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风水鬼师》全集 作者:冷残河 六十年前,我家太爷爷是当地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因为为警备司令破风水凶局惹祸上身,不幸身故。作为老太爷唯一传人,精通风水术的爷爷为老太爷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阴宅作为荫庇子孙的福地,且预言我们杨家一定会出一位奇人。没想到爷爷选的福地,竟然是歹人用来阳宅养尸的凶煞之地,而我便是这处凶煞之地哺育出来的怪胎。 半个世纪前,算命先生李半仙儿为我爷爷卜了一卦,预言我们杨家子孙会与他有段师徒奇缘。半个世纪之后,李半仙儿身陷七星连煞风水牢局,化身厉鬼,而我竟然无意中打开了这座风水牢,放出了厉鬼李半仙儿,从此惹祸上身。 深入阴司师从厉鬼李半仙儿学得阴阳奇术,破凶煞风水局、驱夜行百鬼、斗南洋降头妖人、破百年僵尸奇阵,看风水祖师杨公后人如果用一枚风水枣罗盘玩转乾坤,终成一代风水鬼师。 第1章养阴术(1) 60多年前,我家老太爷是当地非常有名望的人,走到那里都受人尊重,人家大老远见了,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市井流氓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句杨先生。我家老太爷的社会地位很高,一不是因为他家财万贯,二也不是他有权有势,他的职业现在说起来都让人觉得脸红,在我们老家古镇上,人们叫老太爷作地仙儿。 所谓地仙儿,具体一点说,就是给人看风水的,官面儿上的说法,叫堪舆师,也叫风水先生。旧社会时兴这个,活人造房子,死人起阴宅,都要找地仙儿来看,地仙儿说在哪儿建就在哪儿建,主人家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我家老太爷技艺精湛,阳宅阴宅的风水一看就准,从没出过纰漏。他手持一柄风水枣罗盘,胸中装有河图洛书,帮人寻龙点穴从不走空,点的阴宅子孙兴旺,点的阳宅一家老小健健康康从不生半分事端。简直是我们县城一位不可多得的奇人。 而且我家老太爷为人仗义,也不势力,无论是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还是穷到连顿饱饭都吃不起的穷苦人家,找他看风水,他都义不容辞,所以赢得了整个县城的尊敬。 话说有一天早上,天还没完全敞亮,杨家老宅大门就被敲的砰砰砰的乱响,门房老庄叔打着哈欠披上衣服去开门。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两人脸上都没表情,一看就不是善类。老庄叔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多少有些见识,见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知道别了枪,这两人来头不小。 老庄叔问客人大早上的行色匆匆,是否有要事? 为首黑衣人说:“找你们家老太爷!” 老庄叔说:“老太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不再做地仙儿行当了。” 为首黑衣人拿枪顶着老庄叔脑袋,威胁说:“给你一盏茶时间,一盏茶之后杨老先生必须跟我们走,否则血洗杨家满门!” 老庄叔吓得扭头回宅子里喊老太爷,禀明情况,老太爷穿好衣服请客人进去。按老太爷在地方上的名望,还没人敢这么不给杨家面子,老太爷也是硬骨头,见两人都是生面孔,脸就冷下来,下了逐客令。 为首的黑衣人这回没掏枪,他只凑近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我们是赵家的人,受了赵司令的令,赵家老爷子昨晚去了,听说走的时候有异象,赵司令特派我们来请杨先生过去一趟。杨老先生不会连赵司令的面子也不给吧?” 这位赵司令,是济城警备司令,是位实权人物。赵家在城北临近长江边上有座庞大的宅子,宅子里戒备森严,赵司令姿态很高,跟济城乡绅走近的少,赵家的客人都是省城的大人物,全济城进过赵司令府的人,屈指可数。 我家老太爷跟赵司令少有交集,不过听说赵老爷走的时候有奇事发生,作为一名称职的地仙儿,老太爷二话没说,披上外套就跟赵家两个打手出了门。 我家老太爷出门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这趟再普通不过的相阴宅,竟然改变了我们老杨家的命运。这中间的过程之奇特诡异、复杂晦涩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我就老太爷也许从来就没想过,他走的这条路,也彻底影响了跟他隔了大半个世纪的孙子的命运。 头发花白的老太爷坐软轿子来到赵家宅,大老远就看到宅子里挂满了白灯笼,进到宅子里面,前厅已经摆出了灵堂,赵家老的小的在灵堂前哭成了一片。灵堂里除了各色杂七杂八的人,老太爷一眼就看出还有不少他的同行。这些人手持青铜罗盘,一身丝绸长衫,头发光鲜发亮,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地方上的堪舆先生没这行头,铁定是省城有名有号的人物。 赵家管事的把一帮堪舆先生道士和尚的请到书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大家讲了赵老太爷闭眼当晚发生的一起怪事,直听的大伙儿瞠目结舌,连气也喘不过来。 赵老太爷走路的当晚,还非常正常。他晚饭吃了两大碗米饭,喝了半斤川西女儿红,打了十几个酒嗝,酒足饭饱去院子里散步。和往常散步不同,老爷子不走花丛小路,他绕过青石板路,穿过花丛,径直走到漆黑一团的院角去了。院角有口枯井,已经废弃了很多年,枯井边上围了栅栏、堆了杂物,专防宅内不懂事的幼童摸进去! 这枯井有名堂,赵家宅的前身是一座废弃的旧宅,残破的不像样子,也不知道宅子的前主人来头,这古井就是原宅留下的东西。赵司令起阳宅请风水先生看过,此地是绝妙的阳宅宅基地,可是这口井透着古怪,枯井到底古怪在哪里,风水先生语焉不详,只让赵司令千万不要动枯井,让它摆在院子里,时间久了,就有福报。 那位风水先生在省城名头很响,达官贵人想请看阳宅阴宅的,数不胜数,他还要挑人来看,价钱就是贵的吓人。 碍于该风水大师的名声,赵司令对他言听计从,就这么起了宅子,宅子落成,还没赶上赵家乔迁喜宴,年过八旬的老风水先生就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死去了。 赵司令对该风水先生的死一只耿耿于怀,因为他死在新宅建成的当晚,赵司令一晚上心神不宁,第二天就知道该风水大师的死讯,心里顿时老大个疙瘩,心里麻麻的不舒坦,老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好在宅子建成,赵家一家平平顺顺,赵司令一路平步青云,十几年过去了,赵司令已经今非昔比。每每回想起风水先生的话,觉得此人真乃神人,赵家宅子建成,他的福报就来了,运气好的止都止不住。 没想到,枯井的怪事就出在他爹赵太爷头上。赵老太爷莫名其妙的越过栅栏,来到枯井边上,见半轮明月挂在幽深的井水里头,异常的漂亮,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井水里的哪里是月亮,竟然是一张肥大丑陋的人脸。 赵老太爷吓得大叫一声,折身就往回跑,一路跑的踉踉跄跄,跌了好几个跟头,额头都摔破了。赵老太爷回到前厅,老太太儿媳妇正在厅里打麻将,老太爷哭嚎着说他见鬼了,就在枯井里。 赵司令想起老风水先生的话,心想坏了,老爷子怎么莫名其妙一个人去了枯井? 他带人去枯井查看过,井里什么都没有,老爷子咬死说在井里看到一张人脸,狰狞吓人。赵司令问他爹怎么去了枯井,他爹说出了前厅,就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听声音,那人就藏在枯井附近,他想过去看看。 家里人都以为赵老太爷受到惊吓,只有赵司令心里明镜似的,是枯井在作祟。老太爷上半夜躺床上哼哼唧唧,下半夜就发高烧说胡话,请了医生来看,也只说是受到惊吓,医生开了压惊的药,吃了也不管用。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老太爷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更可怕的是,老太爷断气没多久,他的尸体上就长了一层赤红色的短毛,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连脸上都有,十分诡异。赵司令一筹莫展,派出几路人马去省内各地找名气大的风水先生求破解之法。 我家老太爷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想不到这传说,竟然是真的。” 根据赵管家的说法,赵家那口枯井很有问题,八成是座阴宅。而且这阴宅建在阳宅里的做法十分诡异,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敢这么做的人,必定是堪舆大家,因为这种做法叫养阴宅,就是以阳气养阴气,是一种非常恶毒邪性的做法。精通这一奇技的风水先生很少,据说几百年才能出一位,在风水先生里,这种将风水堪舆之术应用到出神入化的人有个外号,叫风水鬼师,就是神鬼莫测的意思,已经可以接近半仙了。 我家老太爷听他师父闲谈时提过一次,说要修炼成风水鬼师不但要过人的悟性,还要付出巨大代价,但是修成之后,就是半仙之体,寻龙点穴之准,当世无可匹配。还能沟通阴阳,与神鬼通灵,天地乾坤,都在一掌之中。 赵家老太爷死后的蹊跷状况,刚好跟修炼风水鬼师术的阳宅养阴宅的说法很像。赵管家说明情况,就带一帮风水先生去看老太爷的尸体,那尸体上的红毛已经长到一指来长,老太爷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活像一只毛茸茸的猴子。众人看的心里瘆的慌,我家老太爷拿手拨开红毛,发现赵老太爷身上长了一块块白斑,他心里顿时拿定了注意,这必定就是中了风水鬼师的邪术。 我家堪舆风水之术源于祖传,听老太爷传下来的说法,我们祖上最早可以追溯到风水鼻祖唐朝杨益公。杨公乃是天下风水宗师,一身奇术惊天地泣鬼神,当年本是在皇宫为皇家建宫殿、造帝墓、管祭祀的官员,后来黄巢起义天下大乱,杨公携一本《青囊鬼经》逃出皇宫,走遍千山万水,为普通黎明百姓堪舆阴阳宅,不但博得好名声,还将风水堪舆之术传遍天下。不过我家祖上口口相传的是,杨公传出去的堪舆之术都是普通选阴阳宅的本事,他真正的大本领全在那本《青囊鬼经》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除非杨家嫡传,否则杨家人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据说,要想修炼成风水鬼师,必先得到《青囊鬼经》奇书。 第2章养阴术(2) 我家老太爷看到赵家太爷尸身上的白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身为杨家后人,他深知这一发现的意义。风水鬼师和《青囊鬼经》都要出世了,杨家祖上一直把找到杨公奇书作为杨家后辈的责任,如果能找到这部遗失的风水奇书,我家老太爷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省城那些风水先生虽然堪舆之术精妙,对阳宅养阴宅的邪术却是一筹莫展,瞪着赵老太爷的尸身心底直冒冷气。这哪里是阳宅风水,就是尸变嘛,解尸变是茅山道士的事儿,他们看风水的对这行不专业呀。 这帮平常不可一世看谁都不上眼的省城风水先生,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赵老太爷尸变是怎么回事,只能建议赵司令找茅山道士来破解,气的赵司令差点拔了枪。只有我家老太爷站在厅堂中间,捋着一手雪白长须,仙风道骨的样子,在那种群体慌乱的场合很能镇住人。 赵司令问我家老太爷看出点门道出来没? 老太爷冲省城来的风水先生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说:“赵司令,这件怪事还真只有老朽能帮你办,你让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吧。” 赵司令大喜,赵家管家将那些吹胡子瞪眼的风水先生道士和尚往外请,家丁又为我家太爷奉上茶水,赵司令退了左右副手,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老太爷说:“想必将军心里也有数,这口枯井是被人下了邪术,你家老太爷的死,跟这邪术脱不了干系。” 赵司令顿时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老太爷说:“我去枯井处看了看,如老夫所料没错,这枯井必是堪舆术中最邪恶的阳宅养阴术。这一邪术对阳宅要求非常之高,必定要宅子主人家龙气旺盛,这龙气旺盛跟祖上葬的吉穴有关,且祖上至少葬了三枚吉穴方有源源不断的龙气,邪术中的阴宅就从阳宅中汲取龙气慢慢哺育长大,阴宅吸取阳宅龙气,必定会伤到宅中之人,你家老太爷就是为阴宅所伤。如果任阴宅邪术继续肆虐,恐怕会殃及整个赵氏一族。” 我家老太爷一番话有理有据,说的赵司令一身冷汗,赵司令潜意识里知道枯井有问题,没想到歹毒如斯,竟然要诛他赵家九族。赵司令一只烟斗衔在嘴里,方脑门上成片的出汗,人就是这样,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经不住吓,饶是赵司令雄霸一方,摊上这种事儿也由不得他不信。 赵司令拔出配枪,骂道:“日他妈,老头子这么歹毒,竟敢动老子全家,我这就去杀你全家。” 我家老太爷摇了摇头,说:“邪术发作起来非常快,咱们还是先想想破了这邪术,保你们一家平安为上。” 赵司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赵家老爷子已经被害死了,不能眼睁睁看他满门都被弄死,救人比报仇重要。 我家太爷在赵家一直等到天黑,月亮出来的时候,他独自一人踱步到枯井边上,冷不防朝井中一望,就看到深水里一张奇大无比的脸正阴森森盯着他发笑。我家老太爷也是当世高人,并不为所动,也对着那脸发笑,枯井里逼人的阴气不由的一顿。 随即,老太爷掏出一只罗盘,运起河洛之学,掐指一算,半空中一片荧白,周围树影婆娑,风一下子大起来。我家老太爷犹如降临人间的神仙,他立在枯井边上,手指掐的飞快,长衫飘扬如飞,突然叹了口气:“冤孽——” 赵司令凑上前去,接口说:“什么冤孽!” 老太爷只是摇摇头,没做具体解释,过了许多年后,我经历了一些事情,才终于明白老太爷当年那句感叹的用意之深。不过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就先从那枚藏在赵司令阳宅中汲取龙气的阴宅开始说起。 赵司令是一介莽夫,扬言要挖开枯井,把这些狗杂碎砸个稀巴烂以泄心头之恨。我家老太爷坐镇赵家,阻止了他的粗鲁做法,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恐怕要不了一个月,赵家就要血染满门。 老太爷吩咐管家取了香烛纸钱过来,又找来两只肥母鸡,一只大海碗摆在枯井前,老太爷在枯井前烧了纸钱,又点了三炉香,焚香磕头。 赵司令就糊涂了,风水先生的本职工作是寻龙点穴查砂问水,我家老太爷这一手怎么跟和尚道士似的,根本不像个风水先生该做的事儿。 老太爷又摆了两只海碗,挥刀斩掉一只母鸡的头,鸡血喷了满满两大碗。老太爷将一碗鸡血整个倒进枯井里。那口井名义上叫枯井,却有薄薄一层清水,一碗鸡血倒进去,井水水面顿时就红了。 赵管家吩咐家丁提着灯笼照向井面,离奇的是,鸡血在水面上只停顿了不到一袋烟功夫,就渐渐变淡,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家老太爷又倒了第二碗鸡血,这次鸡血才散落在水面上,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赵司令大惊:“他娘的,老子算明白了,水里有脏东西!” 我家老太爷处变不惊,他让人拿来一根细麻绳,拿麻绳捆住鸡脚把母鸡倒掉进枯井,母鸡受到惊吓,在半空中胡乱扑腾。接着,怪事就来了,本来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竟然起了一层一层的波纹,好像水里有东西要挣脱出来。 赵司令和一众家丁吓的目瞪口呆,饶是赵司令驰骋沙场满手血腥,这个时候也不由得他不怕,一只手本能的去掏枪。 这时,母鸡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老太爷急忙把绳子拽出井面,就看到母鸡整个脑袋都没了,脖子正往外喷着猩红的血,鸡血喷了赵司令和管家一身都是,在场众人没有不怕的,一个个心头发紧。 我家老太爷艺高胆大,他一手持无头母鸡,一手持枣罗盘,罗盘铜匙发出滋滋滋的怪声,在罗盘中央飞速旋转起来。我家老太爷这只枣罗盘来历非凡,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是杨家祖上传下来的的东西,杨益公亲自烧制而成。这枚枣罗盘上不但分配了天干、地支、八卦,内藏二十四地盘,七十二龙盘,还分配了八种奇像,这八像只有八个模糊的轮廓,如果不是精研杨公堪舆奇术的人,根本看不懂这种枣罗盘。 而且,罗盘中的八种奇像一般很难用上,只有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才能使用,怪异的是,枣罗盘的铜匙就指向八像中的一像方位,也就是说,八种奇像启动了。我家老太爷沉思很久,掐指一算,心里就有了底。 老太爷让赵司令先安心睡一晚,等天亮了才好办事儿。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早把赵家人吓的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还敢睡觉。好在老太爷展示了他一身的真本事,赵家人有了主心骨,对老太爷言听计从,赵司令让家丁都散了。 第二天,我家老太爷起了个大早,赵司令早早准备好了软轿,他们一行七八个人上了我们县城最高的一座山,这座山叫悬梁山。悬梁山山势陡峭海拔奇高,以高、奇、险著称,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茫茫云海,十分壮观。 脚夫把老太爷抬上了悬梁山山顶,山顶上下过一场晨雨,晨雨过后经太阳一照,形成一大片的云雾,仿佛整座悬梁山都飘在半空中,情境非常美丽。老太爷手持枣罗盘,站在山顶上远望茫茫山势犹如游龙蜿蜒盘旋,气势蔚为壮观,他嘴里念叨着:“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状元;卯山卯向卯源水,骤富石崇比;午山午向午来堂,大将值边疆;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 这段歌谣是他们出来混饭吃的行话,寻龙点穴查砂问水都要拿这句歌谣开场,歌谣里句句都是恭维话,雇主听了心里也舒坦。我家老太爷嘴里念叨着歌谣,手上可没含糊,他掐指算了半个时辰,突然睁开眼睛。身边家丁早把准备好的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拿出来,母鸡被去头取血,将鸡血全洒在公鸡身上,那公鸡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没命的往山下跑,眨眼就不见踪影。 老太爷示意家丁跟上,他们一直要追到公鸡自己停下的地方,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位置。 老太爷跟赵司令都下了轿子,由脚夫搀扶着跟着壮年家丁跑,他们一直往深山里去,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我家老太爷简直要累到背过气去,就看到黑衣家丁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块树林位于半山腰上,下面是一条蜿蜒流过的长江支流,悬梁山山势从这里一泻千里,穿越重重云雾横贯几个县城,有飞龙伏地之势。老太爷环顾四周,深山里树林密布,家丁站住的位置却树木光秃秃的,有明显遭雷火烧过的痕迹,十分古怪。再顺着山势望去,整个悬梁山龙顶位正,此处正是真龙飞泻的风口,朝山下长江支流望去,水面上隐隐有紫气蒸腾,山环水抱,龙顶位正,此处乃是一处不可多得吉穴。 只是,风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无故遭雷击呢? 在风水堪舆上,雷击意味着天谴,这种吉穴顺天而为,怎么会遭天雷击呢? 老太爷走近了,发现公鸡蹲在地上缩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追赶公鸡的家丁,则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空地,那片被雷火烧的只剩下木桩的空地上,躺满了山里野兽的尸体和白骨,整个场面显得出奇诡异,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场。 老太爷手持枣罗盘,掐指一算,计上心来。 赵司令被眼前的惨状吓个半死,事实显然比他预想的更加可怕,这块遭雷火焚烧过的树林满是诡异,他指着成片的野兽尸体惊叫起来:“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家老太爷在空地上画出一个圆圈,指挥家丁挖开,他对赵司令说:“阳宅养阴术养的阴宅是子母连环,锁在阳宅中的阴宅是子阴宅,子阴宅真正要养的阴宅叫母阴宅。精通阳宅养阴术的必是此道高人,他们点的必是万中无一的吉穴,这等吉穴遭到雷火相射十分不正常,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运用的邪术太过阴损,遭到天谴。要想破子母连环阴宅,需先破了母阴宅。” 几个家丁挖了一个时辰,在老太爷圈的地方挖出了一块长宽各两丈有余的深坑,坑里果然埋了一具腐烂的棺材。老太爷让家丁挖到露出棺盖才停下来。 赵司令急了:“快给老子开棺鞭尸,日他妈,这种狗杂碎老子不剁了他老子就不姓赵。” 老太爷拦住赵司令让他别操之过急,这子母阴宅是风水大阵,千万马虎不得,否则出了岔子反受其害。 老太爷一行人在山上一直守到深夜,过了子时,赵司令和几个家丁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家老太爷就听到棺材里有人咳嗽的声音,绕是他一身本事,遇到这茬子事儿也忍不住慌张,抬头去看月光下黑乎乎的棺材。 第3章养阴术(3) 四周静的吓人,月光照在密林上、地面上、棺材上都是朦朦胧胧的,黝黑神秘。我家老太爷爬起来,对棺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用阳宅养阴宅的邪术,你也不怕遭天谴折了投胎的阳寿。” 棺材里又咳嗽了几声,显得很不高兴。 老太爷拱拱手说:“你别怪我后生晚辈不给你前辈面子,这种事太折寿,损人害己,殃及无辜,今天我就帮你破了这妖阵,助你早日投胎。咱们都是杨门子弟,你我虽没谋面,也是杨家后人,我不希望你折了杨公的脸面。” 棺材里这次咳嗽的非常剧烈,整个棺材都晃动了起来,好像里面困住了活的东西要出来。 我家老太爷一听那声音,大怒,骂道:“执迷不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枚上古铜钱,分别压在棺盖上个不同的位置上,棺材抖了几抖,顿时安静下来。 这铜钱外圆内方,是天底下正气最重的东西。再加上铜钱是流通货币工具,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手,历史越悠久的铜钱,正气越重。所谓邪不压正,棺材里的邪物被古铜钱镇住,动弹不得。 老太爷镇住棺材,一阵倦意袭来,就靠在树桩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老太爷突然觉得有人推他,他睁开眼就看到身边蹲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说:“你压着我手了,快给我挪个窝儿,我手都要断了!” 老太爷迷迷糊糊的就想,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除了赵司令一伙儿人,怎么还会凭白冒出一个老头儿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就觉得很不对劲,人也清醒了一大半。见那老头儿兀自嘀嘀咕咕,把他往边上推。别看那老头儿又老又瘦,力气可不小,把老太爷推的翻了个跟头。 我家老太爷大怒,平地生起一股无名火,爬起来反身又去推老头儿,回嘴说:“我睡我的觉,哪里压到你手了,你这老头儿看我年纪大了好欺负不是?” 老头儿又来推老太爷:“还压着呢,你快给我起来!” 老太爷觉得非常不对劲,朝下一瞄,还真看到老头儿的手压他屁股下面。老头儿得理不饶人,情绪特别激烈的说:“你看看——是不是压我手了——” 我家老太爷自觉理亏,想挪起来,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挪位置,老头子的手总压他屁股下面,这不明摆着老头子跟他作对嘛。我家老太爷年轻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不能惹的人物,早些年下南洋干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脾气很大,到老了虽然有所收敛,却也不能让人明摆着欺负。 他一脚把老头儿踹翻在地,骑上身挥拳就揍,没想到拳头打上去却跟打在石头上似的生疼,浑身又冷又难受,这一疼就把他疼醒了。 老太爷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蒙蒙亮起来,周遭水汽如雾,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雨,他浑身已经被雨水浇的透湿。再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墓坑棺材上,压棺材的三枚古铜钱已经掉了两枚,只剩最后一枚垂垂欲落。 老太爷浑身顿时起了一层冷汗,暗道幸亏这场夜雨将他惊醒,否则棺材中的东西作祟借他打掉第三枚震棺古铜钱跑出来,在场的这些人都得死。 老太爷又将古铜钱重新镇住棺材,说来也怪,赵司令他们在大雨里睡的熟透,整片空地鼾声四起,三枚古铜钱重新落在棺材上,这帮人立刻就醒转过来,一个个惊叫起来:“怎么下这么大的雨,他娘的一点兆头都没有,真忒怪事!” 此刻天刚破晓,亮光从云层里一丝丝漏出来,整个树林充斥着一股透明幽暗的蓝色,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 我家老太爷让家丁从麻布袋子里抓出一只公鸡,他在公鸡头上敲了两下,那公鸡迷糊着眼开始打鸣,鸡鸣声立刻让在场众人心里一震,觉得出奇的清醒。老太爷示意一帮家丁撬开棺材,棺盖被抬出来,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一个大活人,那脸色头发,就跟睡着的人似的,看起来非常诡异。 赵司令一见那尸体,顿时大叫起来:“日他妈,就是这杂碎,看老子不劈了这狗日的。” 他满腔怒火,从家丁手上夺过铁铲就要劈尸体,被我家老太爷拦住,老太爷说:“他多行不义,自会遭天谴。修习青囊鬼经的人,即使是死尸也随便动不得,沾上了就脱不开身,你只要按我说的来做,就一定能破阳宅养阴邪术。” 赵司令一介武夫,却并不代表他没脑子,听了老太爷的话,他硬生生把挥向尸体的铁铲给收了回来,一脑门子的冷汗。 老太爷让家丁把棺材里的尸体抬出来,抬尸体之前,需用备好的艾叶点一堆篝火,用火熏过双手才能碰尸体,否则会惹上晦气,轻则走霉运,重则殃及一家老小。艾叶能辟邪,这是古方。 尸体抬出棺材,还没落地,尸身就开始剧烈腐烂,直烂的皮开肉绽,十分血腥恶心。家丁按老太爷的吩咐,把尸体放在艾叶上面,才落地,天空中飞泻下来一道闪电,将那尸体劈了个稀巴烂,雷火将枯骨烧成了一堆飞灰。 老太爷在骨灰前呆了一盏茶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想能施展阳宅养阴术的风水先生,必是当世高人,想不到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无论你法力高强到什么程度,堪舆奇术研习到如何炉火纯青,逆天而行,也不会有好下场。 风水先生的尸骨已经被雷火烧成骨灰,这阳宅养阴术也算破了。 我家老太爷又匆匆忙忙跟赵司令回家,家丁抬着软轿子下山,回到赵家大宅,家里一家老小正望眼欲穿。赵司令也顾不上跟家里人描述自己的离奇遭遇,跟着我家老太爷来到枯井边上,老太爷又焚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响头,令人抽干枯井井水,挖开井底,原来井底下别有洞天,井底下跟有许多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联。 老太爷又令人杀了一只鸡,盛鸡血半碗放在洞口,一炷香功夫不到,洞口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赵司令眼疾手快,提刀过去一刀斩下那东西的脑袋。拖出洞里的半截尸体一看,原来是只黄仙儿。 这黄仙儿周身黄毛,头顶上却缀着一缀雪白的毛,看起来非常奇怪。 我家老太爷见过世面,心里清楚这黄仙儿不是凡物,是成了气候的仙儿。想必是那风水先生用真本事收服的,为了这阳宅养阴术,那风水先生可算下了血本。这老儿也是歹毒,如果不是遇到我家老太爷,赵司令一家死绝之后,他布下的风水大阵必定能成。 破了阳宅养阴术,赵司令对我家老太爷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我家老太爷也不推辞,收了许多银元金条回了家,当晚就做了个怪梦。 梦里又是那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不停的推我家老太爷,嘴里嚷嚷着:“来,给我挪个窝儿——给我挪个窝儿——” 我家老太爷不明所以,老头儿说:“你睡了我睡的地方了,快给老子让开!” 我家老太爷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棺材里。 他这一惊吓,就吓醒了,外面月光透亮,老太爷隐隐看到自家院子里站着两个高高瘦瘦的人,又想到刚才那离奇的梦,老太爷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把在赵家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家老太奶奶。 说完经过,已经是深夜了,老太爷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 我家老太爷过世是县城的大事,老太爷一生交游甚广,名声在外,葬礼办的热热闹闹的。老太爷的阴宅是我爷爷亲自用老太爷那枚枣罗盘选出来的,他嘴里念叨着老太爷常说的那句口诀:“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状元;卯山卯向卯源水,骤富石崇比;午山午向午来堂,大将值边疆;坤山坤向坤水流,富贵永无休。”为我家老太爷选了一处山环水抱,山龙水龙龙气盘绕的风水宝地下葬,按我爷爷的说法,选那处吉穴他敢打包票,我们杨家子孙必会出一位奇人。 谁又曾想到,我爷爷为老太爷选的风水吉穴,竟然就是省城风水老先生设局造阳宅养阴术的地方。 有时候冥冥之中就有定数,由不得你不信。我家老太爷替天行道破的阴阳局,竟然就是他自己的埋骨窟,不仅于此,这阴阳局的作用用不到设局者的身上,却能影响子孙后代,我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许多年后,风水堪舆已经被时代慢慢消灭,我的父亲甚至成了一个国家干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对封建糟粕者,风水堪舆术彻底跟我们杨家断了关系。而我的爷爷,这位杨家奇术的继承者,已经奄奄一息,我只能在我爷爷偶尔言语中听到杨益公传世奇术这样的字眼,我甚至不知道杨益公到底是谁,我爷爷嘴里的字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另外一件事。 第4章大山里的无头坟 我是名高中生,跟所有在学校碌碌无为混日子的高中生一样,我成绩平平、长相平平、家庭条件也非常一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甚至打一次照面,再遇到了都不能让人记住长相。 在中学里,成绩不好,长的又不帅的男生是可怕的,可怕到校园里的漂亮女生都懒得搭理你,就算你在校园里遇到同班美女,跟人礼貌打招呼,人家顶多只会冷冷瞟你一眼,甚至装跟你不认识。 很不幸,我就是这么一位不招人注意的主儿。 实际上,我虽是校园里的一颗狗尾巴草,但我有一颗宁死不屈异常骚动的心,我恨自己的这种状态。 我所在的班级是文科班,文科班的特点是男女比例失衡,上课的时候放眼望去,整个班级里遍布鲜花,零零星星点缀了几片绿叶,即使身处万花丛中,我依旧是屌丝一枚,单身度过了高中两年,截至目前为止,依旧是光棍一条。 看着我们班的高富帅赵一平同学,这两年时间,他已经换了七八个漂亮的女朋友了,我看着眼馋,可又没办法,谁让咱是超级屌丝呢。 最近我们班主任的老爹去世了,他忙里忙外忙不过来,再加上他老家在外地,在我们济城没什么亲戚,里外也没个帮衬,于是就发动班上的学生给他帮忙。我个子比较高,人也机灵,班主任老胡就选了我,另外又找了赵一平和几个女同学。我们被分派了联系酒店、招待客人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 工作的过程中,那帮漂亮女同学围着赵一平转,赵一平身处花丛中,几乎不用做事,他用一贯略带轻佻的方式跟女同学说笑话,各种荤段子不断,作为一个男生我都听不下去,我真不知道这帮女同学怎么笑的起来。 女生们包揽了赵一平手上的活儿,一忙起来就使唤我,我心里有气,可是这帮姐姐妹妹稍一撒娇,我就只能乖乖就范。我这人有自知之明,也就在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正眼看我一眼吧。 按照俗礼,死者的骨灰要下葬,葬礼完成后,主家会请宾客去酒店吃一顿。 我们济城只是长江流域的一座小县城,还没有公墓,死者骨灰一帮会葬在郊区的山上。按照本地习俗,选墓地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地人一般会找一位资深的风水先生来帮忙选墓地。那时候我们家早就断了风水这一行,甚至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跟我提过我们家曾以帮人看墓地吃饭。 由于第二天就要下葬,前一天我们的事情都忙完了,在酒店等候老胡的下一步安排。老胡焦头烂额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安排了一辆商务车,招呼我们集体上车,说是要去长途客运站接一位贵宾。 我们在长途车站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从车站里走出一位很奇怪的人。这人一身古旧的长衫,像电视里的人,这大热天也不嫌热,戴着圆框墨镜,嘴里叼根旱烟袋,边走路边抽,抽一口吐个烟叶出来再装新烟叶进去。 老胡见到那人,顿时眼前一亮,走过去跟对方握手。赵一平按照老胡的吩咐,第一个鼓掌,后面女生声音甜甜脆脆的边鼓掌边齐声说:“欢迎马老先生光临济城——欢迎马老先生光临济城——” 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拍巴掌,心里狐疑这算命老头儿装扮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老头儿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跟我们上了商务车,他坐副驾,老胡亲自开车。不过,我们没回酒店,而是去了出了主城区,去了非常偏僻的郊区。听老头儿口音,是外地人,不过他对济城很熟,不停指点老胡该往哪个方向走。 车开进一片林区,这地方我从没来过,林区树木很密且非常高大,应该很有些年头。老胡把车开到山脚下,老头儿背个破麻布袋子下了车,老胡带我们上山,女生们叽叽喳喳的问老胡这是什么地儿,老胡一脸严肃的制止她们,老胡严肃起来还是非常有派头的,姑娘们识相的闭了嘴。 山路非常难走,我们跋山涉水被老头儿带到一个十分荒僻的地方。那地方盘踞在半山腰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踢块石头下去,老半天听不到回音,两边是高能参天的密集树林,侧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河川,咋一看十足壮观。 那老头儿一路端着个罗盘,边走边掐指乱算,煞有介事的样子。 赵一平跟几个女生窃窃私语,说:“你们猜这货是不是真瞎子?猜中有奖哦?” 高个子的林小桃说:“什么奖励呀?” 赵一平:“晚上一起去唱无限开包间,红酒随便点,本公子包单!” 一群女生齐声惊呼,唱无限可是我们济城数的上号的KTV,消费水平很高,学生们唱K一般会选那种犄角疙瘩里的KTV,高富帅出手果然大方,我要是女生我也为他着迷。想到这里,我被自己的无耻彻底鄙视了,心里暗骂能不能有点节操。 老头儿一直戴着墨镜,无从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瞎子。五个女生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老头儿一直戴墨镜,说明眼睛有问题;另一派则认为,老头儿健步如飞,不需要人搀扶,瞎子不可能有这本书,这老头儿戴墨镜纯粹为了装逼骗傻子。两方观点相持不下,最后举手表决,最后赢得一方参加晚上的唱无限聚会。 一群人正吵吵闹闹,老头儿突然指着一处山坡,说:“挖!” 老胡早有准备,给我和赵一平一人准备了一只拆卸铁铲,自己也拿了一只,在老头儿圈的地方挖了起来。我们挖了半个小时左右,累的手脚抽筋汗如雨下,才挖出一个长两米,宽一米,深大概一米半左右的坑出来。 赵一平挖两下喘半天气,还有女生又是递纸巾擦汗,又是递矿泉水的,活儿基本上是我跟老胡干的。 老胡是给自己干活儿,我为了拍老胡的马屁,也干的非常卖力,我们俩索性跳进坑里挖了起来。又挖了半米左右,我突然铲出一块烂木头出来。那木头腐烂的厉害,中间都烂空了,像海绵一样,一踩就碎。跟着老胡也挖出来好几块,我们起先以为是埋土里的烂树,冷不防老胡的铁铲从泥土里翻出一只白花花的人腿骨。 我们都吓了老大一跳,一群叽叽咋咋的女生更是吓的尖叫,扭头不敢朝坑里看。 老胡赶紧停了手里伙计,冲老头儿说:“大师,这地方怕不是葬过人吧?” 老头儿瞅瞅骨头,又瞅瞅老胡,说:“挖,别管那么多球事儿,挖出来再说。” 老胡和我硬着头皮又挖了几铲子,这下可齐全了,腿骨、膝盖骨、胸骨、手指骨、脚趾骨什么杂碎都有,一铲子下去就能翻出一片白出来,可把我吓的够呛,老胡也不敢再挖了,瞪着老头儿要给个说法。 老头儿说:“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古代肯定有人找到过,你看,正是这地儿风水好才竞争激烈。千百年来,好风水的地方就那么多,咱们要善于利用资源,这个风水吉穴也是有使用年限的嘛。” 老胡一听,是这么个理儿,又埋头挖起来。 我却十分不以为然,觉得这老儿就是个大忽悠,真是风水宝地就能随便搬进来呀,靠近城区的山上密密麻麻都是坟堆,怎么没见你给挖开让老胡他爹葬进去。 我硬着头皮跟老胡又挖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把墓主原来的杂碎东西都给清理出来了。本来抱着挖古墓的心思,以为里面有几个陪葬瓷器铜钱之类的,没想到这主儿比我还穷,除了一身骨头,再没别的东西。 老胡这孙子真够损的,欺负我老实人。我爬上去刚喘几口气,老胡就命令我把那摊骨头给收拾了,再拿后山挖个浅坑把他给埋了。 我用塑料袋子把人骨装了一袋子,心里直冒寒气,心里把老胡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好几百遍,一个人提着骨头绕到后山。 要不是正午太阳大,这袋子东西真能把我吓尿! 饶是如此,我心里还是怕的要死,找到一块空地就挖了起来,挖了个半米左右的坑,把人骨头全倒了进去,刚要掩埋,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骨头很碎很齐全,可唯独少了一颗人头骨,也就是说,死者很有可能生前就是具无头尸。既然是无头尸,那么死者可能是遭仇家报复或者翻了砍头罪的犯人,埋这种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好风水? 我对寻龙点穴一窍不通,这种想法完全是按常人思路来的,觉得老胡葬他亲爹的地方选的很不对劲,八成是被老头儿给坑了! 我手忙脚乱把一堆尸骨埋葬好,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拆死人房子不是我的本意,我都是被逼的,谁让老胡淫威浩荡,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是个好人。 埋好之后,我扭头就往回跑,老胡已经跟赵一平把棺材坑挖好了。 我们累的够呛,一路跌跌撞撞的下山,老胡把我们送回学校,晚上我吃了饭就躺床上休息,没想到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第5章夜半鬼上门 我半夜在睡梦中,就听到客厅里磕磕碰碰的乱响,我还听到我爷爷大声咳嗽的声音,整个一个大杂烩,吵的我睡不着了。我以为客厅里有老鼠作祟,便起床捡了把扫帚去打老鼠。 我没有开灯,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听到电视柜后面啪啪的响,我敢肯定是老鼠在吭木板。说也奇怪,我们家都好几年没招老鼠了,今晚不但招了,闹的动静还特别的大。我走到距离电视柜几米的地方,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这六七月的天气,我们济城已经热的不行,晚上也是炙热炎炎的,那阵风却冷的我直打寒颤。而且更怪的是,我们家客厅窗户都关上了,也没开空调,这寒风从哪儿吹来的呢? 我当时一心打老鼠,也没想那么多,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迎面就是一扫把,却扑了空,连声老鼠叫都没听到。整个客厅顿时静的吓人,我突然感觉到迎面又扑来一阵风,好像有个人朝我走过来似的。 这个时候,爷爷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咳嗽。那种阴冷森然的感觉顿时就散了。 这一想法顿时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联想到白天遭遇,我心里就虚了,浑身发麻总觉得客厅里有个人在看着我。 摸黑开了灯,客厅里顿时亮堂起来,整个屋子都是空的,根本没半个人。灯光驱散了我心里的恐怖,我吐了口气一屁股坐沙发上,一身虚汗。 没想到,我爷爷的房门被推开了。我那卧病在床多年的爷爷颤巍巍的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见我大半夜坐客厅也不意外,缓慢的朝我走过来,我急忙去扶他。 我扶爷爷坐沙发上,爷爷一头白发,由于常年生病,身上瘦的皮包骨头,腰也睡驼了,佝偻的不像样子。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爷爷一直在生病,一直躺在床上,一直在咳嗽,脸色一直苍白的像纸。 因为爷爷常年生病,在我眼里,他一直是冷峻的,由于深居简出的缘故,我一直觉得爷爷很神秘。 爷爷瞅了我一眼,说:“你脖子怎么了?” 我摸摸脖子,一切正常,心里正纳闷,就听我爷爷说:“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 我去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红细线,就像锋利的刀口似的,不禁吓了一大跳。联想到白天挖到的那堆无头枯骨,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我把那死鬼招回家里来了。 我跑回客厅,吓的六神无主,爷爷安慰我说:“不怕——不怕——咱们老杨家世代都是吃这口饭的,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传出去还不让江湖同道笑话!” 他让我给他倒了杯热茶,我去厨房的时候,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好像有人跟着,猛的回头后面又是空空如也,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给爷爷泡好了茶,爷爷详细问了我这几天的情况。在我眼里,爷爷一直是弱不禁风的,风一吹就能倒,但此刻的爷爷,显得特别威严,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坚定的气质,让我浮躁恐惧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我把白天的一番遭遇跟爷爷说了一遍,爷爷直摇头,说:“这是个骗子神棍当道的世界,真正有本事的人都被打下去了,让哪些骗子出来坑人蒙人。那老头儿点的哪里是吉穴,分明是克凶煞的凶穴。前墓主多半是被砍头的死刑犯,这种穴无真龙无水龙,更谈不上藏风纳气,只有四周山峦重重围困,是囚困阴气的风水牢房。你要是不信,明天跟去送葬按我画的位置挖两个,保准能挖出同样的尸骨。” 说着,爷爷随手从茶几抽屉里抽出一支笔,在废纸上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还打了七个点。 爷爷说:“这叫七星连煞,墓里一共葬了七具尸体。且这七具尸体生前全是无恶不作满手血腥之辈,他们还命犯七杀星,都是凶煞命,如果用普通方式安葬,过不了几年,等煞成了形,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不得安生。能摆出七星连煞风水牢局的,必是一位高人,没想到这等凶局居然被一位江湖骗子给破了,可叹可叹。”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爷爷在说什么。 爷爷说:“我们家的风水格局经过我精心布置,普通邪物避之唯恐不及,偏偏这煞星煞气很重,能闯进来。好在孙儿你命格奇特,再加上我老不死的还有一口气在,他在咱们家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不过——” 爷爷说到这里,顿了顿说:“白天你们一同去的那些人,恐怕就有麻烦了。这煞星在咱们家吃不到好处,必定去找同去的别人家,你来给你的那些同学一个个打电话,找出没接电话的同学,咱们再想办法解救他们。” 我爷爷说的神乎其神,简直像个捉鬼道士,跟我印象中病怏怏的爷爷判若两人。对爷爷的过去我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以前在农村种地,后来爸爸大学毕业后在县城买了房子,奶奶去世之后爷爷就过来一起住,没想到他对鬼神玄学还很了解。 爷爷说:“孙儿啊,你一定在怀疑爷爷的话,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人命关天,你按我说的做!” 爷爷说的的确很吓人,人命关天,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给白天去找墓地的同学一个个打电话。打通了三个女同学的,接了电话都给我回了一句话:“杨晓天,这都几点了,你大半夜骚扰女同学你爸妈知道吗?” 我憋着气又打通了一个,那女生开始是一直挂电话,打到第三个的时候接了,直接飙出一句:“杨晓天,你丫变态是吧,还让不让你睡觉了?” 我彻底无语了,要不是我亲爷爷在边上,我真不想再打下去了。 打到最后一个女生的时候,她电话一直是通的,却始终没人接,我爷爷眉头拧了起来。这个女生叫张蕾蕾,是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子,白天去找墓地,她是唯一一个没缠着赵一平的女生,所以我对她印象特别好。其实赵一平白天那么高调,就是秀给张蕾蕾看的,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他在追张蕾蕾,可惜纵然是高富帅也有搞不定的姑娘,张蕾蕾一直对他晒冷脸,可把我高兴的,也算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我接连打了十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爷爷说:“有问题!” 我说:“不一定吧,也许人家晚上睡觉把手机静音了!” 爷爷说:“还有没打的么?” 这批人里面,还有三个电话我没打,一个是我的死对头赵一平,一个是班主任老胡,最后就是那骗子风水先生了。我没有风水先生电话,这种专业人士也轮不到我来救他,现在剩下的就是老胡和赵一平了。 我先打了赵一平的电话,赵一平骂我一句:“FUCK,打扰老子春梦,看老子明天去学校怎么收拾你!” 我慌忙挂了电话。 再打老胡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我见爷爷又隐隐的担心,便又打了一个。 老胡接了电话语气不善的问:“杨晓天同学,这么晚了打电话我有什么事儿,不会又是半夜拉肚子要请假吧?” 情急之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亲爱的热水烧好了,快一起来冲冲睡觉——” 老胡支支吾吾“嗯”了一声,对我说:“有什么事儿明天去学校说,还有,以后晚上过了12点不许给老师打电话。”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说,老胡这伪君子,一直没接电话原来是在办事儿。咱们济城不是有办白喜事斋戒的习俗么,截酒戒荤戒色,这小子这个时候还不忘这个,真不孝顺。 我家老太爷很严肃的说:“人命关天,那东西可能就是去找没接电话的同学了,你现在就去找她。” 仅仅通过没接电话判断张蕾蕾会出事儿,这个判断非常不严谨。但是事关人命,再加上我对张蕾蕾一直有莫名的好感,在爷爷的一再催促下,我骑自行车载着我爷爷出了门。 我行动非常鬼祟,这事儿要是被我爸妈发现了,两位非得揍死我不可。我爷爷可是卧床很多年的老病号呀,哪里经得起我这么折腾。 济城是长江边上一座县城,城市面积不大,我骑自行车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张蕾蕾同学家楼下。张蕾蕾家在一座济城颇为有名的高档小区里面,叫名雅花园,我把自行车停外面,搀扶着我爷爷进了小区里面。 由于现在是午夜,小区里只有微弱的路灯光,四周静的出奇,我搀扶着我那身体佝偻的不像样子的爷爷走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诡异。 张蕾蕾家在第四栋高层12楼,她高一生日那年请了班上大部分同学,作为同班同学,我也有幸参加了她的生日PARTY。张蕾蕾家装饰的奢华让我记忆深刻。 此刻张蕾蕾家一片漆黑,想必她们家人正沉浸在睡梦之中,哪里知道危险正不知不觉的降临她们家。 我指给我爷爷看,爷爷抬头望了望张蕾蕾家,说:“这厮果然跑这儿来了,幸亏咱们发现的早!” 我很好奇,这黑灯瞎火的,我爷爷怎么做到瞟一眼房子,就知道鬼在哪一家? 我爷爷是年纪大了,又卧病多年,他可以胡说八道,好歹有个自我保护的说法,说是老糊涂了。可我才十几岁的花季少年,这事儿流传出去在学校可就混不下去了,本来就没啥好名声,出了这事儿,臭名头就会特别响。 爷爷指给我看,说:“那脏东西正挂窗户上谋图害人,黑乎乎一大团的就是!” 我一阵毛骨悚然,顺着爷爷指的方向,上面都是黑的,根本没法判断12楼窗户上有什么。要不是我亲爷爷,我一定认识别人在耍我。 我爷爷见我一脸莫名其妙,叹气说老糊涂了,忘了孙子还没开天眼,是看不到阴物的,他这就给我开天眼。 爷爷给我解释,风水大师一般都有望气的本事,这个气最初是指寻龙点穴的龙气,晋人郭璞在《葬经》中说:“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个气就是指风水的龙气。一般精研风水之人,二十年前寻龙点穴靠的是经验,看龙脉走势,这种方法常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天资绝佳的风水大师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凭眼睛看到气的颜色,根据龙气颜色来判断是否风水吉穴,往往十拿九稳。而望气达到一定程度,就可超脱风水局限,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万物皆有气,人的身上更是有病气、霉气、晦气、运气等等气,财物有宝气,活人有阳气,死鬼有阴气,望气修炼到一定境界,则可望万物之气息,从而断人吉凶,一眼判阴阳。 而阴物,全身会散发出灰黑之气,像笼罩在身上的一层薄薄的雾气。黑气的深浅跟阴物阴气轻重有关,刚死之人的鬼魂是淡淡的,接近透明,怨气特别重的鬼魂散发出的气息会特别黑,浓黑如墨的阴气必定是最凶险的煞,那叫煞气。 我爷爷看到的那团东西,周身散发出接近青色的气体,就像山村袅袅青烟。这深夜虽然灯光暗淡,空中却有半轮明月,月光照的鬼物上散发出的青烟特别醒目,我爷爷一眼就看出来那鬼物的位置。 望气的本事,除了通过修炼得来,还有一种临时的办法,就是通过一些奇特的工具。这种工具见效时间非常短,而且还不能多用,否则损了阳气,会折寿折运程招晦气。 我爷爷给我弄的东西,是一种味道特别重的油脂,我问他这是什么玩意,爷爷说以后会告诉我。他把油脂吐沫在我额头正中,然后用一枚罗盘在我头顶轻轻一敲,我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澄明,视线看的特别远,之前模糊的轮廓都看的特别清晰。 我朝张蕾蕾家所在的位置一看,果然看到一团青色混沌状的东西黏在她家窗户上,那团东西正一丝丝的缩小,好像顺着窗户缝隙渗透进了房间。青色的气团颜色并不是特别浓重,我再定睛细看,发现气团里还裹着半个黑影,像是一个大活人。 我吃了一惊,那人的一半身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小半身体露在外面,最可怕的是,他还没有头。 第6章七星连煞风水局 我记得窗户里面是张蕾蕾的闺房。贴在窗户边上的半个身体非人无疑,我大惊失色,问我爷爷该怎么办。 爷爷喘着粗气,说:“那脏东西要进你同学家,要不了一刻钟时间,如果让它得逞,你同学必会被它煞气所伤。轻则折阳寿数十年,重则一家老小都要遭殃,结局惨不忍睹,所以我们要跟时间赛跑。现在我们进不了她们家,没办法作为,但你可以先惊醒你同学的家人,先阻一阻这脏物,我们再想办法。” 我爷爷说的这么严重,显然失态到了很可怕的地步。人命关天,我又不能半夜闯女同学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她们家门铃骚扰骚扰。 我将爷爷安顿在花坛一处隐蔽位置,自己猫一样进了电梯房,直冲12楼。 张蕾蕾家装了一扇特别阔气的防盗门,连门把手都是土豪金的,特别霸气。与门的霸气相匹配的是,她们家门铃声音特别大,我按了两下,就听到张蕾蕾妈妈在里面问:“大半夜谁按门铃呀?” 我又按了两下,缩着身子躲进安全楼梯里去了。我听见防盗门开门的声音,张蕾蕾妈妈冲门外喊:“怎么没人啊,刚才门铃明明响了!” 没听到张蕾蕾说话的声音,我没办法判断她是否已经醒了过来,所以门铃还得一直按。 过了几分钟,我又去连按了十几声门铃,再度躲进安全楼梯里面。 这次出来的是张蕾蕾他爸,张爸爸冲外面怒吼:“谁再做这种恶作剧就报警了——” 我依旧没听到张蕾蕾醒过来的迹象,所以还得一直按下去,按了两下,防盗门突然被拉开,灯光下,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张爸爸捞着一根大棒子对我大眼瞪小眼。 张爸爸恶狠狠的说:“我认识你,你是蕾蕾高中男同学,说,你半夜骚扰我们家有什么目的?” 我面红耳赤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回安全楼梯间,末了听到张爸爸叫蕾蕾的声音:“蕾蕾快醒醒,你们班男同学半夜按咱们家门铃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学校早恋了?” 我瞬间有种节操掉光的感觉,四肢僵硬的从安全楼梯跑到一楼,搀扶着我家爷爷从小门溜出张蕾蕾她们家的奢华小区。 载着我爷爷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我把爷爷扶回房睡觉,爷爷一路上问我情况如何,怎么回来这么紧张,我气的一句话也不说,我杨晓天在高中的名声算全毁了。 回家补了个觉,才一沾床,可怕的闹钟就响了。 上学这段平常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我走了半个小时,心里做了无数种被凌迟处死的假设。来到三年七班,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顿时鸦雀无声,我在大家的注目礼下异常忐忑的走了进去。 在座位上坐下,我的猥琐同桌张杰脸上闪耀着异常猥琐的笑容,说:“哥们儿真有你的,平常怎么没看出来啊,居然敢半夜去按女神家门铃,冲这一点,我服你!” 前后左右顿时扭过来无数只猥琐的脸,冲我叽叽咋咋的说:“真看不出来平常这么胆小的天哥有一颗异常骚动的内心啊!” “闷骚转明骚了我靠!” “听说昨晚他给很多女生打过电话,妈的这孙子不会错吃春药了吧?” “听说连周培培这种土肥圆都打了,体重两百来斤呢,这小子口味真尼玛重啊!” “听说连赵一平赵大帅哥也遭到他半夜骚扰,天哥口味何止是重啊,简直尼玛非常重啊!” “我去——” 我在大家激动的惊叹声中,默默垂下了头。现在是早读时间,我盯着英文课本背诵单词,背了一个早上,硬是一个词也没记住,纠结的只恨不能提刀自刎以谢天下。 做好人,真他妈难啊! 下了早读,同学们嘲笑我结束之后,赵一平闪了过来,恶狠狠的对我说:“小子,真看不出来你他妈够胆儿啊,不但半夜骚扰老子,还他妈骚扰我的女人,真牛逼!” 赵一平这种家里有钱有势的主儿,我惹不起。同班两年多了,得罪赵一平的人的下场,我目睹了无数次。曾经有个同班同学因为拍他马屁说错了一句话,被赵一平当初打翻在地,那同学脾气也火爆,跟赵一平对打起来,很快被蜂拥过来的赵一平同伙儿打进医院。而后,赵家通过手眼通天的关系,责令该同学向赵一平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检讨,检讨之后,该同学被学校劝退。 以前跟赵一平抢女人的男同学,要么被打怕,要么被学校以各种理由开除,要么见了赵一平避之唯恐不及。 我性格懦弱,只能打心眼的讨厌赵一平,却不敢明面上跟他作对。我家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爸爸只是个普通公务员,妈妈是工厂里的工人,我没有跟赵公子作对的资本。 要不是昨晚人命关天,我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可是把真相说出来,赵一平会相信么,班上同学会相信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赵一平还会因为我用这么低劣的理由欺骗他而成可怕的惩罚我。 我向赵一平道歉,赵一平嘿嘿冷笑,这时张蕾蕾正从门口俏生生的走进来,修长婀娜的身材像春风中的一朵荷花,赵一平看的眼睛都直了。张蕾蕾走过我身边,赵一平这混蛋突然爆起,给了我一记生猛的耳光,我的脸顿时涨红了。 “想跟老子抢女人,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我怒气勃发,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恨不能将赵一平这王八蛋撕碎,但理智告诉我,我必须克制,我一定要克制,为了不让爸妈难办,为了能继续将书读下去,我必须忍受这种极致的屈辱。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面前遭受这种侮辱,我想没有那个男人能忍下去吧。 屈辱的泪水在我眼里打转,虽然我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张蕾蕾瞟了我们一眼,又嫌恶的扭过头去,在她眼里,也许把我和赵一平想成了一样的人吧。 我很心痛。 早读时间过后,老胡亲爹的送葬队伍就要启程了,老胡特别恩准我们可以不用上课,去帮他打下手。老胡在我们学校其实混的很一般,济城人好面子,老胡虽说是外地人,却也染上这一恶习,所以老胡把他爹的葬礼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昨天看风水的老头儿是从省城请来的高人,除此之外,老胡还花钱请了专业丧葬公司为他爹治丧,还请了一队豪华车队为葬礼造声势,故意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引无数路人猜疑羡慕,不明白这孝子胡开金到底什么来头。 治丧公司在老胡的授意下,一路炮声隆隆声震数里,引来许多路人围观。 老胡得意洋洋,享受着路人猜疑,脸上笑容肥的像只硕大的肉包子。治丧队伍一直送葬到那座偏僻的高山上,一路上我跟赵一平张蕾蕾他们虽然同车,却没再跟他们说过一句话。同去的女同学以前还会跟我说两句话,现在好了,把我当成色情狂,避之惟恐不见,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最屈辱的是,连大肥猪周培培这种货色也对我翻白眼,仿佛我会饥不择食强暴她似的,真我把我恶心坏了。 赵一平在车上大声跟那帮女生调笑,提到我的时候,总会大吼道:“杨晓天那废物啊,他也他妈算男人,就是一废物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伴随着燕环肥瘦的女生们或粗野或娇气的嘲笑,恨得我想当场掐死赵一平这王八蛋。 我们好不容易爬上那座偏山,老头儿点了个吉祥时辰开始起棺落井,掩土覆水,在老胡花钱请来的孝子贤孙哭丧队集体工作的时候,我趁机溜到队伍后面,找到我爷爷画的七星连煞位置,躲在树林里开挖,挖了两处,每处都埋着无头尸骨。 不过这次我学了聪明,不像昨天那样乱挖,按我爷爷说的,每挖一处之前,我先在坟头上放一块一尺来长的千年泰山石。泰山石自古就有辟邪的说法,文人咬文嚼字,取它“稳如泰山”之意,其实泰山石辟邪另有说法。 听我爷爷说,东岳大帝在泰山得道,乃玉清元宫排行第二,专司掌管鬼魂、断人生死,乃是比十殿阎王还凶的人物。泰山石自打出生就沾了东岳大帝的正气,宵小邪物闻到泰山石的气息,便会纷纷走避。 而我爷爷手上的千年泰山石,乃是藏在深山中的一种奇特石头,它周身黝黑,正气凛然,在泰山炼化千年而成,故名千年泰山石。这千年泰山石还有个别名,叫东岳石,意为浩然正气,稳如泰山。这千年泰山石的作用,比一般泰山石强出数百倍,镇宅辟邪妙用无穷,比如有人被冲撞了邪物变得不正常,只需要用泰山石轻叩他印堂位置,便可起醍醐灌顶之功效,端的是神奇非凡。 我爷爷说,只需要将千年泰山石压在坟头位置,地下的邪物就会被镇住,任他凶煞之物,也绝难翻身。 我挖了两处,对我爷爷的话已经坚信不疑,不敢再挖下去,而这个时候,老胡他爹的坟已经起好了,远处传来鸣放鞭炮和吹唢呐的声音。 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溜回去,就看到林子里冒出一阵青烟,跟着就是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我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看。原来是林子里着火了,不到十分钟,整个密林里便火光冲天,人群吓的四处逃窜,现场乱成一片,声势非常吓人。 第7章恶鬼遛魂 那火越烧越大,根本就没法打,等我跑过去,火已经烧到树梢头了,四处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的,看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人。 我记得早晨出门的时候,我爷爷说,这七星连煞风水局镇的都是怨气极重的煞,昨晚我们看到的鬼一身青烟,说明此物绝不简单。你们掘了他的坟,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惜看风水的先生是个脓包,保不住还得出大事。 好好一场葬礼被这一场火烧的面目全非,我顿时就想起我爷爷的话,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总感觉着火灾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支配着,否则区区鞭炮,怎么会酿成这么大的森林大火? 我冲到火场外围,一群人个个灰头土脸,老胡披麻戴孝正哭的烂醉,原来他爹的棺材还来不及掩埋,就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这一事实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测,这场大火绝对蹊跷,我们一帮人都好好逃了出来,唯独老胡他爹的棺材被火给烧了,肯定是七星连煞镇住的东西在捣鬼。按我爷爷的说法,冲撞了这种怨气奇重的风水局,一定会出问题,不出在这里便出在那里。 老胡这人阴损,让他爹占人家的阴宅,而且还是这种不能惹的东西,报应立马就来了。 那看风水的老头捋着胡子劝老胡说:“吉穴,果然是非同凡响的吉穴,胡公你看,这把火烧的有多旺,你这辈子就能发多大的财,你看看这大火,都要上天了!” 冲天大火迅速席卷整个树林,山上山下火龙夹着浓烟快如闪电倾泻下去,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火海。我吓了个半死,我们下山那条路幸亏在火海的另外一面,不过火势这么猛,我们得赶紧下去,否则保不住全部葬身在这大山里。 看风水老头继续对老胡发表演说:“你看这飞泻而下的火龙,这哪里是火龙,这是龙气啊,你这辈子的运气就跟这癫狂的火龙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富甲一方都是轻的,胡公,恭喜你!” 我被老头儿恶心的简直要吐了,老胡一反满脸沮丧,顿时神气活现起来,望着茫茫火海,高兴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似的。 老胡得意归得意,好在还有一点理智,安排丧葬公司的人和我们撤退,我们撤下了山我才松了一口气。 赵一平一路摆出大英雄的姿态,为张蕾蕾下山提供各种便利,就差要背人家了。我心里暗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王八蛋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对我的女神张蕾蕾同学垂涎多久了!” 张蕾蕾对赵一平非常不屑,正眼都不看一眼,我心里一百个爽,妈的,果然不愧是我的女神,就是有节操。虽然她也不正眼看我,但能让赵一平丢脸,我还是很爽的。 张蕾蕾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意外发现她脖子上有一条很淡很细的红线,就像一层薄薄的伤口,跟我脖子上的伤口一样,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昨晚要不是我狠下心去,恐怕女神早已香消玉殒了,我为女神付出这么多,人家还一点都不知道呢,想想很让人心酸。 下山之后,看风水老头已经把老胡他爹吹成了风水大葬,出现这种奇事在古代只有皇帝才有可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皇帝。老胡这小子野心勃勃,可惜自己天生没本事,空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经算命老头一番挑逗,兴致勃发,早把他爹尸骨无存的惨痛事实给忘了,给算命老头又打赏了一千块。 我虽然对风水堪舆不了解,昨晚经过我爷爷一番科普,也算知道一点皮毛,这看风水老头就是彻头彻尾一死骗子。 老胡亲爹骨灰都让老头儿折腾没了不算,还为他惹上了滔天大祸,当然这是后话。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在议论这场离奇大火,只有我一个人闷闷不乐。赵一平这王八蛋在车上调戏姑娘无聊了,就来拿我寻开心,还时不时揪我头发拧我耳朵,往我身边吐口水,最过分的还是摸我脸蛋,这死变态。 我在张蕾蕾面前丢尽了面子,我更担心张蕾蕾今晚该怎么躲过那只煞星无头鬼。昨晚的事儿惊动了张蕾蕾爸妈,他们肯定会通知物业,今晚我跟爷爷进小区恐怕都难,更别说再做半夜偷按门铃的事儿了。 回到家,我直奔爷爷病床前。昨晚我跟爷爷出去回来都特别谨慎,爸妈都没发现,我妈妈此刻正在厨房做饭,爷爷的房间阴暗,由于爷爷体弱不能见光,即使大白天,窗帘依旧是拉上的。 透过门外射进来的微光,我见爷爷睡着了,就轻轻叫了他一身。 爷爷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我只觉得爷爷的眼神特别清亮,根本不像是上了年纪卧病在床的老人。爷爷咳嗽了一声,我急忙扶他坐起来,提醒他天又黑了,我那位女同学今晚恐怕还有危险。 爷爷点点头,说:“今晚是最重要的一个晚上,那煞星鬼第一次上门是吸取生者阳气,像你们十几岁的小孩子阳气正旺,比不得我们这些老朽,气旺着呢,那死鬼纵然再厉害,也没办法一口气吃个胖子,他要慢慢消化。而且,过旺的阳气对阴物有反噬,一般阴物吃不消。到了第二天,他已经熟悉了生者阳气,就是真正夺命的时候。好在昨晚咱们去的及时,那脏东西能吸到的阳气有限,今晚就算他能得手,也要费一番功夫。” 我急的团团转,眼睁睁看着女神被死鬼弄死,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这对我是巨大的打击,比受赵一平这王八蛋欺负更难受。 爷爷让我不必担心,到了晚上,他自有办法。 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我心里的慌乱也被他的眼神感染了,渐渐平静下来。 吃过晚饭,爷爷让我在房间温书,到了时候他来叫我。我在房间里焦虑的折腾到十二点,爷爷敲门让我出去,这时我爸妈已经睡了,爷爷一身朴素对襟大褂,背上背着一只灰布旧包袱,身体虽然依旧佝偻脆弱,走路却很稳健,目光更是锋利如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我在楼下拿了自行车载爷爷去名雅花园,到了小区门口,门口增加了两名保安站岗,小区里隐约还能看到巡逻的保安,昨晚的事儿一闹,小区的安保果然增强不少。我十分头疼,看这架势,要想混进去几乎不可能。 爷爷说:“咱们不进去,我们就在小区马路对面守着,到时候自有计较。” 爷爷这话说的十分没谱,小区门口距离张蕾蕾家还非常远,而那煞星鬼来去无踪,要是在里面就弄死了张蕾蕾,我哭都找不到地儿去。我想表达抗议,爷爷摆摆手,在马路边花坛上坐下,马路对面的保安眼神警惕的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跟爷爷傻子似的在花坛上坐了两个小时,打了几场瞌睡,俩保安一点没休息的意思,存心跟我们较劲呢。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小区里有人出来,那人在保安岗亭跟保安说了会儿话,就过了马路朝我们这边走来,正在这时,爷爷突然敲了我脑袋一下,我顿时醍醐灌顶似的脑子一片澄明,抬头发现张蕾蕾正一脸漠然的过街朝花坛这边走过来。 我先是一阵高兴,张蕾蕾出现在我面前,说明她还活着。接着就纳闷,这大家闺秀大半夜的往外跑干嘛,太奇怪了。她依旧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朝我这边走来,看到老同学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不给面子。 我说:“张蕾蕾大半夜出来干嘛?” 爷爷喘着气,说:“你看她走路动作,跟平时是不是不一样?不是她自己要出来,是有人带她出来的。” 我仔细去看张蕾蕾,她已经走到马路中间了,借着路灯的光,我发现她面色苍白头发蓬乱,走路非常机械,一走一顿的,人像痴呆了似的。而且,她穿的还是睡衣,我觉得十分不对劲。 更可怕的还是爷爷的那句话,她不是自己出来的,而是有人带她。我看来看去,马路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有人带她? 一想到看不见的鬼,我心里就特别害怕,阴森森的。 这时,就看到马路前方转盘处开来一辆车,那汽车也是他妈奇怪,大晚上的不开远光灯,近了才发现它速度特别快,距离张蕾蕾不过几十米远,直挺挺就冲张蕾蕾撞了过去。我那时就在马路边上,出于本能的去救她,在汽车冲过来的瞬间推开了张蕾蕾,汽车擦着我的头发呼啸而过,跟着传来司机的叫骂声:“他妈的,大半夜找死啊——” 张蕾蕾跌了个跟头,又很快站起来,这中间连一分钟停顿都没有,她不顾身上擦伤,顶着半边脸的血,女鬼似的继续朝前赶路,动作僵硬根本不像正常人。我被张蕾蕾吓的瞠目结舌,半天才爬起来,吐了一嘴的血泡沫,我爷爷颤巍巍过来扶我。 张蕾蕾低着头过了马路,真像有个人牵着她,正亦步亦趋的赶路。可是,我眼里明明只有一个张蕾蕾。 爷爷把我扶到花坛边坐下,问我有没有事儿,我心里全是张蕾蕾的安危,根本顾不上自己。爷爷叹气说:“现在世道不比以前了,有真本事的人都被打下去,才会让这些脏东西横行不法,长此以往,世道就乱了。” 我着急张蕾蕾,爷爷将我按住,让我稍安勿躁,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一旦冲动,闹不好会伤了这小姑娘的性命。 爷爷说,七星连煞镇怨气的作用非常强,镇压的作用强,被镇鬼魂的怨气就越大。而且这种怨气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线,被镇压的七个鬼魂是一体的。我们挖出了一具尸骨,其它六具都跟着跑了出来,这七个怨气极大的鬼魂在我们这群人里寻找阳火最弱的人下手。就目前来看,中招的就是我和跟张蕾蕾。 爷爷说,我天生火焰弱,打小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幸亏我们杨家祖上嫡传奇术,否则我肯定长不大。而张蕾蕾这小姑娘,看着挺正常的,火焰这么弱,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 爷爷已经修炼出了天眼,能看到普通人眼看不到的东西,他跟我说,现在牵着张蕾蕾的正是昨天那冒青烟的鬼,张蕾蕾脖子上的血红细斑线,就是鬼魂栓在张蕾蕾脖子上的绳子。我脖子上也有一根,这绳子要过了三日才能想办法弄掉,否则一旦撞上调皮鬼,他们就会牵着我四处乱跑,跑着跑着,魂就丢了。 我听的毛骨悚然,求爷爷帮我开天眼,爷爷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硬开天眼太折阳寿,不能乱来。我央求不来,只能闭嘴,眼睁睁看着张蕾蕾失魂落魄的被鬼牵着往前,那叫一个揪心。 奇怪的是,那鬼牵着张蕾蕾不走远,一直绕着马路转圈,都在我面前转了几趟了。张蕾蕾满脸是血,眼神冷漠呆滞,再加上僵硬的动作诡异的行为,在这深夜里,着实让人看了害怕。 爷爷说,青烟鬼牵着张蕾蕾兜圈子,一是为了减她的阳气,阳气越弱她体内的三魂七魄越容易出来;二来也是在等时间,七星连煞风水局最弱的时候是一天的寅时,这鬼虽然出了山,这七星连煞的风水局却还悬在它们头顶上,要想彻底破了七星连煞,需要吸取七个活人的魂魄。到了寅时,七位煞星归位一起来吸取张蕾蕾的魂魄,张蕾蕾就凶多吉少了。 爷爷的意思是,等到寅时将七煞一窝全端,现在救张蕾蕾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七个煞星一直缠着张蕾蕾,保不定哪天会出大事。虽说现在让青烟鬼遛张蕾蕾的魂魄很危险,每溜达一圈儿阳气就弱一分,但阳气弱了可以补回去,大不了生场病,病愈就好了。让七个煞星鬼一直缠着可是大事。 第8章食魂 爷爷不让我盯着张蕾蕾看,看久了会引起青烟鬼的注意,这厮早盯上我了,想找机会连我一起拖走。我只能坐花坛边上打盹,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爷爷突然低声说,寅时到了。 我眼皮还没打开,爷爷又往我额头上摸油脂,接着头顶上重重一下,我的脑子顿时一片澄明,睡意被驱的无影无踪。 我睁开眼睛就去找张蕾蕾,张蕾蕾在距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正越走越快,几乎就要小跑起来。她动作僵硬,跑的样子特别别扭,我再朝前看,看到视线能看到的尽头升起一阵很浓的烟雾。路灯光线昏暗,烟雾在路灯光下显得出奇的诡异,里面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我心里很害怕。 青烟鬼拖着一根细绳子,拽着张蕾蕾发疯一样朝烟雾方向狂奔过去,张蕾蕾被他拖的一颠一颠的,像要散架。我吓了个半死,张蕾蕾要被拽进烟雾里,哪里还有活路,女神的命要紧,也顾不上爷爷了,我拼命的追向那一团恐怖的烟雾。 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没什么长处,唯有在体育长跑方面还行,我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奔过去,很快追上张蕾蕾。我当时心急,顾不上我爷爷在后面喊我。我想拽住张蕾蕾,却发现她手足冰冷像个死人,更可怕的是怎么都拖不住她,我正吃惊,突然烟雾里跑出一个浑身冒灰烟的无头人。我还没反应过来状况,那家伙已经冲到我面前,拽住我脖子上的红色细绳把我往死里拖,我顿时浑身无力像踩了棉花,跟张蕾蕾一样僵硬的奔跑起来。 我心里大骇,这一吓更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整个人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被那无头人拖得虎虎生风。跑了十来米,我稍一定神,发现那无头人裹在一团灰烟里浑身冒血,像团巨大的血疙瘩,无比的狰狞恶心。 当时我只有十几岁,心胆都没成熟,哪见过这种场面,几乎要吓昏死过去。 即使是这个时候,我的心很大一部分还在张蕾蕾身上,她被青烟鬼拖的连滚带爬,比我凄惨多了。我奋不顾身想救她,手脚却都使不上力气,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这种痛苦正常人根本没法理解,当你看着自己最在乎的姑娘被人虐待,那种潜藏在体内的怒火和绝望,根本就没办法描述。 我们很快被烟雾笼罩住,借着路灯光可以看到烟雾里一片朦胧,隐约可以看到混沌状态的人形,非常模糊,仿佛烟雾里有许多人。 我很清楚,此刻大街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更别说很多人了,烟雾里的人影多半全都是鬼。按我爷爷的话说,过了寅时,恐怕七星连煞的七只恶鬼全到了,烟雾中的怪影很可能就是七个煞鬼。 我自幼胆小,上了高中都没改过来,否则也不会让赵一平这王八蛋当着我最喜欢的姑娘面抽耳光还不敢反抗。我连人都怕更别说鬼了,还是这种百年厉鬼,热血散去过后,我浑身都是冷汗。要不是被血疙瘩牵着,我本能的会撒丫子跑路。 这个时候,我多么期盼我那神鬼莫测的爷爷能从天而降,救我和张蕾蕾出去。 进了灰蒙蒙的烟雾里面,拖红绳的鬼松了绳子,我和张蕾蕾跌坐在地上,身上依旧没有一点力气,连张口说话都难。不知道是不是我开了天眼的缘故,我的脑子是清醒的,张蕾蕾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让人担心。 我呆坐在地上,两具裹着烟雾的鬼在雾气深处走来走去,飘忽不真实,我一度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我只是做了一个冗长曲折的梦不能醒过来。但事实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平地不知怎么起了一阵大风,风把烟雾吹淡了很多,我的视线一下子拓宽不少,就看到烟雾深处有一辆汽车残骸。那汽车车身上还有火在燃烧,前挡风玻璃碎的不像样子,司机趴在引擎盖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我留意到车标,心里忽然明白,这辆车就是马路上差点撞到我跟张蕾蕾的车。该汽车驶过小区门口少说一两个小时了,怎么会在这里撞报废,我心里一阵发麻,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凭我那再简单不过的智商,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烟雾散的越来越淡,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汽车顶上、驾驶室里、车身下各个不同位置里,竟然坐了四个无头鬼。每个无头鬼手里拿一根长长的类似吸管的东西,那吸管的一端插进汽车司机身体里,另外一端分别插在无头鬼的脖子创口里。 想起爷爷说的话,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些鬼在吸食汽车司机的魂魄。 他们吸了片刻功夫,司机强壮的躯体慢慢分化,变成一具骷髅架子,手、足、肋等等部位的骨头轰然掉下来。 我吓的要死了,无头鬼抓我和张蕾蕾来,目的是吸食魂魄,也就是说,很快我和张蕾蕾的命运将跟汽车司机一样。 我虽然怕死,到底贱命一条,可这么漂亮完美的张蕾蕾被无头鬼吸干了魂魄后,皮肉腐烂,变成一具恶心难看的枯骨,这让我非常难以接受,不敢再想下去。 众无头鬼吸干了司机魂魄,便朝我和张蕾蕾走过来,我知道大限将至,心里喊破嗓子叫爷爷,我那风吹就倒的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始终没有出现。 众无头鬼将我们包围起来,让出一个口子,但见远方黑暗深处有一团浓烟滚滚而来,跟发了大火灾时的。浓烟团近了,我才发现是一团黑烟,烟雾里隐约有人的轮廓,我这时才想到所谓七星连煞该有七个鬼才对,现在现身的是六个鬼,这第七个鬼难道就藏身在这一团黑烟里? 爷爷提到风水上的望气之法,鬼身上的气颜色越深,说明该鬼煞气越重,而这团滚滚奔来的烟雾已经非常接近黑色了,难道说七煞里最恐怖的煞鬼要来了? 事实是肯定的,那团黑烟滚过来,很快把我和张蕾蕾卷进去,我心胆俱裂,想高声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就见六个无头鬼对着黑烟躬下身体,黑烟里钻出一个浑身长脓疮的无头鬼手持两把银色长管,一手一只,他把一只银管插进我嘴里,另一只插进张蕾蕾嘴里。 我顿时闻到一股恶心腥臭味,张蕾蕾这种有洁癖的姑娘如果有意识能闻到味道,一定会被熏晕过去。 紧接着,我只觉得全身一震,身体变得无比的重,意识却变得很轻,好像要飘起来似的,我正纳闷呢,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的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 不知为什么,在死之前,我怕的要命,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现在真死了,却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我看着自己的意识慢慢缩进银管里,像一团膨胀的棉花糖正在被无头鬼吃掉。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压制着我,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在临时的时候,我还想再看一眼张蕾蕾,张蕾蕾也倒在地上,她身体上空浮出一个粉红色浅浅的气团,显得特别漂亮。我心里感叹,女神就是女神,即使变成了鬼,还是那么美丽动人。粉红气团里有个非常模糊的轮廓,依稀就是张蕾蕾的样子,只是看不真切细节。 随着压迫感加强,我的意识几乎完全被吸进银管里,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跟这个世界告别的准备。不知道那无头鬼出于什么目的,在这关键时刻,居然不吸了,笼罩住我们的黑烟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黑烟消失,浑身长满脓疮的无头鬼笼罩在路灯光晕之中,他身上硕大的脓包变得特别清楚,绕是在被他吃掉的紧急关头,我还是恶心的胃里泛酸水。 那无头鬼浑身抖了两抖,突然扔了银管,扭头就往马路前方跑去,其他几个无头鬼也卷起一阵青烟,随即消失不见。 末了,那满身流脓的无头鬼在马路尽头突然站住,不知什么时候,他怀里多了颗溃烂的不像样子的脑袋,他将脑袋装在脖子上,恶狠狠的冲我说:“小子,这事儿不算完,老子他妈跟你耗上了。” 这时,清晨第一缕光线射穿云层,伴随着马路对面集贸市场的鸡鸣声,寅时已过,卯时到了。 我爷爷说,再恶的鬼,也难抵卯时天地初开的阳气。 对于七位煞鬼仓皇逃走,我以为是寅卯之交,到了时辰这七位无头鬼必须扛不住天地最旺盛的阳气。事实上,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能躲过那场大劫,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不过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 第9章故人之魂 阳光一照,我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整个人也重新融合在一起,再没了飘起来的感觉。 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张蕾蕾也醒了过来,她一脸错愕的望着我,眼里全是戒备神色,我顾不上拍干净身上的灰土去扶张蕾蕾,张蕾蕾往后一缩,尖叫道:“怎么回事,这么早我怎么会在外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要我把整个过程讲一遍,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 她自己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女神就是女神,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整理头发衣服,把自己打理整洁清爽。 张蕾蕾一直对我采取怀疑的态度,但她又不肯就这么走掉了。毕竟她穿着睡衣,浑身上下到处是伤,身边唯一一个大活人还是半夜骚扰过她们家的男同学,不管我怎么解释,此刻我都显得非常可疑。 我嘴巴非常笨,跟人吵架从来吵不赢别人,这个问题我自信解释不清楚,所以没去管她,我得找我爷爷。 老爷子出门的时候信心满满,带我来抓鬼,现在倒好,鬼跑了,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找来找去,发现我爷爷正龟缩在花坛里面,他身体瘦弱,隐蔽的非常好,要是他存心躲起来,恐怕我找一天都找不到他老人家。 我把爷爷扶出来,非常不乐意的说:“爷爷,您孙子刚才就差一秒钟就要跟您阴阳两隔了,您还说带我来抓鬼,鬼都把您孙子抓了,也没见您出手啊。” 爷爷瞪了我一眼,说:“有我在,你的小命就算上了保险。我刚才一直暗中不出手,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线索,这座七星连煞风水局恐怕远不止我想的那么简单,它局中有局,最后那位脓包鬼更不简单,如果处置不当会出大事。” 我不明所以,爷爷说,脓包鬼怀里抱的那颗脑袋,他好像见过。 这天才亮,四周依旧灰蒙蒙的笼罩着尚没褪去的夜色,爷爷这句话又是吓的我寒毛直竖,我的那颗小胆可真经不住这么吓了。 我连忙问是谁,爷爷只是摇了摇头,说要再想想,再研究研究,现在还不能妄做定论。不过我和张蕾蕾都被七煞伤了魂魄,如果不尽早解决了这七个煞鬼,后果不堪设想。 张蕾蕾惊魂甫定,冲我过来指着我鼻子恶狠狠的说:“你说——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再隐瞒是隐瞒不下去了,搞不好张蕾蕾要告我个亵渎妇女罪来着。 于是,我就从我们跟老胡上山挖坟坑开始,一直讲到七星连煞风水局和她被青烟鬼牵出来差点被脓包鬼吸掉魂魄。整个过程匪夷所思,我必须承认,如果没亲身经历,谁讲给我听我都以为是在听鬼故事。 张蕾蕾听后,瞪了我一眼,怒道:“胡说八道,骗你爷爷去吧!” 我爷爷够搂着身子从花坛里爬出来,说:“我就是他爷爷,我敢保证,晓天说的都是实话。” 张蕾蕾显然没办法接受这一状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说:“小姑娘你还别不信,想必你早就发现脖子上那圈红色斑纹吧,跟刀口一样的东西。你在家睡觉睡的好好的,怎么会穿着睡衣躺大马路上?这些,都是证据。” 张蕾蕾想了想,脸色顿时就变了。 爷爷说:“小姑娘,几十年前,老头子我是咱们济城的风水先生,大伙儿给面子,都尊我一句杨二先生。如果你们家还有上了年纪的长辈,一定听过我的名字,你问问杨二先生什么时候唬过人。这七煞鬼带着怨气出山,走到那里都是一场祸端,现在你和晓天都被吸动了魂魄,要不早日解决了这七煞鬼,后果不堪设想。” 张蕾蕾这种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 我爷爷又说:“我杨二一生用生平所学济世救人,你跟晓天又是同学,我定不能让那煞鬼害了你,只需要你做好配合,就一定能解这煞鬼之咒。” 张蕾蕾被我爷爷一番话唬住,点头不止。爷爷送了她一枚鹅卵石大小的泰山石辟邪,让她保证手机畅通,我们随时要跟她联络就让她回去了。 张蕾蕾走后,爷爷坐上我的自行车,我往回骑过去,经过那辆烧成废铁的汽车旁边的时候,爷爷若有所思的说:“怎么会是这个人,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爷爷的话让狐疑不定,我脱口而出:“是谁?” 爷爷沉思片刻说:“这个人跟我还有一段渊源,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路,真是冤孽啊。” 爷爷长叹一口气,语气里都是心酸,我那时候年纪不大,又笨又呆,却也从爷爷的叹息中听出许多故事。 回家之后,我照例把爷爷送回病床上,自己溜回房间睡觉。好在这天是周六,我在家睡到中午才起床,身上的擦伤就说自己骑自行车摔的,我一直在爸妈面前是乖孩子形象,他们也没多问,只是嘱咐我下次要小心。 爷爷一直躺床上,吃饭都要爸爸送过去,这回破例自己爬起来上饭桌上吃了,爸妈直夸爷爷今天精神气儿特别好。 吃过午饭,爷爷让我陪他出去走走,说好久没出门了,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以往这差事都是我爸干的,爷爷让我陪他去,显然有深意,我爽快答应了。 出了门,爷爷塞给我几百块钱,说这几天要四处跑,就当是给我的交通费吧。 爷爷让我打车带他去济城下面乡镇一个叫李公塔的地方。出了市区,我惊奇的发现方向跟葬老胡他爹的那座无名山是一致的。我爷爷说,那脓包鬼生前也是一位颇有名望的风水先生,十里八乡济世救人很受人尊敬,他家祖上还是有名的大善人,后来家道中落,遇到收成不好的年岁,脓包鬼总要节衣缩食给穷人布施粥粮。 脓包鬼生前姓李,江湖上的外号叫李半仙,李半仙成名的时候,我爷爷还只有十来岁。他跟我爷爷的关系是亦师亦友,我爷爷虽然家学渊博,很多方面却还受到李半仙的点拨,所以两人感情比较复杂。 这位李半仙的老家,就在李公塔村。爷爷说,许多年前,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虽然同在济城,爷爷再也不知道李半仙的消息,没想到再次遇见,竟然人鬼殊途,李半仙一世跟邪物为敌,死后竟然化身厉鬼,真是可悲、可叹。 爷爷说,李半仙生前,风水奇术就已登堂入室,他根本不是人家对手。李半仙死后化身煞鬼,七星连煞风水局都镇不住他,他自然也不是他对手。 风水先生主业是堪地相宅,辟邪捉鬼本不专业,但玄学术数皆从阴阳五行演化而来,虽异曲却同宗。风水之术修炼到一定境界,则一通百通,佛道之术皆能为我所用。我爷爷乃名门杨益公之后,不但深得风水堪舆精髓,还多少传承了部分《青囊鬼经》中的巧术,在寻龙点穴、辟邪捉鬼上跟李半仙虽说有不小的差距,当年也常常借《青囊鬼经》取胜,让李半仙儿叹服。 爷爷说,昨晚没有当场对付脓包鬼,一来是担心打不过脓包鬼,反倒让他误伤了我们年轻后生性命;二来就算借《青囊鬼经》巧术取胜,恐怕也要将脓包鬼打的形神俱灭,从此脱离轮回,这是他不忍心做的,所以他想渡了脓包鬼,让他早日投胎轮回,也好过变成凶煞在世上作恶。 爷爷很奇怪,说李半仙这样的大善人,一生济世情怀,怎么成了死刑犯遭砍头之刑,死后还被囚禁在七星连煞这种风水牢房里,永世不得安生。 我们到了李公塔村,这座偏僻村庄早已破落的不像样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可这村子里甚至没有一栋完整的红砖房子,全是老式土砖青砖建筑,还坍塌了不少。村子里也人烟稀少,都是上了年纪的,我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儿,甚至没见到过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壮年劳动力。 跟一个挑大粪的老头儿打听,说年轻人都去广东打工去了,村子里留下的也不过三五户人家,都是留守老人。 爷爷向挑粪老头儿打听李半仙儿,老头儿一听,悚然变色,挑起粪桶往回走,连说不知道这个人。 爷爷也是老江湖,老头儿的过激反应显然证明他不但知道李半仙儿这个人,肯定还知道不少。我搀扶着爷爷一直追到老头儿家里,老头儿住在山脚下一座两间土砖房子里,屋里除了一只破饭桌,两只条凳,再没有任何家具。 屋子采光非常差,老头儿点了盏煤油灯来照明。 我们直接闯进来,老头儿生气的要赶我们走,我在爷爷授意下,给老头儿塞了一百块钱。诱人的红票子也撬不开老头儿的嘴,他边推我们出去边说:“毛头小子不懂事儿,你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也跟着胡闹。早几十年前,村里村外就没人敢提这个名儿了,你们不知死活,我老头儿还上有老下有小,我还要活命呢。” 我爷爷也是犟脾气,说:“老先生不瞒你说,早几十年前,李半仙儿是我师傅,你要是在县城有熟人,多半听过杨二先生这个名字,我就是姓杨的。最近我遇到一茬子怪事跟李半仙儿有关,我知道李半仙儿出了事儿,如果不弄清楚这个事儿,别说我老头子,就是你们李公塔村恐怕都要遭大殃。” 老头儿一愣,上下打量我爷爷,看他眼神,肯定是知道杨二先生的名号的,只是很难把杨二先生的威名跟眼前这佝偻老头儿联系上吧。 我爷爷说:“被镇住的李半仙儿出来了,变成了恶煞鬼,我们这些身后人一个都跑不了——” 老头儿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从老头儿的反应来看,李半仙儿死前,这李公塔村一定出了天大的怪事,导致老头儿对李半仙儿讳莫如深,甚至惊之如同噩梦。 我在想,这位风水奇人李半仙儿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导致这位大善人惨遭砍头之刑,死后又被镇在风水囚牢里。 第10章李半仙儿的离奇变故 老头儿惊魂甫定,发了足有半个小时呆才缓过来。我扶爷爷在脏的不像样子的条凳上坐下,爷爷很有耐心的等老头儿冷静下来,老头儿战战兢兢的说:“你——你——你真的是县城的杨二先生?” 爷爷点点头:“如假包换,我一个快进黄土的人,犯不上跟你说假话。” “那李半仙儿出来了,又是怎么——怎么——回事儿?” 爷爷说:“昨晚我见过他,他浑身烂的不像样子,四处流脓,把头抱在怀里,成了个无头恶鬼。” 老头儿听的浑身发抖,从他眼神里看,爷爷的话已经说服他了。他长叹了口气,讲了李半仙儿死之前的一宗奇事。 这老头儿大名叫李二蛋,李半仙儿出事前,他还算是李半仙儿的邻居。李家祖上一直住在村中心的大宅院里,青砖黑瓦门廊阁楼气派非凡,李家又乐善好施,李二蛋祖上代代都是贫农,常常一家饿到吃不饱饭,都受益于李半仙儿的接济。在李二蛋心底,李半仙儿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的大恩人。 李半仙儿活着的最后几年,就不怎么给人看风水相地了,只在家遛鸟为乐,那时抗战已经胜利,国共内战打的不可开交。李半仙儿是世外高人,对这种政治斗争没什么兴趣,在李公塔村深居简出,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只是有一天晚上,李公塔村来了许多扛枪的兵,当兵的把李家大宅围起来搜查,还把包括李二蛋在内的邻居抓到县政府去盘问。 从盘问人的嘴里知道,李半仙儿居然在前一晚的半夜把他贤惠的老婆给杀了,而且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他一共隔了他老婆五十多刀,刀刀入骨,就这么把这位跟他年龄隔了近二十岁的漂亮老婆给虐杀了。而且手段耸人听闻。 直到行刑的那天,李半仙儿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却始终不肯说出杀人动机。要不是李半仙儿自己承认,十里八乡没人敢相信李半仙儿杀妻的事实,这件事在当时引起巨大轰动,我爷爷要不是身在外地,一定知道这件事。 听说李半仙儿的娘家在济城乃至省城,都相当有地位,再加上事情非常恶劣,县里直接将李半仙儿判了死刑。民国末年都施行枪毙了,为了惩罚李半仙儿的恶劣行为,县里决定对李半仙儿行砍头刑。 老头儿说到这里,沉默了,我爷爷递给他一支烟,两老头儿坐老屋门槛边上抽起了闷烟。老头儿说:“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做出这等邪性事儿来呢,后来听乡里传言,李半仙儿一生泄露的天机多,遭了报应才干出这种事情出来。到死我都认李半仙儿是好人。” “那——李半仙儿死后被人镇住,又是怎么回事?”爷爷狐疑道。 老头儿抽烟的手抖了抖,憋了很久才说:“反正我都半个身子骨埋土里了,也不妨直说,说了我也对的起自己良心。” 李半仙儿死后不久,李公塔村就开始出怪事,先是半夜偌大个村子婴儿一起嚎哭,怎么哄都止不住。后来村里有人得怪病,县城里老大夫和西医都查不出来病因,病人夜里经常说胡话,说自己是李半仙儿转世。就连村口水井里,经常打起来的水都是红色的,像里面有人血,十分可怕。 农村人多半信这个,再加上李半仙儿才死不久,杀老婆又杀的蹊跷,种种迹象表面,这些怪事是李半仙的鬼魂在作祟。 村里牵头人就去省城请了名厉害的风水先生,这风水先生掘开李半仙儿的坟墓,挖出尸体,将尸体抛入滚烫的开水里煮了一天一夜,直煮的皮开肉绽才送到远处一座山上埋掉。那风水先生说,李半仙儿死后成了煞鬼,不用这种方法镇不住他。 李公塔附近十里八乡,不知多少人受过李半仙儿的好处,李公塔村更是没一户人家例外,李半仙儿几乎是全村人的恩人。可是这些人受过再大的恩,也禁不住那风水先生一顿吓。村里怪事又多,村民们一商量,认为李半仙儿已经死了,可我们这些人还得活着,不能让他这么闹下去,于是一致同意风水先生挖坟煮尸的做法。 老头儿说到这里,突然从条凳上滑下去跪在门槛上,冲远处的大山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李半仙儿——李大恩人——我李二蛋——我们整个李公塔村村民对不住你呀——我们对不住你——” 老头儿悲从中来,几乎就要磕死过去,令人动容。 我爷爷叹气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李二蛋老头儿颤声道:“李公塔村的村民个个该死,我李二蛋却应罪该万死,我才是最大的罪人!” 爷爷不解,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二蛋老头儿说:“村里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这省城请来的风水先生我以前见过。那是出事前的一个晚上,李半仙儿去了县城,我半夜起来小解,亲眼看到李半仙儿的老婆送那风水先生出门。这种事乡里人一看就明白,李半仙儿的老婆有了奸夫。我猜李半仙儿杀妻,定是撞破了这对奸夫淫妇,李半仙儿是血性汉子,一怒之下便杀了他老婆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们很奇怪,官府审案的时候,李二蛋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李半仙儿杀妻有因,即使判了死刑,也不会遭这么恶毒的刑罚。 说到这里,李二蛋老泪纵横:“我要是敢说出来,李半仙儿就可免于一死。可当时村里传言,李半仙儿老婆家财大势大,娘家存心要至李半仙儿于死地,谁挡杀谁,老头子我经不住吓……只能亏了良心!” “村里人全是出于自保心理,早忘了李半仙儿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在官府面前说了许多坏话,这是我们的罪!” 李二蛋老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乱七八糟说了很多,一直忏悔自己的罪孽,颠三倒四都是重复之前说的话,说到后来,几乎是神经错乱,竟然拿头撞墙,直撞得皮开肉绽满头流血。我跟爷爷吓了一大跳,爷爷急忙让我拖住老头儿,再这么撞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别看这老头儿瘦得皮包骨,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劲却特别大,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好青年,竟然拖不住他。我很吃惊,老头儿把我甩了个屁股蹲儿,还没等我爬起来,又以头撞墙,那血流的跟淌水似的,流了一地。 爷爷突然惊道:“不对——” 血不但溅了一墙,还淌了一地。李二蛋家是泥土地面,跟被伊拉克炸过似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李二蛋流的血竟然淌满了好几个小泥坑。整个场面特别的血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浓腥味。李二蛋双眼翻白,表情狰狞的不像正常人。我突然明白过来,如果是正常人,再悔恨也不至于这样自虐。这甚至都不算是自虐,而是最痛苦血腥的自杀。 爷爷说:“人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是鬼?” 爷爷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李二蛋撞的头盖骨碎成一团渣子,人跟橡皮泥似的软在地上。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淌满了浓稠的血液,一半斑驳灰白墙皮溅满了血迹,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血腥的场面,我几乎要吐过去。 我看到爷爷浑身发抖,他仰头四望,仿佛在用目光步骤李半仙儿的鬼魂。正午的阳光穿过半掩的烂木门射进破旧的泥土屋,屋子深处依旧光线暗淡,只能隐约看到破旧的桌椅和通向厨房的木门虚掩,一切事物上都透着一股怪异的黑暗。这间屋子是村里的老屋,少说有百年历史,屋子四壁残破灰白,充满历史的味道,我仿佛在某个角落看到有人黑暗中走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爷爷突然高声叫道:“老李——老李——我来晚了,你出事儿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咱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不至于让你死的这么惨,死后还不得安生,让人下了七星连煞,连做鬼都要坐风水牢,你让我于心何忍啊!!!” 我大惊,爷爷还从来没这么激动过,我担心爷爷也像李二蛋似的,忍不住挡在爷爷面前。爷爷冲着屋子里最黑暗的地方大喊大叫,仿佛在跟人说话,我心里一阵发冷,难道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 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我的这一疑问完全是外行。其实白天最容易见鬼的,就是正午时分,正午正是阳光高照一天阳气最省的时候,所谓物极必反,阳气最盛的时候,恰是阳气走下坡路阴气走上坡路的时候,这个时候阴阳中间会裂开一条缝隙,而阴物会借机溜出来现出原形。当然,这是我后来才明白过来的。 爷爷的叫声凄厉绝望,一直传到很远,惊飞一树野鸟。李二蛋老头儿的尸体招来一群苍蝇,苍蝇在尸体和血泊上停留良久,我很害怕,一方面是李二蛋死的情景太过凄惨惊悚,我对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充满畏惧;另一方面,我更担心老头儿莫名其妙死了,我们怎么交代,跟警察说是鬼上身自杀的,估计警察立刻送我们去精神病院。 爷爷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他在屋子里找到一只蒲扇驱赶苍蝇,不让苍蝇侮辱尸体,又让我用手机打电话报警,我举着手机犹豫不决。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可我们又没录下当时情景,在警察面前也说不清楚呀。与其自投罗网,不如走为上策,反正打从进村就没人见过我们,我们也好脱身。 爷爷拒绝了我的提议,说:“一切阴邪之事,最忌公开暴露,暴露了,阴邪就不能再称之为阴邪了。咱们如果就这么跑了,不但李半仙儿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李二蛋,也会一直跟着我们,不胜其烦。你先报警,由我来跟警察说明情况。” 我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110电话,再大大不过命案,110接警后,接线员无比严肃的让我们呆在原地不要走动,她们会以最快速度过来。 爷爷坐在门槛上,呆望了李二蛋的尸体很久,突然说:“孩子,你信命么?” 第11章半个世纪前的卜卦 我呆了呆,以为爷爷遭刺激糊涂了,我为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警察询问的事情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爷爷。 爷爷说,他认识李半仙儿非常蹊跷,当时他还很年轻,李半仙儿举个算命档在济城县城四处为人算卦。李半仙儿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迎面朝我爷爷走来,拦住我爷爷说要给他算一卦。 我爷爷乃杨益公之后,由于家学渊源,对阴阳之士非常礼让,哪怕对方是江湖骗子,他也不戳破。我爷爷将李半仙儿请到茶摊上位他叫了一壶好茶,打算让李半仙儿好好给他算一卦。 李半仙儿瞟了我爷爷眉骨一眼,问爷爷生辰八字。对于懂阴阳术士的人来说,随便不会对外人报出自己生辰,因为生辰八字于一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遇到麻衣派高人,如果此人心术不正,而你恰是命格奇好之人,麻衣高人会使出奇术在你的生辰八字上做文章,从而达到转换命格的作用。 许多达官贵人,经过高人改过命格之后,往往三五年内就会出事,从位高权重沦为阶下囚,就是着了麻衣高人的道儿。 我爷爷犹豫了一下,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又想,既然答应人家为你算命,必定要报生辰八字给人家。精通阴阳术的人,多半性情高傲,得道的方式有很多,这些高人之中也有许多通过旁门左道悟出大道,这种人往往心眼儿小,你一个眼神就会得罪人家。 得罪了这些人,他们往往会给你下套子,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年才会应验,是件特别麻烦的事儿。我们杨家出身名门,却也怕这些三教九流三天两头的找麻烦。 我爷爷顾忌江湖上的忌讳,只能客气的告诉李半仙儿生辰八字,李半仙儿掐指一算,脸色沉了下来。我爷爷当时虽说年轻,却也对阴阳数术极有研究,见这算命先生掐手诀的方式,正是麻衣道的手法,知道遇到了高人。 李半仙儿说:“这位先生,我李半仙儿走南闯北几十年,阅人无数,只在在济城遇到先生顿觉眼前一亮,便有了结交先生之意,没想到先生这一卦大有文章可做。” 爷爷给李半仙儿上了茶。 李半仙说:“刚才为先生算卦的时候,我还为自己做了一个比对卦,没想到卦象奇特,竟是我生平未见。先生与小道一生数处交叉,且先生子孙宫颇为奇特,暗喻会与小道有一场不小的缘分。” 这算命先生话说到这里,就显得比较下流了,我爷爷在济城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他顿时变了脸色,扭头就走,心里暗骂,还道遇到个高人,原来是个市井无赖,我呸。 李半仙儿打横拦住我爷爷,说:“先生别误会,小道并无亵渎之意,卦象中所指的子孙缘乃祸福之缘。小道愚钝,唯能解到这种程度,先生若不信,我便将这卦象推演之理一一与你道明。” 李半仙儿也是实在人,他将麻衣道推卦之术也不掩饰,对我爷爷说了个清清楚楚。我爷爷乃杨益公传人,对看相算卦虽不精通,但阴阳数术相通,李半仙儿稍一解卦,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是天意。 彼时李半仙儿在外地学艺归来,我爷爷在济城虽有名气,李半仙儿却不知道,两人就这样一见如故。 让爷爷对李半仙儿刮目相看的是,两人分别的时候,李半仙儿还给我爷爷看过一次面相。李半仙儿先观骨骼,再查五行,对我爷爷说:“杨先生此番回去便可为令尊操办后事,小道看你日月角暗淡低沉,所谓左父右母,而天苍骨虽高却印堂发黑,阴阴有黑气蒸腾而起,三日之后,令尊阳寿必尽!” 爷爷将信将疑的离去,三日之后的黎明,我奶奶敲开爷爷的房门,对睡眼朦胧的爷爷说:“你爹走了——” 我爷爷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跳下床惊呼:“真是半仙——真是半仙——” 办完老太爷的丧事,我爷爷亲自上门拜访李半仙儿,在他心里已经将李半仙儿敬为神明,两人就此成为好朋友,两家也常有走动。 ……爷爷说:“孩子,你信命么,我现在为你感到害怕,因为李半仙算的卦都一一应验了,唯一还没应验的卦象,便是你跟他的缘分。如今李半仙儿已沦为凶煞,全无半点人性,你爷爷我行将就木,你跟他的缘分,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想不到爷爷跟李半仙还有这么多故事,的确让我唏嘘,李半仙儿一生千算万算,竟然算不出自己的下场竟然会惨烈如斯。现在李半仙儿成了七个煞鬼里最恶的鬼,早已经性情大变,爷爷所说我命里注定的跟李半仙儿的缘分,难道是跟他一样,也变成穷途恶鬼? 我本来就胆子小,经不住吓,李半仙儿连我家老太爷这么牛逼哄哄的人都算准了,我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人的命运他算起来还不跟玩儿似的,想到这里,我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时间在我和爷爷的攀谈中一点点过去,夏天的天气变幻很快,正午的烈日很快消失,随着一声闷雷响起,山对面飘过来一场暴雨。李二蛋的尸体尚躺在门口,血腥味还没散去,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李二蛋还中了邪,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敢进屋避雨。可李二蛋正午漏雨严重,才一会儿就把我和爷爷浇了个透湿,我半大小伙子不怕,可我爷爷还是个病人,根本经受不起这种暴雨。没办法,我搀扶着爷爷去了堂屋,在破饭桌前坐下,此刻,无论屋里屋外,都黑的跟夜晚似的。 屋外疾风怒号,李二蛋屋外种的大槐树被烈风吹得婆娑摇摆,像随时都会断掉一样,外面的雨像是冰雹,打的瓦片砰砰乱响,十分吓人。我在市区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风雨,李二蛋的尸体躺在地上像坨阴影,我心里拔凉拔凉的,要不是有风水大师爷爷坐镇,我真要吓死了。 我脑子里一阵回响着爷爷的话,我跟脓包鬼李半仙儿的缘分,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李半仙预言我会被他弄死? 这老小子好歹跟我爷爷当年也是莫逆之交,就算做了鬼,不照顾我也就罢了,竟然过分到要弄死我,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脓包鬼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差,现在更差的没边儿了,我虽然很同情他,但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逼死加害怕。他弄死李二蛋的手段,十足变态,简直比我看过的岛国变态片还变态几十倍不止。 想到脓包鬼,我又联想到他吸我魂魄时的怪事,脓包鬼牛逼哄哄的吸食我的魂魄,眼看就要得手,竟然丢掉银管扭头就跑,好像怕什么东西一样,让我很想不通。起初我以为是爷爷施展了什么牛逼大法把他们吓走的,事实证明,我爷爷正躲在花坛里仔细观察脓包鬼怎么吸我的魂呢,他根本就没做什么动作。 脓包鬼走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也绝没善意。我仔细一想,就明白李半仙所谓跟我的缘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爷爷也许是累了,趴在饭桌上很快睡了过去,外面电闪雷鸣,屋里血腥味四溢,我觉得黑暗中肯定还有见不到人的东西在窥探着我们,这种感觉出奇的强烈,甚至每一次电光闪过,我都能感觉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等我运足目力再看,隐隐藏人的地方又重新归于黑暗,四周恐怖的让我不敢乱动。 一道雪白的雷电照亮屋里屋外,整个世界显得无比的清晰真实,我甚至能看清楚墙壁上飞溅的血迹。就在这时候,屋顶上啪的一身巨响,我抬头去看,就看到一棵硕大无比的巨树伴着炸雷的声响压了过来,整个屋子跟着土崩瓦解,木梁、瓦片和土砖一起朝我和爷爷压过来。我尖叫着去拖爷爷,还没走两步,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第12章无常勾魂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身体机械又没什么力气,走的非常吃力。 我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闭着眼睛在走路,我顿时被自己的牛逼给震惊到了,这绝对可以说是一项绝技。 外面依旧在淅淅沥沥下着雨,路面上泥泞不堪,天色还是黑的,到处都是一幕黑中透蓝的景象,跟我平常认识的黑似乎不太一样。 我前面走着两个人,距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只不过这两人的穿着比较奇特傻逼。一个人穿着大黑长褂,走起来来一甩一甩的,另一个穿一身大被长褂,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仿佛在唱戏。 最怪异的还属两人头顶上的黑白帽子,又高又尖,仿佛两枚大长锥子,两人走的快,头顶上的帽子颠来倒去,非常欢乐。 我正奇怪呢,这大半夜的我这是去哪儿啊,这路上两个怪人又是谁呢,对了,我爷爷哪儿去了? 突然之间我想明白了,这一黑一白的两人,不正是勾魂无常么。穿黑衣服的是黑无常范无救,穿白衣服的是白无常谢必安。果然,我在自己脖子上看到一只黑黝黝的铁链子,我才只活了十七岁,他娘的竟然就死了,被黑白无常这对阴差给勾了魂去。 我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当时爷爷尚在沉睡,李二蛋的老屋被大树压塌整个垮了下来,闪电照的整个世界白的吓人,我似乎看到屋子里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影,还没来得及拖爷爷走,自己就丧失了意识,没想到我就这么被砸死了。 我慌忙叫住两位阴差。白无常谢必安摇晃着脑袋回过头来,他那张惨白木讷的丑脸差点没把我吓死,谢必安嘿嘿冷笑着说:“一见发财——” 黑无常范无救也跟着回头面无表情的冲我说:“天下太平——” 我被吓个半死,结结巴巴的说:“两位——两位——请问咱们这——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必安嬉皮笑脸扭曲着异常狰狞的脸,说:“这个问题我们被问无数次了,真是烦人,你说跟着我们鬼差能去哪儿啊,肯定是去地府报道啊!” 我十分郁闷,说:“可是——我才只有十七岁呢,我还是个处男!” 谢必安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他妈还勾过十七天的呢,人家找谁说理去呀。阎王让你今朝死,绝不让你过五更,认命吧小处男。” 黑无常范无救扭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拉紧了栓在我脖子上的铁链,我心里一阵绝望,看来这回是真死了。我杨晓天一辈子窝囊,想不到连死也死的这么没出息,居然是死在老山村里,还是被砸死的,这要是被赵一平那王八蛋知道了,又要笑话我半天,太SHIT了。 此刻我的尸体一定血肉模糊的不像样子吧,也不知道我的女神张蕾蕾现在怎样了。连我都被砸死了,爷爷肯定也活不了,没了爷爷,张蕾蕾怎么躲过脓包鬼的索命?一下子失去两位至亲,爸爸妈妈肯定痛不欲生,想想我真是不孝,作为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从没优秀过一天,还没成年就死了,只会索取都没给爸妈做过一顿饭吃。 我想了很多,脑子里非常乱。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爷爷跟我一起被砸的,怎么黑白无常只勾我一个人的魂,爷爷去哪儿了,我心生侥幸,难道道行很高的爷爷躲过了这一劫,只有我一人死了? 我问白无常谢必安,范无救吐着腥红的长舌头,对我不怀好意的淫笑着,说:“你爷爷比你早死,早就被勾走了,今天也真是倒霉,这破地方一天来三趟,晦气!” 爷爷早就死了,我心里一震,难道爷爷趴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就已进了鬼门关,难怪我摇他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里一阵茫然。 黑白无常领我穿过一片树林,被一片横倒的大树拦住去路,巨树乱七八糟的横在路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 黑无常范无救大吼一声:“何方妖物,胆敢拦你黑白爷爷的路,活不耐烦了吧,赶紧给我出来。” 我心说,这路上泥泞遍地,树木成片的倒,肯定是泥石流了,这黑白无常捉鬼捉多了吧,出什么事儿都以为是妖物作祟。 范无救气的哭丧棒乱甩,四处吆喝叫骂,我心里暗自好笑,还以为这黑白无常有多牛逼,原来就俩不着调没脑子的傻逼。 白无常谢必安突然扭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你这小鬼,心里在笑我们对不对?” 我急忙否认,谢必安指着堆在一起的树木说:“你看看,这里山势并不险峻,白天下的雨虽大,就算有山体滑坡,也冲击不了这么大片的树林。再说此处黑气比沿路都重,显然是有阴物来过,煞气还未散去,这一来就好解释了,必定是有妖物想阻碍我们的去路,你说是也不是?” 我无言以对,想不到这黑白无常居然能看透人(应该是鬼)的心思,我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这两货心眼儿小不小,如果是睚眦必报之徒,我一个无名小鬼没靠山,可得被他们欺负了。 黑无常范无救像疯了一样跳来跳去的乱吼叫,白无常范无救却气定神闲的靠在一棵树干上,笑涔涔的望着快疯掉的范无救。这一黑一白两无常的性格真是迥然不同,以前在电视小说里见过他们,今天可算开眼了。 树林深处突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黑白两位鬼使,小鬼我这厢有礼了。” 只见一团巨大的黑色气团从远处飘过来,像是一朵祥云般轻盈,黑色气团很快飘到挡住去路的障碍物面前,掩映在乱木碎石之中,我费劲眼里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气团。 黑无常范无救举着哭丧棒指向气团,大吼道:“大胆小鬼,竟敢阻鬼差的去路,也不怕被打到魂飞魄散的下场么?” 白无常谢必安咯咯咯的发笑,说:“老黑,最近小鬼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黑色气团语气极其冷漠,像是一点都不怕这对黑白阴差,那黑色气团说:“小鬼胆小如鼠,怎敢拦二位阴差,我今番来此地拜会二位,为的是要与二位做一场交易,二位对这场交易一定很有兴趣。” 黑无常跳起来大叫:“老子先打你个魂飞魄散再做计较,敢跟你家黑爷爷谈条件的鬼还没生下来呢。”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有趣——有趣——你倒是说来听听,如果我们没兴趣,你就要完蛋了你知道么?” 黑色气团说:“你们让我带走这个小鬼!” 黑无常大怒:“好大的胆子,不可能——” 白无常谢必安说:“这位小鬼兄弟,不是我兄弟鬼差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阎王爷已经画了生死簿,我俩胆敢私放小鬼,阎王爷也不答应啊。” 黑色气团说:“你一定会把他交给我,因为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人,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找到他,你们信不信?” 四处乱跳的黑无常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的瞪着黑色气团,白无常谢必安笑嘻嘻的说:“好大的口气,连你黑白爷都找不到的人,你敢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闪掉了可不好找哦。” 黑色气团从树丛中飘落下来,站在黑白无常面前,他周身的黑气很快散了个干干净净,我定睛一看,他娘的这货居然是脓包鬼,也就是死后的李半仙儿。 脓包鬼浑身流着恶心巴拉的脓水,脓疮口子巴掌大一个,一个叠一个的堆在一起,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他怀抱一颗同样恶心的人头,把人头往脖子上一上,就有了人的样子。 白无常谢必安说:“还是个恶煞鬼,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黑无常说:“我一样要收了他,管他煞不煞。” 脓包鬼说:“小鬼我已经在这天地间飘了一个甲子,地府的阴差虽多,还没人能收到我,二位道行虽高,也不见得能将我打到魂飞魄散,这种大话就不要说了。” 脓包鬼语气里不吭不卑,在黑白无常面前全无半点恐惧,也不禁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这老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黑无常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先吃我一棒!”话一出口,人就跟闪电似的扑向脓包鬼,也没见脓包鬼有什么动作,他居然很巧妙的躲过了黑无常的一记哭丧棒。接着,黑无常又快速的挥出了几记棒子,都被脓包鬼巧妙的躲了过去。 白无常谢必安在边上看热闹,赞道:“好厉害的煞鬼,这世道不太平,鬼道也不太平呀,让我等鬼差没法活了都。” 脓包鬼飘到二位鬼差身边,突然亮出一块黝黑的牌子在鬼差面前一闪,随即收了回去,脓包鬼说:“如果还不信我的本事,咱们可以比划比划,二位如果不做这个交易,小鬼我就只有硬抢了。” 两位鬼差都愣了,白无常谢必安摇晃着脑袋说:“老黑,你有没有看清楚?” 黑无常范无救点点头,闷声道:“一清二楚,就是那东西。” 谢必安道:“果然不简单,除了这恶心鬼,还真没人能抓住那东西,咱们为何不信他一次,落得个逍遥自在?” 黑无常范无救瓮声瓮气的说:“信他一次,就信一次。” 白无常谢必安突然将我塞进脓包鬼怀里,满嘴淫笑道:“好,我就把他送给你,记住,七七四十九日后抓不到那个人,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鬼差嘴里没有假话,谨记。” 说话这句话,两鬼差便遁入密林之中,就此消失不见了。我很好奇脓包鬼给黑白无常看的黝黑牌子到底是个啥玩意,居然能让这两大恶名昭著的鬼差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脓包鬼飘到我面前,对我说:“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终于等到了命运的安排,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脓包鬼仰天多大,笑的我极其莫名其妙,暗道难道鬼也会发疯得精神病,也不知道这阴间有没有精神病院。这脓包鬼这么变态,老子今天落他手里,怕是要受一番侮辱了。他老婆跟人通奸,自己死后先是被挖坟鞭尸,接着又被压入风水牢房坐了六十多年的牢,谁都受不了这份屈辱怨愤吧,重度变态那是绝对的。 我心里很怕,很无辜的望着脓包鬼满脸血疮,几次强忍着呕吐感,把要吐出来的东西重新吃了回去。这王八蛋要是看到我当他面吐了,肯定会生吞活剥了我。 第13章以鬼为师 脓包鬼见我一脸嫌弃的表情,挠了挠满是脓疱的头皮,想起来似的说:“我倒是糊涂了,怎么能以这副相貌来见人呢,来——给你看真正的李半仙儿是什么样儿。” 说罢,脓包鬼就地打了个旋儿,整个人顿时跟变戏法似的,变成了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还穿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灰长大褂,一头整齐短发,显得特别精神,几乎跟我印象中的脓包鬼是两个极端。 说也奇怪,脓包鬼变了样子后,我对他的恐惧感立刻大减,甚至还有一种亲近感。 李半仙儿说:“你叫杨晓天是不是?” 我木讷的点点头。 李半仙儿一脸的慈祥,他摸了摸我的头,吓的我忍不住往回缩,李半仙儿叹道:“你爷爷难道没告诉你,许多年前,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么?” 一说我爷爷,我立刻变得满腔怒火,也没那么怕李半仙儿,冲他吼道:“你还知道我爷爷跟你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你为什么要索他的命,为什么要害死他?” 李半仙儿一愣,摆了摆手说:“晓天,你误会了,你爷爷的死是寿终正寝,是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勾了他的名字,与我无关啊。” 我根本不相信李半仙儿的屁话,如果不是李半仙儿,我爷爷不早不晚,偏偏就在李二蛋的老屋里死去。说到李二蛋的老屋,我一肚子火气,老子才十六岁,就被李半仙儿这王八蛋给弄死了,我对他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李半仙说:“还有你的死,也跟我无关,都是阎王爷勾过生死簿的,并非横死。你跟杨先生要在老屋里被砸死,在你出生的时候便决定了,并非我从中做了什么手段。阴司有规定,横死之人入不得轮回,也不会遭黑白无常来勾魂,他们的魂魄只会在阴间飘荡,随着时间推移逐步消失在天地之中。” 我看李半仙儿说的有条有理,特别真诚,好像不像在撒谎。我又想,我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又没什么特殊价值,李半仙儿这种有身份到黑白无常都怕的鬼,犯不上编故事推卸责任骗我吧。 李半仙儿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在树干上坐下,我心里一阵哆嗦,暗想这厮突然转性没那么凶了,难不成他是个同性恋,看上我这只雏了?我越想越恶心,心里直骂李半仙儿重口味没节操。 李半仙儿冷不丁问我:“你想不想继续活下去?”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说疯话呢,李半仙儿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你愿不愿意活下去,我有办法帮你,真的。” 我对李半仙儿始终难有信任,觉得他必定话里有话,能让我死而复生我当然高兴,不过黑白无常已经明确告诉我,阎王勾了我的生死簿,已经是死定了。这李半仙儿自己还是个上不巴天下不着地悬在阴阳之间的煞鬼,他要是有死而复生的办法自己早活过去了,还能在天地之间漂泊长达半个多世纪? 对李半仙儿的话,我一丁半点儿都不相信。 李半仙儿说:“阎王点名勾魂的鬼在向阎王报道入册之前,是有许多可能性的,许多人本来已死却在第二第三天回魂复活,就是在阴间生了变故,魂被召了回去。我已经跟鬼差约定好了,他们自有办法在阎王面前蒙混过关,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有可能重回人间重新做人。” 我心里扑通通直跳,不管我多么怀疑李半仙儿,死而复生的巨大诱惑还是让我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活着多好啊,我又可以跟爸妈生活在一起,我爸爸虽然古板一点,还是非常爱我的,我妈就更别说了,典型的中国传统妇女,对儿子一百个疼爱。还有我的女神张蕾蕾,我那么喜欢她,才跟她搭上话,就这么死掉了多遗憾呀。 只要有活的机会,我一定要试一试。 李半仙说:“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拜我为师,我将我生平所学的奇门数术悉数传授给你,你代我活下去,继续在人世间除魔卫道。” 我现在一心想复活,只要能让我死而复生,说句难听的,让我吃屎我都干啊,更别说拜一个鬼做师父了。我扑倒就拜,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叫师父。 李半仙儿被我哄的呵呵直笑,一点都不像凶神恶煞的脓包鬼。我心说你老小子还好意思让我替你除魔卫道呢,当日在张蕾蕾她们家所在的名雅花园小区,你将一个汽车司机活活吸了魂魄,自己就是恶鬼嘛,还装什么清纯呀。 李半仙儿说他命里有定数,打入师门的时候起,师父就为他卜过一卦,说他下场极惨,死后会遭恶人蹂躏永世不得超生,只能眼睁睁让仇人逍遥一世。要想破这一定数,他只有找到天雷地火命格的奇人破解,传一身衣钵给这个人,替他完成未完成的夙愿,便能重新进轮回投胎。 李半仙儿为了早日破解命数每日苦修,直到见到我爷爷,顿觉眼前一亮,知道我爷爷不是俗人,便打算用麻衣道的奇术为我爷爷算上一卦。这卦才排出来,李半仙儿眼睛就亮了,他在我爷爷的子孙宫里找到他的一线生机。 我爷爷的子孙宫与李半仙儿的对卦有多处交叉,而且隐隐显示我们杨家后人一定会出一位天雷地火命格的奇人。只不过卜算之术再精奇,也不能窥破天机,李半仙费尽心机也不能算出是我爷爷的哪一代子孙会出这种奇特命格的人,他只有等。 他一直等到死,也没等出天雷地火奇命的杨家子孙,而他的仇人彼时已经嗅到李半仙跟我们杨家非同凡响的关系,还盯上了我爷爷。为了保护杨家,李半仙儿只能忍痛跟我爷爷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到他死的那天,我爷爷都不知道李半仙儿出事了。他还一直跟李半仙儿赌气呢。 李半仙儿确定我身份的时候,就在吸取我魂魄的一瞬间,他突然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变得特别的清醒,浑身煞气都被镇住。李半仙儿明白,他命中的天雷地火奇人出现了,那个人就是我杨晓天。 李半仙儿告诉我,七星连煞风水牢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不会消弭被镇之人的煞气,只会让被镇之人身上的煞气越来越严重,最后煞气攻心,为鬼便会为煞气所驱使,只要一有机会脱离风水牢局,就是为恶一方的恶魔。布置这种风水局的人明知这种局的恐怖之处还故意为之,必定也是心怀不轨的此道恶人,李半仙儿告诉我,以后遇到施展七星连煞风水局的人,一定要当场斩杀。一方面是为他报仇,另一方面也是除魔卫道,免教这种人继续祸害无辜世人。 我一心只想让李半仙儿帮我复活,李半仙儿现在就是我的亲爷爷,他说什么我都答应,都不带半分钟犹豫的。 李半仙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直夸我孺子可教,我心里暗骂,你他妈的啰啰嗦嗦一大堆倒是赶紧上正事儿啊,我还等着回阳间呢,别等我尸体腐烂了,那黄花菜都凉了。别到时候阴司回不去,阳间回不了,变成跟你李半仙儿一样的冤死鬼。 我给李半仙儿磕了头,就正式叫他师父了,李半仙儿也管我叫徒儿。我对李半仙儿认定我是天雷地火奇命的说法非常不屑,我这辈子奇命没有,净他妈衰命,整天除了被人欺负简直想不出来活下去的理由了,我这命也的确够奇。不过不是奇特的奇,而是奇葩的奇。 说了这些往事,李半仙说时间不多了,他必须现在就要传授绝学给我,在我离开阴间之前他要把能教的都告诉我,免得回了阳间没机会。 李半仙儿教我的东西分成几部分,第一部分叫做风水秘术;第二部分叫做阴阳秘术;第三部分叫麻衣秘术。这三部分秘术就是李半仙儿毕生所学了。第一部分风水秘术,也就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寻龙点穴之法,李半仙儿说这部分因为我家学渊源他本可以不用教,只需要学会了我家祖传的那些秘技,就足以声名远播,寻龙点穴不走空。可惜我虽然出身风水名门,却对家传秘技一点都没学到,现在我家唯一的杨门风水传人我爷爷又去世了,所以他只能代我爷爷传艺给我。 第二部分的阴阳秘术,就是寻常人所说的捉鬼降妖之术,这部分秘术涉猎的范围非常之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李半仙儿只能传授个大概,真正要学好这门本事,还需要自己慢慢领悟。 第三部分的麻衣秘术,便是江湖传闻的麻衣神相术,这门占卜之术比前两种秘术更加复杂困难,练习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做到看人观相,一眼察阴阳,一卦定吉凶,前生来世尽握手中,端的是厉害非凡。麻衣相术推演过程全在易理,只有精通阴阳之道才能钻研这么奇术,李半仙儿让我记下口诀便没再多做解释。 我师傅李半仙儿拖着我坐在树干上,边说边比划,硬是囫囵吞枣将这些秘术的要领一一解释给我听,我理解不了的,他就让我背诵下来自己慢慢领悟。这些奇门术数的口诀非常绕口,什么丁午卯寅,奇门六壬等等乱七八糟的,李半仙儿都让我默记在心里,也不知道记了多久,我眼前的黑暗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凝固了似的。 等我把口诀都记得烂熟了,李半仙儿便说好了,他能教我的也就这么多东西,阴阳数术重在领悟,一个人能达到什么高度全凭悟性,相信我这种天雷地火命格的人定然悟性非凡,只要努力钻研将来必有大成。 李半仙儿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说:“徒儿啊,我传你的奇术跟江湖骗子的那套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你切记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不要枉费为师的一番心血啊。” 我一一答应下来,拼命按照李半仙儿的要求记口诀,李半仙儿频频点头,说笨是笨了点儿,好在勤能补拙,只要好生努力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恨得我牙痒痒,你这师傅做的,就不能假装鼓励我一下夸我聪明么,简直太气人太打击人了。 末了,李半仙儿从怀里掏出一本破书递给我,我随手翻开上面都是繁体古字,一行话我就只能认识几个字,跟看日语似的。李半仙儿说他教我的东西,都是从这半本残数中领悟出来的,让我没事多研读这本书,只要有所悟,必有大益处。拿了这本残书,要注意保密,连亲爹妈都不能说,否则传出风声出去,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点头称是,心里急的不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教不教我还阳术了。别是在诓我,净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逗我玩儿,完了说根本没这回事儿,我就完蛋了。 李半仙儿说:“徒儿啊,你一定记住师父的教诲,当年师父被人所害,就是缘起这本奇书残卷。据说这本书有上下两部,我手里这半本是上卷,下卷早就遗落江湖,不知漂流何处。如果你有机缘打听到奇书下落,一定要找到他,上下两卷找齐了,才是一本完完整整的奇书啊。” 交代了这一切,李半仙儿便安排我还阳,他叮嘱我记住他说的话,让我托梦给我妈妈,我妈再按照李半仙儿交代的布置一切,到了卯时便可开始招魂。只要我魂魄顺利归为,我也就还阳成功了。 我按照李半仙儿的说法,平心静气意守丹田,李半仙儿做法为我托梦。进入我妈梦里的时候,她正披头散发四处找我,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打出生来,就没做什么让他们脸上有光的事儿,现在还害他们这么担心我,真是罪过啊。 我妈在梦里看到我,顿时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告诉她我还能还阳,只不过需要她来帮我,如果一切顺利,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能活过来。我让我妈尽量平静下来,牢记我让她办的事,她需要准备一只黄灯笼,灯笼挂在我的尸体边上,卯时点燃灯笼直到天亮都不能熄灭。她还要在我尸体边上烧黄纸,让沿路孤魂野鬼别把我拖回阴司。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准备好一只黑色马驹形的孔明灯,写上我的生辰八字在卯时放飞,这批纸马灯就是驮着回阳间的坐骑了。这几点必须做好,只要稍有差错,我的魂魄就会堕入孤魂野鬼的世界里,连转世投胎都不行。 我把这些要领反复说给我妈听,我妈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再哭了,默记了好几遍,李半仙儿提醒我要出来了,再在我妈梦里不出来会损她阳气。我只能依依不舍的跟我妈道别。 托梦完了之后,我跟李半仙儿坐在树林里等卯时的到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半仙儿朝天那边一指,说:“看,长明灯亮起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黑暗深处透出一丝淡淡黄光,这就是我妈为我点的长明灯笼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爸妈我就要回去了,可千万别处什么差错啊。 第14章还阳 长明灯亮了没多久,就看到夜色被一道光芒分开,天空中飘下来一只毛发漆黑的骏马,那骏马穿过黑暗直朝我奔腾而来,我心里一直激动,李半仙儿果然没骗我,他真能让我还阳,我就要回去了,我要活回去了。 我紧张的浑身发抖。 黑马脚下踏出轻快的节奏,奔到我面前停下,嘴里还发出铿锵的嘶鸣声,就跟一匹真的骏马似的。李半仙儿拉住马儿让我骑上去,看着李半仙儿真诚慈爱的眼神,我心里一直感动,他没骗我,他一直在帮助我。 我情不自禁的扑倒下来,给李半仙儿连磕了三个响头,泪水跟着滚下来了:“师父——谢谢你给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找到害你的坏人帮你报仇——” 李半仙儿也是热泪盈眶,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快上马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你千万记住,你沿路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它们是沿路的孤魂野鬼骗你回头,你只要一回头就会堕出三界五行,成为跟它们一样的孤魂野鬼。” 我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李半仙儿一拍马屁股,把缰绳扔给我,马儿发出一声激烈嘶鸣声,放开马蹄奔跑起来,它很快就飘上了半空朝长明灯的方向奔腾而去。 黑马跑的虎虎生风,我趴在马背上死按缰绳,两边疾风如梭打在我脸上身上生生的疼,两边的黑暗不断往后倒退,我心里激动难安。很快四周黑暗褪去,我看到沿路都是人,先是在人群里赵一平那王八蛋正被一帮小混混殴打,打的那个惨啊,我真想跳下去为他鼓掌,太解气了。我情不自禁的想跳马,才一松缰绳,心里突然响起李半仙儿的告诫,顿时一身冷汗,赵一平被人殴打只是幻象,是孤魂野鬼蛊惑我回头的假象。 我又在路上看到我爷爷,爷爷已经沦为乞丐了,那个惨象,我看了直掉眼泪。他去别人家里要饭被人打了出来,我胸口一股热血直往上涌,只恨不能跳下去把那帮王八蛋揍个半死,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爷爷。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我谨记李半仙儿的告诫,这都是假象,我爷爷早被黑白无常勾走了。 沿路又看到很多熟人,有我爱的,也有我恨的,我甚至还看到我爸妈在我尸体边上哭的死去活来,但我都没再停下来。是的,这些都是假的,我要让小黑马带我回阳间去见我真正的爸妈,我要回去孝顺他们一辈子,我爱他们。 路上的景象飞速倒退,小黑马跑的越来越快,前方的长明灯也变得更加明亮,我心里默念着,到了到了,就要到阳间了,按缰绳的手上一手的冷汗,我甚至看到下面正在褪去夜色的济城沉睡在寂静之中。 我四处寻找自己的位置,在太平间还是老山村,或者爸妈已经将我运回家了,他们舍不得我就这么离去了,想我多陪陪他们,所以不舍得送我去火葬场。 我正想着,小黑马突然飞过张蕾蕾家所在的名雅花园,下面就是张蕾蕾家所在的那栋高层楼房了,我寻找着张蕾蕾家所在的楼层,看到她房间的窗户还亮着灯光。我忍不住看过去,发现没拉窗帘,张蕾蕾正浑身赤裸在换衣服,女神完美的酮体被我一览无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紧张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很快小黑马飞过了张蕾蕾家所在的楼层,我忍不住就要回头再多留恋一眼,就在我回头的瞬间小黑马突然跌落下去,朝着济城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掉了下去。我吓出一身冷汗,明白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就是由于一个回头我的还阳大计全毁了,我后悔的要死,眼睁睁看着一切幻觉都在眼前消失。 坠落过程中,济城的高楼大厦、低矮民房都在我眼前变得无比真实,而我掉下去的地方竟然是我们市中心医院,小黑马载着我落入医院后却飘进了一栋老式楼房里。这栋楼我有印象,我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男同学得了重病,老胡还带我们一起来看过他。那同学得的是白血病,在医院呆了几个月就去世了,以至于我对这种老旧的楼存有偏见,一见心里阴森森的。 小黑马带我飘上三楼,飘进一间病房,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吊着一只硕大的灯笼,灯笼里的蜡烛就要燃尽了。我爸妈正坐在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我垂泪,我浑身缠满绷带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看到我爸妈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我爸爸以前一头黑发,现在白头发到处都是,我妈眼角也有了很深的鱼尾纹,我才死了几天,我爸妈就仿佛老了十来岁,我心里一阵发酸。 病床上的我被纱布包裹成个巨大的粽子,有两个护士推门进来跟我爸妈说话,胖胖的护士态度很粗暴的冲我爸妈吼:“他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了,按规定必须送太平间,你们这样还让不让我们医院正常工作了,病房里一直停着死人,别的病人都要换病房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呀?” 我妈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哭着哀求肥护士,求她再让我在病房呆一天,只要一天就好,她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我,只想多陪我一天,她会支付整个病房的费用。胖护士怒目圆睁,冲我妈大喊:“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乡里人就是不懂规矩,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村卫生所,这里是有规矩的,现在必须推你儿子去太平间。” 胖护士一挥手,两个穿蓝色安全服的护工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拉开我妈,抬着我的尸体就要往推车上扔。 我难过的心如刀割,我爸妈平常都是非常爱面子的人,为了能躲陪陪儿子冰冷的尸体,竟然让一个小护士这么羞辱,我这儿子真是不孝。 我爸妈慌忙拦住两个护工,护工拼命的把我爸妈往外拽,我妈身子骨瘦弱禁不住拖,只能抱着床腿,边流泪边无声的哭泣。我妈一向性格要强,觉得做不成撒泼打滚的事情来,在痛苦和羞辱面前,她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我多想扑过去,推开胖护士,抱紧我妈大哭一场。可是我伸出手去,却怎么都摸不到我妈的脸,我心里大惊,李半仙儿明明说我可以还阳,怎么闹来闹去我还是只鬼啊? 这时,跟胖护士一起的瘦护士拉了拉她,小声说:“慧慧,这位阿姨家里也够可怜的,家里一下子死了两位亲人,咱们去跟护士长说说情,让他儿子尸体在医院里再呆一天吧,好歹让他们做家长的尽尽心。” 胖护士白了瘦护士一眼,说:“小雯,就你菩萨心肠,他们这样是违反规定,咱们要挨处分的。” 小雯拖着胖护士往外走:“好慧慧听话,咱们处分再重,有人就失去亲人来得痛苦么,听说她儿子还是个高中生呢,真可怜啊。” 护工见胖护士出去了,也跟了出去,我顿时对这位叫小雯的瘦护士巨有好看,她戴着口罩我看不到她的脸,却见她一双眼睛大而漂亮,睫毛出奇的长,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在自己的尸体上飘来飘去,却就是落不下来,小黑马发出不耐烦的嘶鸣声,窗外的黑暗正在一丝丝的褪去,我很害怕,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小黑马肯定会弃我而去,而我的魂魄也会飘去跟孤魂野鬼做伴。 我默念了一百遍李半仙儿,心里全他妈乱了,都怪我一时色急,不该为了看张蕾蕾的躶体而回头,闹得现在还不了阳,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我急的团团转,冷不防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踹的我滚下小黑马扑向病床,紧急关头我猛的一回头,就看到李半仙儿站在病房门口瞪着我说:“死小子,屁大点儿东西就学人家好色,这一脚是踹你不听话,以后老实点,差点坏了大事。” 我在半空打了个滚就掉上病床,跟自己的尸体融为一体,顿时剧烈的疼痛像触电一样染遍全身,疼得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爸妈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我又惨叫了一声,手脚抖了一下,我妈这才反应过来,爬起来摸我额头。 额头是热的,也就是说,我真的死而复生了。 我妈抱紧我,一直不愿意分开,疼的我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我爸高兴的直抹眼泪,很快又醒悟过来似的嚷嚷:“晓天活了——我儿子又活了——我去找医生——” 这时,床头高悬的长明灯笼终于完成了使命,静静的熄灭了下去,整个病房顿时暗了下来。 我也抑制不住疲惫的侵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路睡到昏天黑地,做了无数个恐怖的怪梦才悠悠醒转过来。 我又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才恢复过来,出院的时候,连主治医生都感叹,我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奇怪的病号,都脑死亡超过24小时了,居然能死而复生。因为我的出现,他都要对当今医学基本理论产生巨大怀疑了。 我爸妈都心知肚明,我能复活不是现代医术救了我,而是我在托给我妈的那个梦。我醒后我妈一再问我昏迷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都搪塞过去,李半仙儿让我发过誓,阴间的这些遭遇一定要保密,否则会遇到很大麻烦。 而我在白天面对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的时候,总是对跟李半仙儿的相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怀疑一切都只是梦,是我在昏睡中做的一个冗长的梦。现实残忍的撕裂了我的自我欺骗,等我手脚能活动自如的时候,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书里内容跟我在阴间看的一模一样。 我终于在心里承认,我的确死过一回,我在阴间还认了位神通广大的鬼师父李半仙儿,而据他说,我跟他的师徒缘分,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已命中注定。 第15章开天眼 出院后,家里又为爷爷做了一番丧事,爷爷被送到郊区的公墓下葬。葬礼那天,尽管我爸妈力求低调节约,家里还是来了许多人。这些人只有少部分是我爸妈的同事和亲戚,大部分都是我爸妈不认识的人物,有上百岁的老头子、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有道士、和尚、尼姑以及江湖人士。 我妈妈只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我爸作为国家干部多少有些见识,再加上他跟爷爷长大,对爷爷干的营生多少有了解,他虽然不信,却也知道爷爷在这个圈子里颇有地位,没想到爷爷的面子居然这么大。 客人送的花圈一直堆到我们家小区楼下,花圈挽联一律是“杨二先生千古,一代奇人终成绝唱”看的我热血沸腾。我打出生以来我们家一直过的窝窝囊囊的,吃喝玩乐,没一样儿能比过别人,想不到我爷爷的葬礼却让我们杨家风光了一把。 出殡的时候,送葬队伍达上百人之多,有见过世面的人发现,队伍里不少人都是省城有头脸的人物。路人见了这队伍,总忍不住找人打听,这杨二先生究竟是谁,到底啥子个来头? 每次听到,我总要在心里自豪的说,杨二先生他娘的就是我亲爷爷!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旷了大半个月的课程,我一直挂念张蕾蕾的情况,想早点去学校看看。可我妈总觉得我身体还没养好,要在家多休息,实在不行就复读一年,明年再参加高考。 我对高考并没有太大兴趣,我关心的是张蕾蕾。我曾打过张蕾蕾手机,发现她手机居然空号了,这让我更加慌张,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要不是我妈在家看我看的紧,我早溜出去找张蕾蕾了。我妈后悔以前对我疏于关心,我出事之后,再加上爷爷也去世了,她索性停薪留职在家照顾我。 这天晚上,我照例陪我妈散步回家,才进家门就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杨晓天救我,张蕾蕾。” 我一看这消息,心里顿时就炸了,在房间里坐立难安,连我妈送果盘给我吃,我都没任何兴趣,里面还有我最爱吃的新鲜草莓。 趁我妈回房睡觉的机会,我偷偷溜了出去,打出租车直奔张蕾蕾家。 我记得李半仙儿对我说过,这七星连煞是一门特别邪的风水局,被锁在七星连煞中的鬼魂就算集了几辈子德,只要被困十天半个月,就能沦为彻头彻尾的煞。煞是一种气,炼出煞气的鬼魂会丧失心智,被煞气控制四处作恶,连他这种修为的人也逃不过煞气。只有在短暂清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谁。 七星连煞风水局还没破,就意味着那七只煞鬼随时还会威胁张蕾蕾的生命安全,被煞气驱使的鬼魂没有人性,张蕾蕾落入他们手里凶多吉少。 现在我爷爷走了,作为李半仙儿传人的我一点真本事没有,为了女神安危,我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接近名雅花园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生风有人跟着,整个名雅花园的温度好像比其它地方要低很多,十足的渗人。我以往遇到的出租车司机都是话唠,偏这司机也怪,只顾闷头开车一句话也不说。车厢里很黑,只能看到外面昏黄的路灯光,司机的背影被路灯光反衬的特别阴森恐怖。 我试着跟他说话,这人简直是个哑巴,只会“额、啊、哦、知道了——” 夜风吹的我心里一阵发紧。我给张蕾蕾打电话,却一直显示张蕾蕾手机一直在通话中,这非常不合逻辑。我一路上打了十几个电话,照理说,张蕾蕾求我救她,不管她在打什么重要电话都会停下来接我电话。 可是,张蕾蕾没有,她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下了车,我照打价表给了司机钱,那司机连收钱的时候都不开灯,收好了钱一踩油门驱车而去。 我站在名雅花园小区门口,望着庞大的黑暗和在夜风中摇摆的树木和空荡荡的马路,心里一阵紧张。小区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偌大的高档小区沉入黑暗,怪的是,现在才晚上10点钟,怎么小区里连盏灯都没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出了大事儿,发疯的往张蕾蕾家所在的那栋楼跑去。 进了小区才知道,情况远比我想的要糟糕。这么庞大的高档小区,连路灯都没亮,进去之后,我只能靠手机照明,走在鲜花和香樟树中间,我觉得自己身处一座庞大的坟墓。 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那种我背后有人的感觉越发真实,我吓的一路狂奔,要不是记挂张蕾蕾的安危,我一定扭头就跑。现在我还没从李半仙儿那儿学到半点真功夫,空有一身理论无处施展,张蕾蕾她们家又透着邪门,而七星连煞又那么恐怖,我心里实在没底儿。 找到张蕾蕾家的高层楼,我就犯了难,张蕾蕾家住十二楼。现在全小区停电,电梯停止运行,那我只能爬楼梯爬上十二层楼了。先不说徒手爬十二楼有多累,但是安全通道这种阴森森的环境,就是孤魂野鬼最喜欢寄生的地方。现在整个小区都是黑的,安全通道里肯定更阴森怕人,七星连煞厉鬼要是藏在安全通道里堵截我,我就是只能落到半个月那位汽车司机的下场了。 李半仙儿虽说是七鬼中最牛逼的,可惜他被煞气罩住后,便会丧失人性,连我都不认识,杀了我自然也是头点地的事情。 被自己的师父杀死,这是有多冤。 我在安全楼梯下面徘徊不前,就在这个时候,小区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那叫声特别凄厉吓人,几乎惊动整个小区。尖叫之后,小区里又平静下来,我心里一缩,整个现场太奇怪了,就算全小区停电,这么惨的叫声足以打扰很多人吧,怎么连开窗户的声音都听不到,太诡异了? 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难道整座小区的人,全死了? 我曾听爷爷和李半仙儿描述过七星连煞的凶残,煞鬼脱离风水局的束缚后,便会变成十足的煞星四处为祸。明末清初的时候就曾发生过煞鬼屠村的怪事。辽东以北有座村庄叫木乃村,村里世代以放牧为生与世无争,没想到村里一位牧民无意中挖开了一排煞墓,这墓穴居然还是七星连排。村民愚钝,不知大祸将至,只是回村当怪事说给村民们听。村里有位走南闯北的皮货商人见过世面,知道这七星连排的坟墓有问题,当夜劝说村民离开村子,再找高人来化解,村民无一人肯听,皮货商人只能连夜逃走。第二天回村才发现整座村子一百余口村民被杀的干干净净,就连襁褓之中的婴儿也无一幸免,现场尸横遍野,有野狼来分食尸首。县太爷惊于案情奇特,特意来木乃村市场,见满场残尸,当场被吓傻,自此挂印而去不告而别,这木乃村的奇事也成明清年间一桩悬案。 想到这个恐怖传说,我心揪在一起,拼命的打张蕾蕾的手机,手机里依旧是那个木讷的电脑语音提示张蕾蕾的手机正在通话中。我就纳闷了,这姑娘这个时候还在跟谁打电话呢? 黑夜中的尖叫从小区正北方传来,我潜意识觉得尖叫声跟张蕾蕾的求救短信大有关系,便以手机照明,飞快的朝正北方向跑去。此时名雅花园里一片漆黑,天上星月无光,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借着手机的弱光奔跑如飞,好几次被地上的砖头铁柱桩绊的连翻几个跟头,差点没把自己摔死。 我朝正北方一直跑到头,发现小区尽头是一栋还没完工的高楼,高楼四周还围着墨绿色的防护网,防护网里面是赤裸的水泥表层。这栋楼想必是名雅花园新开发的高楼。根据我的判断,那声尖叫就是从这栋里发出来的。 我穿过防护网进入高楼一层,楼里面比外面更黑,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站在我面前,我一定发现不了。 我天生是个非常胆小的人,怕蛇鼠动物,更怕鬼神这些东西,我想不通李半仙儿根据什么判断我就是他要找的天雷地火奇特命格的人。虽然李半仙儿把毕生所学的精要传授给我,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阴阳秘术,照理说不是我怕鬼而是各路小鬼几公里范围内闻到我的气味就吓的屁股尿流闻风而逃。事实上是,我只要一想到鬼的可怕,脑子里便会浮现出李二蛋拿头撞墙的恐怖场面和脓包鬼吸我和张蕾蕾魂魄的画面,脚立刻就软了。 这栋楼有几十层高,我摸黑上了三楼就受不了,一方面是巨大的心理压力压制着我,让我走一步要给自己鼓三分劲,这股黑暗劲儿太容易摧毁人的意志力了,我始终觉得黑暗中会跳出来什么东西;另一方面,由于照明工具太差劲,手机只能照亮脚下两步范围,工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我要随时防止遭绊倒,所以上到三楼,就费尽了我的意志力和体力。我趴在楼梯口大口喘气,简直要累瘫在地。 我继续拨张蕾蕾的手机,她的电话始终都是正在通话状态,我心里拔凉的,知道想通过电话联系张蕾蕾是不可能的了。她要么手机坏了,要么已经出事儿。结合那条求救短信,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且这么高档豪华的小区,物业水平都是一流的,不可能存在全小区大面积停电的可能。坊间传言,说名雅花园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各种局长处长在里面坐拥数百平的豪宅,装修之奢华令人咂舌。这种权贵住的小区,供电局肯定当皇帝供着,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停电事件,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很有问题。 这样一想,就更害怕了。 以前撞鬼,爷爷都会帮我开天眼。开了天眼便可以一眼察阴阳,能看见鬼,还能根据鬼身上散发出的颜色用望气之法判断鬼的凶恶程度。现在爷爷走了,我孤身一人来到这种凶险地方,开不了天眼,就算鬼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他们。 这的确是个很愁人的问题,我思来想去愁断了肠子想起李半仙儿在阴阳秘术里提到过开天眼的办法有很多。有抹尸膏的(猜我爷爷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也能自己修炼,还能通过请符咒的方式,李半仙儿说除了这些办法,还能借助一些上了年头的法器来开天眼。这上了年头的时间还不能短,必须要上千年锤炼才行。 我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我爷爷的枣罗盘,这枚罗盘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能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至少也经历过上千年的风霜洗礼吧。这枚枣罗盘便是从一代风水祖师杨益公手上传下来的宝物,据说杨益公亲手烧制的枣罗盘,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一枚。 我抱着试试的想法,按照李半仙儿传授的技巧,心里默念上清源诀,手持千年风水枣罗盘,念了一遍上清源诀,便举起风水枣罗盘在自己印堂上重重一叩。这一记叩击仿佛触及到我灵魂深处,直觉的我整个人都要被撞变形了,喉咙一甜就喷出一口鲜血。吐血之后,我整个人也没那么恐惧了,头脑变得出奇的清醒,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头冷水,我的眼睛也变得特别有神,即使在这伸手不见手指的深夜里,不开手机我都能看到五六米左右的范围。 我心里一阵激动,按照李半仙儿教的办法,我自己瞎倒腾,竟然真给自己开了天眼。 这时,我看到楼梯玄关处冒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里隐隐有个黑衣人影,我运足目力往白烟里看,想看清楚状况人影的样子。那人影躲在烟雾里非常隐蔽,我穷极目力,依旧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背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座无人大楼里,竟然真的有鬼。 第16章午夜尖叫 整栋楼里只有我一个大活人,四周连片光亮都没有,鬼就在我眼前,而我除了能给自己开天眼看到鬼,不会任何其它驱邪之术,要说我现在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我浑身冒冷汗,举起枣罗盘挡在胸前,想到张蕾蕾生死未卜,我心就揪成一团,壮着胆子接近那团白烟。 白烟中间的黑影背对着我,看她身材纤细苗条,应该还是个女人。 我指着女人大吼一声,拼命装出不怕的样子,说:“好大胆的小鬼,敢挡大爷我的去路,你找死。” 也没见那黑影动,我就听到一个尖厉的女声说:“你能看到我?”显然她只把我当成普通人了。 我怕的要死,但又不能在鬼面前示弱。李半仙儿说,你怕鬼三分,鬼欺你七分,面对孤魂野鬼之流,先要在气势上镇住他们,否则小鬼见你气场弱就缠上你了,见缝插针的找你麻烦,非常头疼。 我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怒吼道:“日你妈,你是什么东西,胆敢挡小爷去路,看我不收了你。” 说罢,我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将风水枣罗盘横在胸前,一副拉开架势准备上的派头。 眼前白烟散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黑衣女鬼背对着我。 我很焦虑,不知道这女鬼是否真的被我镇住,要是被她识破我可就惨了。别说抓鬼,这辈子我连猫都没抓过,李半仙儿传授的诀窍听起来很厉害,但要很长时间修习,就这么拉开架势开干,我铁定会被女鬼弄死。 黑衣女鬼转过身冲我作揖鞠躬,她头发很长,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透过头发依稀可看到女鬼脸上疤痕错落,想来绝对不能算是位美女了。 见她这么虔诚老实,我知道自己装逼成功,便人模狗样的问她说:“我是过路的,大家萍水相逢我也不难为你,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说假话你就完蛋了。” 女鬼连连点头,我看她人也老实,就没再为难她,只跟她打听刚才响彻整个小区的一声女声尖叫是从几楼发出来的,这栋大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女鬼朝上一指,说:“13楼,快去——”便退进黑暗里,很快消失不见。 我跟这种孤魂野鬼无冤无仇,懒得再搭理她,也怕她对我产生兴趣,便加快速度朝上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上了十三楼。 我在楼梯扶手上发现一块撕下来的巴掌大白纱,白纱两边还缀着两抹浅黄条纹,这衣服我认识,正是张蕾蕾经常穿的一条裙子。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张蕾蕾的裙纱挂在楼梯扶手上,显然发生过撕斗,喜的是我的判断没错,张蕾蕾果然在这里。 这栋楼户型复杂,我只能一间一间的找。我在一间房间角落找到张蕾蕾的手机,手机显示还在给别人通话中,自己人却不见了。 我收起手机,种种迹象证明,张蕾蕾出事儿了,之前的那声惨叫很有可能就是张蕾蕾在呼救。我心急如焚,恨不能打着手电筒来找,我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加快搜寻速度,在十三楼搜索了接近一半面积,依然一无所获。 搜索到楼层尽头的一套户型的时候,我赫然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姑娘在客厅里爬行,远看是一团模糊白影,走近了定睛一看,正是我暗恋已久的姑娘张蕾蕾。 我心里一阵激动。张蕾蕾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一尘不染高不可攀的,她浑身透着素雅、纯洁、内敛的气质,像一朵素洁干净的水仙花。而现在的张蕾蕾衣服脸上都是泥土,头发蓬乱,腿上手臂上都擦破了皮,像是落魄的乞丐女。 我急忙扶起张蕾蕾,张蕾蕾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眼神浑浊,像是根本不认识我。我扶她起来,她的表现非常抗拒,拼命的往边上躲。 我知道有东西作祟,可惜我第一次开天眼,本事还很差劲,在这黑暗里能看到的范围也有限,只看到四周一团漆黑,没有任何东西。 看着张蕾蕾的惨状,我难过的直掉眼泪,忍不住冲黑暗里大吼:“日你妈,有本事冲老子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他妈有本事就出来,咱们大战三百个回合,没本事你趁早放了这姑娘,否则大爷发飙了可不是吃素的,打到你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我记住李半仙儿教我的高招,不管遇到什么鬼,先从气势上镇住他们,鬼在气势上输给人,不管多凶厉的鬼都会怕人。所谓邪不胜正,冥冥之中有他的定数规则在里面。 我这一吼,张蕾蕾便停止了爬行,茫然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我以为这一嗓子奏效了,变本加厉的对着黑暗开骂,直骂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脏的话都骂了出来。 我骂的上气不接下气,张蕾蕾突然尖叫起来,就见她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都吐了出来,眼珠子外凸,眼看着就要掐断气儿了。我吓的扑过去死命掰她双手,此刻的张蕾蕾手劲儿奇大,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掰不开她的手。 就这么眨眼功夫,张蕾蕾已经把自己掐得眼珠充血,她憋的劲儿特别大,我担心她会把自己喉骨掐断。 现在是生死关头,救人要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跟张蕾蕾有渊源的鬼只有李半仙儿那帮煞鬼,李半仙儿是他们的头儿,我不找他我找谁。 想到这里,我又扯开嗓子把李半仙儿他么家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连他老婆偷人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儿我也添油加醋骂的风生水起,我不信李半仙儿能憋下这口恶气。 骂李半仙儿祖宗的时候,现场一点反应没有,骂到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迎面一阵阴风扑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嗓子眼一紧,像是有人掐住了我脖子。我心说,老王八蛋你再能忍好歹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憋不住火了吧。 我偷眼去看张蕾蕾,掐她脖子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她正趴地上大口的喘气,我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放了下来。 这心才一落地,掐我脖子的力气突然增大,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掐的只有出气没进气,胸口闷的简直要炸掉。我心说李半仙儿你也忒狠毒,虽说你现在背煞气所驱做这些事不是本意,但你阴阳之学精妙,连黑白无常都给你面子,好歹也能枪口抬高一公分吧,我可是给你磕过头行过礼的徒弟,你他妈弄死我哪儿再找徒弟去。 暗中那只鬼却不管这些,把我掐的一口热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我心知这鬼下了死手非置我于死地不可。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把李半仙儿教我的克鬼之法想了一遍,没一样我能用的,我焦虑之下双手乱舞,顺手操起塞口袋里的风水枣罗盘。我也顾不上这罗盘珍贵,抡起来朝我判断鬼的位置砸下去,砸到半空罗盘突然一顿,我知道砸中了东西,掐我脖子的手也跟着消失了。 我一口气畅通了,整个人一屁股坐地上大口的喘气,就差把舌头给吐出来。枣罗盘就掉在我脚边,黑乎乎的一大团,我心知这次又是枣罗盘救了我的命。别看这东西浑身黝黑,还长了斑斓的铜绿,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原来真是一枚神物。 见识了杨公枣罗盘的作用,我内心大定,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此时毛坯房子里一片漆黑,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是暗中鬼魅作怪,还是我的天眼术失去了作用。我按亮手机,迎面看到张蕾蕾的脸,只见她脸上惨白,嘴唇发绿,眼珠子里布满血丝,就像那恐怖电影里的女鬼,吓的我一声惨叫连退了好几步远。 李半仙儿说过,嘴唇发绿乃是被鬼上身的征兆。我又想到,张蕾蕾刚才在地上爬行很可能是有厉鬼在溜张蕾蕾的魂魄,想等她阳气弱了魂魄出现松动,便可带走她的魂魄或者借机上她身。 我重新默念李半仙儿教的道家上清源诀,用杨公风水枣罗盘在自己印堂处一叩,这次叩击仍然让我很不舒服,不过比第一次已经好了很多,只觉得脑门很疼,脑子变得出奇清醒,不借助手机灯光也能看到四周模糊的轮廓。我就看到一个黑影趴在张蕾蕾身上,几乎跟张蕾蕾融为一体,这东西想必就是上了张蕾蕾身的鬼了。 我本能想借助风水枣罗盘来赶走张蕾蕾身上的鬼,又想起来李半仙儿说过,驱附身之鬼一定要十二万分小心。不管这鬼道行如何,他能上人身,肯定就跟人本身达到某种程度的融合,驱鬼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宿主。 我这样冒然用风水枣罗盘敲张蕾蕾身上的鬼,很有可能会伤了张蕾蕾。 我思来想去不得要领,急的团团转。张蕾蕾嘴唇上的绿色也在一点点的增加,逐渐蔓延到了半边脸,脸色又灰又绿跟中毒似的,看起来十分可怕。我对捉鬼完全是外行,也不了解这种鬼上身的发展过程,见张蕾蕾的身体变得越发可怖,心里完全没底,举着枣罗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半仙儿在阴阳秘术中说过,能让鬼物入侵的人,多半阳气衰弱,阴气极省,阴气是吸引鬼物的温床。若要驱逐鬼上身,便需要提振人体阳气,所谓阴阳相克,在这件事上体现的非常彻底,阳气一盛便会对鬼物产生排斥作用,从而达到逼迫小鬼阴邪之物远离宿主。 我又想起李半仙儿一再强调我是天雷地火命格,这种奇特命格的一个特点就是阳气旺盛,一般邪物都不敢靠近。他上次想吸食我的魂魄,用银管探魂时,便被我魂魄的纯阳之气所伤,从而断定我便是他一直寻找的天雷地火奇命之人。 生死关头,我想到一个大胆的做法,我一辈子胆小,连跟喜欢的女孩表白都不敢,这一举动对我来说无疑是石破天惊的。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张蕾蕾脸色绿的近乎透明,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来不及多想,突然冲过去抱住张蕾蕾,嘴巴就势压在她嘴巴上面,把憋住的一口纯阳真气吐进她嘴巴里。 我一口气吐完,就看到张蕾蕾跟触电似的浑身颤抖,紧跟着她身上趴着的东西在背上不停蠕动,像条扭动的蛇。我心里异常紧张,就见那黑影跟蜕皮似的一点点翘起来,渐渐跟张蕾蕾的身体分开。 我抓紧时机,说时迟那时快,抡起风水枣罗盘一下击中那具黑影,黑影抖了一抖,从张蕾蕾身上溜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想不到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居然真的能奏效。张蕾蕾痴痴呆呆的瘫在我怀里,出了一身热汗,我就地找了跟水泥柱子,把她扶着靠在上面,我自己蹲着大口喘气。 刚才这一幕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大事。我第一拥抱除母亲以外的女孩,第一次献出初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驱鬼,都送给了这位我暗恋已久的美丽女孩。我又紧张又害羞,脸上火辣辣了老半天,就感觉被人强吻的人是我一样。 张蕾蕾脸上的颜色很快褪去,也渐渐有了血色,过了几分钟,她便睁开了眼睛。 我拿手机给她照明,她见到我,惊叫道:“你终于来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答下面的话。我打小最笨,特别是在漂亮女孩儿面前,更可怕的是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我好紧张,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蕾蕾环顾四周,疑惑道:“我怎么在这里?” 于是,我就把从收到她求救短信到现在的过程简单跟她说了一遍,特意略去了强吻为她输阳气的一段儿,只提到用我的阳气来为她驱鬼。 张蕾蕾眼里全是感激之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用这种眼神看人,我开心的简直要去死。张蕾蕾又问:“那……这次你爷爷没来?” 提到爷爷,我一阵伤心,便把爷爷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 张蕾蕾说:“不好意思——不该揭你伤疤——” 我摆摆手,张蕾蕾嘴巴里的味道犹在味蕾深处,她柔软的嘴唇让我记忆深刻,犹如吞进一缕淡香。 我琢磨着跟张蕾蕾怎么下去,我之前以为动张蕾蕾的是七只煞鬼,刚才附身张蕾蕾的黑影跟那七只鬼显然不同,它不是无头鬼。我闹不明白,张蕾蕾又是从哪里招惹的这只鬼。 问张蕾蕾,她也很茫然,说她在家看书,突然有了上次被七只煞鬼牵魂出去的感觉,立刻掏出手机给我发短信,又向一位好闺蜜打电话求救。因为这天晚上她爸妈都不在家,她又不敢把遭遇告诉闺蜜,怕闺蜜以为她脑子不正常,便跟闺蜜乱七八糟的瞎聊,希望以此驱散恐惧,没想到自己就来了这栋在建的高楼。 张蕾蕾说完整个过程,我还有很多疑问弄不明白,可这个时候也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先出去要紧。 我搀扶着张蕾蕾,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张蕾蕾在黑暗里不能视物,只有靠手机的弱光,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张蕾蕾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抓住水里的一棵救命稻草。我握着姑娘修长纤细的手,心里特别温暖,我很清楚自己不仅喜欢她,还很爱她,只恨不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们就这样走了很久,黑暗里异常吓人,可这次我并没觉得那么可怕。一来我手里有风水枣罗盘辟邪,二来有女神张蕾蕾的陪伴,只觉得时间过的特别长,想一直拥有这种感觉。 我们重复着下楼梯的动作,这时张蕾蕾突然说:“杨晓天,你有没有发现情况不对?” 我一阵茫然,张蕾蕾盯着我的眼睛,很害怕的说:“难道——难道你没发现这十三层楼梯咱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么,你看时间——” 她把手机递给我看,果然距我们出发已经隔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了,正常情况下以我们的速度要下到一楼,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吧。 我心里一紧,顿时清醒过来。虽然楼道里没有指示牌,我们走来走去不知道到了几楼,但是根据经验判断,我至少下了很多趟一楼还不止呢,这楼梯绝对有问题。 我正思忖着,张蕾蕾突然朝前一指,尖叫了起来。 第17章花袄女鬼 我顺着张蕾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老式花袄子的女人站在黑暗之中,距离我们才不到三米远。手机光照在她身上,那女人浑身透着一股妖异,只见她脸色惨白像摸了厚厚一层面粉,嘴唇异常的红,额头上的刘海遮住了了眼睛。她那身袄子特别大,罩在身上状如盔甲,我又朝前迈了一步想看清楚,才发现这女人的罩袄下面是空的,她没有脚。 张蕾蕾吓的再次尖叫起来,我急忙捂住他嘴巴。李半仙儿教我阴阳秘术时,一再强调,遇到阴物最忌讳的就是害怕,自己先乱了方寸,鬼就自然有机可乘。 我见识过家传杨公风水枣罗盘的辟邪作用,又领悟出李半仙儿所授阴阳秘术,对鬼已经没之前那么害怕。虽然心里很忐忑,到底有了主心骨。那花袄子女鬼悬在楼梯道上,活像具僵尸,一双眼睛虽然被刘海遮着,我却冷感觉到她头发后面那双眼睛的可怕阴毒,她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我琢磨着,他娘的老子又没招惹你,你干嘛这么恨我,看你那眼神就恨不能吃了我似的,忒奇怪。 我抡起风水罗盘,把张蕾蕾拉到身后,想我这罗盘这么厉害,你区区一只女鬼我还怕了你不成。我运足了力气扑上去,拿罗盘砸向女鬼,没想到一下子砸了个空,那女鬼别看样子又呆又木,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揉揉眼睛,眼前就是一片漆黑,哪里还有女鬼的影子。 这时,就听我身后“啪”的一声,我猛的回头,就看到张蕾蕾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的粉碎,张蕾蕾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吓的满头是汗,他娘的也太邪门了,就这点功夫,女鬼能把一个大活人弄不见?我的风水罗盘明明砸她身上了,她怎么会在我面前毫无征兆就不见了呢,好歹我也是开了天眼的。 我以为天眼的有效时间又过了,提起风水枣罗盘又叩了一次印堂,道门上清源诀又念了一遍,这次额头上就跟被虫子咬了一样,并不是很疼,叩击过之后再看四周,依旧没看到女鬼的影子。 我一下子慌了神,满楼层的找张蕾蕾,翻遍所有房间,连张蕾蕾的影儿都没找到。我惊出一身冷汗,张蕾蕾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身上阳气异常虚弱,稍有道行的鬼就可以勾走她的魂。而这栋楼也是奇怪,孤魂野鬼还不少,张蕾蕾身处这样的环境能不危险么? 我找来找去无计可施,累的坐地上休息,迷迷糊糊就这么睡了过去。这才闭上眼睛,脓包鬼就跳了出来,一脚把我给踢醒了,我大惊。 脓包鬼把脑袋装脖子上,拧着我的耳朵吼道:“小兔崽子你可气死我了,跟你一起的小姑娘快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 我忙问道:“张蕾蕾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啊,我这就去救她。” 脓包鬼说:“你现在找到她也没用,这婆娘道行太高,连我都不是她对手,你还不让她当牙签玩啊。” “那怎么办,就算被她玩死我也要救张蕾蕾,她可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姑娘啊。” 脓包鬼直摇头,说:“没出息,本来救人乃济世情怀值得赞赏,你小子却是为儿女私情,实在可恨。废话少说,我先帮你走出女鬼布置的鬼打墙,我在一楼点上一根长明灯为你指路,你只需要跟着长明灯走就能走出来。你出来之后立刻去济城以南的三眼山上找这婆娘的坟墓,婆娘坟墓的位置是三眼山东南角,墓碑上有死者名字,叫吕翠娘。你破了她坟墓的风水,这只孤魂野鬼自然随风而散,你的小情人也就得救了。” 我把脓包鬼的话记在心里,又担心张蕾蕾在女鬼手里会出事儿,现在张蕾蕾的阳气这么弱,以花袄子女鬼的道行很容易就能弄死张蕾蕾。 脓包鬼看出我的心思,说:“你小子别急,还有我呢。在你去破她阴宅风水的当儿,我就四处骚扰她,让她没心思伤害你小情人。” 我点点头,脓包鬼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跌了个大跟头,正要爬起来骂娘呢,一抬头就醒了过来,额疼生疼,夜风吹在我身上阴凉的很。我这才明白,刚才只是做了个怪梦,想必是脓包鬼没办法显身帮我,特意给我托梦。 我找到楼梯口,发现黑暗深处隐隐有一抹微弱的光透过来。救人要紧,我也顾不上想别的,跟着光线的方向,一路又是下楼梯又是钻房间走了十来分钟,穿过一条走道,脓包鬼为我点的长明灯赫然就在眼前,一楼大楼出口就在长明灯后面,我终于松了口气。 出了大楼,小区里灯火崭亮,无论是路灯还是别的大楼,都是亮的,依稀还能听到人活动的声音。这跟我进小区时的死寂是两个极端,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阴物的蛊惑还是出了什么事儿,只觉得这一切很难理解,简直匪夷所思。 我出小区打了辆的士直奔郊区,的士司机犹豫着要不要去,我也豁出去了,直接给了一百块钱让他不用打表了,老子这回包车。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的士司机立马点火走人。我一路不停催司机,那司机也爽快,把破的士当赛车开,我用了40分钟就找到三眼山脚所在的一座小山村。到了村口,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给了钱的士司机,临下车时司机忍不住问我,说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干嘛,这村里我以前有亲戚,听说全村都搬到镇上去了,整个村子就剩个壳子,这荒无人烟的你大半夜来这儿干嘛来着? 我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办事儿——” 的士司机立刻关上车门,一句废话不说,踩了油门就走人。 我站在村口老梧桐树下,见村子里依稀只有两家亮着孤灯,整个村子都是黑的,再朝远处望,稀薄的星光下巍峨耸立的三眼山像头巨大的野兽盘踞在村东头。村口一条路通往村子,另一条交叉的泥巴路通往三眼山,东边的那条路上苇叶如林,在夜风激荡下哗哗啦啦的响,就像里面藏了许多孤魂野鬼。 经过孤身救张蕾蕾,我的胆子和信心都增加了不少,我手里有祖传风水枣罗盘,心里装了李半仙儿亲授的半卷残书,已经有了跟一般孤魂野鬼叫板的本事,所以在这荒郊野外也并不是很害怕。 深更半夜来挖女鬼的坟需要胆子,更需要工具,我就近闯进了村子,随便选了一家翻进院子里。也不知道这家有没有人住,我在院子里找到一把铁铲,扛就走。出了村子我直奔村东头那条泥泞小路,在芦苇群里疾步如飞。后半夜满天繁星,我踩着一地星光跑了好几里山路终于爬上了三眼山,根据脓包鬼指的方向,我用风水枣罗盘定位,再结合脓包鬼教我的风水相地之法,很快找到花袄子女鬼的坟墓。 那坟墓相当隐蔽,要不是有风水罗盘在手上,我大白天都很难找对位置。我拨开一片荆棘林,女鬼的墓碑上长满了荆棘乱草,乱草足有一米多长,人掉进去都能没进去。我心想,怪不得这女鬼怨气这么大,原来也是位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啊。 我用铁铲铲掉墓碑四周的荆棘条和乱草,那墓碑倒是阔气,是快又高又大的青石碑,石碑后面用青砖砌了一大片围栏。我见这坟墓顶上右边杂草繁密,而左边杂草和荆棘就明显少了很多,长的又短又稀少,按照李半仙儿传说的说法,这墓里葬的一定是位女性。 第18章血尸风水局 我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对死者的礼数到了,便在坟墓边上选了一处位置开挖。这半山腰上极其荒凉,四周树影婆娑,前面是一大片成了气候的槐树林,风一吹成片的摇动。李半仙儿传我风水时说过,槐树乃木中之鬼,阴气极重,风水上最忌种在宅前屋后,因为它是招鬼之物。有风水师以为槐树可以种于阴宅四周,可以采世间阴气以养阴宅。这个说法为广大风水师口耳相传,但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座阴宅前面为什么要栽一整片槐树林。一两棵槐树能与阴宅阴气互补,而这么多的槐树林则会坏大事,成片的槐树林会造成极阴之穴,会把一座山环水抱龙气蔓延的吉穴变成群鬼抱团的凶地,说通俗点,就是无主敢光顾的乱坟岗。 拨开荆棘条后,我看过墓碑,发现这偌大的墓碑上竟然连碑文也没有,整块青石碑全是空的。 怪异之处还不至于这些,我挖掉青砖护栏,把坟墓挖出块大窟窿,发现这坟墓里的泥土颜色极灰重,并非黄土或其它颜色的土。脓包鬼送我的半卷残书里写到过,墓土灰重意味着此穴犯水煞,轻则子孙单薄,重则绝后。 这坟墓都要被杂草荆棘给埋了,可见已经是许多年没人祭拜,这墓主家里绝后怕是被应验了。 我见这坟墓后有三眼山群峰耸立,左右有山峦护卫,前有河流环抱而过,实在是处山清水秀的埋骨佳处,怎么这墓主却成了凶恶的煞鬼呢?就算这坟墓前面种了片槐树林,却也不足以动整座坟墓的根基。 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救人要紧,我也没心思分析这女鬼墓的风水了,我费了半天劲挖开坟墓,里面的棺材已经烂了一大半。我用铁铲劈开棺材,心里暗道,不是我存心坏你阴宅,实在是你太可恶了,你我无冤无仇,居然敢抓了我最喜欢的女孩儿。咱们这矛盾是敌我矛盾不可调和,这里就对不住了。 棺盖被劈,棺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借着漫天星光,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穿花袄子的女尸,那女尸皮肉已经烂的不像样子,可偏偏衣服却完好无损。我心说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人,估计是衣服料子好,耐腐烂。 我想既然要破你阴宅风水,索性连尸身都毁了吧,一铁铲挖下去,把尸体挖了个稀巴烂。我抽起铁铲想再来第二下,抽出来的时候发现铁铲子上粘了某种液体,我凑到眼前一看,腥臭扑鼻,竟然全是血水。 按理说这尸体还流血就非常奇怪,女尸少说也埋了大半个世纪了,血肉早就散了,只剩下一棺枯骨和若干人皮,其它什么东西都烂没了,哪里还会有血。 绕是我有祖传风水枣罗盘在手,也由不得我不怕,那血水从棺材里渗出来,渗过泥土,像决堤了似的朝外面乱涌,一会儿工夫就染红了墓碑前一大片空地。我看的触目惊心,完全慌了神,退了十来步才退出血水侵袭的范围。 我搜遍脑子才想起来这种坟墓在风水局里叫养血尸。所谓养血尸,并非用风水穴来哺育僵尸,而是借助一种奇特的风水格局养气,这种气能影响墓主的鬼魂,使得鬼魂变煞四处为祸。墓穴里涌出来的血水,就是墓穴演化出来的煞四处害人得来的,这些血水再反哺墓主,使得墓主的煞气更重。 再看墓穴前的这片槐树林就好解释了,布置这片树林的人野心很大,被血尸鬼害死的人不能被黑白无常勾魂,魂魄只能飘在天地之间成为孤魂野鬼。这片槐树林蓄集阴气,惹得群鬼前来聚集于此,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片槐树林就是个鬼窝,里面全是冤死在血尸风水局里的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麻,布置这风水局的人得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种事。我以前以为七星连煞是世界上最恶毒的风水局,没想到这养血尸比七星连煞有过之而无不及,七星连煞只会折磨风水局里的鬼,而养血尸弄死的人简直数都数不清,这份罪孽可不轻啊。 我实在想不清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风水师。据说养血尸风水局里的墓主死后不能投胎,会一直被血尸奇局控制着做布局之人的傀儡,四处为祸害人,没有一点人性,血尸杀人越多煞气越重,实在是天地不容之物。 破养血尸风水局的办法不难,只需要破坟放血,血放干了,墓里的苦主自会风化成灰,鬼魂也会烟消云散。 为了放血彻底,我又把坟墓挖了四五个窟窿,拿铁铲在里面胡乱倒腾,戳的女尸烂成一团。坟墓四周的土地全被血水染红,呼啦啦一大片都在冒血,看的着实壮观。我心里暗暗吃惊,光是这血尸养的程度就能看出来,墓中苦主的鬼魂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血水放干之后,我再看棺材里,里面苦主只剩一堆枯骨,连衣服都飞化了。 我震惊于脓包鬼所授的阴阳数术之玄妙,整个破解血尸风水局的过程跟他说的一模一样,也不由的对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心生向往,我要真研究透了脓包鬼教我的东西,那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解决了养血尸的风水局,我又砍了几棵枯死的老树,在槐树林里放了把大火,将这座养鬼为煞的聚鬼之地给烧的干干净净才下山。 等我下到山脚下,天色已经慢慢变蓝,村子里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 我怕放火烧山会给我带来麻烦,便偷偷走到镇上,抵达镇子的时候,天就彻底亮了。我担心张蕾蕾的安危,给她拨了个电话,没想到居然被她接到了。打电话的时候我心存侥幸,毕竟她手机的屏幕已经摔裂了。 张蕾蕾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整个晚上都在楼道里转圈圈,就是走不到一楼。天刚要亮,她一脚就踢到自己的手机,也看到外面灯光射进来,她一口气跑到一楼,现在已经回家了。 我松了口气,累瘫在小镇公交站旁。 张蕾蕾问我在哪里,我告诉她我刚弄死了大楼里那只花袄子女鬼,她是具血尸,我现在正打算坐车回济城呢,我想早点回去见你。 张蕾蕾在电话里咯咯的笑,说你骗我呢,咱们不是在大楼里分开的么,我找了你一个晚上都不见你人,你怎么跑出济城了?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对电话里的她说:“你等我回来吧!” 我在镇上坐最早一班车回到济城,从车站出来,街上只有零星的店铺准备开门营业。我爸妈的收入在济城只能算是普通,但他们在机关单位的作息非常规律,这个点儿还没起床呢,我偷偷溜回家,一倒床就睡了过去,直睡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妈来叫我几次我都没起床。我妈觉得我可能是大病初愈需要休息,也没多打扰我,这一晚上折腾的我够累,必须好好补一下觉。 我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好好洗了个澡,在张蕾蕾她们家小区那栋在建大楼里和三眼山上破养血尸风水局折腾的我一身臭汗,又脏又累,要不是早上怕吵醒我爸妈,我早跑去冲个热水澡了。 我妈给我把饭菜热了,我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我妈见我能吃,笑得乐开了花,一个劲儿的让我慢点。 吃饱喝足,我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偷偷给张蕾蕾拨了个电话。 张蕾蕾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我昨晚太累了,今天跟老胡请了假,正蒙头睡大觉呢。” 我笑嘻嘻的说:“我也才起床,你睡好没,没睡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觉。” 张蕾蕾说:“都让你搅了美梦,再睡也没意思了,我就起床。对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我受之无愧,再说跟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姑娘吃饭,是多有面子的事儿呀。 我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用我爸的剃须刀把才冒出的胡茬子刮的干干净净,又拖我妈去给我买了两件新衣服,两件没有牌子的T恤和一双运动鞋。我爸妈收入普通,没条件给我买名牌的衣服,为人子女我也不强求爸妈,只要衣服干净清爽也就够了。这回也是要见女神,否则我也不会想要买新行头。 我一身新装备穿在身上别提多神气,想到马上要跟高傲冷艳的女神出门逛街吃饭,赵一平那王八蛋知道了,还不嫉妒死,想到赵一平被气的扭曲的脸,我心里别提那个乐呵。 我跟张蕾蕾约定在距她们小区不远的一处公园门口见面,我下车的时候,刚好下午七点左右,张蕾蕾人还没到,我也不好意思催她,便在公园里面找了张供游人休息的椅子坐下等她。 我才坐下没多久,就觉得公园里气氛很不对。 第19章李半仙儿的师门 因为我注意到距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个戴小花帽的中年人正在烤羊肉串,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园门口人来人往,别的烤羊肉串的生意都很好,只有这个人的摊位前一个人都没有。 他还边烤肉串边偷偷的瞟我。 我仔细打量过这个人,我敢发誓,我这辈子绝对没认识过维族人,更别说会烤肉串的维族人了。 我心里暗道:“难道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报仇来了?”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凭我这种胆子会惹上什么人物,这辈子干过最大的事情,也就挖出了脓包鬼的七星连煞风水局和无名女鬼的养血尸风水局。这些苦主都是断子绝孙之辈,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子孙来报复我,就算报复也只会是鬼啊。 那小花帽还是时不时盯着我看,我心里悬的很,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便给张蕾蕾发了条短信。张蕾蕾回复我说,她爸爸提前回家了,在跟她说事儿,估计要晚一点,非常的抱歉。 我只能大度的说没事,我时间很充裕,硬着头皮跟小花帽互相偷窥。 不知道是不是小花帽欺我面善,又是个中学生,他竟然把他的肉串摊子推到我身边,跟着并排着做生意。我寻思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在公园门口人多,我也不怕你欺负我。 我刚站起来,小花帽低声说:“坐下,别动!” 我惊出一身冷汗,暗道:“果然是冲我来的,老子得赶紧跑,维族小花帽岂是我这种弱不禁风的高中生能惹的么?” 小花帽见我不理他,突然嚷道:“你个狗日的,老子是你师父李半仙儿,看你这眼力见儿可真够差的。” 我吓了一跳,把小花帽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一脸胡茬子,皮肤黝黑干燥,眼睛细长猥琐,怎么看怎么难跟李半仙儿扯上半毛钱关系。 小花帽说:“不信啊,要不要我把那半卷残书背给你听听,你逐字对照着看看,看是不是有个错的?”小花帽憋着嗓门背古书,背了两端我就能肯定这小子是李半仙儿不假,因为这半卷残书只有两个人看过,一个是李半仙儿,另一个就是我。 我老老实实的坐下,心里大为奇怪,这老小子不是被七星连煞风水局困住了么,难道已经吸够了魂魄逃出来了?每次有他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儿,不是死人就是闹鬼,我环顾四周,心里非常没谱儿。 李半仙儿鬼鬼祟祟的说:“我这是上了别人的身,特意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嘛?” 李半仙儿手里上下翻飞玩弄着一把羊肉串,孜然末胡椒粉一起招呼,专业的不像样子。跟我说话也不含糊,他说:“你还记得昨晚你破的那养血尸的风水局了吧,棺材里那具血尸就是我老婆,大楼里那只花袄子女鬼就是我老婆的鬼魂,你破了风水局,她的鬼魂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我吃了一惊,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我很难相信三眼山上那具血尸,竟然是给李半仙儿戴绿帽子的老婆,据说是被李半仙儿乱刀砍死。我以为李半仙儿老婆的死已经够惨的,没想到她死后更惨,被人养了血尸,魂魄成了被煞气驱使四处害人的厉鬼。 李半仙儿烤好一把羊肉串递给我,我一愣,李半仙儿说让我吃着,老这么烤没人吃会惹人怀疑。更何况这小花帽烤肉串的本事不算差,他没上人家身之前人家生意挺好的,上身之后人家找他烤串,他不敢搭理人家,自然也没人再找他要烤串了。 我接过来吃了一串,味道确实很棒。 我问李半仙儿说,不是说你老婆在外面偷人,你乱刀把人砍死了吗,她一死你就东窗事发,也没功夫料理你老婆后事,是谁给她下了养血尸的风水局? 李半仙儿愤愤的又递给我一把烤串,说:“说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的都是胡说八道。事实上,我们夫妻十分恩爱,我也没有乱刀砍她,她死之前我忍痛砍掉她一双脚也是为了救她。在她死之前,我已经发现她被人做了手脚,按理说,要养血尸死者尸体必须完好无损,特别是一双脚一定要是完整的,这样血尸便可以四处飘荡吸人精血,以血养血才是养血尸的精髓。我老婆这么多年受我耳濡目染,对阴阳数术也了解不少,她一再求我砍她双脚,我犹豫再三错过最好时机,在她断气之后才下决心砍掉她双脚。这布下养血尸风水局的人是位风水高手,尸体虽说是残缺了,他还能利用风水修补之法让这座风水奇局重新发挥作用,造了座聚魂大阵。亏你昨天机灵,先破养血尸风水局,后毁聚魂大阵,总算为地方做了件大好事。” 李半仙儿的话让我十分震惊,原来李半仙儿老婆是被人算计的,那李半仙儿死后被人下了七星连煞难道也是同一个人干的?这人是有多恨李半仙儿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先后弄死李家夫妇不算,还让他们死后不得安生,双双做了厉鬼,更是用风水术绝了李家的后。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人死如灯灭,死了也就算了,这样赶尽杀绝可真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说:“师父,这给你们老李家下风水局的人是有歹毒才能干出这种事情,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李半仙儿叹了口气,说:“这个人是我的师父,他之所以这样害我,是因为我不听他的话,不按照他的方式去害人。” “就为了这个?”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说:“我冒险上人身来找你,就算因为他门下弟子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可能注意到你了,你万事要小心。现在我虽把生平奇术全传给了你,但那半卷残书中的内容艰涩难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领悟出来的,你还需要藏拙。否则被他们发现了,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没想到李半仙儿身上还有这么一出戏,我听的胆战心惊,李半仙儿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被他师门整的这么惨,我这种打酱油的,还不被人家一只手指戳死。我真后悔莫名其妙做了李半仙儿的徒弟,否则就算我死了,好歹也能去投胎,现在好了,被李半仙儿师门抓住,不知道会给我折腾成个什么鬼样子。 李半仙儿像看出我的心思,他嘿嘿冷笑两声,说:“小兔崽子你别怪我赖上你,我师门跟你们杨家的过节可不小。这些年你们杨家能平平顺顺的走过来,也亏杨家出了位老太爷死前做了很多布置,才能保你们杨门五十年平安。现在五十年已经过了,杨门要再延续下去,就要靠你的真本事了。” 李半仙儿的话听的我心里一阵发凉,我对老一辈的恩怨情仇一点不懂,也不知道我们杨家得罪过谁。话说回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随着我们家老太爷我爷爷的死烟消云散了,我们家自打我爸开始,就不搞风水堪舆了,他们怎么能还粘着不放呢? 李半仙儿说,他当时也跟我一样的想法,认为大不了一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想到那帮王八蛋这么狠毒,搞到他们李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还不算,还要把他们夫妻变成杀人工具,太恶毒了。 我也被气坏了,照李半仙儿的意思,我们杨家横竖只有个完蛋了。要说靠我打败李半仙儿的师父,那是屁话,李半仙儿师父也就是我师爹,李半仙儿自己都搞不定,我怎么能搞的定? 李半仙儿拍着我肩膀,说:“别忘了,你是天雷地火奇命,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好材料。只要你勤奋钻研手里的半卷奇书,将来必成大器。” 第20章招魂绳 我根本不信李半仙儿的说法,什么狗屁天雷地火奇命,老子打出生就一身衰,喝口水都能塞牙缝,靠这个能悟出那半本残书,鬼才信。我也不是没翻过那半本破书,摊开里面全是繁体古字,读两行就让我想睡觉,更别说领悟了。 李半仙儿说完这些话,一再提醒我小心,便推着烤串摊子出了公园门口,一会儿就消失在马路人流里。 我的好心情被李半仙儿一番话搅的支离破碎,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这样想也不全是因为害怕,我觉得李半仙儿师门的人太过分了,把李家害成这样还不罢休,我只不过凑巧破了养血尸的风水局,他们连我都不放过。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怪,表面看上去特别懦弱,只要在这个限度内,我能忍就忍,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可把我逼到底线了,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一垫背的,就跟你死耗下去。李半仙儿师门的做法的确激起了我的愤怒。 我在公园长椅上又坐了片刻,就看到张蕾蕾俏生生的站在公园门口正朝我这边张望,她显然看到了我,冲我直挥手。 见到张蕾蕾气色好了很多,我心情也好了一些。 张蕾蕾要带我去吃潜江油焖大虾,这种虾味道很重,又辣又香,是我们济城夏季夜生活重要的食物。吃油焖大虾喝啤酒,又清凉又舒服。 我们打车去了一家夜市,这个时间段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位置,张蕾蕾点了很多我爱吃的东西,又给我点了一扎冰冻雪花啤酒。 张蕾蕾给我和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酒,我俩举起来碰杯,张蕾蕾说:“干——敬我的救命恩人——” 我俩一饮而尽。真没想到张蕾蕾这丫头酒量这么好,这种大容量被子都能一口干,我一口喝完胃里就有点不舒服,张蕾蕾却没事儿人一样。 张蕾蕾说她爸爸工作上应酬很多,习惯性会喝酒。她小时候爸爸就教她喝酒,现在的酒量一般男人都喝不过她。 我还真不信邪,跟张蕾蕾两人边吃虾边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眨眼功夫两人都喝了四瓶,我已经喝到满脸通红头晕的厉害,张蕾蕾还一点事儿没有。我只能举双手认输。 张蕾蕾说:“杨晓天,真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是隐居在尘世里的高人,太让我意外了。” 张蕾蕾的话让我很不好意思,我讪讪的说自己也是略懂一点,刚好凑巧遇到了,又是老同学就出手了。 张蕾蕾又敬了我好几杯酒,这是把我喝趴下的节奏呀。 我嘴上说不能再喝了,却跟张蕾蕾喝的不亦乐乎。别看张蕾蕾在学校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在酒桌上就原形毕露,跟我喝酒吹牛聊大天,还会划拳掷骰子。她说这些都是她爸爸教她的,晚上在家她爸爸无聊了,就拉她一起喝酒玩儿。 张蕾蕾的爸爸我见过几次,在我们济城是有名的富商,身上有骨子江湖气。人在那儿一站,话都不用说,那股气势就足以震慑人。 趁着喝酒的机会,我偷偷看张蕾蕾的脖子,发现她雪白的脖颈上,那条刀口一样的血迹变淡了不少。阴阳秘术里的说法,这血痕是煞鬼在张蕾蕾脖子上系的绳子,也是打的某种标志,只要有这种标记,七位煞星鬼很容易找到张蕾蕾。而过路的孤魂野鬼看到张蕾蕾脖子上系的红绳,也会过路骚扰,轻则让她生场病,重则会借机牵走她魂魄。 当时我脖子上也有红绳,我被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绳子自己掉了。黑白无常这种要面子的阴差才不会允许别的鬼在他们勾的魂身上乱系东西。 张蕾蕾脖子上的红绳绝对是颗定时炸弹,我要想办法尽快把她取下来。我还发现一个现象,夜色越深,张蕾蕾脖子上的红绳就越明显,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那道浅痕已经变深了不少。 我对张蕾蕾说:“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你总是招鬼么?” 张蕾蕾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指了指她脖子,说:“就是那道痕迹在作怪,它是鬼留在你身上的标记,鬼可以很容易通过这个找到你。不管你躲到哪里,他们找你易如反掌,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拿掉这东西。” 张蕾蕾吓的花容失色,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最受不了喜欢的女孩儿这样,让我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我故作镇定的跟张蕾蕾碰杯,说:“别怕——有我呢——我会帮你取掉它——” 张蕾蕾点点头,眼神里全是感激。 我们吃饱喝足,我沿路散步送张蕾蕾回家,走到人少的地方,我掏出风水枣罗盘给自己开了天眼。我再扭头往后看,吓了我一大跳,我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七八个孤魂野鬼了。 不过这种鬼一看就是那种低级货色,翻不了浪,我的一记风水枣罗盘就能把它们打到魂飞魄散。 张蕾蕾见我不停往后张望,忍不住问我,我只能把情况跟她说明,张蕾蕾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我也很头疼,张蕾蕾脖子上那玩意太醒目了,很容易招惹野鬼。这些野鬼里只要稍有道行的,牵张蕾蕾每晚溜几圈魂魄,不出三个晚上,张蕾蕾的魂肯定会掉,最后变成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 我发现张蕾蕾散了酒气之后,脸色异常的苍白,这是一种阳气虚弱的现象。现在张蕾蕾阳气弱,脖子上又有根招鬼的绳子,让她一个人出门,简直就是拎着小命裸奔,出事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这条红绳是青烟鬼给张蕾蕾绑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弄掉这根绳子,要么让青烟鬼帮她解开,要么只有让张蕾蕾三魂七魄魂魄离体,魂魄一离体,红绳自己就脱落了。但魂魄离体往往就意味着死亡,如果没有能窥破天机的人从中协助,要想重新召回魂魄,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李半仙儿。李半仙儿虽说受七星连煞的煞气趋势,常常不能控制自己,但好歹也有清醒的时候,比如说刚才上了小花帽的身来告诫我小心行事。这几天我要想办法联系上李半仙儿,一直是老头子找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络上,这委实是一件头疼的事儿。 没有解开红绳子之前,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张蕾蕾。张蕾蕾系着红绳子已经招摇了半个多月,恐怕把周围的孤魂野鬼全勾来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围又聚集了不少五花八门各种鬼魂。有吐着舌头的吊死鬼,有皮开肉绽的烫死鬼,还有只剩半截的鬼,要不是我见过世面,早被眼前的情形吓个半死。 要守着张蕾蕾也不容易,在学校我们可以一个教室,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可以出手,可是晚上回家我总不能住他们家吧,而且晚上鬼更容易下手。我思来想去非常头疼,他奶奶的,张蕾蕾要是个爷们都好,她睡我们家我睡她们家那都不叫事儿。 张蕾蕾见我愁眉苦脸的,拉了拉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果实在没好的办法,那就以后再说吧。” 张蕾蕾劝我的样子,又温柔又迷人,像极了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我盯着她一时竟然呆了。 张蕾蕾拿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说:“没事吧你?”眼里已经有了嗔怪的意思。 我尴尬的挠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把她目前的处境仔细的告诉了她。并且一再强调,如果不尽早解开红绳子,一定还会招惹更厉害的煞鬼过来,她现在就是炙手可热的唐僧肉,那只鬼都想来一口。 张蕾蕾是大家闺秀,心理素质一贯过硬,就算面对这么可怕的现实,她还是强颜欢笑,半开玩笑的对我说:“要不——你就一直守着我了——”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蕾蕾再次强调:“如果你愿意,也方便的话,可以一直守着我呀,直到红绳子解除掉。” 我说:“我当然愿意帮你驱赶孤魂野鬼,不过你爸妈能让你带一男同学回家里睡觉么,把真相说出来,他们肯定不相信,更何况我还有劣迹。” 张蕾蕾认真的说:“住我家当然不行,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避开他们。” 张蕾蕾把我说的云里雾里,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两个高中生,马上要面临可怕的高考,能避开家长视线去哪里呢? 张蕾蕾冲我比了个神秘的手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你先送我回去,我好好计划一下,回头你再等我电话吧。” 第21章张蕾蕾家的阳宅风水局 送张蕾蕾回家的路上,我真见识了系她脖子上的红绳子的恐怖,孤魂野鬼跟了一路,好几次我都憋不住动用了祖传风水枣罗盘才把那帮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平。 张蕾蕾虽然看不见它们,但能侧面感觉到鬼魂的存在,越发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张蕾蕾一再告诫我,一定保持手机有电有话费,否则她出事儿了找不到我人就惨了。 我一直走安全通道把张蕾蕾送上楼。因为安全通道一般长年光线阴暗,阴气极重,是阴邪之物寄生的好去处,我借此机会将整栋楼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免得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不安分,借机把张蕾蕾牵出去遛魂。 这些寄生在黑暗中的东西,虽然道行比较浅显,也难对普通人产生伤害。但它们既然是四处飘荡的游魂,生前必定遭遇坎坷,不能正常遭黑白无常勾魂从而转世投胎,所以心里定有怨气。怨气这个东西,是化煞变厉的催化剂,放任它们在人世间飘荡,只要一有机会,它们就能化为煞鬼出来害人。 李半仙说过,遇到这样的孤魂野鬼,有道高人一般会利用自身道法去渡它们,让它们遵循天道轮回。 而有的冥顽不灵的鬼魂,则会被打得形神俱灭消失于天地之间。 我显然还没渡化鬼魂的本事,只能利用风水枣罗盘将这些寄生在张蕾蕾家阴暗安全通道里的野鬼打的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为了女神的安全,只能牺牲这些小鬼了。我边清楚小鬼边心里忏悔,罪过罪过,我也是被逼无奈。 其实整栋大楼里,也只有一只小鬼,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清理完了之后,我们一路上楼,我跟张蕾蕾描述这个女孩的模样,张蕾蕾说她认识这个女孩,她们家以前住她家楼下,两人还同过班。女孩初中时早恋怀孕了,由于家里教育比较严格,她怕爸妈知道责骂,便从十一楼跳了下去,第二天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垃圾桶发现的尸体。 我心里感叹,也是个可怜的冤死鬼。可惜我道行太低,没领悟到半卷残书中的奥妙,否则渡了她,也是功德一件。 我把张蕾蕾送回家,见她妈妈帮她开了门,我才偷偷的溜出去。 一路上,我又是担心张蕾蕾的安危,又对草率解决那小女孩鬼魂感到内疚,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原因,是我本事太差。脑子里空有一套牛逼哄哄的理论,就是不会实践,才导致既救不了张蕾蕾,又只能把可怜的小女孩打到魂飞魄散,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回到家,我洗了澡便钻进房间,翻出李半仙儿送我的那本破书。书上全是繁体字,还是竖着写的,一句话我就认识几个简体字,看起来吃力程度跟读日语书差不多。 为了读懂这本书,我又去我爸书房拿了古汉语词典,边翻词典边看,在认字上就没那么吃力。不过这本书的书写方式是古文言文,通篇都是之乎者也,对许多事物的描述停留在古文的含蓄上,我读了一个小时,看的我眼冒金星几次差点睡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感叹自己就不是研究这个料,白辜负了李半仙儿一番美意,真是惭愧。 我给张蕾蕾发了条短信,张蕾蕾立刻就回了,说一切正常,也没有之前有阴邪之物出现时的不适感。 我一阵疲累袭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张蕾蕾的电话吵醒,张蕾蕾让我收拾一下日常换洗的衣物打包好,她就来接我,执行我的保镖计划。 我问她的计划具体是什么,张蕾蕾话里透着一贯的大小姐做派,不给我半点质疑的权力,让我半个小时后在我们家小区门口等她。我想坚持两句,张大小姐立马挂了电话,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盲音,我无奈的起床洗漱。 个人卫生打理好了,我随便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收东西的时候声音太大,我妈跑出来见我一副离家出走的样子,吓了好大一跳。 我要说我打算跟女同学出去住,我妈非打死我不可。为了和平解决这件事,我只能撒谎说打算去上课了,为了补上落下的课程,要在同学家住一段时间,让同学帮忙补课。我妈见我一副认真的样子,也就信了,帮着我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提醒我注意这个注意哪个,我嗯嗯啊啊的答应着,见我妈头顶上已经有白头发了,不禁一阵心酸。 收拾妥当了,时间刚好,我妈把我送出门,本来她要一只送我出去坐车的,被我硬拦了下来。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小区门口停了一辆奥迪Q3,张蕾蕾摇下车窗让我上车。我把箱子扔进后备箱跳上副驾位置,张蕾蕾娴熟的发动汽车,Q3穿过十字路口转入城市主干道。 我吃惊的说:“你考驾照了?” 张蕾蕾冲我得意一笑:“年纪还没到呢,我爸司机偷偷教的我开车,这个点儿还早,警察没上路,咱们很快就到。” 张蕾蕾在我眼里弱不禁风的乖乖女形象算是彻底颠覆了,这姑娘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干啊,我跟她比起来,像个循规蹈矩又扭扭捏捏的女人。 张蕾蕾载着我进了距学校不远的一处老式小区。张蕾蕾家在这里有一栋别墅,已经放了很久了,一直没人住,每周会找保洁公司的阿姨过来打扫一遍。张蕾蕾爸妈工作比较忙,也没空管她,她说要搬这边来住,一个人清静也好复习功课,她爸妈就答应了。 张蕾蕾停车入库,我帮她拿下行李。别墅的样子有点陈旧,不过里面的装修非常豪华,是欧式风格,沙发都是纯真皮的,家具一看就是特别名贵。不过家具的样式已经有些年头了,别墅整体能看出时间和岁月的痕迹,也许是长时间没人住,通风不好,房间里有一股霉味儿。 这栋别墅有三层,再加一层地下室,顶上有露天阳台,地下室有玻璃天井,光线非常好。我心里直叹气,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我们家在我爷爷没去世的时候,一家四口挤那么小一栋房子,张蕾蕾家随便一套房子就可以住一个四世同堂,这世道真没什么公平可言。 张蕾蕾带着我从一楼参观到三楼,当走到地下室的时候,我闻了闻味道,又看了看四周,突然敏感的觉得,这栋房子不对劲。 张蕾蕾见我突然变了脸色,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环顾四周,觉得这地下室里的布置虽然陌生却又在我意识里非常熟悉,好像似曾相识似的,我琢磨来琢磨去想不起来。 张蕾蕾见我在房间里抓来转去,又问我:“难道是——这房间有问题?” 我点点头,下意识的说:“这房间的布置,怎么像一幕风水局啊?” 张蕾蕾“啊”的一声尖叫,盯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也陡然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娘的,这房子真有问题。 我问张蕾蕾这栋别墅多久没人住了。张蕾蕾说这房子的原主人是一位外地人,外地人在济城做生意破产,就把别墅贱卖给了她爸。张家房子多,这栋别墅一直空着没人住,除了定期保洁阿姨来打扫,已经空置了好几年了。 我爷爷生前对我说过,风水局分两种,一种是阴宅风水局,另一种是阳宅风水局。阴宅风水局多利用山龙水龙的龙气,以巧夺天工之技艺来扭转龙气布局,利用阴阳之理达到影响家族、后人、乃至自身气运、命数的奇异方式。也是一门改造天地格局,窥探天机,为天地所不能容的奇淫巧计。 而阳宅风水局,则是通过阴阳数术的方式,以宅子为一个封闭的核心,在这个核心内调整阴阳平衡,多半还会用到五行衍生之理。相对阴宅风水横跨时间、阴阳、空间的大气纵横,阳宅风水就简单许多,见效时间也是非常短的,布局阳宅风水的人道行到一定程度,便可做到朝发夕至,掐指定人生死、宅庭兴衰,端的是神鬼莫测。 我思来想去才想起来,眼前的这幕场景源于李半仙儿赠我的半卷残书中的一张草图。草图上画的非常简略,每件物件都用点代替,各个点之间用错综复杂的线条连接。书中说,这种风水局每个点都含有易理,乃古人精心推盘布局得来的,轻易不可变动。 布置这种风水局的想必也是位高人。他利用的道具非常简单,无非是家具摆放的位置、金鱼缸、棋盘、镇宅石、神像位、中堂画以及厨房、卧室门开的位置和天井的朝向。这些东西本来每一件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但是按照残卷中的易理图布置之后,就是一幕可怕的凶局,会致宅子主人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命丧黄泉。 残卷里描述的方式都是古文言,我古汉语基础差,看残卷半猜半解,书中对这种风水局有许多描述,可惜我能只能理解这么多。 我问张蕾蕾,他们家最近出了什么事儿没有。 张蕾蕾说她们家一直就那样儿,她爸妈经常出差,在家也是各忙各的没空搭理她,工作上的事情从不跟她说。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到现在。 我琢磨着,难道是别墅在卖之前就被人设下了局,导致原主人遭遇横祸才被迫离开济城,出卖别墅? 仔细观察一番地下室后,我发现这个想法不现实。楼上的装修和家具都已经出现磨损,而地下室的家具装修却还是新的,我检查过各个角落比较容易损坏的地方,没有人为使用过的痕迹,就连厨房都是如此。 我明白了,别墅的原主人卖房子给张蕾蕾家,精心设计这个风水局,就是为了对付张家。能使出这么歹毒的招数,两家肯定有不小的过节。 我想不明白的是,在这么玄妙的阳宅风水局下,张家早该出事才对,怎么到现在都没起到效果?难道是这种风水局只能影响住在宅子里的人,张家买了宅子一直没用,所以祸及不到? 残卷中没讲过如何触发风水局,我思来想去始终找不到原因。由于这个奇特的风水局,我对这栋堪称装饰豪华的别墅便有了戒心。我心里还有老大一个疑问,这种风水局是记载在半本残卷中的东西,按李半仙儿的说法,见过这本书的也就我和他,普通风水先生不可能会这种精妙绝伦的风水局,给张家下套儿的人又怎么会这玩意儿? 这些疑问都让我头疼,张蕾蕾说,“要不不住这里了,咱们去酒店住吧?” 我叹了口气说:“我要躲开这风水局是很容易,但你躲不开啊,这东西就是为你们张家设计的,如果不尽早解决,总有一天风水局的劫数会落在你们家。” 张蕾蕾愣了愣,便提着箱子回二楼卧室把衣服放进衣柜,把日用品一一摆好。我趁张蕾蕾离开地下室的机会,掏出那半本残卷找出那张风水图跟室内摆设对照,发现果然一一对应,没有一点出入。 我想找出破解之法,可惜书中只记载了立局的方法,没写破解之法。 书中还一再告诫,这种局隐含易理,切合阴阳之道,多一分则损少一分则溢,局立则立,切不可图破局而颠倒阴阳,否则一损俱损,后患无穷。 第22章老胡家的火灾 我一个人在地下室里愁断了肠子,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这时候李半仙儿或者我爷爷一个在身边,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以两位的本事,一定能破这风水局。 张蕾蕾收拾妥当,在上面喊我去上学。 我看时间的确不早了,只能把这头疼的风水局放在一边,毕竟这局说是凶险,还没应验过,真要应验也不是一两天的工夫。李半仙儿神出鬼没,他总会找到我,到时候见面再问个究竟,看他有没有破解之法。 我跟张蕾蕾背着书包出了小区,济城夏天的早晨特别舒服,早风吹在身上凉爽惬意。张蕾蕾换了一件银色短款礼服裙,穿在身上又娇俏又气质,我走在她身边不禁自惭形愧,常有过路学生朝我们这边张望。 美女与野兽组合就是这样,旁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摧毁野兽全部自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本能的离张蕾蕾远了一点,张蕾蕾问我:“白天会不会有鬼出现?” 我告诉她,鬼可以躲在很多人意想不到的角落,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鬼都可以出没。白天人胆大一些,是因为有光线你可以看到周边的情况,但你记住无论白天黑夜,你都是看不到鬼的,即使鬼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张蕾蕾眨巴着眼睛冲我狡黠一笑,说:“我上卫生间你也要跟去么,傻瓜?” 我顿时囧的满脸通红,张蕾蕾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我像个傻子似的望着她,看的心都醉成了一团蜜。 我在心里发誓,无论张蕾蕾遇到什么情况,不管我有没有本事,我都愿意付出生命去救她,只为她愿意这样对我。 我大半个月没上学,第一天去学校报到,在教室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同桌才想起来我昨天是没来上课的,让我心里好大一阵失落。我就是这么个丢哪里都会被遗忘的人,张蕾蕾是好学生,每节课她都特别认真的听讲、记笔记、回答老师问题,无论在同学眼里还是老师眼里,她都是瞩目的焦点。而我只能缩在角落默默的看着她,跟我一样偷看她的,还有班上大多数男同学,包括高富帅赵一平。 我基础太差,课堂上很少有听懂的,我就一门心思琢磨别墅里的风水奇局。我把半卷残书上的阳宅风水图在作业本上画下来,逐点推敲。这门风水局暗含易理,每件布局工具都在对应的先天八卦方位上,按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搏、水火不相射的阴阳规律推盘而成,八卦中又含有九宫的变化。我对易理倒是有所了解,小时候我爷爷有意无意的教我卦决,虽说我只有初步了解,却也能看出这八卦九宫中的复杂变化非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够破解的,一时之间十分绝望。 李半仙儿这老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跟遁地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他。我不想见他的时候,这老儿就神出鬼没,想方设法的出现在我面前,想想就郁闷。 我百无聊赖,掏出残卷压在试题集下面来读。看这种书少不了一本古汉语词典,我又借来词典,对照这些泛黄破旧的书页,考古似的逐行翻词典。这种古文言句子很难理解,我脑子又不灵感,只有用笨办法,按照词典里的说法和自己的理解,把文言文翻译成现代汉语记录在笔记本上。 我就这么抄录了一个上午,到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教室外面突然冒出冲天火光,黑烟经东风一吹,直朝我们教室里扑进来。 同学们都无心上课了,刚好这节课是自习课,便纷纷跑到走廊上朝下面观望。我也挤在人堆里,就见学校最后一排老房子上面火光冲天,成片的烟雾黑云压顶一般漂浮在楼房上空,救火车的警笛声呼啸而来,将安静的校园变得无比喧嚣可怖。 其他班级的学生也蜂拥出来,很快挤满了楼道,楼上楼下的学生议论纷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了。 我们才出来不到五分钟,老房子的火势突然大起来,火舌翻滚着爬上了楼顶,很快一小半房子都被包裹在大火之中。老房子旁边还有成排的老梧桐树,树上本来还挂了许多青叶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嗖嗖的直往下掉,很快树就秃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火灾,人群里突然有人叫,说:“那不是老胡家房子吗,着火的是老胡的房子。” 人群顿时哗然,六七两消防车驶进校园,喷水枪打进火群里,一点反应没有,火势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身边有人说:“今天风也不大,火怎么烧这么大?” 我扭头一看,正是张蕾蕾。张蕾蕾见我回头,冲我笑了一下,说:“这火好怪,平白无故的怎么烧这么大。” 我心里正有此意,火势的确大的不可思议,一帮消防员在楼上举着水枪完全束手无措,消防云梯升起来想进去救人也没办法靠近,火势太大了,很快把三四楼裹在火团里,三四楼的窗户里浓烟滚滚,也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活人。 我瞧瞧溜进卫生间,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栓上门,拿随身携带的风水枣罗盘开了天眼又溜了出来。 我现在开天眼已经有了经验,风水枣罗盘敲在印堂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不过只要开成功,脑子就变得出奇清醒,目光也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我跑回教室门口,对面火势已经包围了五楼,正在逐层蔓延。我很奇怪,这栋老房子住的都是学校老师,又没防易燃物的仓库,火势再猛也不可能把楼层烧透了,因为没那么多东西可烧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看到五楼窗户里钻出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这人身手矫健,在窗户之间翻腾如飞,活像只大马猴。更怪异的是,他穿的衣服还不是现代装束,而是解放前的黑大褂。 这人身手绑了几只大油桶,正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的往里面倒汽油,一会儿功夫已经倒了四家窗户了。 我顿时明白了,怪不得火势这么大,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使坏呢。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人看着火场,甚至火场下面围满了消防官兵,怎么就没人阻止那黑衣人泼汽油呢? 黑衣人泼了一圈,汽油用尽了,又爬下一楼去扛汽油桶。这人动作出奇敏捷,在火舌里竟然一点不怕,依旧奔跑如飞,来往于一楼到五楼之间。 我问张蕾蕾:“你有没有看到五楼窗户上有个黑衣人爬来爬去呀?” 张蕾蕾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说:“火这么大,怎么会有人敢在窗户上爬,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张蕾蕾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人,所以围观这么多人都看不见他。 我让张蕾蕾先回教室,千万别让黑衣鬼看到她,张蕾蕾现在就算唐僧肉,那只孤魂野鬼看到她都想咬一口。我匆匆忙忙下了楼,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老宿舍楼火灾现场。 我眼睁睁看着黑衣鬼扛着汽油桶穿过火场,壁画一样贴着墙壁穿过火舌和浓烟,爬上五楼的某一户窗户,往里面倒汽油。汽油泼下去,火舌席卷而入,顿时将整个窗户都烧透了,木质的窗框烧成了灰,只剩下偌大一个黑乎乎的窗口,像个幽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黑衣鬼长泼完一桶汽油,又下来扛第二桶。我见他这架势,是要烧毁整栋老宿舍楼啊,心想是谁得罪了这恶鬼,让他如此歹毒,大白天的要毁人钱财夺人性命。火场外不远处,老胡跟他媳妇儿正捶胸顿足又哭又嚎,他们家就在这栋老楼里,这偌大的火灾恐怕家里的钱物一切都没了吧。 我本意想用祖传风水枣罗盘教训黑衣鬼,将他驱离火场。无奈现场人太多,消防官兵把宿舍楼前一大块空地拉上警戒线,黑衣鬼储藏汽油桶的位置刚好在警戒线里面,一来我进不去,二来现场人多手杂,我作法驱鬼肯定会引人注意。更何况现在老宿舍楼已经被大火烧透,该烧不该烧的都被烧了,也没有救火的意义,我便躲在人堆里不做声。 听围观老师家属议论,说来也怪,他正在家里睡午觉,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跑。他二话没说,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跑到楼下看到外面都是这栋楼的住户,大家都说听到有人喊走水,哪里看的火苗的影子? 最后那个人才一出楼梯间,就看到火苗一窜两米多高,整栋楼顿时就烧起来了,真是怪事。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捋着胡子对众人说,这是邪性事儿,可能这栋楼冲了什么东西,好在没人伤亡,钱财乃身外之物烧也就烧了。 第23章结仇 黑衣鬼烧遍了整栋楼便混进人群里,我急忙紧跟着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最后穿过小树林。 恰逢这时候学校上午放学,学生都涌了出来,我跟黑衣鬼始终保持十几米的距离,见他在人群中如履平地,头也不回的朝前走,我憋着一口气紧跟不放。 老宿舍距学校门口有几百米的路程,现在人多难走,我跟了很久才到校门口。校门口附近有一排老式房子,都很有些年头,进去就是错综复杂的弄堂,中间的路面只有一米多宽,走起来歪歪扭扭。 我跟进弄堂里,弄堂地面又脏又臭,闻的人犯恶心。我捏着鼻子穿街走巷,眼见黑衣鬼消失在前方尽头,我加快步伐追过去,就在关键时刻,那黑衣鬼突然扭头朝后面望了一眼。也亏我反应快,急忙躲在屋角后面,再追出去,那黑衣鬼就没了影子。 我走出弄堂,此刻正是正午,太阳高悬在半空中,阳光烈火一样射过来,晃的人眼睛生痛。学校老宿舍的火还没被扑灭,在校外兀自能看到浓烟滚滚爬满了偌大的天空,济城小半边天都是灰的。 我担心张蕾蕾的安危,回到我们班教室,张蕾蕾正一个人坐桌子上吃便饭。她见到我,递给我一个盒饭说:“喏,你让我别一个人出去,我就只能叫外卖了,给你也叫了一份。” 我接过盒饭,刚好赵一平从教室外面路过,我能感觉到他仇恨阴毒的目光,我拿了盒饭回自己位置上吃。赵一平从外面进来,经过我面前,故意狠狠踢了我桌子一脚,差点把盒饭打翻。 张蕾蕾端着盒饭坐我旁边吃,边吃边说:“你一身本事,鬼都不怕,为什么要怕这种无赖?” 我了口气,深为无奈,只能说厉鬼易躲,小人难防了。 张蕾蕾问我,匆匆忙忙往老宿舍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全班同学都在走廊上看火灾,就我一个人下去了,所以班委记了我名字,说我无故旷课,要在班会上点名通报。 我气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喷出来。 于是,我就把在老宿舍看到的一一跟张蕾蕾说了一遍,张蕾蕾很有兴趣,当听到黑衣鬼在弄堂转交消失的时候,忍不住叹气,真是遗憾。 我只当这件事是一件普通的撞邪事件,可能真的是老宿舍冲了煞才遭到报复的,没想到就因为我的好奇心差点坏了大事,我也因此惹祸上身,这件祸事还非比寻常不是小事。 ……张蕾蕾说:“你知不知老胡家也在这栋老楼里,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你还记得他爹下葬那天他听那风水先生的,挖了人家坟来葬他爹,当场就发了大火,整个森林都给烧没了。” 我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七星连煞那七位凶鬼先是看我和张蕾蕾火焰低阳气弱而找上我们(据李半仙儿的说法,我是外表看着阳气弱,其实是天雷地火奇命,火气特别旺盛),一直放任始作俑者老胡不管,难道现在确定真凶了打算找老胡算账,这场火灾为的是敲山震虎,先给老胡一顿难堪? 我越想越觉得这两件事中间有某种联系,可是黑衣鬼的特征跟七煞没一个像的,这倒是让人犯难了,黑衣鬼到底什么来头?看他在阳间还能化成人形,不避烈日,想必是煞鬼中的高手。 我们吃过饭,张蕾蕾去洗手间了,赵一平这孙子在教室后门口对我勾手指头,让我出去,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一脸淫笑的小混混。 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出门,赵一平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一路拖到走廊角落里,几个小混混将我围在中间,冲我不怀好意的笑。 赵一平斜着眼睛看我,一副拽上天的样子,说:“日你妈,敢跟老子抢女人,跟张蕾蕾勾搭上了你就上天了不是?” 说罢,他一记勾拳打在我肚子上,疼的我差点把刚才吃进去的饭全吐了出来。 我身后一个小混混跟着又是一脚,踹的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头几乎要撞上阳台栏杆。 我捂着肚子,好半天才爬起来,一抬头,张蕾蕾正从走廊那一头朝教室这边走。她显然看到我了,愣了一下,然后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李半仙儿教我阴阳数术、风水堪舆,却唯独没教我防身绝技,我在张蕾蕾面前一再遭赵一平的羞辱,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张蕾蕾俏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赵一平反手又给了我一个耳光,打的我脸上一麻,随即他对张蕾蕾说:“小王八稿子不听话,教训教训,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你跟哥说,看哥收拾他。” 张蕾蕾涨的俏脸通红,冲赵一平吼道:“你够了,赵一平同学,除了欺负同学你还能做点别的吗?” 赵一平呆了,全校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到目前为止,也就剩张蕾蕾了。 张蕾蕾又道:“还有,我以前有个哥哥,但是他已经死了,请别在我面前以哥哥自居。” 赵一平和他那帮小混混全呆了。 趁此机会,我抬脚给了赵一平一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现在的劲儿特别大,一脚把赵一平踹翻在地。他那帮混混兄弟朝我扑过来,我顺手从走廊角落里拾起一根木棍,舞的虎虎生风,把那帮小混混揍的满地找牙。 赵一平摔在地上,牙齿给摔掉了,满嘴的血,显得面目狰狞。 我们的动静惊动了吃完午饭来教室的同学,大家趴在窗台上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我这个小屌丝竟然把学校风云人物给揍了,还揍的这么惨。同学们幸灾乐祸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是你完蛋了,等着赵一平收拾你吧。 张蕾蕾拉着我往教室里面走,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句话也没说。张蕾蕾在前面冲我笑嘻嘻的比了个大拇指,便埋头去写作业了。 我坐在位置上束手无措,揍赵一平的时候是爽,可是现在我已经感到害怕了,我已经想到无数种赵一平将用来收拾我的方法。 班上最喜欢看人笑话的猥琐男同学进来替赵一平传话,这小子一副我已经完蛋的表情,冲我笑嘻嘻的说:“傻小子,赵哥让我跟你说,晚上走路小心点。” 我看了看门外一脸阴毒的赵一平,对猥琐男说:“我会小心,也让他当心,做了这么多坏事,别半夜撞鬼了。” 猥琐男一脸鄙视的看着我,丢下一句“傻逼”就蹦蹦跳跳找赵一平复命去了。 我心里很乱,想赵一平晚上找我算账,现在的大好时间不能浪费了,又拿出那半本残卷,翻出古汉语词典逐句翻译理解。这残卷里的内容实在博大精深,我看着看着,竟然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书中所讲的各类风水奇局、阴阳秘法、卜卦推算之术奥妙无穷,看的我惊心动魄,情不自禁的将这些妙术奥义铭记在心里。 这么一看,就看到下午放学。 张蕾蕾又给我叫了外卖,我吃过之后也不打岔,继续看我这本奇书。这种古文言句子读多了,语言也比较顺,很多句子看一眼就能懂个大概,再加上词典配合,每句话总能理解个十之六七。 这对我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翻遍全书,也没找到破张蕾蕾家阳宅风水局的法子。在我沮丧郁闷的当儿,无意中翻到有个招阴术的技法非常独特,便仔细看了一遍。这所谓的召阴术,就是传说中的招魂,只要已经死去尚没投胎的魂魄,只要技法运用得当,都能被召出来。当然这种数术玄之又玄,用起来损阴功,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书中建议不要随便用。 这个秘技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不能解风水局,我可以借这种法门找到师傅李半仙儿,他肯定有办法,张蕾蕾脖子上的红绳子也有解了。 下自习的时候,张蕾蕾在学校门口等我,我见到她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对她说:“我们有救了——我找到办法了——” 这时,就听赵一平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小子哎,老子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第24章弄堂里的女人 我一回头,就看到赵一平盯着脸上的伤一脸仇恨的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学校有名的混混,摆着四仰八扎的造型把我和张蕾蕾围住了。 张蕾蕾冲赵一平道:“赵一平同学,你这是干什么,上午杨晓天打了你,那也是你动手在先。你们要再欺负人我就找老师了啊。” 赵一平手一挥,道:“拖进弄堂里,给我打!” 一帮小混混得了将领,率先拖开张蕾蕾,其他人拖着我直奔校门口不远处的老式弄堂里。任凭围观学生老师奇多,没一个人敢出来阻止的。 张蕾蕾在后面大喊:“你们要乱来我就报警了啊。” 赵一平他们充耳不闻,一群人把我拖进黑咕隆咚的弄堂角落里,乱拳乱脚就揍了下来。此刻弄堂里依稀有几盏挂在昏暗的老式路灯,光线阴暗昏黄,照在一切事物上都是灰蒙蒙的不真实,仿佛落了一层厚灰。 我在这帮人的拳脚招呼下,被揍的七荤八素,疼到了骨头里,早没了上午那番神勇。 我躺在青石板地面上,身体本能的蜷缩成一团,像只硕大的龙虾,任凭这帮人把年轻的怒火招呼在我身上,我毫无反抗之力。 赵一平边打边骂,揍到几近癫狂。 就在这时,有个小混混失声叫道:“平——平哥——你看看——那是什么?” 一众小混混都停了手,赵一平又在我身上补了两脚,吐了我一口唾沫,骂道:“操,小猴子,你他妈见鬼了,哭哭嚷嚷干嘛呢?” 赵一平话还没说话,一帮小混混就炸开了,个个吓的鬼哭狼嚎缩在弄堂角落里。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躺地上朝那方向看过去,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就看到一个影子正一点点的从弄堂阴影里爬出来。 先是一只带血的手,跟着露出了一颗满是乱发的脑袋,乱发卷在一起,上面全是凝成块状的血疙瘩。那手纤细修长,看来是个女人。女人慢慢从黑暗中爬出半个身子,我见她一身纱裙,裙子几乎被鲜血染成了血衣。更可怕的是,她另一只手从胳膊处被人斩断了,骨头皮肉还黏连在伤口上,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憷。 她一直就这么爬着,由于脸贴在地面上,我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头乱草似的血色头发。 赵一平看到这幅情景,也吓个半死,跟那帮小混混缩在一起不敢动弹。 女人从黑暗中完全爬出来,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她不但没有右手,甚至一双脚都被人砍去了。女人下半身只剩下一副拖满血的裙下摆,直拖的青石板路面上满是血痕。 女人爬到距我们不到十米处,正是路灯光最亮的位置,昏黄的光芒将她衬托的无比狰狞恐怖,饶是我见过一些世面,心里也忍不住害怕。 那女人突然在路灯光下抬起头来,我顿时就看到她的脸,那是一张无比狰狞扭曲的脸。她的脸型其实很不错,是标准的鹅蛋脸,不过脸上有四五处疤痕,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嘴角挂着长长的血痕,整张脸像在血里泡过,全是褐色的血迹。 有个小混混突然失声尖叫道:“这——这不是——昨晚那女的——” 赵一平怒喝道:“闭嘴!” 又有个小混混说:“平哥,咱们不是把她埋了吗,她怎么还活着,真活见鬼了——” 赵一平再次怒喝:“你他妈闭嘴,别说了。” 我强忍着浑身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退到弄堂屋角。这片老房子年头久远,不少房子已经成了危房,已经很少有人住了。要不是拆迁条件一直谈不拢,这片老弄堂早就拆掉盖高楼大厦了。现在也就九十点钟,弄堂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隐约有几乎人家还亮着灯光。 我虽说很害怕,到底也是此道中人,脑子还算清醒。这女人的样子很不对劲,一个正常人手脚被砍成这副样子,连伤口都没包扎止血,不可能还有力气爬这么远,早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过去了。 而且从这帮小混混的话里我听出了点什么,他们昨晚就见过这女人,还把她埋了,难道女人这副样子跟赵一平有关? 我正想着,冷不防头上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我是被张蕾蕾焦虑的呼唤声叫醒的,我睁开眼睛,弄堂里的路灯依旧昏暗,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一场小雨,青石板路面上变得湿漉漉的。我浑身疼的不行,张蕾蕾把我扶起来,一个劲儿问我怎么样。 我醒了醒脑子,那女人的可怕样子还历历在目,我回头看她爬过的地方,一路的血迹早不知哪儿去了。青石板路面上是湿漉漉的水迹,我闹不清楚血迹是被赵一平那帮人清理干净了,还是被雨水冲洗干净了,总之,路面上像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更担心的是那女人的去向,按理说那女人被弄成那副样子,即使不死,也没啥活头了。要真是赵一平那王八蛋造的孽,他就该死一万次都赎不了他的罪。 张蕾蕾担心的问我怎么了,我不想在这里跟她讲这种恐怖故事,只说喘口气儿就好,都是一些皮外伤没大事儿。 张蕾蕾搀着我出了弄堂,一路上张蕾蕾告诉我,赵一平他们把我拖进去后,她本想也跟进去,但一个女孩不敢去。就等了隔壁班几个女同学一起进来看看,一进来就发现我躺地上跟死人似的,她当时就吓傻了,摸我鼻子发现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那几个女同学见地上躺了个人,吓的作鸟兽散,眨眼就没影儿。 我们出了弄堂打车去医院包扎了一下,医生告诫我说,我之前就受过很重的伤,这才恢复又弄一身伤,如果不好好休养,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我们回了张蕾蕾的别墅,张蕾蕾很过意不去,觉得我挨打是因为她,便亲自给我榨果汁喝。喝着自己喜欢女孩做的东西,就算身体上在疼,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为了安全起见,张蕾蕾把我安排在她隔壁房间休息,熄灯之后,躺在豪宅舒适宽大的床上,我浑身疼的钻心。我熄灯之后,很快张蕾蕾房间的灯也灭了。 这座小区里全是别墅,由于是豪宅级小区,小区里的绿化特别好,到处都是高可参天的大树,我房间的窗外就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树,那树冠张开便亭亭如盖,纱窗外我能听到许多小虫子在嗡嗡嗡的乱飞。 我躺在床上,心里被各种无解的问题纠缠着,张蕾蕾脖子上的红绳、地下室的阳宅风水局、还有那个可怖的女人,这些问题搅的我根本睡不着觉,眼睁睁望着窗外凝重的黑暗,一点睡意都没有。 下晚自习时决定好的晚上利用残卷上记载的招魂之法找李半仙儿,也因为赵一平的搅局只能暂时作罢,等我身体恢复一些了再办。我心里对赵一平恨到了极点,张蕾蕾目前的状况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我已经尽可能的想尽早解决这个问题,赵一平总在关键时刻搅局,一再让我陷入绝境,这个账我得找机会好好跟他算算。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心里的烦心事加上身上瘀伤的疼痛,导致我怎么都睡不着,一度睡到头疼眼晕,这时,我听到楼道里传达“啪嗒”一声。 楼道里好像有人。 我吃了一惊,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边上,隐隐的似乎有人在楼下走路,走路的声音非常的轻,好像是有意小心翼翼的,我的心顿时揪成一团。 我知道,如果是张蕾蕾半夜起来,肯定会亮灯。就算睡晕了忘记开灯,也不会垫着脚尖走路,楼道里的人,很有可能只个贼。 这贼半夜溜进别墅,我怕他伤害张蕾蕾,这时候自然就不能退缩。我顺手捞起一只实木圆凳在手上,拉开门出去,整栋别墅都没开灯,黑漆漆的一大片,我也蹑手蹑脚的下到一楼,躲在玄关口处倾耳细听,那脚步声竟然是从地下室里传出来的。 想到地下室可怕的阳宅风水局,我心里一阵发麻,突然意识到,我的判断有问题。如果房子里进了小偷,他不应该去地下室,而是去楼上,因为这种布置的别墅地下室都是保姆房和杂货间的布置,再次就是酒窖,肯定不会放贵重东西。 我的心里突然一颤,这半夜闹动静,难道是地下室里有别的东西? 第25章风水棋局今天第三更 我想来想去,各种假设都没有坐实的证据,地下室里既可能是懵了头的小偷,也有可能是里面有东西。阳宅里布置这么凶的风水局,要招惹点脏东西进来,也不是没可能。 我心里虽怕,又想我口袋里装了祖传杨公风水枣罗盘,手上操一把实木圆心凳,进可攻退可守,管你什么东西,只要我小心行事,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于是,我攥紧实木圆凳在手,蹑手蹑脚下了地下室楼梯,地下室里好像有老鼠挠东西似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垫着脚尖大气不敢出,一步一步下到楼底下,那哗啦啦的响声就像在耳边,我仔细判断它的位置,却很能有准确的定位。 我怕打草惊蛇,憋着呼吸缓缓的朝前挪动,就在要挪到声音源位置的时候,我发现那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停了。 整个地下室安静的可怕,为甚至错觉的以为,我刚才听到的声音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时,我听到地下室客厅传来“啪”的一声响,那声音不响亮,却足够清脆,我敢肯定,这声音肯定是人为发出来的。 这时,我已经摸到开关位置,便顺手按下点灯开关,客厅顶上的欧式大吊灯顿时亮了,将客厅中间的家具镀上一层华贵的金光。欧式沙发、茶几、各色装饰品和角落里的空空的水族箱上,都被这层光芒照射得熠熠生辉。 客厅背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欧式油画,油画里是魔鬼撒旦正在吞噬鬼魂,血腥又狰狞。 我环顾四周,客厅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我又先后打开厨房、卫生间、保姆房、储藏室的灯,把整个地下室搞的灯火通明,却一无所获。 就在我沮丧的准备离开地下室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沙发茶几上。厚重的实木茶几上摆了一张围棋棋盘,棋盘两边是两只黑白子盒,盒子边上有一只巴掌大的木雕鱼,雕的很粗糙,边上已经被磨的非常圆滑。 茶几两边是真皮软沙发,沙发对面加了一只实木圆凳,像是有人在观棋。那只木雕鱼就放在靠圆凳的那一面上。 最令我吃惊的是,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这些棋子还在棋盒里的,可是现在棋盘上已经落满了子,白棋大有将黑棋包围的架势,双方正杀的难解难分。 看到这里,我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这一切出奇的怪异。 我们离开之后,别墅里不可能再有人进来,因为钥匙在张蕾蕾手里。 地下室里走路的声音,想必也并非人所为。 明白了这一层关系,我不再犹豫,将实木圆凳抛在地上,操起祖传风水枣罗盘在手心,口念上清源诀,用罗盘在印堂位置狠狠敲了一下。天眼一开,我眼前顿时变得出奇的明亮。 我再看茶几位置,棋盘上的棋子又变了位置,黑棋变得更加危险了,白子几乎已经稳操胜券。 而沙发和圆凳上竟然还是空的,连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还以为太紧张导致天眼没有成功打开,我又重新开了一次,再朝棋盘那边张望,眼前依旧是空的。 我心里一阵发憷,事实显然超出了我的估计,现在的局面完全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一定有东西在我眼前下棋,只是我看不见他,我开了天眼依旧只能看到一团空气,敌在暗我在明,我现在束手无措。 李半仙儿曾教过我问道之术,所谓各门有各门的道,遇到你不知道的东西,先拜山头总是没错的。于是,我朝棋盘拜了两拜,说:“小子乃阴阳同道,无意路过此地,惊扰诸位大仙,还望海涵。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仙明示。” 我说了两遍,客厅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棋盘上也没再出变故。 我本意是以这种方式劝走这些孤魂野鬼,还张宅一个清静,毕竟张家也是花大价钱买下的这栋别墅,没想到这帮东西一意孤行,实在太不给面子了,搞的我火气很大。 我自恃有祖传风水枣罗盘在手,就有了主心骨,见这帮东西死犟着不给面子,便拿罗盘朝棋盘上空扫过去,想用强力打得它们魂飞魄散。 没想到罗盘扫了个空,什么都没打到。 就在我紧张万分的时候,楼梯上传来张蕾蕾的脚步声。她下到地下室,见我正呆呆的望着棋盘发愣,不禁一呆,问:“你怎么来这儿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快回去睡觉吧。” 我望着眼前的棋盘,心里明白,如果不弄明白这件事儿,我晚上是别想睡了。 张蕾蕾走到我面前拉我,说:“你怎么了,在这里发呆干嘛?” 我指着棋盘问张蕾蕾,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棋盘是什么样子的吗? 张蕾蕾瞟了一眼棋盘,突然尖叫起来。显然,她也发现了不对劲,我们走之前棋盘上是空的,现在却摆了一幅复杂的棋局,黑白子厮杀的你死我活。 就像棋盘两边,有一对我们看不见的人正在博弈厮杀,当着我们的面下围棋一样。我见过的奇事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儿。 张蕾蕾吓的浑身发抖,指甲抓的我胳膊生疼,她说:“难道这栋房子真的有鬼?不行,我明天要去酒店住。” 我始终看不透这幕棋局的蹊跷在哪里,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能跟张蕾蕾回去睡觉。 上了二楼,我刚要回房间,张蕾蕾突然拉住我,说:“你……能不能陪陪我,我很害怕……” 我呆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脸红的跟火烧似的,跟女神同处一室,我想都不敢想。 张蕾蕾说:“我给你打地铺——哦不,你睡床上我睡地板上吧——好不好,这房子太吓人了,我不敢——” 我机械的跟着张蕾蕾进了房间。张蕾蕾给我扑了个地铺,我见天色不早了,倒头就睡,熄灯之后,房间里很快响起张蕾蕾淡淡的鼾声。我闻到她身上特殊的香水味,心里一阵怡然。我一直躺着,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我总觉得今晚有事情要发生。 这是一种预感,毫无根据,我却觉得特别真实。 胡思乱想了一阵,倦意袭来,我便进入昏昏沉沉的混沌状态。睡着睡着,我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此刻我眼皮很重,脑子里却有一点意识,知道那东西又来了,便不作声色的握紧风水枣罗盘,只等听到开门声就跳起来扑过去,一罗盘解决了它。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地下室离奇棋盘局造成的心理压力,让我一手的冷汗,我憋着一口气低声问道:“哪路敢扰小爷清梦,找死是不是?” 门外那人说:“是我——李半仙儿——” 我一听,还真是师父的声音,心里顿时大喜,我正四处找他找不到人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急忙跑去给师父开门,打开门就看到月光透过过道窗户射过来,李半仙儿一身白衣跟仙人似的立在我面前,仙风道骨的感觉非常强烈。 我叫了声师父,李半仙儿点点头,让我跟他下楼。 我跟着他下到一楼,打开大门一直往外走。外面黑黝黝的,月光稀薄,树木和花丛都是一团团影子,形如鬼怪。我们穿过一条条小径,在树林中间穿梭。我不知道李半仙儿要带我去哪里,问他他也不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只顾闷着头走路。 我们穿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一处灌木丛,李半仙儿找了根棍子拨开灌木丛周围的树叶树藤,便露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来。我想不到这地方会有这么古怪的洞,更不明白李半仙儿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正要问他,李半仙儿朝洞口一指,说:“快进去——” 这黑灯瞎火的,这种树洞我怎么敢进去,里面有蛇鼠之类的东西我不就完蛋了,我坚决否定李半仙儿的命令。 李半仙儿叹了口气,自己蹲着身体钻了进去。 第26章陆左之死 我闹不明白这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问他又问不出来,见他进去一点动静都没了,便也蹲下去朝里面看。大晚上的林子里黑不溜秋的,我拿手机当手电筒用,也只能勉强看到树洞里半米不到的深度,可是这山洞却显得无比幽深,我隐隐能感动到里面直冒冷气。 我心说这洞得有多深,我身手这么差跳进去不是自己找死嘛。 可李半仙儿都进去了,作为他的徒弟怎么能这么怕死呢,这是忤逆。我又想李半仙儿这厮是鬼,再深的地洞都摔不死他,因为他已经死过了。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能被刀杀死、被广告牌砸死、被车撞死,我太脆弱了,可不能跟李半仙儿比。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地洞里赫然伸出一只手来,抓着我的腿就往地洞里拽。我被拖倒在地,连摔几个踉跄,啃了一嘴巴的烂泥。我吓的脑子都木了,完全没想到会闹这出,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我整个人就往洞里坠去。 就在这时候,张蕾蕾突然尖叫起来,就觉得有人在后面死死抓住了我,我也手舞足蹈的胡乱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才稳住身体。 这么一闹,我脑子也清醒了。眼前哪里是什么树洞,眼前就是张蕾蕾房间的窗台。我半个人悬在窗台外面,一只手死死抓住窗台,另一手被张蕾蕾拖住,张蕾蕾吓的一直尖叫,整个人都要被我连带着拖出窗外去了。 此情此景吓了我一身冷汗,原来李半仙儿和树洞都是假的。 我在张蕾蕾的帮助下翻进房间,一屁股坐地上才定下神,张蕾蕾担心的说:“杨晓天,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爬上窗台,吓死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环顾整个房间,觉得这宅子的氛围特别诡异,隐隐就充斥着不安全感,真他妈的怪。 我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张蕾蕾说:“是这宅子在捣鬼,你们家这栋别墅问题太大了,太可怕了,咱们晚上不能睡觉了,得一直熬到天亮,否则准出事儿。” 张蕾蕾吓的面色惨白,半天才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躲哪儿都容易招鬼。” 我跟张蕾蕾相对而坐,两人一直没说话,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窗外的天空没了半星月色,是一幕铺天盖地的漆黑,黑到人心里觉得危机四伏,像里面潜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我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问题还是出在地下室,我必须解决掉这个麻烦。 阴物有个特点,你在一个地方招惹的它,它可能会一直跟着你。现在我的天眼对这阴物没作用,不知道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再加上张蕾蕾这块唐僧肉,我心里就更没底儿,换地方住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我再度下到地下室,并告诫张蕾蕾,她现在阳气弱,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别出去,出门容易误事。 张蕾蕾一个人很害怕,本来执意要跟我去地下室,经我这么一说,也就答应留下来了。 我推开地下室的门,开了客厅的灯,就看到茶几上的棋局已经进行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黑子已经被包围一大半,想要突围的可能性很小。我虽然对围棋不大懂,却也能看明白这种局也只有高手才能下出来,双方兵来将挡,厮杀的热闹,我却在一帮吓的惊心动魄。 空荡荡的地下室极其安静,别墅外面的梧桐树被夜风吹的哗啦啦的直响,风从窗户缝隙里渗透进来,吹在身上冷冷的,我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 这时,我看到木雕鱼似乎动了一下,我心里一阵发麻,揉揉眼睛再看,那木雕鱼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找了只实木圆凳,在棋盘旁边坐下,尽管心里发憷,我还是要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手持风水枣罗盘,盯着棋盘看棋,心里在默默发抖。 我知道,只有我在这里镇住场面,张蕾蕾才会没事。 就在这时,我看到白子出现了一个失误,非常明显的失误,我兴致大起,随手抓起一只黑子封住白子的出路。落子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得意,我阴阳之术斗不过你,在棋盘上赢了你,你一样得给我腾出地儿出去。 棋子一落,白子跟着落下去,黑子顿时完败,这局棋成了一局死棋。 我顿时觉得面前阴风一起,整个人冷的浑身发抖,脑子也清醒过来,他妈的我怎么进了人家的局,这不是找死吗? 我一屁股坐回实木圆凳,这局棋成了死棋,棋局就再没变化过。 我一直坐到天亮,地下室再没出现奇怪的现象。我回到二楼房间的时候,张蕾蕾已经歪在床上睡了很久了,我见距离上学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便躺在地铺上先休息。 这天跟张蕾蕾一起学上学,才进教室,就见教室里乱成一锅粥,一打听,原来跟赵一平一起玩的一个小混混昨晚死了。他死的方式比较奇特,竟然是在卧室里自己拿菜刀砍断了手脚,失血过多而死去的。据说卧室地上墙上全是鲜血,就没一寸干净的地方,连菜刀都被砍卷角。 这种自杀方式太奇怪了,正常人根本完成不了这种高难度动作。 我眼前顿时就出现昨晚披头散发在地上爬的女人,根据同学们的描述,那小混混的死状,跟可怕女人太相似,难道是因为她? 我看赵一平正坐位子上发呆,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跟平日神气活现嚣张跋扈的赵一平判若两人。 我知道个中肯定有原因。昨晚那女人出现的方式太怪异了,我甚至不能分辨出她是人是鬼,按理说,人被砍成这样,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更别说还能爬行。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又确实像是活人。现在想起来昨晚那血腥的一幕,心里还毛毛的不是滋味。 惨死的小混混就是昨晚揍我的人之一,他以前跟我们一个班,后来文理分科,就去了别的班级,走了之后还整天跟赵一平黏糊在一起,两人是狗离不开屎的关系。中午放学的时候,赵一平号召大家都去这小子家看看。我们班同学很讨厌这种人,有人甚至对他的死幸灾乐祸,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了他家,我对他的死因相当疑惑,也混在人群里去了。 小混混叫陆左。他们家住在济城偏郊区的地方,在长江边上,家里住的是老屋,很有些年头了,外面破烂的不像样子。我们顺着狭窄的楼道上去,房子里黑咕隆咚的,大白天不开灯里面都能伸手不见五指。 这栋老房子一共三层,至少有几十年历史了,陆左家跟叔叔伯伯住一起,每家一层楼,陆左家在三楼。三楼是个两室一厅,房间和厅都非常逼仄,陆左的房子在左边那间房子里,他家里爸妈哭成了泪人,听说奶奶都哭昏过去了,现在还躺医院里呢。 陆左他二叔帮我们打开他自杀的房间,里面的惨状顿时把我震惊了,一些女生吓的直尖叫。房间的墙壁上、地板上、床上、书桌上,全都是褐色的血迹,那血迹就像是被人为涂抹上去似的,极其血腥。门一开里面就吹出一股特别浓的血腥味儿,熏的人当场想把肠子吐出来。 我明白,陆左的死一定有蹊跷,因为正常人不会用这种死法自杀,太痛苦,痛苦到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了。 陆左只是个不好好读书的小混混,他不是硬汉,也没有钢铁意志,他不可能舍得就这么把自己给弄死。 张蕾蕾偷偷问我:“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是不是跟那东西有关?” 我开了天眼把陆家老房子检查了一遍,这房子采光奇差,阴气是重,不过我找来找去没看到阴物来过的踪迹。 我们安慰了一番陆左爸妈就出来了,说实话,我一直很讨厌陆左,因为他经常欺负我、侮辱我,甚至还殴打我,可是看到陆左爸妈撕心裂肺的样子,我心里还是一阵动容。不管儿子在外面怎么混蛋,在爸妈眼里,他们都是自己心疼的孩子。 我和张蕾蕾跟同学们一起往公交站走,路上有无赖同学故意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然后大叫一声:“卧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喽!” 对这种无聊的人,我早已习惯无视,张蕾蕾气的脸色惨白。 路边上有个乞丐,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拽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硬要我给钱他。我拗不过,只好投了一枚一块钱硬逼。那乞丐拿了钱却并不松开我,张蕾蕾又往他破碗里投了10块钱。 乞丐依旧死死拽着我,这老头儿劲儿还挺大,一下子把我拖倒在地。我顿时也火起来了,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我都给钱你了,你还拽我。我一把推开老头儿,老头儿又拽着我手了,我大怒,冲他吼道:“快放开我,妈的,连乞丐都要欺负老子吗,再不松手我打人了啊。” 老乞丐这才讪讪的放开我,他松手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他往我手里塞了一团东西。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老乞丐冲我点点头便收拾起破碗烂被子,颤颤巍巍的朝前走去。 等老乞丐走远了,我停下来打开老乞丐塞我的纸团一看,里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十里铺二龙村老祠堂解红绳。” 我回忆老乞丐的样子,根本没一点像李半仙儿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我要解开红绳难题,他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不明白! 第27章荒村祠堂 回到学校,由于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一坐下来,睡意就猛虎下山长驱直入,很快我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属于差生,又坐在后排,任课老师一般都懒得管,管也是白管。班主任老胡上次给他爹送葬烧了半座山,被林业局找麻烦,这回房子又被烧的一干二净,整天活在各种恼火之中,也没心思管我们班了,常常看不到人,所以我可以悠闲自在的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放学,我被下课铃声吵醒,起来揉揉眼睛看到同学们都往外走去吃饭,就只有张蕾蕾朝我走过来。 张蕾蕾在我面前坐下,说:“你计划好了吗?”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怎么了?” 张蕾蕾说:“乞丐给你的纸条啊!” 回来之后,我一直昏睡,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张蕾蕾脖子上有红绳,非高人看不出来,这老头儿莫名其妙的让我们去十里铺,究竟是好意还是包藏祸心呢,毕竟张蕾蕾是孤魂野鬼的唐僧肉,如果这老头儿有问题,我们就麻烦了。 可是现在我们也没别的更好办法,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十里铺镇。 张蕾蕾说晚上是老胡的自习,老胡现在一身麻烦,根本不会来教室,咱们就请个病假趁机开溜,去一趟十里铺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吧。 老头儿指点的线索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于是我们分别找班委请了病假,两人就回别墅收拾了一番。我还特意去地下室看过,棋局依旧维持着我下的那幕死局,再无任何变化。夕阳透过天井玻璃射进来,将客厅里的家具染上一层金色,我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特别阴森恐怖。 我们收拾妥当,张蕾蕾依旧开她那辆奥迪Q3轿车,我们随便买了点吃的,便一路上了环城公路,跟着就出了城,沿着县道穿过重重村庄,在1个小时之后抵达十里铺镇。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十里铺是距我们济城最偏远的小镇,小镇经济欠发达,被包裹在连绵不绝的山峦丘陵之中,小镇甚至还有部分区域与大别山支脉相交。我们要找的二龙村,就在距镇中心相当遥远的一处大山里。 当我们在镇上打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一阵茫然,有好心的路人专门帮我们画了地图,地图上线条蜿蜒盘旋错综复杂,我很难相信我们最终会找到这个位置。 看到这张地图,我犹豫了,张蕾蕾说:“既然来了,就别这么回去了,好歹有个结果对不对?” 我担心这么旷课,迟早家里会知道,这样我们的计划全泡汤了。 张蕾蕾说她爸妈已经出差了,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回家。学校这边,她可以给老胡打电话,说她想在家里复习不去上课,就是我这边比较麻烦。我说不上课了要在家里复习,别说老胡不信,我他妈连自己也不信啊,我要能自己给自己复习,成绩也不会糟糕成这样子。 我说既然你决定要去,我就陪着你,反正我已经跟我妈说好在同学家复习,我这个人在老师眼里就是空气,来不来学校他们也懒得在意,咱们就一路去冒险吧。 张蕾蕾锤了我肩膀一下,笑说:“真够意思,你这朋友没白交!” 我们按照地图驱车驶离镇上集市,沿着远离济城市区的方向一路远去,我们先后走过了水泥路、柏油路、泥水路、山路等等,期间累了困了,就在车上睡一觉,醒了吃点干粮喝点水继续走。张蕾蕾有鉴于这段路离谱的远,还在车上放了一大桶汽油,防止我们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汽油了。 汽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一条泥泞逼仄的山路尽头。山路前面是一排巍峨的高山,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我们需要翻过连绵数坐高山,才能抵达二龙村。 张蕾蕾把车停在路边一处洼地里,又用树枝绿叶盖起来,我很担心这么贵的车放在这种地方十分安全,不过这是无奈之举,我们总不能让车飞过去吧。 我跟张蕾蕾整理行装,就这么爬上了山。济城位于长江中下游,这里都是丘陵地貌,山的海拔一般不会过千米,我们接连翻过三座山,在一处山坳里,看到了许多房屋聚集在一起,土砖老屋掩映在一片参天密林之中。 我们从山上下去,进村口的时候,我想起给我们画图那人强调的一句话说:“二龙村的人怪啊,你们小年轻去可得小心,别乱说话招惹了他们,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当时想再问,那过路老头儿摆摆手,一面惆怅的去了。 我问张蕾蕾说:“你怕吗?” 张蕾蕾点了点头:“怕,可是怕也要来,总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吧?” 张蕾蕾又问我说:“那你呢?” 我老实的点点头,说:“怎么可能不怕,这老乞丐来历不明,这村子又神秘兮兮的,一路上越走越荒芜,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我能不怕吗?可是为了救你,我愿意这样做。” 张蕾蕾低下头,轻声道:“杨晓天,真对不起,你为我付出已经够多了,我却没办法回报。” 我摆摆手,心里比蜜还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村口,村口不远处,一棵老榕树下面立了一块硕大的石碑,上面笔迹模糊的写着“二龙村”几个大字。村子里房屋错落,树木高能参天,这些老式土砖瓦房子交错在无数树木中间,显得古旧气息很浓。我还看到有些青砖瓦房子,一眼看上去全是岁月的痕迹。 在村口,一位浓眉大眼满脸老树皮似的壮汉拦住我们,他一副表情不善的样子,说:“你们外村人吧,来这儿干嘛呢?” 我心说你管我哪儿来的,这村子又不是你们家的,管这么宽干嘛? 张蕾蕾乖巧的接过话说:“大叔,我来你们村找个地方,找你们村的老祠堂,请问在哪个方向?” 壮汉态度变得更差,冲我们怒吼道:“你们找祠堂干嘛,你们想做什么,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对你们不客气了!” 我们面面相觑,我拉着张蕾蕾从壮汉身边走过去,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壮汉又跑到我们前面,拿一把锄头横在我们面前,说:“让你们出去听见没有,再敢往里闯对你们不客气啊。” 张蕾蕾火气也起来了,白了壮汉一眼,道:“神经病,我们走我们的,又没惹你什么事儿,你这么激动干嘛?” 壮汉怒吼道:“那是我们二龙村祖祠,你们这些外人怎么能进?” 张蕾蕾道:“那我不去祖祠了,我就四处转转,这村子又不是你们家的,要你管那么多?” 壮汉被气的翻白眼,我和张蕾蕾钻进一片林子,穿过林子后面出现一大排青砖瓦房子高高的耸立在那里。这么高大气派的房子跟全村的房屋风格非常不搭,我们藏在林子里,见大青砖瓦屋门前安安静静的,连只鸡鸭都没有。 青砖瓦屋的大门是朱红色的,已经斑驳的非常厉害,大门上还挂俩狮头锁环,上面挂着一把大锁。门口立两只硕大的石狮子。 我猜这地方就是二龙村祖祠了,只不过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能有这么气派宏伟的建筑,也是相当难得了,这么多青砖光运进来就得花不少时间,更别说琉璃飞檐了。 我要从林子里出去,被张蕾蕾拉住,张蕾蕾朝林子左边一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先前拦住我们的壮汉扛着锄头跟两个汉子朝祠堂走来。那壮汉扯着嗓子大声说:“一男一女两个人,大家快找找,就朝祖祠方向来了,可千万不能让外人进咱们二龙村祠堂。” 我们躲在一处灌木丛后面大气不敢出,就看到几个壮汉在林子这头跑来那头跑去,好在这林子够大,树木高大枝叶茂密,我们藏在里面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找不到。 我们躲到天黑,在林子里吃了干粮喝了水,养精蓄锐只等晚上没人就夜潜二龙村祖祠。 张蕾蕾说:“哎,你说这村子藏在大山里面,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这祠堂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导致村子里的人不让外人进去?” 我说:“难道有宝贝,听说越是深山越藏有好宝贝。” 张蕾蕾鄙视的望了我一眼,说:“你看这村子穷的,都什么时代了,村民都没件像样儿的衣服,真有宝贝早让人拿去卖了。” 张蕾蕾的说法很在理,很多事情在故事里是美好的,可是经不住现实的检验。二龙村古怪,村祠堂更加怪异,当夜色沉甸甸的匍匐下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光亮全被黑暗笼罩住了,我依稀能看到林子外面村民燃起的昏黄油灯。 张蕾蕾说:“是油灯,这里还没通电呢!” 祖祠里漆黑一片,我们潜出树林溜到祠堂面前,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我跟张蕾蕾都没亮手电筒。凭着刚才盯门口半天的工夫,我们抹黑溜到祠堂大门前,一看大门还虚掩的,便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人闪身就溜了进去。 进了祠堂里面,我们才敢开手电筒。手电光照到的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祠堂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烂木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出一副颓败的样子。祠堂里面的景象跟外面完全是两个极端,外面大方气派,好像经常有人打扫,里面却破败成这副样子,仿佛已经许多年没人来过。 祠堂进门处是块天井,再往里面就是一排供桌案台,那供桌非常长,大概十多米长还不止。供桌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一眼扫过去,数量绝对不止上百。牌位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网把庞大的死人牌位笼罩在内,随处可以看到硕大的蜘蛛爬来爬去。张蕾蕾吓的够呛,估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牌位,有多少牌位就意味着死了多人,我心里也怕,真闹不明白那老乞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让我们来这里。 张蕾蕾说:“要不——还是走吧——这里看着真奇怪,让人心里渗的慌——” 手电光的光线射过密密麻麻的死人牌位,无数灰尘在光线里上下飞舞,我看着牌位上一个个名字,仿佛看到许多人都在死去,他们的肉体跟着时间湮灭了,可是魂魄还在,跟着牌位一起拜访在这座奇怪的祠堂里。 祠堂后面突然响起“啪嗒”一声,好像是撞到什么东西。 张蕾蕾尖叫起来:“是谁?” 第28章猫大哥 撞到东西的声音很明显,直接告诉我,死人牌位后面有人。 我顶着一身鸡皮疙瘩飞快绕道牌位后面,眼前的一幕吓的我半天说不出来来,张蕾蕾跟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声尖叫,几乎要把我吓死。 原来这祠堂后面摆的不是东西,而是死人,一排一排的死人躺在破烂的棉被上,有的已经化成干尸,而有的已经变成一堆白骨。我初略一算,这些尸体至少上百具,在祠堂后面躺了五六排之多。 张蕾蕾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抖:“死——人——这么多——死人——”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也在颤抖,他娘的,打出生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两个以上的死人呢,这下算是开眼界了。这地方太离奇了,死了人不去埋葬,都摆祠堂干嘛,热天也不怕变臭腐烂,这是什么习俗? 张蕾蕾说:“这村子里的人,不会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吧。咱们从进村开始,这村子里的人一直怪怪的,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祠堂了,怕我们发现他们的秘密不是?” 这些尸体的面容十分可怖,衣着却不尽相同,有村民打扮的、也有现代社会人的打扮,以及穿迷彩服的探险驴友,简直一个社会大杂烩,什么样儿的人都有。 我心里很慌,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又不甘心放弃解张蕾蕾脖上红绳子的线索,一时陷入两难。 张蕾蕾小声说:“咱们把这些东西都拍下来,出去了找警察报警好不好?肯定有不少人死在这里,死者家人说不定还不知道亲人已经去死的噩耗。这地方这么偏僻,也很少有人能找上来,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张蕾蕾说干就干,拿手机把尸体各角度拍照,只听快门咔嚓声,张蕾蕾拍了许多照片存手机里。 面对这副局面,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张蕾蕾突然拉着我往回走,我还没反应过来,张蕾蕾已经将我拖到死人牌位前面,她把手机递给我,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你快看,又出怪事儿了——” 我接过手机,就看到有张照片里,一具原本躺着的尸体竟然自己站了起来,正披头散发望着手机镜头,眼里射出狡黠阴毒的目光,我心里一沉,忍不住一哆嗦。 张蕾蕾小声说:“鬼——咱们赶紧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也知道这地方邪门的很,不能多呆。拉着张蕾蕾扭头正要走,就感觉后面站了个黑影儿,我定睛一看,正是照片里那披头散发一身肮脏长衫的老头儿,我吓的拖着张蕾蕾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人立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像截烧焦了的烂木头。 而且这人穿着非常奇怪,一身黑布长衫,一副民国人的打扮,在偌大的黑暗中,显得恐怖而不真实。 我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一只手拿手电筒照向那老头儿,另一只手已经在口袋里摸祖传风水枣罗盘了,摸到真东西在手上,我才心里一定。有了这神器,就算不能赢,至少也算找到了主心骨,也没刚才那么恐慌了。 老头儿半天才回我们话,说:“所谓客随主便,我还没问你们话,你们倒是宣兵夺主了,有意思!” 没想到老头儿还文绉绉的来这出,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说:“我们是人!” 老头儿噗嗤一笑,说:“老子当然他妈知道你们是人,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别说祖祠,就连二龙村也不该是你们两个小娃娃来的地方。” 张蕾蕾指着老头儿说:“你是人?” 老头儿浑身笼罩在庞大的黑暗之中,我们不敢用手电筒照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恐怖气息,只要多靠近他一点,我的心脏就会扑通通的乱跳,有种强烈窒息感。 老头儿说话嘶哑的像锯木头才有的声音,说:“我是死人,也是活人。” 我不明白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他跟这么多死人睡在一起,肯定不可能是活人,再看他的装束、动作、模样,哪一点像活人? 可他说话的方式,又不像死人。因为死人成煞后,已经明显跟活人不同,就算煞鬼道行特别高,也难以隐藏他是鬼的事实,在细节上很容易露出马脚。 老头儿说:“小娃儿,我是可怜你们,年纪轻轻还没成人呢,马上就要死了,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孽啊,非要往死路上赶?” 老头儿一席话,让我全身发冷,他这话里的语气,绝对不像在说谎吓人。 老头儿又朝后面一指,说:“你们看看那些城里来的年轻娃娃,十几二十岁,多好的娃娃,都死在这儿了。我们二龙村哪是你们寻常人能来的地方,这村子是有命进没命出,连鬼都不能出村的怪地方。早些年有位风水先生来村子里看过,说这村子乃是风水绝地,阴气之重,世所罕见,所以村里的死鬼都不出门,全在村子里溜达,一有可趁之机,就出来害人。我老头子受老先生嘱托,要想保全村人的性命,就只能在祖祠里守尸,将这些死鬼全封在祠堂里,不让他们蓄气积阴,伤了村里人的性命。” 老头儿从黑暗中走出来,我才发现他只有半边脸,他半张脸皮肉松弛,一脸蜡黄,另外半张脸竟然结了个硕大的疤,隐隐还露出白骨,看着十分狰狞吓人。 老头儿在案台上点了盏煤油灯,拉了两把烂椅子让我们坐下,说:“年轻人你们还别不信,既然进了这祠堂也就晚了,我来跟你们说说这二龙村的怪事儿,也好让你们死的时候做个明白鬼。” 老头儿叹了口气,就从他那半张废脸说开了。 我跟张蕾蕾揣着小心,直听的瞠目结舌,当真后悔一时冲动来了这鬼地方,心里也越发怀疑老乞丐的用意。 ……解放前,二龙村有个年轻人叫丁大壮,生的虎背熊腰,人脑子也好,木工打家具泥工建房子样样都在行,就连庄稼也种的好。这丁大壮一时成了村子里有名的能人,才二十岁出头,给他说媒的媒婆就踏破了门槛。最关键他还是个孝子,在农村姑娘眼里,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彻头彻脑的完人了。 丁大壮幼年丧父,母亲守寡把他养大,他对他瞎了一只眼的老娘孝顺有加,有好吃好喝的第一个想到老娘。 大壮22岁那年,在村里乡绅的主持下,给他娶了一房贤惠能干的媳妇儿,转年就给他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家人这日子过的也算有滋有味。就在丁大壮喜得贵子那年的下半年,丁寡妇赶巧得了重病,请了十里铺的郎中来看,都瞧不出什么病。 丁大壮是孝子,他多方打听寻到一种偏方,说是可以治他娘的病。当日丁大壮就去山上寻药,一直找到第三天晚上才在一座悬崖下面找到偏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丁大壮采了药正待往回走,却在临近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一只野猫,那猫眨巴着昏黄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他,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丁大壮心眼儿好,见猫在大雨中冻的瑟瑟发抖,腿还受了伤,就连猫一起带回了家。 没想到,就是他这番好意,竟然给自己连带二龙村惹上了祸端。 丁大壮采回药材,就按偏方熬给他娘喝了,三日之后,她卧病在床的老娘就真能下床走路了。而那只野猫,也在丁大壮的悉心照料下,慢慢的好了起来。丁大壮觉得他能找到偏方,跟那只野猫有关系,这就是缘分,便把野猫当恩人供着,逢年过节有吃好的,还把野猫请桌子上吃饭,在外人面前,丁大壮总要叫着野猫儿作猫大哥。 丁大壮白天要出去干活儿,怕他娘一个人寂寞,就让野猫陪着。晚上做工回来,总要给野猫带好吃的,像河里水塘里抓的各种鱼,有时候也带猪肉、牛肉,这野猫也奇怪,丁大壮给什么它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猪肉、牛肉、连鸡都吃。 丁寡妇有野猫做伴,又活了三年,后来一病不起,眼看大限就要到了,丁大壮和他媳妇儿在老太太病床前哭了好几场,老太太一直气若游丝就是不闭眼。这么熬了好几天,找郎中来看,郎中一搭脉搏,老太太连脉息都没了,可就是不闭眼睛。 村里有个懂行的老先生说,是不是老太太生前还有心愿未了,只需随了他的愿,她自会安安心心的去了。 丁大壮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他从小被老娘一把屎尿的拉扯大,老娘临死的心愿他就算拼了命也要给她办好。丁大壮寻思着,自己早就娶了媳妇儿,也给她老人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按理说,老娘没啥了不得的心愿呀。 有邻居提醒丁大壮说,是不是舍不得那只野猫? 第29章丁寡妇诈尸 丁大壮一想,自己白天出去上工做事,媳妇儿要照顾儿子又要洗衣做饭,家里唯一能陪老娘的就是野猫了。冬天天冷的时候,老娘非要抱着野猫才睡得着觉。老娘平常出去串门,野猫绝不离开老娘散步之内,这些年全凭这只畜生,老娘才又多活了几年。 丁大壮二话不说,就去找野猫。 在农村有个习俗,说人死的时候,就是一口气散了。人要死的时候,最忌讳遭牲畜冲撞,人死散气的时候遭冲撞,就得诈尸。 村里懂事的早在老太太病危的时候把野猫给绑了起来,栓在丁大壮邻居家里。丁大壮冲进邻居家里的时候,几个年轻小伙子正琢磨着是红烧了这只野猫还是清蒸了,几个人争的面红耳赤口水直流。 丁大壮破门而入,拿镰刀一把砍断栓野猫的绳子,那野猫也跟得了信号似的,纵身跳上院墙,一眨眼就不见了。 邻居家老主人急了,招呼几个小伙子赶紧去逮猫,放它跑了要出大事儿。 丁大壮回到家,他媳妇儿了村里长辈正守在老太太床前,这时老太太挣扎着正要说话,突然一道黑影划过,就见野猫从窗台上跳进来,径直跳进老太太被窝。 老太太嘴巴蠕动着,一句话没说话,眼白一翻,就这么去了。 野猫见老太太闭了眼,也兀自趴在老太太面前垂泪不止,叫声凄厉绝望,跟真死了亲人似的。 那外面追进来的几个小伙子见野猫趴老太太床上一动不动,便一窝蜂扑上去将猫逮了个严严实实,又拖到屋外拿锄头两下砸烂了脑袋拿回去剥皮清蒸了。 丁大壮跟家里人给老娘换了寿衣,请了道士和尚来给老娘入殓。 按照农村习俗,丁寡妇要在家里停尸三日,以供孝子贤孙祭拜,三日后才能入土下葬。 孝子丁大壮请和尚道士诵经三日,在第三日半夜他正守孝的时候,突然听到棺材里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丁大壮正跪在灵堂前边烧纸钱边打瞌睡,这如闷鼓般的声音吓了他好大一跳。 此刻已是午夜,厅外银月如钩,秋天的夜晚格外凄凉萧瑟,整个村庄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所有庭院都是一片漆黑。二龙村的房屋杂乱建在林子里,秋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像是有人躲在暗中窃窃私语。 丁大壮干过猎人,纵横深山老林都不怕,偏偏在老娘的灵堂前吓的手足麻烦。 在纸钱燃烧的火光中,丁大壮看到他娘的棺材盖跟煮沸水的锅盖似的,正一上一下的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丁大壮麻着胆子给老娘磕头,说:“老娘啊,您生前的愿望不孝子都给您办到了,您就安心的去吧,别折腾的下面人不得安生,外人要说闲话的。” 棺材里的东西兀自顶撞不止,丁大壮壮着胆子揭开棺材盖,就见他娘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说:“老娘还没死呢,你这不孝的东西就把我塞棺材里,你存心要害死娘啊?” 丁大壮吓的胆战心惊,他娘死的时候,村里许多长辈和郎中都在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她老人家在棺材里躺了三天又自己活过来了? 丁大壮百思不得其解,他娘嚷嚷着要吃鸡蛋煮面条。丁大壮只能把她娘扶出棺材,就在他娘别过脸去的时候,丁大壮赫然发现他娘半边脸是猫脸,丁大壮吓的一屁股坐地上。他娘回过头来冲丁大壮说:“你怎么回事?” 这时他娘又恢复了正常,丁大壮知道他娘有问题,吓的胆战心惊,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丁大壮扶着棺材爬起来对他娘说这几天太累了,也没睡好觉,见亲娘又活过来了,一高兴就摔跤。 丁大壮把他娘扶出来坐着,自己叫醒媳妇儿给他娘下面条,老太太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面才罢休。 第二天丁寡妇复活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二龙村,老太太活过来后,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跟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串门唠嗑、打牌、有时候还给媳妇儿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精神头比以前好多了。 村里老一辈虽觉得这事太过离奇,但老太太死而复生,总不能再把她给塞回棺材里去。大伙儿唯一觉得不习惯的就是每逢天黑,老太太总要站在家门口山头上大喊野猫的名字,她叫野猫作猫哥儿。 “猫哥儿——猫哥儿——” “猫哥儿——哪个杀千刀的宰了你,他不得好死——” “猫哥儿你快回来啊——” 丁寡妇的哭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极其渗人,特别是那几个吃了猫肉的小伙子,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不舒服。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丁大壮夫妻干活儿回家,发现他们三岁不到的儿子小钉子不见了。 问丁寡妇,丁寡妇说她在房间里睡觉,醒过来看小孙孙,他人就没了,四处找都不见人。 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丁大壮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又去邻居家里问,一直找到天黑整个村子找遍了,还是没见到人。 而二龙村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它与世隔绝,出村子要翻过重重大山,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不可能走出村子。 村里乡绅发动全村的人寻找,找了一整个晚上,却连小钉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丁大壮夫妇哭干了眼泪,而最疼爱孙子的丁寡妇,却一滴泪水都没流。 过了很长时间,丁大壮的儿子再没出现过。村里人的说法是,小钉子可能自己摸出村,被山里的野物给叼走了。 慢慢的,村里接连发生怪事儿,先是别家养的鸡鸭牲畜接连失踪,后来连猪、牛这些大型牲畜都不放过。村民找来找去,只在后山找到一堆骸骨,大伙儿以为山里野兽进了村,一到夜里,村里就安排壮丁组成巡逻队守夜。尽管这样,村里丢牲畜的事儿还是没断过,直到所有牲畜全部死绝。 紧接着,村子里又开始丢小孩儿了。先是婴儿,跟着又是一两岁、两三岁的孩子,他们悄悄的失踪,明明睡在大人中间,第二天早上只见户主家里大门敞开,孩子婴儿都没了,大人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一时之间,二龙村闹鬼的事儿闹的人心惶惶,村里能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没用,该丢的还得丢,该失踪的照样失踪。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后山发现大量的婴儿骸骨,大家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被东西给吃了,一时村里笼罩着一股悲悯绝望的气氛,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怕大人小孩招了山怪的殃。 丁大壮跟老娘老婆也大白天的把自己锁在屋里。最近一段时间丁大壮觉得他老娘很奇怪,他媳妇儿做好的面条送过去,他老娘一口不吃,都放在那里。问老娘,老娘只说胃口不好,找村里郎中来看,郎中说他老娘脉搏健朗,身体好的很,一顿两碗白米饭是没问题的。 丁大壮人虽老实,却一点儿不傻,他早就觉得老娘死而复生很奇怪,而且打他老娘活了之后,村子里一直怪事不断。他不敢怀疑他老娘,只觉得有些东西不对,便多了个心眼儿。 活过来的丁寡妇变了个人似的,昼伏夜动,去邻居家串门走路都没声音,猛的出现在人间面前,吓的人间一个哆嗦。每逢看到人家这样,丁寡妇就笑的十分不怀好意。 这天晚上,丁大壮出来接手,就听到他娘房间里耗子挠似的声音,他就着门缝往里面一望。借着窗户漏进来的月光,他老娘正趴着身子在床上啃来啃去,丁大壮吓的一哆嗦,他老娘听到后面有动静,扭过头来一看。 只见银亮的月光下,他老娘一半人脸一半猫脸,嘴上全是鲜血,正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而床铺上,却躺着一具只有下半身的童尸,那小孩儿衣服他认识,正是村口大奎家的小儿子,今年三岁半,白天他还跟这胖小子打过照面,想不到如今已经沦为他娘的果腹之物了。 丁大壮见他娘眼里冒寒光,眼珠子黄橙橙的乱转,吓的扭头就跑,边跑边叫:“我娘诈尸了——我娘诈尸了——” 第30章老龙头 他一直冲到院子里,就听到隔壁房间他媳妇儿的惨叫,丁大壮吓的没命的往外跑,跑遍了整个村子,全村都沸腾了。村里猎户和青壮年拿了铁叉火铳包围了丁大壮的屋子,推门进去看,才发现丁大壮他媳妇儿被啃掉了大半个尸身,而丁寡妇床上那半具童尸,已经只剩下两条腿了。 众人翻遍了丁大壮的屋子,丁寡妇已经不知去向。 整个晚上,全村村民手持利器把村前村后都翻了个遍,这丁寡妇就跟遁地似的,杳无踪迹。虽说二龙村家畜小孩儿失踪案的始作俑者找到了,这家畜小孩却还是照旧的少,每逢深更半夜,就能听到村里哭天抢地找小孩儿的声音。 村里的主事乡绅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派人去城里请了位能人,是位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这能人才走进村子,就直皱眉头,说村里阴气重。他让人领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又上了村后的一座高山。这座山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山,山路陡峭,山里到处是悬崖,随处可以看到浓密高大的树林,财狼野猪不时从林间穿过,蛇虫鸟兽遍地都是。 这位老先生爬上最高的一座山峰,俯瞰远处绵延万里的山脉,只见群山环抱形如圆盘,此刻刚过了一场秋雨,山下起了一层浓雾。二龙村所在的山涧中,一团雪白的运气凝聚在半空之中,始终凝而不散,隐隐还有黑气涤荡。 老先生下山后对村里人说,二龙村所在的位置乃两条山龙龙脉交汇的地方,山分阴阳,这龙脉也分阴阳龙脉。早些年二龙村祖辈中必有此道高人,选了这处与世隔绝的地方避世,让子孙后代远离战火躲避了数百年之久,享足了清福。 可惜世事有变数,龙脉也如此。二龙村祖先选址避世的时候,这阴阳二龙一只睁眼龙,一只闭眼龙,阳龙压制着阴龙,所以二龙村的阳宅一只享受阳龙龙气庇护,数百年来风调雨顺,家家户户母慈子孝,长辈个个都是百岁老人。 可惜时过境迁,这阴阳二龙如今变成一睁一闭,现在是阴龙压制阳龙,整个村子都被阴龙笼罩,这二龙村的阳宅风水宝地变成了无比凶恶的地方。丁大壮领回家的那只野猫并非俗物,乃是阴龙的龙眼儿,龙眼儿冲煞化为尸煞,丁寡妇给了它一口生气,这生气便将延绵万里的大阴龙给养活了。 老先生劝村民尽早搬离二龙村,这等大凶大煞之地,不宜久居。可惜村民念及祖上在二龙村留下的数百年基业,不舍得离开村子,求老先生施展妙法救他们一救。这老先生也是当世高人,他给村民们出了一条计策,让村民烧制夯土,在后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修建一座高五丈,宽三丈的龙头。这龙头正位于阴龙正穴位置。 而且还嘱咐村民,无论生死,都不要出这座村子,山顶上的老龙头自会庇护二龙村,否则,整个村子都要毁掉。 这些年来,只要有陌生人进村,二龙村村民都好意驱赶他们离去。因为村里有条诅咒一般的禁忌,外人进村,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二龙村是极阴之地,养阴龙的地方,主大凶,二龙村的村民有老龙头和百年祖祠庇护,外人可没这种待遇,往往还没来得及出村,就出事儿了。 这样出了几回事之后,二龙村的传说也就越传越玄乎,什么满村子都是鬼,活人一进去就被吸干阳气,暴毙而亡。偏偏就有这种不信邪的年轻人,他们组队前来二龙村一探究竟,很多都死在村子里。 老头儿跟我们讲完这些,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小娃娃,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我们二龙村,这是拿命在开玩笑啊。” 张蕾蕾吓的俏脸煞白,不时偷偷打量四周情况,我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剧烈发抖。 听老头儿扯了这么久,我才跟他说明来意,并说明张蕾蕾被栓上夺命红绳的经过,那老头儿盯了我们半天,才说:“一个老乞丐指引你们来二龙村?” 我把老乞丐给的纸条递给老头儿,老头儿接过纸条,看到上面的一行字,手突然哆嗦了一下。 老头儿的过激反应让我狐疑不定,我心里已经怀疑老乞丐的用意了,如果二龙村真有老头儿说的这么恐怖,我们来这里就是找死。张蕾蕾脖子上红绳子之于鬼魂,就像红布之于斗牛,二龙村是大阴之地,阴龙盘绕之处,我们在这种地方出现,就是羊落虎口。他奶奶的,我和张蕾蕾一起给了十一块钱给那老乞丐,他还这么算计我们,我心里不禁怒火中烧,如果老乞丐就在我面前,我一定揍丫的。 老头儿叹了口气,说:“既然是他让你们来的,必定有深意,你们就跟我来。” 我没想到老头儿会是这个反应。在这二龙村,我们唯一算的上熟人的,也就属这老头儿了,老头儿领着我们出了祠堂,他点了一支火把,领着我们一直往村后头走。出了祠堂我们才发现,现在夜色还早,可全村竟没有一户是亮灯的,偌大的二龙村就如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场。 老头儿跟我们解释说,自从丁寡妇诈尸以后,村里晚上就没点灯的习惯了,天一黑全村睡觉,天亮才开门。老先生还特别嘱咐过村民,死人不挪出村之后,村里就成了孤魂野鬼的天下,特别忌讳招鬼的行为,稍有差错就会惹祸上身。晚上点灯,也是老先生强调的忌讳,这么多年过去了,村民一直严守规矩,村里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我们跟着老头儿上了后山,一路上老头儿对我们态度缓和了许多,估计知道我们是他朋友介绍来的,张蕾蕾也是不是跟他聊上两句。 张蕾蕾好奇的问他半边脸怎么没了,这丫头话才说完,我心里就悬了。人最恨让别人揭伤疤,何况是这么忌讳的伤疤,我冲张蕾蕾打了个手势,张蕾蕾冲我眨眨眼睛,一副知道错了的表情。 其实老头儿那张怪脸的由来,我也心痒的厉害,一直忍着不舍得问,憋的心慌。 老头儿沉默了片刻,说:“这张脸啊,就是交代给丁寡妇了,让她硬生生给啃了一半,要不是老先生出手相救,老儿我早就中尸毒死了。早些年,我就是村里主事的乡绅头人,自从毁了这张脸,也就家道中落了,后来按照先生嘱托,为了二龙村的平安,我就来祖祠看祠堂,这一看就是几十年啊。” 听老头儿说话语气,真把那老先生当神仙供着,想必那老头儿也是位高人,下次遇到李半仙儿得跟他请教一下,老头儿嘴里的老先生是不是他同门。知己知彼,既然李半仙儿得罪了他师门,我就多掌握点一手资料,以后被人砍了也能知道是谁下的手。 老头儿领着我们爬了几座山崖,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爬到最高的一座山峰,借着朦胧月光,我果然看到山头上耸立着一尊巨大的泥胎龙头。这龙头在凉薄的月夜里,被山顶树木烘托着,形如一座隐藏在暗中的碉堡,显得特别神秘。 我不明白老头儿带我们来这里是何用意,解红绳跟老龙头有什么关系? 老头儿带我们穿过树林,来到老龙头面前。林子里树木很稀疏,老龙头周围围了一圈木栅栏,奇怪的是,木栅栏好像全被火烧过一样,就连栅栏附近的树木也有遭火烧的痕迹。 老头儿说,这里是阴龙龙穴,龙穴上又压了只老龙头,双龙相搏最易遭天谴,于是常有雷火相射。山顶上的林子原来非常茂密,经不住雷火打击,烧死了不少老树,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头儿翻进栅栏里,在老龙头后面摸索出一只铜锁出来,又掏钥匙打开锁,就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老龙头后面开了一块一米宽,一米半高的石洞出来。 老头儿把火把递给我,我蹲下为他照明,只见老头儿钻进石洞,里面顿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我和张蕾蕾吓了一跳,张蕾蕾躲在我后面不敢朝里面看,老头儿在里面打开一扇铁门,那嘶吼的声音更加真实,听起来让人心慌。 老头儿招呼我们进去,我心里很忐忑,张蕾蕾拽着我说:“要不——我们问清楚再进去——这里太危险了——” 第31章解红绳 老头儿在里面骂:“婆婆妈妈,他介绍来的人,我还会害你们不成?想解开夺命红绳就进来,不想解我们就走。” 这句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二话不说,立刻把张蕾蕾拖了进来,老头儿顺手关上石洞门。石洞里充斥着一股粪便的腐烂味,闻着让人想吐,老头儿在铁门里面招呼我们,我们提心吊胆的往里面走。 我对老头儿的身份还有怀疑,这地方透着邪乎,我也不敢大意,便偷偷拽着祖传风水枣罗盘,以防老龙头里有变化。 进了铁门,我赫然发现里面有只硕大的铁笼子,笼子里挂着一只庞大的东西,那东西正在铁栅栏上爬的飞快,像一团模糊的黑影。 我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丁寡妇,当年老先生用方术助我们抓住她,村民们本来想乱锄打死她,老先生说她是野猫化身,是大阴龙的龙眼,杀了有灾祸,不如让老龙头镇住。大阴龙有龙眼才是完整的,龙眼被镇,就不怕它翻过来了。” 丁寡妇见这边有光,很快爬过来。我就着火光一看,只见里面果然是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她穿着老式对襟大褂,身上黏糊糊的全是粪便,头发长的盖住了脸。她双手瘦长,指甲跟黑山老妖似的,又黑又长,扒在铁栅栏上我不敢靠近。 老头儿冲她吼道:“丁寡妇,老头子又来看你了。” 丁寡妇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我见她拨开披散下来的头发,露出半张枯树皮一样的老太太脸,半张猫一样毛茸茸的脸,时不时的还能发出猫的叫声,一张嘴满嘴都是獠牙,白森森的特别吓人。 丁寡妇的传说就足够吓人了,现在真见了她的样子,我脑子里全是她茹毛饮血吃人的画面,心里一阵发憷。暗想大自然造物真是神奇,竟然能弄出个人猫同体出来,太他娘的诡异了。 老头儿把张蕾蕾拉到丁寡妇面前,两人就隔着一面铁栅栏的距离,丁寡妇看到张蕾蕾的脖子,黄橙橙的眼珠子里放出光芒,眼里神色尽是贪婪。 我不知道老头儿要做什么,不过丁寡妇的样子让我很担心张蕾蕾的安危,丁寡妇这号怪物杀人不眨眼,要是有个闪失,张蕾蕾哪里有活命的机会? 我掏出风水罗盘在手上,全神戒备,冷不防老头儿把张蕾蕾一推,竟然直接撞到铁栅栏上。丁寡妇眼疾手快,还没等张蕾蕾反应过来要跑,就一只手死死抓住张蕾蕾的脖子。确切的说,那还不是手,而是毛茸茸的爪子,利爪抓的张蕾蕾脖子上鲜血淋漓十分吓人。 我吓的心胆俱裂,如果手上有刀,恨不得一刀劈了老头子。可是张蕾蕾现在危在旦夕,救人要紧,我也顾不上丁寡妇的恐怖传说,飞快扑了上去,死死抓着丁寡妇掐张蕾蕾的双爪。 张蕾蕾被丁寡妇掐的满脸通红,舌头都吐出来老张,喉咙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眼看就快不行了。我拼命的掰开丁寡妇双爪,这丁寡妇果然是畜生,力气出奇的大,我掰扯半天,连一分毫都挪不动。 张蕾蕾的脸色已经涨成青紫色了,十分吓人,断气也就在一两分钟的事情。 在这紧要关头,我摸来摸去只摸到那枚枣罗盘,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对丁寡妇是否有用,情急之下就容易病急乱投医,我举着祖传风水枣罗盘狠狠一记敲打在丁寡妇的猫脸上。这一记我使尽了全身力气,震的手臂发麻。 接着,我就听到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我定睛一看,只见丁寡妇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嗷嗷——喵喵——”的尖叫,她甚至一度在地上胡乱打滚,像是被我的罗盘给伤到了。 张蕾蕾从丁寡妇爪下逃出来,人已经软绵绵的往下倒了,我急忙扶住她。我把张蕾蕾扶到铁门边上,距离关丁寡妇的铁栅栏有几米距离,算是比较安全了,才给张蕾蕾掐人中顺气。 丁寡妇在铁栅栏里翻了几翻,渐渐平息下来,她像只猫似的趴在地上盯着我,眼里全是仇恨。我见她半是猫脸的脸好像缩小了一点,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无法拿出证据来论证。我心想,难道我的风水枣罗盘有这种奇特妙用,不但能把孤魂野鬼打到魂飞魄散,还能收拾丁寡妇这种猫妖。 丁寡妇瞪着我的眼睛,我从她眼神里感应到一种挑衅意味。我家祖传风水罗盘一击奏效,我心里对丁寡妇也没那么怕,见她用这种眼神看我,心里也不禁有气,冲她吼道:“不服是吧,咱们再来试试!”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心里一团无名火全被丁寡妇的眼神给挑了起来,也许是她试图伤害张蕾蕾,我对欺负张蕾蕾的任何人事物都怀有敌意,特别是丁寡妇这种一击伤人的妖物。 丁寡妇冲我张牙舞爪的挑衅,我顿时火气,飞快的冲了过去,抡起罗盘砸向丁寡妇。没想到丁寡妇突然往里面一缩,我这一记罗盘砸了个空,丁寡妇突然暴起朝我扑过来,速度快的令人头昏眼花。 我当时就懵了,心里那股火气全散了,眼里只有丁寡妇狰狞扭曲的半人半猫脸,我拼命往后退,可哪里来得及,罗盘顿时就被丁寡妇攥在爪子里。我们俩拽着罗盘,一人一半,隔着铁栅栏拔河。 显然,我不会是丁寡妇的对手,眼看祖传罗盘就要易主,我担心的全身冷汗。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冷艳看戏的老头儿冷哼了一声,道:“丁寡妇你这妖物,被老龙头镇了这么多年,你的邪性还一点没改么?” 我心想,这老头儿也忒装逼,也不想想当年你半张脸是怎么没的,现在还在丁寡妇面前这么说话呢。 老头儿话一说完,说起来也真怪,丁寡妇竟然真的松了手,我急忙把罗盘收回来,一身的冷汗。 关于我的风水罗盘能伤害丁寡妇的事实,后来我才知道,罗盘内含八卦,八卦意即乾坤,乾坤包罗万象,说简单点,一枚罗盘就是一整个世界,里面更是囊括阴阳。丁寡妇位于山川阴龙正学上,而他本身又是大阴龙的龙眼,头上罩着时刻散发出正气的老龙头。这一阴一阳随时相互搏斗,阴龙受制于老龙头,所以常常吃亏。我的这枚风水枣罗盘,本来就是囊括乾坤正气的东西,举手投足就能刺激老龙头的阳气,丁寡妇被枣罗盘击中的时候,其实并非枣单只枣罗盘的效果,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老龙头的作用。 当然我的风水罗盘能激活老龙头释放正气,还有别的原因,这是后话。 老头儿喝止住丁寡妇,就朝我们走过来,我对老头儿刚才行为怀恨在心,急忙拖着张蕾蕾出了铁门。 老头儿嘿嘿笑着说:“小兔崽子,还真把我当坏人了,你看看这女娃娃脖子上的绳子哪儿去了?” 我定睛一看,见张蕾蕾脖子上的红线果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我还不放心,担心这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于是当着两人的面开了一次天眼,再去看张蕾蕾脖子,她脖颈上一片雪白,哪里还有红绳的影子。 我没见老头儿出手,张蕾蕾脖子上的绳子怎么没了,难道他刚才推张蕾蕾过去另有目的? 老头儿说:“女娃娃脖上的索魂绳是煞鬼绑上去的,解铃终须记铃人啊,丁寡妇这种阴龙龙眼儿解这种绳子再适合不过,她的阴煞之气可不比那几个煞鬼弱。我想,老乞丐让你们来找我,为的就是这大阴龙的龙眼儿吧。” 第32章鬼上身 老头儿解释清楚,我心里一阵惭愧,是我太小心眼儿了,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老头儿大费周章的带我们来找丁寡妇,我们却对他处处防范。 张蕾蕾喘了半天气,渐渐缓了过来,只是刚才受到惊吓,脸色显得很苍白,脖子上被丁寡妇抓的地方伤口还在流血。 老头儿突然叹了口气,说:“你们的索魂红绳是解了,可能不能顺利走出二龙村,又是个大问题。” 老头儿带我们出了老龙头的石洞,他关闭了石洞门,便领我们下山去。 路上我才想起来,老头儿帮了我们天大的忙,我们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于是,我拖着张蕾蕾给他老人家鞠了一躬,问他尊姓大名。 老头儿听我问他名字,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说他姓丁,名字早就在丁寡妇啃了他半张脸后给忘干净了,也没人记得他真名儿了。由于他这么多年一直穿一件旧长衫,村里人都叫他丁老袍,他也就当这是他真名儿了。 我们顶着浓重的夜色下山。张蕾蕾脖子上的索命红绳解掉了,虽说村里可怕的死亡诅咒还萦绕在我们身上,可我心里一点不觉得恐惧,相反还非常放松。那根索命红绳一直沉甸甸的的压在我心上,现在一下子没了,我整个人都轻的要漂起来,甚至有的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这麻烦的绳子那有那么容易掉啊。 一路上,我甚至哼起了轻快的歌儿,跑调跑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张蕾蕾跟我后面咯咯的直笑,拿手指猛戳我,笑我不怕丑。 丁老袍摇头叹气,说:“你们这半大孩子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都死到临头了,还嘻嘻哈哈的。我老头子都快活到土里了,还这么怕死,你说这世道。” 我们下山到村子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丁老袍说这个时间祠堂我们是不能去了。他带着我们找了一间土瓦民房,说这土瓦房是目前村子里最干净的房子了,死的人少,勉强可以住,要是明天我们还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出村子。 我一一答应着,丁老袍临走的时候还嘀咕着:“救一个,送两个,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对丁老袍嘴里的那个他心存疑惑,本来想问问,看丁老袍行色匆匆,也没跟我们再聊下去的意思,就只能作罢,我想明天再找他也行。 丁老袍给我们找的地方是一家土砖瓦房,一进两房的那种。房子非常破旧,连窗户都是报纸蒙上去的,报纸一层土黄色,看起来特别肮脏。我们进了厅,把烂木门反扣上,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做休息用。 那房间里有一张老式雕花牙床,已经烂的不像样子,木头一摸一把粉末。除了牙床,另有一张五屉柜,一张梳妆台,和几张大红漆的椅子,都烂的不像样子,漆掉了一大半,露出里面腐烂掉的木头。 总之,一切都显示出一种衰败、陈旧、腐朽的气息。 牙床上还扑了被子床单,不过已经落满灰尘,想来是很久没人住了。我把被子床单拿下来清理干净了灰尘,张蕾蕾又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张旅行毯垫着,就打算把这张床作为我们临时的栖身之地了。 这种环境对我来说还算好,我小时候在乡下叔叔家呆过一阵子,住过这种破房子,可张蕾蕾就不一样,她们家从小家境优越,我有点替她难受。 张蕾蕾合衣躺在床上,我见她都打理好了,便推开门去对面房间。 张蕾蕾叫住我,说:“我怕——” 手电光下,她大而清澈的眼睛里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忧郁,让人很难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特别是那两个字,不由得让我心头一热,即使再疲累,也想留下来保护她。 我说:“你脖子上的红绳已经解开了,那些孤魂野鬼也不会再烦你了,你大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觉,我就住隔壁,有事儿你喊我,我睡的很轻的,没事。” 张蕾蕾没说话,合上了眼睛。我心里挣扎的厉害,真想留下来陪她。可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面对这么美好的姑娘,我必须克制住自己更进一步的靠近她。因为我知道我只是屌丝一枚,而她是富家千金,屌丝是没有明天的。 我替张蕾蕾带上门就出去了,自己在对面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一阵倦意袭来,我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抽抽泣泣的哭,声音很压抑。我正处于半睡半醒状态,起初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听着听着老觉得不对劲,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窗外依旧漆黑,那压抑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真实。 我仔细听着,觉得声音就在房间外面,这一确定,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股凉意上冲后脑勺下冲尾巴骨,全身都麻木了。 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脚踹开房门,那呜咽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我这才发现声音不是从客厅传出来的,而是从张蕾蕾房间里出来的,我心里一颤。 推开张蕾蕾房门,就听到她床上传来痛苦的挣扎声,我叫了声“蕾蕾”,她没给我回话。此刻房间里很黑,外面也无半点星月光芒,我摸索到手电筒的位置,按亮一看,就看见张蕾蕾整个人被裹进毯子里,连头和手脚都包了起来,她像被人绑进了麻布袋子似的正手忙脚乱的挣扎着。 那呜咽声原来是张蕾蕾发出来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掀开毛毯,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呆了,张蕾蕾竟然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掐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我死命掰开张蕾蕾的手,掰开了她还要继续掐,我只能把她双手按在床上,旁边找不到绳子,我只能单手解开皮带,拿皮带把张蕾蕾的双手捆住。张蕾蕾被捆了还在胡乱挣扎,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根本就不是她发出的声音。她的声音没那么尖,也没那么细,更没那么阴森可怕。 我一看张蕾蕾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心里暗想,好你个不怕死的小鬼,不知道小爷干哪行的,居然太岁爷上动土。 我去口袋里摸风水罗盘,一下子摸了个空,这才发现出来太匆忙,把罗盘落对面房间床上了。 没罗盘我就没办法开天眼,更没办法镇住小鬼,我拉开门想回去拿,又担心张蕾蕾的安危。碰到恶毒的小鬼,他可以瞬间致人死命,让人防不胜防。 张蕾蕾在床上痛苦的挣扎,呼吸变得越发急促难耐,我空有一腔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张蕾蕾目前的状况看,她肯定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如果我有风水罗盘在身上,开天眼就能看到那东西,再找准时机,拿风水罗盘一下把那脏东西打的魂飞魄散。 张蕾蕾挣扎半天,突然一动不动,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没了。我回头一看,手电光下,张蕾蕾脸色涨的青紫,呼吸变得很不微弱起来,眼珠子也是白多黑少,嘴唇在不停的抖动。 见到这副情境,我几乎被吓死了,拼命摇晃张蕾蕾的身体,叫她的名字,可是她一点反应没有。 我快哭了! 按照李半仙儿传我的技巧,我先把附身在张蕾蕾身上的脏东西祖宗十八大骂了一遍,张蕾蕾依旧没有一点好转迹象。呼吸变得非常微弱。 我知道,再不想办法,张蕾蕾的性命就要报销在这里了。丁老袍这厮果然没骗我们,二龙村的恐怖远比我想的要可怕。 我又想,小鬼能上张蕾蕾的身,必然是她身上的锁魂红绳才解,阳气尚没恢复所致。我只要续她身上的阳气,就能将小鬼逼走。 续阳气的方法有很多,李半仙儿以前跟我提过不少,我只记得有一条是用阳血作引,以童子尿为药的方法,据说驱鬼上身立竿见影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此时此刻,张蕾蕾危在旦夕,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忍着疼一口咬破食指,将血点在她额头上,同时掏出毛巾,用我的童子尿把毛巾浇透。这两天吃的东西比较杂,我这童子尿味儿特别重,熏的我自己都特别不好意思。 为了救人命,羞涩和耻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把毛巾盖在张蕾蕾脸上,遮住了鼻子和嘴巴。 毛巾一盖上去,张蕾蕾就动了一下,接着又连动了几下,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抖过之后,张蕾蕾又恢复了平静,我揭开童子尿毛巾,张蕾蕾惨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眼皮动了动还是不能睁开,她额头上我点的那滴阳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知道,附身在张蕾蕾身上的小鬼已经去了。 这时,村子里突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在这午夜里显得特别尖锐奇怪,我跑到床前一看,就看到一支送葬的队伍从树林后面绕过来,前排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搞的不亦乐乎,有孝子贤孙手持哭丧棒在前引路,跟着放弃了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响的很刺耳。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升起了半轮稀薄的月亮,月光地里这一支队伍出奇的诡异,棺材前面有人背着纸人纸马,棺材后面有人放声大哭,哭声凄惨,听的人心里发冷。 送葬队伍走到老屋窗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白衣红脸的纸人突然扭过头,冲我诡异的一笑,这一下吓的我整个人都瘫掉了。 我听到张蕾蕾在身后叫我:“晓天——你过来——” 第33章送葬队 我回过头,月光穿过破烂的窗户射进来,只见张蕾蕾站在月亮地里,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她像个女鬼似的在月光下晃来晃去,样子非常诡异可怕。要不是我早有一番经历,肯定要被吓瘫在地。 我心说他娘的,不会又被什么鬼东西上身了吧,张蕾蕾是不是天生走背字运啊,回头得弄点东西让她带身上辟邪。 门外的送葬队伍也奇怪,走到我们屋前就不走了,一个劲儿的在哪儿吹吹打打,鞭炮声一声接一声的乱响。 我过去拉张蕾蕾,说:“我才帮你赶走了上身鬼,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快上床上休息去。” 张蕾蕾甩开我的手,径直推开房间门出去了,我急忙追出去,她已经打开屋子大门冲了出去。我吓了一跳,急忙追出去。 外面怒风如涛,树枝树叶被吹的哗啦啦的乱响,树叶和送葬队伍撒的纸钱满世界乱飞,我在这幽深诡异的月夜里睁不开眼睛。 这个时候,送葬队伍突然静了下来,他们像被施了定身法,吹唢呐的不吹了、打鼓的也不打了、孝子贤孙直愣愣望着张蕾蕾冲进他们队伍里。等张蕾蕾混进人群当中,他们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家眷一路哭哭啼啼的跟着往前走,张蕾蕾也跟着抹眼泪。 我简直吓呆了,想进去拖张蕾蕾出来,却发现怎么走都靠近不了送葬队伍。每次就走到他们身边了,却又发现自己还在大门口站着呢。 我吓坏了,知道这样硬来不得,就回房间找我的法器祖传风水枣罗盘。我飞速跑回去拿了东西,又飞速跑回来,跑到门口一看,外面月光泄了一地,一地全是落叶,却没有送葬队伍丢的一片纸钱。而整支庞大的送葬队伍,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我绕着土砖瓦屋转了一圈儿,没找到送葬队伍的任何踪迹。 老屋四周被树林罩住,房前屋后都是百年老树,淡淡的月光洒在林子里,我只觉得一切都显得诡异恐怖,很不真实。总觉得有可怕的东西藏在林子里,伺机出来伤害我。 我的整个世界都只有影影瞳瞳的各种树木和呜呜乱吹的风声,老屋的门就这么大张着,像一张奇怪的嘴巴,想将我吞噬掉。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我甚至怀疑,刚才看到的送葬队伍不是真的。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那我的张蕾蕾又去了哪里? 我站在月光地里,头顶着肆虐怒风,望着窗户里面空荡荡的床,心里一阵茫然。我沿着送葬队伍可能去的方向追了很远,可前方除了密林老树,就是零星掩映在黑暗中的老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我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送葬队伍哪有大晚上上山的道理,这支送葬队伍很有问题。 我甚至用罗盘给自己开了天眼,这幕天席地的世界里,依旧只有空荡荡树木、老屋、怒风和薄而凄凉的月光。 我正焦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到林子里响起一声咳嗽,我心里一紧,问道:“是谁?” 林子里响起丁老袍的声音,他说:“就知道你们小娃娃要出事,我本不该出祖祠的,可老乞丐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办好,就来看看你们。” 丁老袍依旧穿着那一身脏兮兮的破烂长袍,顶着半张血肉模糊的脸,跟只鬼似的从黑暗中走出来。 我急忙拽着老头儿对他说明事情经过,求他一定要救张蕾蕾。 丁老袍把手一压,让我停止说话,说:“女娃娃失踪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你先别急,咱们来想想办法。” 我心说屁话,张蕾蕾跟你又没半毛钱关系,你当然不急,可以慢慢想办法。我可不一样,张蕾蕾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他妈还不活了。现在她被那可怕的送葬队伍不知道带哪里去了,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我能不急么? 丁老袍说,小娃娃你别着急,心急反坏事,你先听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咱们再从长计议,把那女娃娃要回来。你现在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有个鬼用哦,只会浪费时间,女娃娃的命别搭在你手里了。 我又急又气,只能忍着一肚子火在老屋门槛上坐下来,听老头儿慢慢说。 丁老袍点了支旱烟袋,深吸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了起来。我当时急的恨不能一把夺过他的烟袋敲他脑袋,你他妈倒是快点儿啊,张蕾蕾的小命还攥在那帮不知道什么鬼手里呢,你还有心思抽大烟。 丁老袍说,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这座屋子的老主人过世了,老主人是个木匠,姓李,叫李长征,村里人都叫他老李木匠。老李木匠活到七十岁,老伴儿早他几年过世了,他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也算得上是子孙满堂了。 老李木匠上了年纪,脾气变的乖戾,跟儿子女儿都处不好关系,子女都不大喜欢他。老李木匠自恃一身手艺,年纪大了就帮村里干点零活儿,也能维持基本生计。可惜有一回下大雨,他去山里伐树,遇到山洪把一双腿给砸断了。断了腿的老李木匠再狠,也没办法凭手艺养活自己了,他得靠自己的儿女。 五个子女一商量,决定把一年分成五份,老大老二家让老头子住三个月,其他几个住两个月,大家轮流来照顾老父亲。 老李木匠的五个子女都住村子里,多住一个月少住一个月本来无所谓,不就是给老头子一点吃的喝的,二龙村经过数百年发展,已经具有相当稳定的谋生营生,家家温饱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老头儿脾气怪,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惹的媳妇女婿不高兴,老头子在一天家里就要吵一天。 五个子女商量来商量去,都不同意老头子在自己家多住一个月,商量着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这五个子女整天又是骂又是打,直闹的不可开交,谁劝都没用。 老李木匠一辈子在村里受人尊重,很爱面子,没想到到老来受这种屙糟气,一气之下,半夜在老屋里上吊死了。 我一听这老屋里死过吊死鬼,刚才张蕾蕾被鬼上身多半就是老李木匠这死老头子,要不是我还是童子身,张蕾蕾必定要死在老屋里。想到这房子是丁老袍给我找的,他明知里面死过吊死鬼还让我们住着屋,不是存心整我们嘛,我对丁老袍怒目而视。 丁老袍看我这幅样子,直叫冤枉,说他们村空的屋子,就属这间最干净了,别的宅子更凶。 老李木匠死后,子女们心里都过意不去,觉得老父亲就是被他们气死的,葬礼办的特别风光。办葬礼各家出钱上,再没人敢斤斤计较,一个个抢着多出,把那场葬礼办的又风光又热闹。 老李木匠的大儿子专程请风水先生算过出殡吉日,这天他们请了唢呐锣鼓、扎了纸人纸马,又找了村里一批年轻力壮的后生抬棺材,一路吹吹打打出了村子,绕后山去往风水先生选的吉穴。 谁曾想,这好好的一支送葬队伍出了村子之后,就再没回来。那天天气非常好,阳光暖暖的照了一整天,老李木匠大儿子在家里摆了白喜事酒席,摆了七八桌,请了村里一些关系比较好的亲戚朋友,只等棺材下葬之后回家吃酒席。按他们计划,过了中午送葬队伍就该回来了,可是家里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都没见到一个人回来。 村里人慌了,立刻组织人去山里找,他们找到风水先生点的吉穴,发现墓坑空荡荡的晾在那里,却没见了棺材,更没有送葬队伍来过的痕迹。 这支送葬队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偌大的山脉延绵起伏,就这么吞噬了二龙村的一帮老小和老李木匠的棺材尸身。 如果说是迷路,根本说不过去。送葬队伍这帮人都是打小在村子里长大的,要找这处风水先生点的吉穴很简单,而老李木匠的几个子女跟风水先生来了很多遍,大白天更不可能走丢掉。 找到墓坑的人回去说明情况,全村人都慌了,立刻组织全村人上后山寻找,一直找到天亮都没找到送葬队的任何踪迹。这么一支十来人的队伍,就在二龙村全村村民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了。 听了丁老袍的这个故事,我心里一阵发错,这也太他妈邪乎了。我杨晓天见过真鬼,甚至在疑似梦里的时候,见过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还真没见过一帮大活人凭空消失的怪事儿,真忒奇了。 我问丁老袍,后来就再没这支送葬队伍的任何消息了吗?我心里很紧张,因为关系到张蕾蕾的死活。如丁老袍所说,那支失踪三年的送葬队伍必定就是我刚才见过的那支了,他们把张蕾蕾带走之后,在一分钟时间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跟凭空蒸发一样。 我想即使是鬼,我开了天眼也应该能见到他们的踪迹才是,可事实上,他们没留下任何东西。 丁老袍摇了摇头,吸干了一袋旱烟才缓缓说:“过了大概半个月后,有个邻居半夜牵牛饮水路过老李木匠的老屋门前,见到了可怕的一幕,据说连牛都吓跑了!” 第34章悬棺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丁老袍的旱烟袋在黑夜中一闪一灭,就像捉摸不定的鬼火,我的心脏突突的直跳,简直要跳出胸腔。 丁老袍说,那牵牛饮水的老头儿往老李木匠老屋前走,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觉得老屋门前好像有人似的,还不止一个。二龙村的规矩,天一黑晚上就不能随便走动,怕遇到邪物。这老头儿是个鳏夫,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属这头老牛了,晚上心疼牛渴坏了,常常偷偷起夜牵牛饮水。 老头儿太远看不清楚,走进了发现朦胧的月光下,老李木匠正对他五个子女训话呢,从第一个骂到第五个,又从第五个骂到第一个,就这样一直骂不停。老头儿躲在一棵树下吓的发抖,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就算眼睛看错了,耳朵也不会听错吧。老李木匠惯有的哑嗓子老头儿别提多熟悉,老李木匠最小的女儿还顶嘴呢,老头儿都听的一清二楚,他吓的想偷偷溜回去,去没防到他最疼爱的那头老水牛放开腿一路狂奔而去,跟被蛇咬了似的。 老头儿心里明白,这老李木匠跟他五个子女是鬼无疑了。畜生对阴物有灵性,大老远就能感觉到脏东西的存在。怪不得水牛出牛栏的时候渴的不行,快走到老李木匠屋前死都不肯走,它早知道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老头儿回到家一夜没睡着觉,第二天就病了,高烧了一个礼拜才腿,发烧的时候就不停说胡话,求老李木匠别带他走,他还想多活几年。 而他的那头老水牛,却一路狂奔进水塘里,给活活淹死了。 理论上不存在这种可能,水牛本来就喜水,大江大河里都能游来游去,却偏偏溺死在村前不远处的小水塘里,实属怪事。 村里懂这些的人告诉老鳏夫,幸亏他牵了头牛,否则就不是牛死了,老牛忠心护住,救了老鳏夫一命。 丁老袍的讲述让我很担心,老鳏夫有老牛护主还得了一场病,而张蕾蕾一个女孩子,又没人保护她,还被老李木匠的送葬队带走了,她的情况得有多糟糕啊,我不敢再往下想,怎么想怎么焦虑。 丁老袍说,事儿还没完呢,就在一年前,老屋里还住过三个外面来的年轻人,他们自称叫什么驴友。这三人里,两男一女,一个男的叫王鉴明,是女娃娃的对象,另一个男的叫冯夏,是女娃娃的亲哥哥,女娃娃叫冯雨晴。 这三个驴友也是冲二龙村的恐怖传说来的,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以为有一腔热血和满腹科学知识就能扫除一切牛鬼蛇神。她们抱着打破二龙村的恐怖传说而来,自称是打假专家司马南老师的粉丝,以方舟子为精神偶像,进村的时候不管村民怎么劝说,他们都不为所动,坚持要住下来。 村民们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老李木匠的旧屋作为他们睡觉的地方,村子里的空屋,也就属老李木匠的屋子死的人少了,相对比较干净一些。 这三个二十多岁的大学毕业生趾高气扬的住进了老屋,梳洗一番之后,就睡了,冯雨晴单独一间房间,她对象和哥哥睡一间房间。第一天晚上,冯雨晴睡下之后,迷迷糊糊就觉得有人在推她,推了她几下才醒。冯雨晴睁开眼睛,赫然见床前坐了个浑身肮脏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说:“你这小娃娃太不懂道理,住我家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还敢睡我的床?” 冯雨晴是大城市来的女孩子,在家里又有哥哥宠着,读大学又有男朋友惯着,因此脾气很大。听老头儿这么说她就不高兴了,说:“可不是我愿意来你家落脚的,是你们村里的村民让我们住这儿的。再说你房间和床上这么脏,我都帮你收拾半天了,你要谢我才对!” 老头儿听了非常生气,让冯雨晴下来,立刻从这房间出去。 冯雨晴一贯大小姐脾气,气的翻身下床,拿了东西就朝外面走,她走来走去就是出不了门。眼看着走到门边,再往前却是墙壁,她再往前走,还是墙壁,这么折腾了很久,女大学生冯雨晴终于绝望了。房间里没有点灯,外面是朦胧的黑暗,房间里也模糊一片,她以为自己看不清楚才找到门在哪里? 老头儿笑嘻嘻的说:“小娃娃,你倒是走出去啊?” 冯雨晴说:“你是什么意思,不让我睡你的床,又耍阴谋诡异不让我出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头儿说:“你要睡我的床,要想出这个房间都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帮我把脚洗干净。” 冯雨晴能屈能伸,心说不就是洗脚嘛,姑奶奶就给你洗。这老头儿怪怪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哥哥和男朋友都在对面房间,别让他欺负了还不知道呢。 于是,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床脚下已经有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老头儿就坐在床沿上,冯雨晴抱着老头儿的腿往热水里放。她蹲下来摸老头儿的脚,摸来摸去发现老头儿的裤管到大腿部分居然都是空的。 她顿时就懵了,老头儿没脚。 她恍惚想起来,村民领他们来这老屋的时候提过,老屋原主人双腿在山洪中砸断了,又想起他死后,儿女为他送葬却连整个送葬队伍都消失在深山里恐怖故事,一下子吓懵了。 她抬头去看老头儿,才发现他脸色煞白,穿一件黑漆漆的衣服,再定睛仔细一看,发现那衣服竟然是一件寿衣,她面前的老头儿也不是活人,是个扎纸人。 冯雨晴吓的尖叫一声,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第二天冯雨晴在床上发了一天高烧,嘴里不停说胡话,叫来村里的土郎中,吃了中药也不管用。他们又给冯雨晴吃随身带的西药,均不见效果,病情一度有加重趋势。 一到晚上,冯雨晴姑娘就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蹲床脚边上重复着洗脚的动作,一洗能洗一整个晚上。围观的村民无不毛骨悚然,冯雨晴她对象都吓哭了。 冯雨晴她对象和亲哥商量,老这么让她发烧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把脑袋烧坏的,可擅自出村又不敢,村民们早告诉他们,村里出的巧事儿要在村里解决,出去了就难办了。 就这么折腾了几个晚上,有天半夜,冯雨晴她哥和对象都在床边守睡着了,等他们醒过来,却发现冯雨晴姑娘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叫醒附近村民四处寻找,有村民说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窗外月光地里姑娘在散步,跟丢了魂似的。他们当时很害怕,就没敢出去。 两个年轻人和村民找遍了村子,没找到冯雨晴的踪迹,他们又连夜去后山找,找到天亮也没再找到人。这两位年轻人听说在大学是搞科技的,冯雨晴姑娘身上装了个东西,他们用机器找,找到当天晚上的时候,在一座山涧悬崖上,竟然发现了一具棺材。 我们派人爬上悬崖,发现那具破烂不堪的悬棺,竟然就是当年老李木匠用的棺材,冯雨晴姑娘就躺在那棺材里,已经断了气。 说也奇怪,那悬崖几十丈高,按照当时送葬队伍的规模,根本不可能把棺材弄上去。再说冯雨晴这么文弱的姑娘,不借助工具,也不可能爬上这么高的悬崖,可事实上,这件事儿就是发生了。 好几个胆子小的村民,当场就吓瘫了。 第35章蛇城风水局 说到这里,丁老袍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渐渐变得稀薄透明的天空,光亮正一点点的朝黑暗里渗透进来,天快亮了。 冯雨晴姑娘的尸体被人抱下来,她哥哥和对象哭的像泪人,两人打算背姑娘下山去,再乘火车回老家给姑娘安葬。 村里人把他们送到村口,就在两人对村民招手告别的时候,冯雨晴他哥突然昏倒了,村民又把他扶回老李木匠的老屋里(二龙村有规矩,住过别人家的外乡人,就不能再换宅子住,鬼神有忌讳)。冯雨晴她哥冯夏躺床上人事不知,掐人中灌红糖水一点效果都没有,给鬼神烧纸钱也不顶用。 冯夏睡了一会儿就开始说胡话,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一直睡到天黑的时候,就木愣愣的下床给人洗脚,反复的洗,洗完了还让冯雨晴她对象再打盆水来。 围观村民见这幅场景跟她妹冯雨晴一模一样,知道是老李木匠在捣鬼,老李木匠生前脾气乖戾,村里很多人都不敢惹他,得罪不起。他心眼儿小,只要稍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合他意,他就要报复。以前他给主家做事,饭菜不合胃口,他就在家具器什上动手脚,主家发现了说他,他就用木匠独有的方式下咒。 二龙村木匠少,村里要用到木制品的多,几个木匠常常忙不过来,老李木匠就特别吃香。他手艺好,坏就坏在心眼儿不对,所以让他做事的主家无不拿他当菩萨供着。现在死了,乖戾的脾气一点没变,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村民们见冯夏这样,一个个直摇头,叹气妹妹被整死了又轮到哥哥,这一家真是惨啊,可又帮不上什么忙。老李木匠生前发起脾气来就六亲不认,更别说现在死了,夜色渐深,村民们也不敢久呆,怕时间长了老李木匠找上他们。 村民散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冯雨晴的尸体和不停给人洗脚的冯夏,还有默默望着两人发呆的冯雨晴对象。房间里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火光如豆,只能照亮很窄的一块地方,偌大的房间还是被黑暗笼罩着。 冯雨晴对象王鉴明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吓的浑身发抖。他想逃离这可怕的老屋,却又不知逃向哪里,他想救他的同伴,也不知该怎么去救,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好事儿村民来老李木匠老屋看这几个年轻人,一进门就看到诡异的一幕。冯雨晴的哥哥冯夏坐在床沿上,王鉴明正蹲着给他洗脚,洗了左脚洗右脚,洗完了擦干净再洗。 眼尖的村民发现冯夏的裤管空空荡荡的,里面没有脚,而王鉴明装洗脚水的木桶里,竟然是一桶的血。 村里主事儿的跑过来一看,发现冯夏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了,冯雨晴他对象王鉴明彻底变成了疯子。村民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找到冯夏的一双脚,这委实非常奇怪,村民又在老屋附近找了个遍,冯夏的双脚竟然就这么失踪了。 年纪大的老头儿说,这双脚是让老李木匠给拿去了,这人活着不积德,死了还这么过分。这么好的三个娃娃,全让他给害死了。 村民们把两个死去的年轻人抬进祠堂,丁老袍运用风水先生教的办法,将他们肉体干化,魂魄封在二龙村祖祠里。这些人死的都冤,让他们的魂魄在村子附近游荡,受大阴龙阴气滋养,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丁老袍说,以前村子里也有不信风水先生说法的,祖宗为大嘛,执意要把先人送到山里下葬,自从出了老李木匠的怪事儿,就没人再敢送尸出村了。家家户户死了人,都往祖祠里送,尸体和魂魄都由丁老袍看着,村子里这才安宁不少。 我说:“那王鉴明怎么办了,村里派人送他出村了么?” 丁老袍摇了摇头,说他们把两年轻人的尸体送进祠堂,再回来找王鉴明,却发现没人了。后来有人在后山见过他,不过那已经是几个月后了,当时天快黑了,他就藏在树林里,村民想过去问问他情况,走近了,他人却不见了。 丁老袍唠唠叨叨一大堆,听完了我却找不到寻找张蕾蕾的任何线索,不禁大怒,冲他吼道,你他妈让我听你唠叨半天,说慢慢想办法找人,那你办法想到了没有,我该去哪里找张蕾蕾? 老李木匠老宅发生的怪事,让我更加担心张蕾蕾,像丁老袍所说,跟老宅沾上边的人,没一个善终。张蕾蕾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一点线索没有,更别说去找她。我起初以为丁老袍话里有话,能给我提供线索,没想到话说完了,还是一场空。 丁老袍抽了口旱烟,说:“小娃娃,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等天一亮我就会发动村民去山里帮你找人,找得到找不到你都要认这个命,这村里邪乎事儿多了,不差你这个。如果有能力保好自己的命,比什么都强。”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听丁老袍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张蕾蕾这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可真让他说破,这种绝望的感觉,真比拿刀割肉还难受。我怔怔的站起来,望着东方一片鱼肚白飞泻而来,村里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陆续有村民起床的声音,我站在鬼气森森的老宅前,欲哭无泪。 丁老袍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给我拿了几个蒸馒头,说村里人自己蒸的,味儿没城里好,胜在分量实在。 我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又把馒头还给丁老袍,丁老袍让我别急,他已经安排村里壮丁吃过早饭就去山里找人。现在我必须吃东西,否则那么高的山还怎么爬上去,另外,他还会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在丁老袍的要求下,生生啃掉了两个馒头,就逼着丁老袍领我去山里。 丁老袍本来打算跟村民一起出发,熬不住我一再催促,只能先带我进山。早上天亮之后,下了一场晨雨,我们冒雨上到半山腰,山里就开始起雾,四处都是白茫茫的,能见度只有两三米。雨后路面湿滑,再加上看不清眼前的路况,我们上山非常困难。 我在丁老袍的带领下,翻过一座山头,又淌过一座峡谷,沿着山沟沟一样的小路走了一里多路,又进了另一座山谷。 丁老袍说:“到了!” 他指着悬崖峭壁给我看,只见山壁上倒长了一棵歪脖子松树,那山壁上怪石乱如鱼鳞,鳞次栉比错乱在一起。光秃秃的绝壁上那棵歪脖松树显得特别突兀。山谷前面是一片树林,有一条不大的河沟流过去。 丁老袍说:“那棵树就是当时我们找到老李木匠悬棺的地方,悬棺被松树挡住,要不是两个小年轻有本事,我们肯定发现不了棺材。我一直觉得棺材放在这里很奇怪,可惜老头子不通风水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见小娃娃你手里那枚风水罗盘不是俗物,想必你对风水数术有了解,看能不能看出点名堂出来。说不定能解女娃娃的困局,真能救出人来也不一定。” 听丁老袍这么说,我看了看四周山势,真觉得有点奇怪。只见对面的山峦连绵成一条线状飞泻而去,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中有记载,这叫一线飞天,意即去山龙龙气的格局。山龙延绵到此地,龙气本该凝聚成龙,可对面的一线飞天却是破龙气的山峦布局,也就是说此处不存在龙气,定非风水宝穴了。 山谷中一湾水缓缓淌入森林之中,这水窄而小,会随雨季而随时枯竭,根本成不了气候,更不可能形成风水格局中的水龙。 也就是说,此处是既无山龙又无水龙,不存在风水的任何标识,就是一块废弃的地方,我正待告诉丁老袍实情,突然回头往后望了一眼老龙头所在的山崖上,心里一震,竟然愣住了。 我脑子里闪现出残卷中的一张风水格局图,这格局背为山龙伏地,前为一线飞天,中为砂山环抱,整体形状犹如金汤城池,残卷中把这种风水局称之为蛇城局。所谓蛇城,既格局形如城,而神似蛇,能蜿蜒盘旋犹如龙形,也能凝天地阴气聚气为城,性歹毒,是不世祸害之局。 老龙头就位于山龙聚气之处,从山崖上飞泻而来,与蛇城风水局遥相呼应。可是蛇城风水局乃是泄阳气聚阴气的歹毒之局,老龙头聚集的阳气便会源源不断的被这蛇城局给泄掉,成为一具空壳,倒是这座山谷里,阴气凝聚,再加上大阴龙蛰伏万里而来,浩浩荡荡的龙气注入蛇城风水局,将这风水局哺育的愈发厉害。 残卷中说,蛇城风水局要结合天时地利多种因素方能成型,非人力所能为之,且风水格局形成之后,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才能哺育成型。我用罗盘一算,这山谷里的蛇城风水局竟然只用了不到五十年时间便以有如此规模,真是世所罕见。 再看悬崖绝壁上那棵云松的位置,正是蛇城局聚阴气的风水眼,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把阴宅葬在那里,很容易就会出诈尸之类的事情。 我心说,这种局人很难为之,可是如果天时地利因素得当,有风水高人巧夺天工,也是能够成局的。再说这种局巧就巧在能散老龙头凝聚的阳气,可是老龙头是风水高人为了救二龙村修建的,这蛇城风水局泄老龙头的阳气,难道是故意抬杠不成? 我正凝眉苦思,就看到峭壁云松突然晃动起来,山壁上的石头嗖嗖的往下直掉,我和丁老袍吓了一跳。 这时,云松叶子后面,伸出一只黑黝黝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心里一阵乱跳。 第36章山洞里的风水先生 丁老袍也发现了,大叫道:“是人手!” 那是一只黝黑的人手,手臂从云松下面垂下来,随着风吹动的方向缓缓晃动着。我看的仔细,这人手就像是被火烧过似的,黑得像块火炭。 我跟丁老袍惊魂甫定,就决定先上去看看再说。丁老袍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攀岩竟然速度很快,我半大小伙子体力还不如他呢。山壁上乱石很多,足以给我们借力爬上去,等我们上了云松,才发现云松根处的山壁上有一处不小的洞口。 洞口里探出大半个人身体,他一部分身子架在云松上,一部分身体还在山洞里面。更可怕的是,他还浑身焦黑,像是被火整个的烧过一样。 丁老袍把这人翻了个个儿,惊叫道:“这是老李木匠的大儿子,他怎么在这儿?” 丁老袍把老李木匠的儿子拖出来,横架在云松上,里面赫然有个黑乎乎的山洞,这里便是当年老李木匠放棺材的地方了。 我们钻进洞里,棺材早先已经被搬回二龙村火化了,所以洞里应该是空的。我随身带了手电筒,在黑乎乎的洞里一照,竟然发现洞里躺了两具跟外面一样的尸体,尸身上都是黑黝黝的,活像是非洲人。 丁老袍辨认出来,这两人正是送葬队伍里的人,他紧张的发抖,失踪快三年的送葬队伍竟然又出现了。 山洞原来很小,只能容纳一具棺材。在山洞尽头,我们发现了一堆山壁坍塌的石堆,石堆后面有个逼仄的洞口,我们缩着身体爬进去,发现洞里有十多具焦黑的尸体,他们或躺、或卧、或站、或坐,就这么占满了整座山洞。山洞中间盘坐着一个老头儿,老头儿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手里还掐了个法诀。 丁老袍一一确认了洞中尸体的身份,他甚至还在一堆稻草里发现了老李木匠的尸体。老李木匠身上裹了一层稻草,用草藤捆起来,像只硕大的稻草人。我们像剥粽子一样剥开稻草,里面的老李木匠居然栩栩如生,脸上的皮肤像刚剥了一层鸡蛋壳似的,特别柔软光滑,像睡着了一样。 丁老袍惊讶道:“这老李木匠怎么比死的时候还年轻,真忒奇怪了?” 我把老李木匠上下打量一番,他皮肤虽黑,却不干瘪,有点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而且他皮肤还没有正常农村人应该有的粗糙,看起来比较细腻光滑,像个城里人。 我和丁老袍面面相觑,眼前的这一幕太匪夷所思了,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在外面说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我们是神经病。 丁老袍检查完尸体后,说:“老李木匠送葬队伍里的人全在这里,一个不少,可这老头儿是谁呢?” 他指着盘坐在山洞中间的老头儿,陷入苦思。 我看老头儿手边放了一只风水枣罗盘,心里顿时明了,这厮原来也是风水同道中人。看他样子,想必是坐化于此,这蛇城风水局人为因素很明显,难道就是这老头儿布的局?蛇城风水局泄阳龙所聚之气,针对老龙头的目的很明显,阳龙气一泄光,二龙村龙脉上的大阴龙必定乘虚而入,将二龙村变成阴气汇聚之地,端的是凶险无比,整个村子的人死绝都是很有可能的。 我潜意识里觉得,这老儿巧夺天工,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手布下蛇城风水局,必定不是简单与二龙村有仇,他定有其他更可怕的目的。 丁老袍围着坐化老头儿转了一圈儿,突然叫起来:“哎,狗日的,老头子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他就是当年给老李木匠看风水的先生,我们在祖祠还打过一个照面呢。” 经丁老袍这么一点拨,就更能坐实我的想法,这老儿为老李木匠寻龙点穴是假,他利用老李木匠才是真。这厮弄死整个送葬队十几号人不说,还为二龙村数百村民设下这么歹毒的风水局,这心真不是一般的黑。 我又向丁老袍打听老李木匠出殡的时辰,丁老袍别的不在行,对全村每户生老命死的时辰却是了如指掌,他稍一思索就给我报了出来。 我拿风水罗盘一算,见那日天刑、朱雀、白虎、天牢、元武、勾陈六位凶神齐聚,这六神值日,乃是大凶之兆,诸事不宜,特别是出殡送葬更不能为。相阴宅讲求寻龙点穴查砂问水,更讲究良辰吉时,找到风水吉穴,还要选对时辰下葬,时辰不对,吉穴也容易变成凶穴。 为老李木匠相阴宅的风水先生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点的六凶之日出殡,就算不把出殡队伍引到蛇城凶局里来,也一准会出事,家宅难安。 我见这风水先生肤色自然,比老李木匠看着还像活人,整个就一老道入定,要不是知道他的歹毒用心,我一定以为这老儿是世外高人,还会敬仰有加呢。再细看,发现他脸色红润,根本就不像死人。可是摸他鼻息,却又一点呼吸都没了,再摸心脏,也没有心跳,是死人无疑。 丁老袍说,这祸害人的妖人,不如咱们一把火把他尸体给烧了吧,留在世上也是要害人。 我阻止了丁老袍的举动,这老儿整的这番局面,我总觉得有点印象,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像是风水老儿布下的一种奇特的局,他将送葬队伍弄到蛇城风水局里,又对这十几具尸体做了手脚,必定有更可怕的目的。我知道,我必须尽快破了这个局,否则张蕾蕾就凶多吉少了。 我翻出半卷残书来研读,找到蛇城风水局的详细描述,就这么看了很久。丁老袍乡绅出身,懂得许多道理,知道我在钻研这风水局,也不打扰我。手电电池快用完的时候,丁老袍去外面折了几根枯树枝缠上稻草,为我做了两只火把照明。 我一直看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在残卷某个篇章里看到一句话,说在大阴龙处设局聚阴气,风水眼中点阴宅,必为凶宅,乃养僵尸之穴。炼僵尸需养尸散气,魂肉分离,死者肉身炼化到一定程度,起初焦黑如碳,后由黑转白,娇嫩若顽童,一旦遭遇大凶之日,尸身吸了月光之精魄,便有了一口精气,这僵尸也就养成了。 我大吃一惊,原来这老儿是在蛇城风水局里养僵尸啊,我曾听李半仙儿说过僵尸的可怕,一旦成型,整个二龙村都会被僵尸屠杀干净。 书中提到的魂肉分离吸引了我,也就是说,山洞里的这些尸体都只是肉身,要想炼成僵尸,设局之人必定不会让死者魂魄找到尸身,否则就会前功尽弃。这老儿抛弃了死者魂魄,又会把魂魄放哪儿呢? 丁老袍给我讲的几个故事,都是孤魂野鬼为祸,那才是死者真正的魂。我心里一动,既然老李木匠和他子女的鬼魂都在村子里出现过,说明他们的魂还没出村子,张蕾蕾是被送葬队的鬼魂带走的,而她还没出现在这养僵尸的山洞,人很有可能还在村子里。 想到这里,我无比高兴,只要张蕾蕾尸身没进蛇城风水局,她的魂魄就没跟肉身分开,就还有救。我现在要做重点就是找到张蕾蕾,解开她身上的风水之咒,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张蕾蕾就还有救。 我对丁老袍说:“咱们快走,张蕾蕾人还可能在村子里,咱们先回二龙村,找到张蕾蕾再解决这些尸体。” 丁老袍不明所以,不过他已经被我刚才的分析折服了,对我是言听计从,边走边说,他介绍来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们出了山谷,翻过几座山头,回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后山传来“啪嗒”一声,我回头一看,就看到山崖上的老龙头断的粉碎,龙头上半身就这么掉进了悬崖。 丁老袍吓的失声大哭起来:“我的妈呀,出大事儿了——” 第37章破鬼门 丁老袍这么一嗓子喊完,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村民纷纷放下手里的伙计聚集在后山脚下看凸出来的老龙头变成一堆石头渣子,许多村民都失魂落魄嚎啕大哭起来,丁老袍尤其哭的伤心。 他边哭边嚷嚷:“我的天,二龙村的天塌了,老龙头没了,二龙村的天塌了——” 我深知老龙头对二龙村的重要性,在大阴龙的势头盖过阳龙之后,那位神秘的风水先生为二龙村建造的老龙头就是村民对平安的唯一寄托,现在龙头没了,也意味着厄运将至。 这个时候我怎么忍心打扰丁老袍,让他陪我去老李木匠老宅找人,我一个人默默走出人群,往老李木匠老屋而去。 天空中升起一轮圆月,今晚的月光特别的明亮,照得二龙村树影婆娑,树枝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衬的这夜晚出奇的安静,我一个人像鬼影似的飘到老李木匠屋前。 在山洞里看见那队送葬队的尸首,我就想明白了。送葬队伍不是因为遇鬼才离奇失踪的,他们是被山洞里的老道做了手脚,才一路被折腾到蛇城风水局,囚尸洞中作炼化僵尸的材料。 送葬队伍失踪后,又在村子里反复出现,显然不是因为冤魂作祟,那老道蛇城风水局都能布成,弄死人还能轻易让他们化成冤魂,那就太不合乎道理了。这样推算起来,送葬队伍和老李木匠一再在老屋作祟,必定是老道士的安排,他想以魂做引,引诱活人过去,以作他炼化僵尸之用,冯雨晴姑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这老道士再厉害,也没想到过姑娘身上装了GPS定位,他哥和他对象又是搞科技的大学生,这才把隐蔽的近乎完美的蛇城风水局暴露出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么一推算,我就明白了,老李木匠屋里发生的那些怪事,应该不是鬼魂作祟,而是风水局作用产生的幻象。否则,以我目前开天眼的本事,必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不可能鬼魂把张蕾蕾这么个大活人抓去了,我就凭白让她人间蒸发。 风水讲究的是一个气,《葬经》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道出了风水的核心便是气。气飘渺无形,存在于天地之间,却又看不见摸不着,是一种很神秘的东西。风水的作用,就是聚气为我所用,在时间上,能朝发夕至,也能耗费三五十年才能见效;在空间上,风水格局可以影响一个封闭空间,譬如阳宅,也能相隔万里,依旧能控制人的生老病死、命格运数,端的是神妙无穷,非常厉害。 老李木匠老屋的种种怪事,就是老道士利用风水格局的气场所致,无论是鬼魂一样的半夜送葬队,还是张蕾蕾在房间的鬼上身,亦或者冯雨晴给老李木匠洗脚,都是风水局制造的气象,只是一种幻象而已,并非受真正的鬼魂影响。 受到老李木匠出殡的黑道凶日启发,我特意查过张蕾蕾出事的日子,发现还真有问题,那日正是又一轮的黑道凶日,六道凶神值日之时。我再查老李木匠老屋的方位,是对冲位,黑道凶日时辰便会天道裂开,与蛇城风水局既互冲,又呼应,乃是蛇城局裂开的一道口子。等到第二天子时,便是魂肉剥离的时候,蛇城风水局的气场会吸引张蕾蕾的肉身前往。张蕾蕾一旦踏上这条路,便会魂飞魄散,尸首最终沦为僵尸。 我必须在子时之前找到张蕾蕾的真身,用一些特殊方式护住她的魂魄,免遭魂肉分离之苦。 按照李半仙儿所赠半卷残书里记载,像蛇城风水局这种大阴之局有几处气场门户,我用风水罗盘推算过,分别在坤位和艮位上,坤乃人门,艮乃鬼门,老李木匠的老屋所处的位置就是艮位,也就是鬼门。 蛇城风水局能在老李木匠老屋里制造出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全是靠这艮位鬼门输出蛇城风水局的气所致,张蕾蕾能瞬间不见,也是被艮位鬼门所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艮位的具体位置,破了鬼门,自然可以找到张蕾蕾。 我在老屋前转来转去,转了两个时辰,头发都要抓掉半边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的本事全来源于李半仙儿的口授和那半卷残书,理论知识非常充沛,可惜实践太少,空有一身本事耍不出来。 正在我急的直挠头的时候,丁老袍带着村民们回来了,丁老袍见到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让我好半天找。” 随即,丁老袍指着我对村民们说:“各位,几十年前那位老先生虽然走了,老龙头也没了,可这位小娃娃来到了我们村,他就是那位老先生派来的,他将是我们的大救星。” 村民顿时炸开了锅,大多数是质疑和不屑的声音,我被闹的莫名其妙,不知这老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是带张蕾蕾来治病的,哪里受了什么风水先生指派,丁老袍这老头儿扯起淡来有板有眼,挺像那么回事儿,这厮不做干部真亏了他。 见村民们都不信,丁老袍又说:“老风水先生是绝世高人,恐怕他早就算到有这么一天,老龙头也有降不住的时候,你看,他老人家不就在这两天派人来了么?” 有个年轻小伙子骂道:“少胡吹大气了,这小娃娃连自己同伴儿都看不好,让老李木匠给弄没了,他还能救我们,我看大伙儿别做梦了,还是早点搬家出了这鬼村子,免得全村都死光了,那二龙村百年基业就真断了。” 丁老袍被小伙子一阵抢白,气的吹胡子瞪眼,半天说不出话来。村民们起哄的声音立刻就大了,丁老袍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他突然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村里几个年纪大的人看,说:“你们都见过先生的真迹,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他老人家的笔迹?” 有两个老头儿接过去,拿火把一照,老头儿呆了呆,说:“怪了,还真是老先生写的字,字是没错,可小娃娃自己也没啥本事,找他救我们,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我这两个时辰围着老屋转悠,利用祖传风水枣罗盘,又结合李半仙儿的传授,已经大致能测算出艮位鬼门的范围了。那小伙子一顿抢白正中我下怀,艮位必定在老屋宅基地范围内,可惜我一个人没办法拆掉这栋屋子,村里青壮年多,他们有的是力气,这么多人一起上阵要不了多久就能挖开老宅。 张蕾蕾的命也就在这几个时辰里,只要玩了一步,她的小命完蛋不说,死后尸体还会沦为僵尸,不仅害人,还会折自己的轮回阳寿。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不管成或不成,我必须把握住这最后一线机会。 想到这里,我跳出来对村民们说:“你们不相信我,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的真本事,一直嘲笑我连同伴儿都能弄丢,算什么风水先生,更别提拯救二龙村的风水龙脉吧。现在我已经运用自己的风水本事找到我同伴儿的位置,只差帮手帮忙找,你们想不想试一试?” 二龙村村民天生直心肠,不想我有诈,立刻就有许多人说,你就说个位置,咱们晚上不睡觉都要帮你把人给找出来。 我指着老李木匠的老屋,说:“她就埋在老李木匠的宅子里,你们帮我把这座房子拆了,就一定能找到她。” 我听到不少村民偷偷议论说,这娃娃不会是疯了吧,那女娃娃明明是被老李木匠带走的,怎么会埋在老屋里,说不过去呀。 丁老袍看了我一眼,我自信的对他点点头,丁老袍终于一挥大手,说:“乡亲们,咱们拆,二龙村的前途命运摆在这里,咱们也没别的办法,不如就跟自己打个赌,看这小娃娃有没有真本事。” 村民们齐声吆喝,回家拿了锄头、铁锹、撬杠等等工具,四十多号壮丁,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老房子移为平地。其他村民又把砖头渣子运到空旷的地方,专门露出老屋地基,这时,有个村民嚷嚷起来:“快来人啊,地基里怎么有个大水缸呢?” 我拿着风水罗盘走过去,心里突然一跳,此处正是艮位鬼门的位置。 第38章飞沙定魂 我跟着村民跑过去,好事的村民已经把挖出大水缸的位置围了好几圈了,我好不容易挤进去,见月光地里,那磁瓦水缸闪烁着刺眼的光泽,在老屋废墟里,显得阴森恐怖,非常吓人。 挖出水缸的青年蹲在边上,手在水缸盖上摇来摆去,就是不敢落下去。边上人等的不耐烦了,骂他道:“你他娘的倒是打开啊,咱们这么多人看你孵小鸡呢,真像个娘们。” 那小伙子挣扎着拿不定主意,边上叫嚷的人嗓门大,自己却不敢过去替那小伙子揭开水缸盖。 见到这副情境,我心都揪在一起,这水缸封闭的这么严实,张蕾蕾哪里还有活路呀? 我大步过去,一把推开那畏畏缩缩的小伙子,揭开水缸的瓦盖,就见里面有很深的水,水里还泡着一团乱糟糟的衣服。有人举着火把来给我照亮,我定睛一看,水里翻出来的白纱正是张蕾蕾失踪时穿的裙子,我立刻命人把水缸四周挖开,大伙儿一吆喝,三下两下就挖开了,我抡起锄头将水缸砸开,水缸里的水顿时哗啦啦流了一地,跟着一个人也滚了出来。 我趴下去一看,这人果然就是张蕾蕾。只见她面色惨白,手足发乌,身上冷冰冰的,竟然像已经死了很久。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觉得心里某种东西碎了,整个人跟死了一样。 丁老袍见我这幅样子,蹲下来摸张蕾蕾的鼻息,突然尖叫起来:“哎呀,这女娃娃还有呼吸,她还活着呢。” 我被丁老袍的反应吓了一跳,拿手去摸张蕾蕾的鼻息,果然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吸,这太不符合常识了。我再去摸她心脏,心跳虽弱,却还没完全停止,我高兴简直要跳起好几米高。 村民们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听他们语气,只恨张蕾蕾抱在我怀里,他们不能亲自上来检查一下。人群里掌声雷动,就跟捡到大宝贝似的,群情激奋的不得了,有人还回家把老婆孩子叫出来看。 我紧紧抱住张蕾蕾,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提高她身体温度,丁老袍领着我往祖祠的方向走,我走了一段,发现后面跟了不少村民过来。丁老袍指着我对村民们说:“我骗大家没有,这小娃娃别看年纪小,可是位风水高手,咱们二龙村又有救了。” 村民们欢欣雀跃,把我送到祖祠门口才纷纷离去,丁老袍为我打开门,引我走进祠堂,又去案台上点燃了一盏油灯。黄豆大的火光照的祖祠里影影瞳瞳,幽深神秘,想起祖祠后面一大片的尸体,我心里一阵紧张。 我将张蕾蕾平放在案台前的空地上,丁老袍找了一只草编坐垫给张蕾蕾做枕头,我见张蕾蕾脸色惨白而青紫,这是窒息留下的痕迹,同时也是魂魄出窍的痕迹。我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子时还不到一个时辰,正是万分紧急的时候,倘若我在子时到来的时候不能守住张蕾蕾的魂魄,她一样会死。 这几天我被迫研习半卷残书,又结合李半仙儿口传心授的种种五行术数秘法,对风水和数术的理解已经是一日千里,不同于一个月前的我了。我发现人只有在被迫的状态下,才能很快的学习某种技能或者理解某种东西,张蕾蕾失踪我,我一心想救她,硬生生把一个风水白痴逼成了能懂局破局的风水先生。 根据张蕾蕾目前的状况,我想到李半仙儿传授我的一项定魂局。这种风水局比较奇特,它不同于阴阳宅风水局,而是一种介乎阴阳秘术与风水之间的学问,利用风水格局理气,又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调整阴阳,万事万物皆离不开五行之理,这门定魂局就是利用风水之气调理人体内的阴阳五行之道,从而达到定魂的作用。 我在张蕾蕾额头上压上一块千年泰山石用来镇魂,避免魂魄在子时到来时瞬间被蛇城局驱走,我又让丁老袍给我弄来几十根蜡烛,围着张蕾蕾点了一圈儿。这种做法一是为了点灯敬佛,另外也是怕张蕾蕾身体正虚的时候,被祠堂里的孤魂野鬼上了身。 接着,我又让丁老袍把张蕾蕾换了个位置,让她头朝西北枕天门,脚踩东南踏地户,以张蕾蕾为中心画上八卦阴阳爻。 做好这一切工作,我便盘膝坐在张蕾蕾身边,心里默念早就烂熟于胸的上清源诀。这上清源诀也是一门奇术,乃是道教三清门不传之秘,有清心静气安魂开智的妙用,我开天眼的时候就需要用它开智,这次为张蕾蕾定魂,我大胆的想用它来为张蕾蕾安魂。 我就一直这样默念上清源诀,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口干舌燥的,一圈儿蜡烛也烧了一大半儿,我看看时间,子时马上就要来了,我心里不由的一紧。 张蕾蕾的生死就压在这一线之间,我紧张的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蜡烛,只要蜡烛一灭,张蕾蕾就完蛋了。 这时,祖祠的大门突然“啪嗒”一声开了,一阵狂风倒灌进来,吹的蜡烛瑟瑟发抖,眨眼就要灭掉。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蛇城局的气场这么强烈,我布下的千年泰山石和八卦阵竟然一秒钟都扛它不住,太他妈凶残了。 好在我家传风水罗盘就在身边,在蜡烛就要灭掉的瞬间,我手持风水罗盘,压在张蕾蕾肚腹丹田位置。李半仙儿的半卷残书中记载,人的精魄都存在丹田之中,古人练气,其实是炼魄,因为魂魄乃人气血灵魂之根本。 我按照李半仙儿当时的指点,手里掐了个三清法诀,将上清源诀念的掷地有声,每句话最后一个字都咬的特别死,在诵经里,这叫定诀。尾字咬死了,这口诀才能定性,才能稳如泰山镇住一切凶邪。 大门里灌进来的怒风吹进许多尘土乱叶,打的我满头满脸都是,我丝毫不为所动,嘴里嚼一把沙土继续念口诀。倒灌的山风越发肆虐,我将上清源诀念的飞快,跟绕口令似的一路畅通无阻,山风虽大,却只能把蜡烛吹的摇摇晃晃,始终灭不了。 除了用上清源诀开天眼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用它干别的,眼前这幕奇景让我大为惊叹,他娘的这也太神奇了,八卦、泰山石、张蕾蕾头脚的朝向结合风水罗盘就能镇住这么大的阴风。 丁老袍瞌睡中被惊醒,见祠堂山门大开,枯枝败叶成片的往祠堂里面钻,吓的一屁股站起来,逆着风往大门口走想去关门,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大风吹的连栽了几个跟头,摔的满脸的血,状如恶鬼。 他老人家只好趴在地上,死抱着祠堂大红立柱不敢起来,大门口的沙石乱风中,我隐约看到门口站了许多人。这一发现吓了我一跳,我心想,这么大的风,人连站都站不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定睛一看才发现就是老李木匠送葬队的那帮人,一个个披麻戴孝哭天抢地的,纸人纸马在风中猎猎作响,我还看到老李木匠的棺材耸立在队伍中间,煞是阴森可怕。 不过,这些幻想已经吓不倒我了,我早已非几日前的吴下阿蒙。在蛇城风水局山洞里,我花了一天时间精研半卷残书,心中已经有所悟,对风水局的妙用多了许多了解,再加上慢慢掌握了阴阳八卦易理之术,许多东西已经可以推测出来。 我心里想着,上清源诀念的飞快,手里的二十四式三清法诀变换着捏着,我家祖传风水罗盘在张蕾蕾丹田处剧烈的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弹飞起来似的,张蕾蕾的脸色也渐渐由青白转淡,似乎有了人气。 就在这时候,我抬眼发现大门口风沙中走进一个粽子样的东西,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身上捆满了稻草的人。 我心里一惊,暗道:“这不是老李木匠吗?”难道老道士的僵尸已经炼成了? 第39章稻草人 此刻我布下的定魂阵与老道士的蛇城局正在互相博弈,蛇城局虽然厉害,可惜我们所处的位置既不在风水局内,又不在它的人、鬼门上,所以它的力量便大打折扣,我的定魂阵才能跟它一博高低。 在博弈中,我渐渐发现上清源诀的重要性,只要我稍有怠慢,蛇城局起的阴风就强一分,张蕾蕾的身体也会明显产生某种变化。那粽子人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心里紧张万分,时不时拿眼神票他两眼,但念诵上清源诀却一点没耽误,反而越念越快,张蕾蕾的脸色和呼吸逐渐得到恢复,那粽子人走到距我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张蕾蕾的睫毛动了动,好像就要睁开眼睛了。我在心里默念,死老李木匠,你他妈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不能让我的张蕾蕾先醒过来吗,只要张蕾蕾恢复正常了,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粽子人顶着呼啸的阴风走到案台面前,突然站住不动,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张蕾蕾,我警觉的盯着他,丁老袍这厮抱着大红柱子哆哆嗦嗦不敢松手,他就趴在粽子人身边,我完全能理解他的恐惧。 粽子人立在飞沙走石中间,像尊泥胎雕塑,一动不动。他越是这样,反而越让我内心难安,总觉得这厮心怀鬼胎,在打张蕾蕾的主意。此刻的张蕾蕾定魂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我的定魂阵要是被破坏了,张蕾蕾立刻就会魂飞魄散,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我心烦意乱,几次把烂熟于胸的上清源诀念错,张蕾蕾刚恢复血色的脸顿时又一片死灰,颤动的睫毛也不再晃动,吓的我收敛心神,不再去看那粽子人。 过了片刻,我再瞟一眼祠堂门口,只见烟尘飞沙中,老李木匠的送葬队竟然已经晃晃悠悠的进了大门,唢呐、锣鼓的哀乐无比悲伤的充斥着老祠堂,孝子贤孙扶棺痛哭,棺材由四名殓衣壮汉抬着,缓缓进入大门,门外响起轰隆隆鞭炮声。 眼前的这一幕不像我在老李木匠老屋看的那般虚幻,整个场景非常真实,我敢肯定,这棺材、人、锣鼓和纸人纸马都是真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 我还特意看过这些人的脸色皮肤,他们浑身上下没一点黑的,借着明亮的月光,我能大致看出他们的皮肤不但不黑,也不太白,而是正常庄稼人的糙黄色。这就怪了,这送葬队伍再次出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老道士的僵尸已经炼成了,整个送葬队都是僵尸。但我看这些人身体颜色很怪,不似僵尸该有的细腻纯粹,这跟半卷残书中记载的很有出入。 我犯了难,张蕾蕾眼皮皱了皱,突然睁开了,我心里一阵欣喜。张蕾蕾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祠堂瓦顶,好像精神还没恢复,眼神里透着疲倦。 送葬队走到案台前,将棺材重重的放下,激的灰尘乱飞,呛了我一鼻子,我连打两个喷嚏,围在张蕾蕾身边的一圈儿蜡烛顿时就灭了。我心说不好,这帮人太他娘的阴损了,竟然用这种方式逼我停止诵经,我抱起张蕾蕾就往案台后面跑。 我边跑边回头张望,就看到两个壮汉一起揭开棺材盖,里面爬出一个一身寿衣的老头儿,我定睛细瞧,发现此人竟是老李木匠。老李木匠不是翻出棺材的,他双腿直直的跳出来,出了棺材又跳了两步,一直跳到牌位案台面前,眼睛咕噜噜的乱转。 我吓的额头冒汗,我果然没料错,老道士真利用蛇城风水局把僵尸给炼出来了。没接触过阴阳风水之前,我对僵尸的了解仅限于坊间传言和影视剧,直到看了半卷残经才知道,这僵尸是三界之外的东西,它没有魂魄,一身骨肉坚硬犹如铜墙铁壁,甚至能挡刀剑斧砍,端的是厉害非凡。 僵尸能活动自如,全凭嘴里含了一口生气,这口生气乃是用阴阳术炼化出来的东西,含有五行相克相克的原理,也就是说,不同的僵尸,根据它们生气的不同,可以定性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生克之理妙用无穷,僵尸就靠着五行之理所向披靡。 而且僵尸是靠风水局炼化出来的东西,是三界外的东西,不受天理循环限制,性质极其残暴,一旦开了杀戒,基本上它们经过的地方就会片甲不留。 我抱着张蕾蕾躲进一堆乱尸之中,现在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害怕了。把张蕾蕾安置稳妥后,想到丁老袍这老头儿,我又忧心起来,这老儿性子木,被阴风吹倒几次后,他索性就搂着大红木柱子不撒手,也不看看眼前环境,太坑爹了。 我把张蕾蕾夹在一堆尸体中间,又溜回案台附近,躲在黑暗中张望,见丁老袍还龟缩在大红柱子后面,掩耳盗铃的真以为人家就没发现他。老李木匠在祠堂前厅跳来跳去,鼻子一嗅一嗅的,很明显在找什么东西。 残书中记载,僵尸是化外之物,全凭喉咙里的一口生气,也因为这口气,它们对味道非常敏感,常常能根据气味追踪到猎物。 我担心老李木匠迟早会找到张蕾蕾,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吸引它的注意力,能把它引出祠堂就最好了,再把它引进田地里。二龙村农田山地极其广阔,农田沟沟坎坎多,而且沿江山地多沟渠,僵尸不能走路,只会直不楞登的乱跳,一跳就深沟渠里就很难出来,会一个劲儿的跳下去。 有鉴于此,在把张蕾蕾隐蔽好后,我跟她来了个长长的深吻,吸足了她的生气含在嘴里,死憋着不吐出来,等跟老李木匠接触的时候,自有妙用。 在张蕾蕾面前,我一贯胆小,根本不可能做出猥亵她的行为。这次敢偷吻她,一来是形势所迫,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救人要紧也只能这样了;二来也是张蕾蕾神智还没完全恢复,我对她没有亵渎之意,只因为在危急关头做这种事,她不记得总是好的,免得以后见到她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我藏在黑暗里,偷偷绕到送葬队伍后面,在靠近老李木匠的时候,我估计踢翻一根靠墙的烂木头。响声惊动了老李木匠,它朝我这边跳过来,我藏在黑暗里,手里捏紧风水罗盘,一身的冷汗。 我杨晓天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僵尸,也是第一次斗僵尸。虽然已经研究出了些本事,面对真正凶残的僵尸,心里还是没底,冷汗不停的往下冒,连衣服都汗湿了。 老李木匠跳到我面前,我突然爆起冲出来,老李木匠双手一夹就来掐我脖子,我身体往下一缩躲过僵尸的一击,扭头就往大门跑去。 老李木匠追了我两步,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正要停住,我突然转身,回头对他喷了一口张蕾蕾的生气。老李木匠顿时疯了似的,马不停蹄的跳着追我,我吓了个半死,跑出祠堂,老李木匠也狂跳着对我穷追不舍。 匆忙中,我听到祠堂里有人“咦”了一声,我回头一看,除了看到老李木匠那张扭曲的脸,还看到粽子人扭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却完全不知道他会是谁。 老李木匠估计是新炼成的僵尸,跳起来的频率虽然高,却跳不远,我憋出吃奶的力气跑进树林里。祠堂前的一片林子树木高大,又密集,树枝错综复杂,正是我藏身的好去处,老李木匠一具硬邦邦的僵尸,在林子里跳的非常郁闷,也幸亏是僵尸,否则早绊倒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引着老李木匠穿过树林,村子里其他人家都灭了灯火,整个村庄都是一片庞大的黑暗。看到这些黑漆漆的房屋,我心里就沉甸甸的,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要把老李木匠留在村里,明天一早全村绝无一个活口。 我带着老李木匠跑出村子,二龙村的田地都在村外,进村的时候我还看到过,正好今晚月光明亮,我可以找到农田位置。 我一路狂奔出村,仗着在学校运动会上练出的跑步速度,一直把老李木匠拉了十多米远,跑到田埂上的时候,我一抬头,见月光地里站了个稻草人,再仔细一看,那身材高度不正是二龙村祠堂那个粽子人吗? 我心里一颤,暗道:“他娘的,这货是谁?” 第40章斗僵尸 那粽子人站在稻田中央,跟农田里常见的驱鸟赶雀的稻草人一模一样,风吹的稻草哗啦啦的乱响,要不是在二龙村祠堂里注意过他,我真以为他就是普通的稻草人。 我淌过水田,又爬上田坎,跟上楼梯似的爬上粽子人所在的那块水稻田,淌着泥水朝粽子人走过去。 老李木匠在后面一跳一跳的跟着我,像只弹簧人,进了水田后,腿会陷进淤泥里,老李木匠跳的颇为艰难,没在平地上那么快了,我也得以将它甩出很远。 粽子人无疑跟老李木匠是一伙儿的,我在祠堂的时候,特意数过送葬队的人数,一个都没少,唯一多的人就是这粽子人。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粽子人的真实身份,突然脑子里闪过山洞里那老道士,心想,难道是这道士在装神弄鬼? 我淌倒农田里的许多水稻,走到粽子人身边。粽子人正背对着我,月光拉长他的背影,显得幽深恐怖,非常吓人。我心里戒备着,在距他十多米的地方大声喊道:“嗨,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神神鬼鬼的了,我们都是风水同道,快以真面目示人吧。” 粽子人依旧不动,我心想,二龙村每块水田里都有只稻草人,难道我被吓糊涂了,这家伙真就一只草扎人? 老李木匠已经越过田坎,跳进我们这块水田里,月光下的老李木匠面容惊悚,一双白森森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眼睛里全是凶光,非常吓人。也许是适应了水田淤泥,它现在速度也不慢,“咚——咚——咚——”跳的水花乱溅,在这寂静阴森的夜晚,显得特别诡异。 我夹在两人中间,心里一阵紧张,想也不知道这稻草人是不是粽子人,别让他们前后夹击了,还是先走为妙。我专门往沟渠多的地方跑,老李木匠总有跳进沟渠的时候。只要他进了深沟,我就不怕它了。 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刚才下水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里水性树木比较多,还能听到汩汩流水的声音,水沟应该就在那边了。我淌水跑了十几米,老李木匠已经折转方向奔我而来,稻草人也动了动,似乎在朝我扭头。我打了个寒颤,没存侥幸心理是对的,这稻草人果然就是祠堂里的粽子人,晚跑一步就被这俩活宝夹住了。 根据残书中描述,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我落入老李木匠之手的后果,它会先咬断我脖子放血,还时不时会吸上两口,跟着用利爪将我开膛破肚,将身体各个零件分而食之,极其血腥变态。 老李木匠跳的飞快,我吓的在水田里一路狂奔,打倒无数水稻秧,刮的腿上生疼,泥水溅了我一身都是。 我跳上田坎,猛一回头,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太他娘可怕了,粽子人竟然跟我只有两步之隔。这厮哪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 我吓的腿肚子发软,强撑着跳进另一块水田,我再也不敢往后看了,一鼓作气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横跨几块水田后,跳上岸,就看到雪白的月光下,正在汩汩流淌的水渠。这水渠有一两米宽,两岸长了许多水草杂树,可见这水相当滋养,沟渠里都是白花花的的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但可以肯定水不会浅。 我琢磨着怎么勾引老李木匠跳进去,这厮再厉害,在这么深的水渠里,也难有用武之地。只要困住它,我再去村子里找村民把它绑住,布下个风雷相射阵,一把火将它的僵尸身烧个干干净净,老李木匠也就彻底完了。 我心里想的美,回头看来时的方向,空旷的水稻田里,竟然空空如也,鬼影子都没看到。我环顾四周,粽子人和老李木匠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下子不见了,我心里打了个哆嗦。 我心里很清楚,我身上还有张蕾蕾的生气,以僵尸的习性,没追到猎物是不可能放弃的,更何况我跑的随快,老李木匠要找到我的踪迹很容易,它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它肯定躲在暗中。 我在沟渠边上转来转去,二龙村树特别多,农田田坎上也零零星星的栽种了一些树木,我的目光跃过一棵棵树影,每棵树影后面都俨然藏了东西,吓的我一一阵阵的紧张。我琢磨着,必须过去看看,如果他们由于某种原因懒得追我了,转而回二龙村,那就完蛋了。僵尸嗜血,只要开了杀戒,就会越杀越疯,直到把整个村子屠戮干净才消停。 我扭头就往回走,才一转身,突然觉得后面有个东西碰了我一下,我一哆嗦又扭回去,眼前赫然出现一张长满毛的怪脸,吓的我从尾巴骨一直麻到头顶。再定睛一看,那脸一半是毛一半像小老太太似的皮皱到一起,看着特别阴森恶心,我心里一动,这怪物不就是二龙村的丁寡妇吗? 丁寡妇冲我咧嘴一笑,我胃里犯恶心,拔腿往水稻田方向跑,还没跑出两步,就看到老李木匠木头似的立在田坎上,脸上肌肉紧绷的像个死人。 丁寡妇的凶名丁老袍跟我说的一清二楚,比僵尸只强不弱,二龙村全村孩子家畜不知道被她吃了多少,这老太太活到现在,怕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吧,都成精了。老龙头塌后,我一直忙着找张蕾蕾,根本没想过里面还有个可怕的丁寡妇,这厮趁机出来,想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我自杀的心都有了,丁寡妇从树上跳下来,剥皮似的一层层把稻草卸下来,老李木匠依旧冷冷的盯着我,眼神里都是嗜血的杀气。 我家祖传风水罗盘都被我攥出了汗,风水罗盘虽说是千年法器,对付鬼魂效果不错,可要对付丁寡妇这种猫尸煞,威力就非常有限了,更别说老李木匠这种僵尸。罗盘打在它们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反倒是它们一爪子就能送我归西。 丁寡妇剥完稻草,我们三个就这样僵持着,老李木匠时不时裂开嘴巴吓我,一张嘴就是一嘴雪白獠牙,吓的我直哆嗦。我心里默念上清源诀,一手托着风水枣罗盘,上清源诀能定魂安神,我怕自己受不住惊吓,先自己把自己给吓疯了。 丁寡妇突然扑过来,我眼前黑影一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浑身一冷,人就扑倒在地,鼻腔里塞满了恶臭味,我抬头一看,只见丁寡妇趴在我身上,一嘴的獠牙伸长出来朝我脖子凑过去。 我急的本能的挥舞着罗盘砸在丁寡妇身上,这罗盘不是俗物,对阴邪之物有伤害作用,丁寡妇嗷嗷叫了两声,压下来的势头不由的一缓。借这个机会,我脑子里电闪火石的想到一个疯狂的办法,生死关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俯身咬住了丁寡妇的嘴,忍着恶心拼命的深吸了一口。 丁寡妇挣扎着想推开我,我抡起风水罗盘照它脑袋又是一下,吸足了生气,才爬起来,丁寡妇顿时也暴跳起来,飞快的朝我扑来。我朝老李木匠跑过去,老李木匠张开嘴,獠牙在月光中闪烁着雪白的光泽,我硬着头皮挺上去,在距离老李木匠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张开嘴,吐出了丁寡妇的一口生气。 紧接着,身体一挪跳进旁边的水田里,回头就看到丁寡妇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我憋一口气把自己整个儿的按进水田淤泥,不让自己再喷出气息。 这时,我听到丁寡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41章尸群 我从泥浆里挣出脑袋,胡乱两把抹掉脸上的泥水,就看到两条黑影在沟渠岸上打的你死我活,老李木匠不时发出“嗷嗷嗷——”的尖叫,有点像野狼,又不完全像,震的树上的野鸟蝙蝠哗啦啦的乱飞。 丁寡妇也发出机械的“喵喵——么二么二——”的声音,跟老李木匠在树脚下、树梢头、沟渠案上、水稻田里啃咬斯打,那种血腥场面,我简直不敢再看下去。僵尸是只凭一口生气活下去的尸煞,丁寡妇是猫妖,也是嘴里含了一口野猫的生气,也算尸煞,这两只没有人性的尸煞咬在一起,比野兽相残还残忍血腥。 我见这两具尸煞一时半会儿很难分出胜负,便偷偷溜了回去,免得它们发现活人生气又死撵着我不放。我真佩服自己的机智,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如果不用那一招,我现在肯定就被两只尸煞给生吞活剥了。丁寡妇那张臭嘴比茅厕还熏人,它几十年以尸肉为食,而且从不刷牙,现在想起来我都一阵犯恶心,连吐了几次酸水,真想把内脏都吐出来清洗一遍。 我飞快的跑过一块又一块农田,跑到当时遇到丁寡妇的地方,赫然发现那块农田里还有一只立在田中央的稻草人。我仔细一看,见月光下稻草人站的位置,就是当时丁寡妇立的地方。 我一阵毛骨悚然,背上全是冷汗。这非常不符合常理,丁寡妇在跟老李木匠厮斗,即使它要折返回来,也没那么快。退一万步说,就算它能这么快折返回来,早在沟渠岸边,它身上的稻草蓑衣就被撕的粉碎,它又能短时间内从哪里再弄来一身这种蓑衣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亮隐入云层深处,本来亮堂堂的天地陷入黑暗,水田中央的那具稻草人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我不敢再在此地耽搁,便发足狂奔,一直跑进村口,村里依旧一片黑暗,安静的能听到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我横插树林,想从里面绕过去,突然看到前面白影一闪,嘴巴就被人捂住了。我心里大骇,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丁寡妇或老李木匠醒悟了,又回来找我了,我挣扎着想跑,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晓天,是我,快蹲下——” 我心里一震,反身将张蕾蕾紧紧抱住,不争气的泪水也跟着流下来了。这段时间来所有的紧张、绝望、希望和痛苦,全化在她这句话里,我发现我对张蕾蕾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我的心里就踏实了。 张蕾蕾也紧紧抱住我,我们俩依靠在树干上,互相把对方抱的很紧,我能感觉到张蕾蕾的泪水滴进我脖子里,温暖饱满,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张蕾蕾把头埋进我怀里,抽泣着说:“晓天,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虽然一直在昏迷当中,可是我心里都知道,我知道你舍生救我,为了我什么都不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一下子懵了,我想不到这么高傲的张蕾蕾会对我说这些话,我心里一直以为,能得到张蕾蕾泪水的男人,至少是想赵一平这样的高富帅吧,虽说他人品差点儿,可硬件好呀,这年头硬件就是一个男人的金子招牌。硬件不行,心肠再好再聪明,也是一堆糟粕,我打小成长的环境教会了我这些。 我把张蕾蕾抱的很紧,几乎就要勒进灵魂里去,突然,我觉得嘴巴被一张柔软湿润的嘴巴堵住,张蕾蕾的舌头透着一股淡淡的芬芳轻轻的滑进我的嘴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风儿把我的灵魂吹上了半空,那么柔软轻盈。这糟糕的世界,也因为这一吻而变得无比美好。 我僵硬的身体,也因为张蕾蕾的温柔慢慢软化,我渐渐开始回应张蕾蕾的吻,也不知道亲吻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咳嗽声。我吓了一跳,张蕾蕾不好意思的推开我,这时夜晚的黑暗变淡不少,就看到一团黑影猫着腰钻了进来,居然是丁老袍这老头儿。 丁老袍钻过来,张蕾蕾脸涨的通红,扭过头去不敢看我们。我眼里的张蕾蕾的表情一贯冷漠,她在普通的一个表情,在别人看来,都是高傲和冷淡,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里一阵甜蜜。 丁老袍唠唠叨叨的数落我们说:“你们两个小娃娃,才多大就在外面乱搞,真是人心不古啊,也不嫌害臊。还有你——”他指着张蕾蕾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你才恢复过来,我让你好好隐蔽,你全把自己暴露了。” 张蕾蕾脸红的不敢看丁老袍,我抬头朝树林外面望去,就看到祠堂门大开,里面陆续有人走出来,成群结队的往老李木匠老屋的方向走去,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么眨眼功夫就过去了好几十个。 我吓的目瞪口呆,看他们的样子,有男有女,穿着还挺潮,都是城里人的装扮,祠堂里哪儿来的这么些人呢? 我心里一震,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哪里是人,全他妈是祠堂后面的尸体呀,他们竟然像活人似的三五成群结伴出了祠堂,这是要去哪儿呢? 丁老袍说:“我偷偷的跟着他们去看了,都是往后山方向去的,这些死人都跟散步似的往山上走。” 我一想,觉得这事儿非常离奇。按理说这些人都死了很多年了,魂魄困在祖祠里,年月久了,自然就化了,魂飞魄散了。我无意中看过二龙村祖祠的风水格局,又找丁老袍打听过起祖祠的年月时辰,又查过内部格局,发现这祖祠风水绝对是高人设计的。 从祖祠选址的位置、朝向、动土时辰,无一不符合残卷中提到的“钟馗临门”风水局,这座风水局的特点就是能镇魂魄,进了祖祠的鬼魂绝对出不去,即使是特别厉害的煞鬼,也能被风水局逐渐消解,最后淡化成无形。也就是说,尸体进了祖祠,就不可能再自己走出来,除非是假死,不过这种可能性对这些死了很久的尸体来说,肯定是不存在的。再其次就是变成僵尸,这也不可能,炼化僵尸要特定的环境,还要充沛的的时间,这两点祖祠里的尸体都不符合。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些死了数年甚至上十年的尸体,是怎么自己爬起来走出门的,还能自己爬山。丁老袍望着这些尸体,嘴巴长的老大,一张残破的脸显得特别扭曲,很是吓人。 丁老袍叹气说:“坏了老龙头,村里就要出大事儿,你看这才多久啊,就闹出这么多事端来了,哎——”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祠堂里的尸体走光,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不知道这些尸体是怎么起来的,更不知道他们去后山干什么,是谁在操纵它们,我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山洞里的老道士已经炼出一具僵尸了,后面会陆续炼出更多僵尸,这些僵尸只要出山,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我听我爷爷说过,杨门子弟研习风水妙术,不是为了赚钱赚名,而是要为普通黎明百姓着想,救百姓于苦难之中,这是杨门子弟的责任。想起爷爷,我心里又沉甸甸的,虽说我的风水术不是他亲自教的,可我身上流的是杨门的血脉,必定要扛起杨门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让蛇城风水局炼出那么多僵尸,必须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张蕾蕾见我闷头苦思,在后面抱住我,让我放轻松一些,咱们这么艰险可怕的环境都走出来了,这次也一定有办法。 我心里不由一暖。 这时,我想到一个问题,拿出风水罗盘把祖祠动土时辰和老李木匠老屋起宅时辰以及蛇城风水局立局时间一起算了一遍,赫然发现祖祠的风水构造与老李木匠老屋有某种联系。 我又想,既然老李木匠的老屋是蛇城风水局的鬼门,难道祖祠是蛇城局的人门? 想到这里,我脑子顿时就懵了,如果这一推算成立,那么二龙村将遭遇难以预料的劫难,甚至以我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庞大的恐惧笼罩着我,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42章人门 蛇城局有两道门,一为鬼门,一为人门,对应的就是一阴一阳,说简单点,鬼门就是风水局的虚像,是肉眼看到的幻影;人门则是实像,对象鬼门的虚像,人门出现的东西,都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尽管这样,却并能说明人门就意味着绝对的真实。我记得半卷残书中特别强调,无论鬼门人门,都只是“像”而已,与实有本质的区别。 我对蛇城风水局的了解,也仅限于残书中的描述,没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不明白“人门”所指的“实相”与真正的真实到底差异在哪里? 天快亮的时候,祖祠的上百具尸体已经全部走出了祠堂,我们三人溜进去,见祠堂里空空荡荡的,尸体果然一具都没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排位还立在那里。 我问丁老袍,给老李木匠送葬的那帮人哪儿去了,不会也混在百尸队里上后山了吧? 丁老袍一拍脑袋,说:“是啊,人去哪儿了,我就记得他们进了祠堂,跟着就发现尸体成批的自己往外走,把老头子我吓的够呛,没注意他们哪儿去了。” 我记得张蕾蕾提到过,丁老袍跟着尸体去了后山,这一路上他都没发现送葬队,就说明这支送葬队问题很大。蛇城风水局的山洞里,我们已经见过送葬队伍所有人的尸体,就目前来看,炼成僵尸的也就只有老李木匠,其他人还是死尸,而我知道,死尸是不会动的。 老李木匠老屋能出现送葬队带人走,因为它是蛇城风水局的鬼门,本来就是虚像,是假的。而祖祠位于人门上,祖祠里出现的送葬队不是僵尸,必定也是一种“像”。不管他们是否看得见摸得着,他们始终都只是“像”,是假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内心大定,让丁老袍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天亮之后,我又让丁老袍找附近的村民烧了热水,我好好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昨晚跟老李木匠和丁寡妇一番折腾,我一身全是泥巴,也亏树林里漆黑一片,张蕾蕾不嫌弃我,否则以我洗澡前的样子,她肯定不愿意搭理我。 我洗了澡,又在热心村民家里吃了顿丰盛的早餐,主食是蒸包子、馒头,小菜有兔肉酱、辣椒酱、酸菜、酸萝卜等等,都是用土方法做出来的佳肴,好吃的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了。 我快吃完的时候,丁老袍带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很紧张的说:“不好了——出大事儿了——丁寡妇跑了——” 我本有意吃完饭就带丁老袍去村口农田看看,丁寡妇和老李木匠都是尸煞,两人本事不想上下,按我的推测,两人不打到两败俱伤肯定不会罢手,最好是等我去收残尸就最好不过了。 我让丁老袍坐下吃馒头,告诉他等他吃好了,就带他去找丁寡妇。 丁老袍见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十分狐疑,不知道我葫芦里装了什么药,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丁老袍揣着心吃了大半个馒头就吃不下去了,催我赶紧去找,我们一行几个人,又带了三五村民扛了锄头铁锹出了村子,直奔农田而去。 上了田坎,村民们发现不少水田里水稻秧苗被踩的七零八落,还有奇怪的脚印,一个个脸色惨变。我们一直找到沟渠边上,在一棵柳树下找到半只干枯人手,丁老袍一看,大叫道:“这是丁寡妇的手,这妖婆娘怎么受伤了,还掉了一只手?” 我知道丁寡妇受了伤,心里大喜,这货虽说是妖物,断了一只手也不是开玩笑的,这种大伤养起来很费时间。丁寡妇伤成这样,老李木匠估计也不好受吧,不死也得掉层皮,这正是我愿意看到的情况。 我告诉丁老袍和村民,丁寡妇和老李木匠在这儿厮斗过,它们互有损伤,伤到这种程度要大养,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它们,回头我再想办法彻底除掉它们。现在比较棘手的问题,还是解决祠堂百具尸首失踪的问题。 丁老袍问我怎么办,我让他先别急,白天大家都在家里睡觉休息,到了晚上听我安排,我们一定能找回那些尸体。 村民们昨晚见我露的一手,个个打心眼儿的佩服,我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再敢质疑我。 丁老袍在祖祠给我们搭了两个地铺,我跟张蕾蕾折腾了那么久一直没好好休息过,躺在床上困意就猛虎下山的来了,沾上床板就呼呼大睡起来。 一直睡到下午热心村民来给我们送饭,我们才起床,三人围坐在祠堂成片的死人牌位前大吃了一顿。丁老袍问我说:“小娃娃,你真有信心找回那些尸体?我觉得吧,很难。早上我跟村里壮丁特意沿着尸体进山的路线找过,啥都没发现,它们就像遁地了一样啥线索都没留下来,我们怎么个找法呀?” 我冲丁老袍神秘一笑,说:“你只管等着,到了今晚子时,咱们必定有所斩获!” 我们酒足饭饱,又睡了一觉,直到快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的闹钟才把我叫醒。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受不了这种煎熬,这回算是把所有的睡眠都补了回来。 我把丁老袍和张蕾蕾都叫醒,又把打地铺的竹席、棉絮收起来,三人出了祖祠,我让丁老袍给我找三五个青壮年来。丁老袍在村里很有地位,不一会儿就把沉睡中的年轻人叫了五个过来,个个手里刀叉锄头都有。 我把大家安排在祠堂前树林里,也不开灯,连大气都不能出,这样一直守到十二点的时候,突然有个小伙子低声道:“快看——有人进祠堂了——” 我定睛一看,就见一个黑影踩着祠堂墙角走的飞快,祠堂门是虚掩的,他瞧瞧推开门进去,如果不是那小伙子眼尖,我们还真很难注意到他。因为他穿的衣服跟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再加上动作特别的快。 我招呼一声,大伙儿瞧瞧溜出林子,朝祠堂大门围过去。二龙村祖祠只有一道门可供出入,我们趴在大门两旁屏住呼吸,只等那黑衣人一出来,就逮个正着。 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听推门的声音,为首的小伙子一记锄头抡过去,黑衣人迎面就倒,其他人一拥而上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就看到这黑衣人以布景蒙面,肩上还扛着一具尸体,我特意把那尸体脸面转过来,却发现这尸体正是昨晚跟着大部队失踪的那具。 丁老袍和张蕾蕾见那尸体的样子,吓的尖叫,黑衣人冷着一双眼睛看着我,突然嘿嘿冷笑着,对我说:“好小子,老子居然载你手里,你等着瞧,有你好受的。” 说罢,眼前便起了一层灰烟,我急忙让村民们散开,捂住鼻子,我担心雾气里有毒。等烟雾全部散掉,我们再看脚下的位置,竟然只剩下一具尸体,那黑衣人早借着烟雾遁走了,我心里一阵失望。 我们重新把尸体抬回祠堂后堂,里面依旧是空的,丁老袍直抓脑袋,说:“真忒怪啊,尸体明明昨晚都走了,怎么还留了一具呢?” 我说:“这些尸体其实一具都没走,昨晚百尸夜行其实是黑衣人的障眼法,他的目的就是骗我们放弃祠堂,这样他才能深夜盗尸。” 有个村民说,既然尸体都在祠堂里,为啥咱们连根尸毛都见不到呢,这也太不合道理了吧。 我让那村民去找些艾叶来,那小伙子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一会儿见抱了一大捆过来。农村家家户户都留这种东西,非常好找。我们在祖祠后堂生了一堆篝火,将一大捆艾叶全烧着了,烧了不到一分钟,可怕的事儿就出现了。 那些失踪的尸体,一具、两具、三具慢慢全出来了,等到艾叶烧完,上百具尸体全都回到了祠堂。 村民们和张蕾蕾都看呆了,我明显觉得张蕾蕾瞅我那眼神就特别不对,那是一种崇拜和仰望的感觉。 可是,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记得黑衣人恶毒的眼神和话里的语气,好像真认识我一样,我心说:“这人到底是谁?” 我记得李半仙儿一再提醒我,一定要小心他师门的人。 第43章破阵 村民们奔走相告,互相通知家人熟人来看热闹。二龙村死人的怪事儿多,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玄妙的奇术。其实祠堂上百具尸体只不过是被黑衣人施了障眼法藏起来了,道术里常有这种术法,艾叶是驱邪之物,用艾叶起烟最能破这种障眼法。 说实话,我对这些玄门数术也仅限于理论上的,很多办法都是从书中推敲出来的,自己也是第一次开眼,见那些尸体变魔术一样出现,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此刻二龙村祖祠里挤满了人,有挤不进去的甚至还翻上房梁来看,见这些尸体全部恢复,我心里暗自感叹玄门数术的博大精深,简直到惊人的地步。 这时,毫无征兆的,数百二龙村村民一起给我跪下了,求我救救他们村,没了老龙头的庇护,他们简直没办法活下去。 我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从小只会缩在人群里,自己连上讲台说话的次数都有限,哪里见过这种场合,一下子竟然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村民们见我没说话,又一起对我磕头,求我救救二龙村。 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承受这么多人的期待和尊重,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心里特别暖和,肩膀上的担子也特别的重,我人一激动,眼睛是湿润了。我强自哽咽着对村民说:“大伙儿先起来,我杨晓天在这里发誓,只要我活一天,就一定不允许任何东西伤害咱们二龙村。我一定竭尽所能,来破解二龙村的风水迷局。” 我话一说完,祠堂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村民们对我磕头又磕头,恨不能把头给磕破掉。 我发现张蕾蕾看我的眼神特别明亮,眼睛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整个人都陶醉了的样子,我心里也一阵高兴。刚才的话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是个老实人,不会来一些花哨的东西,我说了一定要帮二龙村村民,就要求自己,死也要做到,却没想到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村民们散去之后,我让丁老袍在祠堂里多准备一些艾叶,一来可以辟邪,二龙村祖祠是村里先人设下的“钟馗临门”风水局,意在消解魂魄,使得被镇住的冤魂能够飞散溶解。这一风水局最大的弊端,就是伤魂魄,丁老袍看守祠堂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会受这风水局影响。魂魄受损,轻则容易被孤魂野鬼上身,重则会生一场大病。我在祠堂里放上艾叶,便可保护丁老袍的精魄;二来,黑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百具尸体而来,他一次没有得手,肯定会想出奸计来第二次、第三次,黑衣人善用道门障眼法,艾叶便是颇障眼法最好的东西。 丁老袍安排了村民去村子里找大量艾叶,我则跟丁老袍、张蕾蕾还有几个年轻村民上了后山最高的那座山头,老龙头的遗址上,只剩下一堆泥土渣子,龙头的其它部分,已经全部掉下山崖了。 丁老袍说:“要不,咱们再立一座更大的龙头,用龙头镇住阴龙气脉。” 风水局立局之难,远非丁老袍想的那么简单。风水布局,讲求天人合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二龙村目前的状况来看,大阴龙抬头,已经没有阳龙立足之地,现在就算建一座龙王庙都没办法镇住大阴龙,更别说区区一具龙头了。 我远观大阴龙自西北掩面而来,此刻天气阴沉,远处还有灰白色的云雾,隐隐有暴雨来临的感觉。我拿风水罗盘测大阴龙的龙脉脉迹,见远处一片乌云携风雷滚滚而来,四周山谷里都是闷雷的响声,天空瞬间黑了下来,闪电又将黑暗割裂的支离破碎。 我们躲在树林里,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砸在身上像冰雹,生疼生疼的。几个村民娴熟的砍了一些树枝,就地搭了坐简陋雨棚,我们窝在棚子里,四周电闪雷鸣非常吓人。 借着闪电照亮黑暗的瞬间,我见远处山峦蜿蜒盘旋,自西北方向飞泻而下,到了二龙村后山,山势顿时一挫,转而朝二龙村的方向奔腾而去,阴龙龙脉走势变得弱了许多,这便是寻龙术中强调的伏地龙了。 上山的时候,我还注意到这种山头与比邻山头之间连着一片山体,这山体中间受山洪冲刷,已经镂空的不像样子,现在看来,此处正是大阴龙伏地之地,也就是说,这里便是阴龙龙脉在二龙村地界展开之处。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蹦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大阴龙的龙气,才能还二龙村一方平安。 又一道电光闪过,远处的山头被雪白的闪电照的特别幽深可怕,就连密林里的树木,都显得惨白阴森,直愣愣的仿佛鬼魂。 在闪电熄灭的瞬间,我似乎看到对面山头上立着一位石雕样的老头儿,他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揉揉眼睛以为是幻觉,等闪电再次闪过的时候,对面山头上又是空空如也,只有远处迷雾一样的庞大森林。 我心说,难道真的是看错了,山头上根本就没人? 雨停之后,森林里现出勃勃生机,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林子里飞来窜去,特别热闹。松鼠、野兔、獐子还有很多奇怪的小动物蹦蹦跳跳的都出来了,它们也不怕人,我们朝松鼠投野果子,它们一一接过来吃了。 村民们想拿铁锹砸几只兔子回家做野味来吃,丁老袍阻止他们说,现在正是村里非常时候,还是禁止杀生,以免触怒山神,就更不会保佑二龙村了。 我们回到村里,我让丁老袍派人出山外买一堆炸药回来。济城山里出名石,开山的企业非常多,在济城,要买些炸药就跟买糖似的容易,监管部门管的也不严格。以前有老龙头的时候,村民们是禁止出村的,现在没了龙头,也没了那些规矩,我让他们快去快回,毕竟现在正是阴龙抬头之时,慢一分钟都可能出大事儿。 这天天气很奇怪,雷雨刚过,不到半个小时,又开始下起暴雨,这次的暴雨比上次更加密集,乌云遮天蔽日的盖过来,将才敞亮的天空又重重的合上。丁老袍、张蕾蕾还有我三个人躲在祖祠里,陪着上百具尸体望着漆黑如夜的天空,一时陷入迷茫。 丁老袍说:“小娃娃,我怎么琢磨着这天气不大对劲儿啊,二龙村还没这么黑过天呢!” 我没接丁老袍的话,充斥整个祠堂的雨打青瓦的声音让我心情异常烦躁。想到大阴龙和蛇城风水局之可怕,我对自己是否有本事拯救二龙村心存怀疑,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二龙村数百条人命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我嘴里衔根干草,看着雨水越下越大,愁人的心事就像门外不断高涨的水,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大阴龙的风水格局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它能变化成这样,乃是冥冥中的定数。而蛇城风水局巧夺天工,设局之人用了足足五十年时间,才有现在的规模,我一个毛头小子,对风水不过初通,要想对抗这些风水大局,简直是以卵击石嘛。 张蕾蕾见我愁眉不展,也知道我的难处,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她柔软修长的手握在我掌心里,我惆怅迷茫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只觉得即使前面凶险再恐怖,有这双手握着我,我就不会害怕。 张蕾蕾把头轻轻的靠在我肩上,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她轻微犹如小兽一样的鼾声,她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香,这种香飘进我的鼻中,沁入我的心里,使得我紧张焦虑的心情一阵怡然。 外面的闷雷震的屋顶瓦片咔嚓嚓的乱响,连陈腐的窗棂也跟着颤抖,闪电射进来,将偌大的祖祠照的一片苍白,祠堂里的氛围也变得无比阴森。 丁老袍从后面找到一根秤杆式老秤挂在大门上,嘴里念叨着:“恶龙善过——恶龙善过——” 又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空,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无比的明亮,我的视线也因此能看到非常遥远。就在远处山峰与山峰的空隙中,我看到一只灰白色的大鸟扑翼而过,它灰白色的翅膀几乎遮蔽了后山偌大的天空。 我吓的汗毛倒竖,叫丁老袍和张蕾蕾看,话才喊出口,巨大沉闷的黑暗又重新把天空给遮住了。 丁老袍跑来问我看到什么了,我告诉他,后山飞过一只硕大的怪鸟,那鸟的翅膀几乎盖住了整个天空。 丁老袍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脸惊悚的表情声嘶力竭的反问我:“真的?” 第44章鬼婴 起初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看丁老袍的反应,我发现事情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隐情,他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没告诉我? 这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丁老袍扑通一声跪在祠堂大门边上,朝后山最高的那座山头磕头如捣蒜,我和张蕾蕾都吃了一惊,以为这老头儿中邪了,就看到丁老袍爬起来,一步跨出门,在倾盆大雨中把头磕的砰砰直响,几乎就要磕烂了。 我跳进大雨里,拼命把丁老袍拖回来,这老儿嘴里兀自念叨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全听不明白。 我隐隐觉得事情相当复杂,逻辑上说,这么大的怪鸟根本就不存在,可是我亲眼见到了,看丁老袍的表现,他肯定知道不少内情。可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能让丁老袍这个神智正常的老头儿有这么可怕的反应呢? 我等丁老袍神智恢复正常了一些,才催问他关于那大鸟的事情,丁老袍握住我的手,用一种惊呼颤抖的语气对我说:“小娃娃,那东西不是你我应该看到的,你就假装没见过、不知道、也不要再问了。” 我再追问下去,丁老袍一个人滚到角落草席上背对着我睡觉,根本不想再搭理我,我心里那个郁闷。 我推了丁老袍两下,他一动不动,张蕾蕾过来把我拉在边上,悄声对我说:“他不愿意说,肯定有自己的难处,咱们先别逼他,总有一天有必要的时候,他会告诉我们的。” 丁老袍这老儿一身倔脾气,他咬死不说,我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心里越发狐疑,那硕大如鲲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翅膀张开的样子,简直就像架超级空中客机,可据我在闪电消失瞬间那一瞥看到的,此物绝对不可能是科技设备,而是活生生的大鸟羽翼,这就更怪异了。我想的头疼。 我心说好老头儿,算你狠,你他妈求老子的时候,让你干啥你二话不说,现在到我求你了,你就装蒜。下回轮到我知道点儿什么东西,也各种摆谱儿,气死你。 我被那只大鸟搅的心烦意乱,突然听到祠堂外传来争吵声,我心里一动。按理说,外面倾盆大雨,天又黑的不正常,更何况二龙村村民无不知道镇风水的老龙头已经垮了,此时阴龙抬头,四处乱走动会有怪事发生,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吵架? 张蕾蕾帮我找到一把破旧的雨伞,我们撑伞出去,走到祠堂斜对面的一处上坡位置,就看到坡下有一栋土砖瓦房。一对男女在大雨中吵的不可开交,女的甚至抱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小年轻我认识,就是上午陪我去看老龙头遗迹的小伙子,这人说话风趣幽默,经常跟我和张蕾蕾开一些运荤段子,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 小伙子一直在哪儿咒骂,我们走近一些,小伙子的骂人声和雨点惊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大约听出来,小伙子在骂他媳妇儿偷人,现在肚子里还有了别人的野种。那女人在大雨中一个劲儿的嚎哭,直哭的人肝肠寸断。 张蕾蕾对我说:“这女人太可怜了,怀孕了不能淋雨的,咱们帮帮她吧!” 我点点头,觉得女人偷人固然非常不对,很伤男人的尊严,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孕妇,被雷雨泡了要出人命的,人命大过天呀。 我跟张蕾蕾想去扶女人起来,这时,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女人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冲到小伙子面前,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刀捅进男人的心脏,我甚至不知道她手中的刀从哪儿来的。 女人兀自嚷嚷着:“我让你冤枉我——我让你冤枉我——” 小伙子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老婆,气息渐渐微弱,就在这时,他突然回光返照似的扒掉自己胸口的刀,反手摸在她老婆脖子上,那女人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张蕾蕾吓的失声尖叫,我也被这可怕悲情的场面震撼住了,我实在想不到,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争吵,会酿成这么可怕的结局。 张蕾蕾冲进雨里,去救那孕妇,我急忙跟过去为她撑伞。张蕾蕾摸了摸女人的鼻息,发现已经停止了呼吸,就在这时,张蕾蕾突然一声尖叫,我急忙抱住她,张蕾蕾指着孕妇裙下,说:“你看——她下面有东西在动——” 我听的头皮一麻,定睛一看,只见那孕妇灰白色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裙子正在不停颤抖,好像里面真有什么东西要挣扎出来似的。 张蕾蕾吓的捂住嘴巴,眼泪都出来了,她颤抖着说:“她——她——在生孩子——” 我心里也一阵发麻,怎么可能,这女人可是已经断气了的,母体已经已死,她腹内的婴儿必定会窒息而亡,还怎么能生出来? 在我们目光的注视中,那孕妇裙下赫然钻出一张满是血污的婴儿脸,他明亮的眼睛瞪着我们,好像要跟我们说话。张蕾蕾吓的尖叫着往坡上跑,我急忙追张蕾蕾而去,这时我才发现,坡上坡下已经站满了二龙村围观村民。 我追上张蕾蕾,张蕾蕾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说她害怕。说实话,我他妈的也怕,谁见了这副诡异的情境他娘的不怕呀,我真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对正常夫妻生出这种怪事? 我回过头去,一道雪白的闪电照亮整个二龙村,只见那婴儿已经爬出了孕妇裙下,它正一路朝上坡的方向爬来,一身血污被雨水冲出长长的血痕,流的到处都是,我甚至还发现婴儿脸上有一抹苍白而诡异的笑容。 村民群里顿时暴发出惊叫:“打死它——打死它——它是妖怪——它是妖怪——” 就有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奔了过去,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虽说我对这婴儿的身世还心存疑虑,可毕竟它还是一条活着的生命,我把雨伞递给张蕾蕾,自己狂奔下坡朝婴儿追去,还一个劲儿的大喊:“别伤害孩子——别伤害孩子——” 雷雨声如此庞大,我的喊叫声很快被嘈杂的声音给淹没掉了,围观村民齐声高呼:“打死它——打死它——” 就在这时,坡旁密林中冲出一个人影,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阻止村民的疯狂举动上,没注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子里还藏了人。我拦住几个扛锄头的村民,声嘶力竭的告诉他们,现在打死这孩子,相当于谋杀,要坐牢的。 村民们也是被吓怕了,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推开我就朝婴儿砸去。这时,那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抱起婴儿,又非常的钻进林子里,村民们一愣,就有大批人拿着锄头、钉耙、铁铲之类的东西追了进去,我心知事情不简单,让张蕾蕾先回祠堂,自己也跟着村民追了过去。 我们在密林里绕来绕去,追了好半天,村民们才一个个沮丧的出来,那人影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满脑子疑问的回到祠堂,张蕾蕾已经为我准备好干净衣服,换好衣服后,丁老袍主动过来跟我搭讪,提起孕妇死后生孩子的怪事。我有鉴于他刚才的可恶表现,也懒得搭理他,躺凉席上睡觉去了。 见我这幅样子,丁老袍讪讪的说:“鲲鹏临渊一出现,果然没好事儿啊,这怪胎怕是另有隐情,可怜了小豆子夫妇,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乖孩子,想不到会闹成这样。” 我心里一惊,问丁老袍道:“‘鲲鹏临渊’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我隐隐觉得事情远非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二龙村有如此龙脉,绝非偶然,二龙村村民宁死也要守在这破地方,肯定有重要的原因。 丁老袍摇了摇头,说:“小娃娃,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我有天大的苦衷啊,我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丁老袍扯着嗓子问:“谁啊?” 外面却没人回答。 第45章游魂 丁老袍又问了声,我们依旧只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一屁股坐起来,觉得情况很不对劲,案台上微弱的油灯光被漏进来的风吹的左右晃动,几乎就要灭掉。我对张蕾蕾比了个手势,她连忙把手电筒扔给我,丁老袍也站起身朝大门口走过去,我悄悄跟他后面,却并不开手电筒。 我们走到大门边上,发现合上的红漆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丁老袍狐疑的跑出去看,外面只有雷声和大雨,对面的树林恍如庞大的黑暗森林,门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我和丁老袍只好折返回去,估摸着是大风把门吹开的,今天的雨忒奇怪,不但雨大、雷大、风也大的出奇,外面林子里的树枝树叶被吹疯了一样,祖祠门外满地都是落叶和树枝,被吹乱的不像样子。 我又重新躺回凉席,张蕾蕾在拿手机不知道看着什么,丁老袍坐回阴暗角落,拿一根旱烟袋不停的抽着,火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的,非常诡异。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我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了,听到门外又响起特别清楚的敲门声,我心里一震,一屁股坐起来。这时,红漆大门又被推开了,这回推到了半开。我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是被风吹的,我们关门的时候,把门关的特别紧,这种古董大红漆门构造奇特,特别实在,即使风再大也不可能吹开它。能把门推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人。 我和丁老袍快跑过去,张蕾蕾也跟了过来,我亮了手电筒朝把大门口各个角落都照遍了,门外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丁老袍跟我对视一眼,说:“难道有鬼魂作祟?” 我点点头,拿风水枣罗盘给自己开了天眼,随着开天眼的技术精进,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开成天眼,天眼的作用也变的比以前厉害多了,在黑暗中能看到的距离是以前的一倍多还不止。 我定睛一看,发现祠堂门口大雨中站着两个人,他们全身被浇的湿透,脸色白的吓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立在风雨中,见我们来了,也没丝毫反应,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 我再一看,赫然发现这两人就是刚才死在山坡下的小豆子夫妇,两人浑身是血,地上的雨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看清楚了两人,我轻声道:“怎么是你们?” 小豆子也很奇怪,说:“娃娃大师,你能看到我们?” 张蕾蕾和丁老袍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我,丁老袍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告诉他是小豆子的时候,丁老袍和张蕾蕾都吓的不行,丁老袍在祖祠里跟死人鬼魂为伴多年,已经习惯了,很快缓了过来。张蕾蕾还没从刚才血腥的一幕中走出来,又听说鬼魂找上门来了,吓的脸色苍白,攥着我的手不放。 我对小豆子说:“你们找到祠堂来,难道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小豆子拖着他媳妇儿点了点头,我让他们进祠堂说话,两人还是一动不动,立在暴雨中仿佛两尊雕塑。我正奇怪,想这两人有什么事儿非要这么幕天席地的说清楚不成? 这时,丁老袍说:“我们老祖宗在祠堂里立了规矩,一般生魂进不来,需要我在里面点燃一盏长明灯,照亮鬼魂的路,他们才能进祠堂。” 说着,丁老袍跑回祠堂里面,在后厅燃起了一盏白灯笼,他提着灯笼走到门口,对着雨地里大喊一声:“二龙村的子子孙孙们,祖宗给你们点亮了长明灯,你们跟着灯的指引,就能入祖宗的祠堂,列祖宗的牌位,生生世世永是二龙村的子民。” 听到丁老袍的召唤,小豆子夫妇互相搀扶着,真的亦步亦趋朝灯笼走过来,丁老袍领着他们走进祠堂,朝着祖宗牌位的方向慢慢走着。两人跨进祖祠门槛,就变得无比清晰,张蕾蕾吓的一个哆嗦,悄声对我说:“我怎么也能看见他们?” 我见丁老袍的样子,似乎也能看见小豆子夫妇了,想来是这祖祠里设计特殊,内藏阴阳玄门之理,阴邪鬼物在祠堂里便无法遁形了。 两人拖着一身血迹走进来,丁老袍示意我关闭了红漆大门,丁老袍又在案台前点了两只大白灯笼,灯笼的光芒映照着一男一女两只鬼魂,衬得他们脸色白里透着青紫,浑身的血迹也显得更加渗人。 丁老袍说:“你们是想进祖宗祠堂?” 小豆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不过不仅仅如此,我们还要找他——”说着,他指了指我。 我一愣,不明白小豆子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小豆子说:“我知道我们夫妻已经死了,可我们不能白死,我想让娃娃大师帮助我们。” 我又是一愣,看风水我在行,可我还没牛逼到能让他们俩夫妇起死回生啊! 接着,小豆子就把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家发生的怪事儿慢慢的告诉了我们,直听的我们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要从几天前说起,小豆子的媳妇儿突然觉得肚子疼,疼的下不来床。小豆子便急匆匆的去找了村里的土郎中,土郎中给小豆子媳妇儿把了脉后,很高兴的告诉小豆子,他媳妇儿这是喜脉,他媳妇儿有喜了,而且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土郎中笑嘻嘻的赵小豆子讨洗钱,小豆子却犹如五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来。别人不知道,可他跟媳妇儿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大半年来,他媳妇儿一直肚子疼,两人已经大半年没有同房了,他媳妇儿哪里来的五个月身孕? 送走了郎中,小豆子把他媳妇儿拖进房间,逼着他媳妇儿坦白奸情,还追问对方是村里的谁,他一定要亲手砍死这畜生。 小豆子媳妇儿只能掩面痛哭,否认掉了小豆子的所有猜测,一再强调自己是清白的,这半年多时间,她都是清白的。 小豆子当然不会信,傻子才信呢。他让媳妇儿解释清楚,可这种板上钉钉的事,孩子都五个月了,他媳妇儿又怎么能解释清楚呢。 这天雷暴来临之际,郁闷难安的小豆子又跟他媳妇儿吵了起来,甚至还去厨房磨锋利了猎刀,只等逼问出结果,他立刻提刀出门,结果了那给他戴绿帽子的王八蛋。 两人先是吵,吵到后来就打了起来,小豆子给了他媳妇儿两个耳光,他媳妇儿拔腿就往外跑,又被追出来的小豆子拦住。他媳妇儿急怒之下,心中生起一股无名怒火,提起小豆子的猎刀,一刀扎死了她深爱的丈夫。 我心中惊奇,张蕾蕾道:“怪了,五个月怎么可能自己把孩子生出来,而且,我们还看到那孩子生下来后,自己能在地上爬。” 小豆子流了一脸悔恨的泪水,他说:“这些我们都看到了,直到看到孩子生出来,我才明白这事情有蹊跷。当时我媳妇儿肚子疼的时候,我都在场,她疼的直打哆嗦,这不可能作假。更何况,我媳妇儿整天陪着我下地干农活儿,空闲时间都在家里照顾我爹妈,哪里有时间去偷人?我恨啊,恨我小豆子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害死了自己,也害了媳妇儿。” 我渐渐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小豆子夫妇所言不假的话,他媳妇儿肚子里的还是是没有经过受精怀上的。普天之下,怪事儿奇多,我还没听说过这种离奇的事情。就算李半仙儿赠我的半卷残书博大精深,记载了许多闻所未闻的阴阳玄术,可也没讲过不受精怀孕的事儿啊。 我跟张蕾蕾以及丁老袍跟听天书似的听豆子讲了这些,在逻辑上完全没办法解释这一不合理现象。如果我们不是亲眼看到小豆子媳妇儿断气后孩子生下来,见到孩子生下来就能爬,孩子生下来就能笑的那么诡异恐怖,我绝不相信小豆子讲的那番话。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小豆子媳妇儿说:“你肚子疼的时候,有没有伴随其他的怪事儿发生?” 这一问,小豆子媳妇儿便陷入冥思,过了片刻,她才支支吾吾的说,每逢肚子疼的晚上,她都要在梦里跟一条大蟒蛇干那种事儿。而且在梦里,每次都是她对蛇主动,一见到蛇就情不自禁的扑上去,样子非常下贱,梦醒之后,她都不敢回忆那个梦。 这样几次之后,只要小豆子一碰她,她就浑身难受,肚子疼的受不了,没办法,她只能提出跟小豆子分房睡觉。她想摆脱那条蛇,为此她试了各种辟邪的办法,有时间就去村里寺庙求菩萨保佑,不让她再做那种淫贱无耻的梦。 可是,什么办法她都试过了,就是不能用与蛇交配的怪梦中解脱出来。迫于女性的羞耻感,她更不可能对外人说出这件事,特别是她丈夫小豆子。 直到郎中替她把出了喜脉,她才知道,也许这不是梦,而是事实,她怀了一条蟒蛇的孩子。 也就是郎中替她把脉之后,小豆子媳妇儿平坦的肚子一夜之间大了起来,真就像有了五个月身孕的女人。 听话小豆子夫妇的讲述,我发了很久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二龙村的可怕,已经远非我能控制得了的,这个村子太怪了,怪到任何一件小事儿,都足以颠覆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小豆子夫妇扑通一声对我跪下来磕头不止,求我一定要找到那条蛇,替他们夫妻报仇,那妖蛇利用邪术害他们家破人亡,一定要遭到报应他们才能放心的死去。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小豆子夫妇说:“你们死去之后,既然能立刻看到孩子爬出来,必定能看到有个人抱走了孩子,他当时动作很快,你们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没有?” 小豆子媳妇儿说:“我们看到了那个人,可是他一直蒙着面,我们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我们一直跟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第46章破风水 我大为吃惊,只等小豆子媳妇儿说出那地方,便带村民过去找那黑衣人。根据我的推测,那黑衣人八成就是来祠堂偷尸体的人,这厮精通道术障眼法,再使出什么妖术让小豆子媳妇儿怀出鬼胎也不是不可能。 小豆子媳妇儿说:“我见他将那婴儿抱到后山一座山谷里,就是老龙头掉下去的地方,山谷里有座大石头,他却把孩子放在石头上,任由他在上面啼哭不停。” 说到这里,祠堂红漆大门被人匆匆忙忙的推开,小豆子夫妇魂魄收到惊吓,顿时飞化不见了,案台上的三盏白灯笼跟着自己灭掉了。 我抬头就看到我派出去买炸药的几个村民,这几人办事当真实在,我让他们多买点,他们竟拿箩筐挑了一箩筐炸药回来,可把我吓的够呛。 为首一个小伙子叫丁一成,是个高高大大的胖子,脸上总堆着肥厚的笑容,让人对他印象很好。 丁一成解释说,他们去城里买炸药,要的量太大了,没人肯卖给他们。他一生气,就去矿上找了他一个表哥,跟表哥也是好些年没见面了,两人喝了两大杯烈酒,丁一成跟表哥说明来意,表哥是矿山一位实权人物,他二话没说就给丁一成拿了一批炸药,只受了成本一半的钱。 我对爆破没什么常识,觉得要炸开这么大的山体,怕得不少炸药,炸药当然越多越好,当着大家的面好好夸奖了丁一成一番。 丁一成被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问:“娃娃先生,咱们定在什么时候上山,我也好安排下这么多炸药藏哪里?” 我一看手机,现在正是晚上六点半,我这才发现丁一成他们出山到回来,用的时间居然特别的短。丁一成笑说,他们知道山里的近路,不像外面人进来,总得走个一两天的,真费劲。 我见外面风停雨止,破大阴龙的龙脉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不知道村里还会出什么怪事,我便提议大伙儿现在进山,如果今天能开山炸龙脉就今天干,不行再等明天。大家都表示愿意听我的,丁老袍也举手赞成,张蕾蕾自然不在话下,我便带着几个村民壮丁和丁老袍张蕾蕾一行,挑着开山炸药举火把上了山。 我们走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在两座山峰比邻相连的位置,我安排几个村民观察周围环境,分析爆破的可行性。我对爆破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估计,丁一成自我介绍说,他对爆炸在行,村里盖房子要石头,都是他去山上炸。再加上表哥是专业人才,他多少从他手上学到一些专业技术,所以对炸这座山坳,他有信心。 大晚上的打炮眼非常困难,而且这座山体十分庞大,要连钻十五个不同角度的炮眼,同时起爆才能将整座山体全部摧毁掉。我们人手不够,派了一个人回村里找人过来,其他人全部顶着夜色和暴雨过后的泥泞作业。他们举着火把,捆上麻绳自制的安全绳下降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高度,拿铁钎打洞。 丁一成安排大家具体怎么操作,打洞位置、打洞角度、洞穴深度,灌火药的量以及引线长度等等,嘱咐的清清楚楚。大家都下去了,就只剩下我和张蕾蕾,还有丁老袍三个人看大家无比危险的忙碌着。 山峰吹的几十米下的罗一成荡来荡去,他却没事人一样,找机会趴到石头缝里,就开始用铁钎开洞。其他人莫不是这样危险的工作。 这种角度打炮眼非常难,再加上我们工具装备跟不上,就连手电筒都只有两只,其他人还得拿火把照明,非常不方便。 他们钻了一个多小时,其他的村民纷纷来了,丁一成打好了一个炮眼爬上来,又吩咐其他村民打别的炮眼,直到所有工作分配完成了,他自己又翻身下了一处更深的位置。深渊下面是庞大看不见底的黑暗,丁一成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在大伙儿的帮助下缓缓下到非常深的位置,当他到底位置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深渊里燃烧的一团火光。 我对村民们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丁一成安排炮眼的时候,几乎没一个人有意见,尽管这种工作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还是尸骨无存,可是他们连句怨言都没有。 丁老袍看出我的心事,说:“二龙村数百年前,就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连出勤上工,都掐在一个点儿上。村里乡绅给安排的事情,下达的任务,没人敢拒绝,不管多难都会保证质量的做好,即使送命也不怕。这种精神一直烙印在二龙村村民的心里,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一家有困难,别家都会想办法帮忙,这也是二龙村做人的古训。”说到这里,丁老袍叹了口气,说:“不要小看二龙村,我们跟一般乡村农民不一样,有很多不一样。” 我不知道丁老袍想说什么,不过堆他夸赞二龙村村民素质的问题上,我举双手赞成,还没见过这么友善,组织纪律这么强的村子呢。 半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明亮的月光对他们的工作条件改善不少,我也能看到山下他们荡秋千一样悬在半空打炮眼。看到他们的工作情况,我心里一阵紧张,事实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只要稍有不慎,或者山风稍微剧烈一点,他们就可能坠落深渊。 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十五个跑眼儿终于打好了,丁一成一声令下,十五根长长的阴线一起点燃,山上的人拼命拉点跑眼儿的人上去。大家都上来之后,丁一成一声招呼,大家拼命的跑向当时立老龙头的位置。 我们才踏进树林里,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推飞起来,我人都是懵的就滚进了树林深处。耳边是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大地都在爆炸力的冲击下疯狂的颤抖,抖的我四肢都要散架了一样,我心里那个恐惧,真怕自己的疯狂计划把附近的几座山头全给炸塌了,那我们全得死。 我被震到密林深处,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麻的,一站起来头晕的想吐,我吐了好半天,把隔夜酸水都给吐出来了。吐完了之后,我突然发现密林中不远处有个黑影,像是个人。 我心里一动,以为是一起炸山的村民,但又觉得不对,我们都被爆炸气浪掀飞,爬起来必定是灰头土脸的,缺胳膊短腿儿都有可能,怎么会有人爬起来就摆这种气定神闲的姿势呢?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小心翼翼的摸过去,手上攥紧风水罗盘。深更半夜在这密林里出现,即使是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人八成可能是鬼。 我绕到那人背后,正欲举起罗盘沉闷一击,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毛毛糙糙,不打听分析清楚就动手,这种大胆无脑的做事方式,是会毁掉自己的。” 我一愣,不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说话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太诡异了。 我举起的罗盘,只能自己放下来,藏进口袋里。那老头儿跟没看到我似的,又自言自语的说:“敢炸大阴龙的伏龙遁地之势,普天下间敢这么做的风水师,唯有你一人而已,胆子大,胆子实在是大,后生可畏!” 我听着老头儿话里嘲讽之意很明显,心想这老头儿是谁,老子炸大阴龙龙脉关你屁事,要你说话阴阳怪气。 黑衣人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你炸大阴龙虽有一时的作用,却有违天道,必定会自食恶果。可叹可叹,杨门后人,居然会有如此莽夫——” 我听了大怒,想此人这么奚落我,分明是在泄愤,奔过去想看清他真名目,靠近他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小东西爬上他肩膀。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带血的婴儿,那小婴儿冲我阴森森的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吓的我一个哆嗦。 我这一紧张,人就吓醒了,张开眼看去,直接周围围了一圈儿二龙村村民,张蕾蕾正给我掐人中,焦虑的呼唤我的名字。 天已经大亮了,只是空中还布满了灰色的阴霾,我极目对面的山峰,发现被我们炸掉的山体衍生处,赫然站着一个黑衣老人。我再定睛细看,却发现那里已经沦为万丈深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耳边回荡着黑衣人的话:“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我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第47章石碑 我扶着树干坐起来,脑子里兀自生疼,像被人狠揍过一顿,张蕾蕾见我醒了,又给我喂了两口水,我精神这才缓了过来。 一群村民见我好转不少,都松了口气,连说娃娃大师福大命大,这种小风小浪还伤不了大师。 听他们说我才知道,我被爆炸气浪掀飞之后,掉进树林里,刚好掉在一块大石头上,磕到脑袋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担心的不得了。好在吉人有天佑,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们爆破的非常成功,整个山体都被炸塌了,硬生生把两座连在一起的山峰给分开了,当然这要归功于丁一成的爆破技术。张蕾蕾扶着我站起来,走到深涧边上,深涧下漂浮着浩浩云气和灰白色的灰团,周围的树林和山体也受到爆炸波及,被摧毁的七零八落,现场一片狼藉。 我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黑衣人对我说的话。说实话,无论是李半仙儿还是那半卷残书,亦或者我爷爷偶尔只言片语中提起的风水要术,一再强调立风水局,一定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顺天而为,否则这风水局无论多精巧,都是败笔,以后定会生出祸端。 在实际应用中,我谨记教诲,可是破二龙村的这条大阴龙,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以我的能力,要镇住这条延绵万里而来的伏地阴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才出此下策。黑衣人的话,打开了我心底隐藏的不安,我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对他的目的心疑,不过这实实在在的话,让我惴惴难安。 我们绕道下山,路过蛇城风水局的那座山谷,找到悬崖峭壁上的那座山洞,山洞已经塌的不像样子,洞口都被石头堵住了。我不知道是爆炸引起山体共振造成的坍塌,还是大阴龙被毁,寄生在大阴龙风水局上的蛇城局就这么坏了。山洞已塌,自然找不到洞里的尸体,我不知道老道士的那批僵尸是否已经炼成,这事又是困扰在我心头的一件大事儿。如果老道士事先经把送葬队十多号人炼化成僵尸,这群僵尸出山之后,又将是一大祸害,我想想心里就一阵恐惧。 我们还特意找到了小豆子夫妇说的那座山谷,山谷受爆炸波及,已经被倾泻下来的山石沙土埋了很大一部分,我们找了半天,在一堆石头中间找到一块奇大的白色石头。那石头已经被泥沙盖住了很大部分,只露出小小的一角,我们尽可能的扒开泥土,露出几个红色凹雕的大字:“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大志可期。 石头斑驳的厉害,显然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这几行字上也可以看到许多破损痕迹,想必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我心里突然一阵发冷,我炸断大阴龙是一时的念头,在风水上,还没人用过种方法,为什么会被人记在老石头上?我又想,难道古人千百年前就早已预测到大阴龙的结局,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命运是否早就被算计好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麻,站在茫茫山谷之中,总觉得四周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窥探着我。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别的东西,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很强烈,让我浑身不舒服。 石头刻字上印有“鲲鹏展翅”四个字,我猜应该就是雷暴中我见到过的那只羽翼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怪鸟了。老袍叫它“鲲鹏临渊”,听名字,想必是某种奇特的风水局,可我精研半卷残书,还从没发现布风水局需要用活物的呢,还是这么可怕的一只鸟。 就算我把前两者都猜对了,最后一句“大志可期”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有了前两者的前提,这二龙山上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这种现象,就是山石题字上的“大志可期?”顾名思义,既然是大志,必然是筹谋许久的,只是我想不明白,题字中所谓的大志到底是什么事情,我隐隐觉得不安,觉得不会是好事。 我还特意留意过丁老袍的反应,丁老袍看完整行字,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早没了当时炸掉山体时的放松和开心。我知道,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丁老袍是知情人,要弄明白这句“大志可期”肯定要从点丁老袍下手了。 我们回到村里,阴暗的天气渐渐就开了,阳光射进村子里,我总觉得比以前要明亮许多,也暖和许多,村子里也没之前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 村民们放鞭炮摆酒席庆祝终于彻底毁了大阴龙,我在酒桌上被热情的村民们一碗碗的敬酒,直喝的烂醉如泥,是被村民们抬回去的。大阴龙已破,也没必要忌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村民们特意把我送到村里最漂亮高大的青砖房里休息,送我回去的村民把我处理好后,又回去继续喝酒了,只留下张蕾蕾在这儿照顾我。 我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一直睡不沉,过了不知道多久,就感觉有人推我,劲儿还挺大的。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我面前,脸上也蒙着黑布,正是爆破期间昏迷时梦中出现的黑衣人。 我怕自己又在做梦,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生疼生疼的,我的酒劲也消失了不少。环顾房间,我突发发现张蕾蕾不见了,顿时大惊,我脑子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人是谁,张蕾蕾难道被她弄不见了? 我强忍着头疼,一屁股坐起来,问黑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我?” 黑衣人立在我床头,望着我,他的眼神极其深邃,就像看不到尽头的夜空,我甚至不能判断他的年龄、他的情绪、他的任何东西。 黑衣人对我说:“你太冲动了,殊不知你的这一无知举动给二龙村带来了灾难,还没办法挽救,时间越久,这种灾难才能渐渐显示出来。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自己的命运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家看看,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 我大惊失色,虽说我非常怀疑这黑衣人的身份,一直对他持敌视态度,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却觉得特别真实,根本没办法去怀疑他是假的。 我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的姓名、身份、年龄甚至来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以后你就会知道!”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前脚出门,张蕾蕾后脚就进来了。她见我坐在床上,惊讶道:“你怎么坐起来了,都喝成这样了,快躺下休息。” 我心里很疑惑,便问她道:“你刚才怎么出去了?” 张蕾蕾扶我躺下去,说:“你喝多了酒,迷迷糊糊躺床上要水喝,我就去给你烧热水去了。” 我更觉得奇怪了,虽说我喝了不少酒,也确实有了困意,可我脑子还是清醒的,否则黑衣人不会碰我一下我就醒了,我根本就没说过想喝水。 联想到诡异的黑衣人,我心里一阵发冷,难道是黑衣人在捣鬼? 我又问张蕾蕾,她进门的时候,是否发现有个黑衣人从房间里出去? 张蕾蕾再次摇头,还用手摸我额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净说胡话呀,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哪里来的黑衣人? 我顿时明白了,这黑衣人绝不可能是人,他先后出现在我梦里,现在又在现实中出来告诫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不明白,只是心里觉得很不安,好像被他拿住了七寸,他说的每句话都重重的敲在我心坎上。 我对张蕾蕾说:“咱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回家!” 第48章变故 张蕾蕾不明所以,跟着我一路出村。张蕾蕾本来建议我跟村民告个别,我想大伙儿正群情激昂的喝大酒,我再一出现,肯定得喝趴下,今天绝对走不了了,便打算来个不告而别,反正高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我们翻过几座山头就来到当初我们藏车的地方,当时我们把那辆奥迪Q3轿车用许多树枝盖的严严实实的,现在扒开一看,车还在那儿,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只是上面粘了许多树叶。 我们把车稍微收拾了一番,张蕾蕾就驾车上路了,按照丁一成给我们指的路,当天下午我们就到了济城。我让张蕾蕾把我放在我们家小区附近,她自己先回家再说。车到了我们家小区,张蕾蕾故意把车门锁死了,不给我开门,我哄了她半天,她才放我下去。这才相处几天,我们便遭遇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遇见的各种奇事,无形中张蕾蕾也变得对我更加依赖。我吻了张蕾蕾的额头,她才肯放我走。 我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今天是周日,可我爸妈却都不在家。我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里已经好几天没开火了,房间里也是七零八落的,像被洗劫过一场似的。 想到黑衣人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心里一阵担忧,打我爸爸手机,手机是关机的,打我妈妈电话,却发现她手机还在家里。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焦虑倍增,出去问对门的阿姨才知道,我爸爸前天在小区门口让车给撞好了,还在抢救中呢。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就懵了,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出在我家身上。问清楚了医院和病房,我立刻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我很快找到妈妈,她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脸上是长久睡眠不好留下的憔悴烙印,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白头发又多了不少。见我妈这样子,我泪水顿时就下来了,抱着我妈一个劲儿的哭。 我妈说,她没给我打电话,是怕我担心,影响高考复习,想不到我还是知道了。 我哭的更伤心了,一方面是难过,另一方面也是愧疚。如果我妈知道我这段时间根本不在济城,而是在距此非常遥远的一座小山村里帮人破风水、斗鬼魂,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定会被活活气死。 我妈说我爸爸才做完手术,还在ICU里躺着,医生说情况太严重了,不确定能不能醒过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妈难过的全身颤抖,憋了好半天才说出口,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跟我妈抱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想起黑衣人对我说过的话,他让我回家看看,难道就是指我爸爸出事儿了,他所谓的我的命运会被大阴龙影响,难道就是指这个? 我记得小时候我爷爷对我说过,说他请高人给我们家算过,我们家祖上积德,受先人庇佑,我们家人一定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事实上,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们家真像爷爷说的那样,日子虽然过的平淡,家里却没出过大的祸事,一直都是平安的。爸爸出车祸的事情,算彻底打破了我们家这种平和的局面,仿佛灾难一下子降临了一样。 我在心里说,如果我爸爸出这样的事,真是我炸掉大阴龙的报应,那我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就算冥冥之中有因果报应,我毁掉大阴龙是逆天而为,理应受到惩罚,可这惩罚为什么要降临在我爸爸身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爸爸一直躺在ICU重症监护病房里,一个星期过去了,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生也坦白的告诉我们,我爸爸的情况很不乐观,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再有什么变故,也许就直接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跟我妈吃住都在医院,妈妈几次劝我回学校复习,都被我拒绝了,我爸都这样儿了,我还读个狗屁的书。读书再重要,也没亲爹重要啊。我妈说不过我,才答应让我留下来陪她。 张蕾蕾当天就知道情况了,这一周时间,她天天抽下午放学的时间来看我们,给我妈买了许多吃的用的,还陪她说贴心话,劝她想开一点。张蕾蕾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大户人家教育出来的姑娘懂事理,把我妈各方面都照顾的很好,我妈的精神也没前几天那么差了,我打心眼儿的感激张蕾蕾。 这天趁我妈睡着了,我把张蕾蕾叫到走廊里,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黑衣人趁你给我烧水的空挡进了房间,对我说过一番话么?” 张蕾蕾点点头,我说:“他说因为我炸掉了大阴龙,逆天而为,命运会遭到巨大改变,还让我回家看看!” 张蕾蕾吓的瞪大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叔叔遭遇车祸,就是逆天而为的报应?” 我点点头,说:“我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报应让人欲哭无泪,却又没脾气!” 张蕾蕾握住我的手,说:“晓天你别多想了,也许这只是巧合,咱们毁掉大阴龙也是为了救人,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老天应该保佑我们才是。” 我叹了口气,心里对黑衣人的说法打心眼儿的相信,我信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尽管我做这一切是积德救人,可是逆天屠龙脉乃是大事,老天才不会管你那点小德。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回爸爸,哪怕是真的逆天了,我也在所不惜。 这几天我空了就一个人偷偷翻阅那半本残卷,想在里面找到只言片语,用阴阳数术来救回我爸爸。我翻来翻去,一直找不到要领,这种起死回生之术,我也就只从李半仙儿那里见识过了,可李半仙儿这王八蛋已经消失很久了,越是需要他的时候,越是找不到他人。 晚上陪我妈吃饭的时候,我妈怔怔的对着ICU里昏睡的爸爸流泪,说一定是在我爷爷那里出了事。咱们老杨家自古讲求个风水,你爷爷也常说风水能佑子孙后代,他没死的时候就给自己找好了墓穴,说他死后葬在这里,一定可以保佑咱们老杨家子孙三代平平安安,不生一切是非。可是,他死在那大山里,我们连他的尸骨都没找到,下葬的时候为了上场面,只埋葬了一只空棺材下去。你爷爷的尸骨没进吉穴,怕是还埋在那座大山里,要是落进了风水不好的地方,咱们做儿女的可落不了好呀。 我大吃一惊,爷爷不是死在李二蛋老屋里吗,就那么屁大点儿地方,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尸骨? 我妈说,警察找人把整座废墟都翻开了,就发现我和李二蛋,还发现了爷爷常用的几件东西,他们挖地三尺也没找到爷爷的尸骨。当时怕吓到我,就没跟我说实情。 我一阵毛骨悚然,觉得事情很不对劲,黑白无常不是跟我说过,他们已经勾走了爷爷的魂,爷爷必死无疑才是,可是为什么又找不到尸骨了呢? 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吃过饭,我扶妈妈去病房休息,自己坐在ICU外面,静静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爸爸。他身上缠满了纱布,像只雪白的大粽子,只露出一对闭上的眼睛,像是睡的很沉。 我等过了午夜12点,一个人偷偷出了住院大楼,来到医院后面的一座小花园里。花园里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找到一处石头凳子上坐下,借着手机的微弱光线,我翻开那半卷残书,上面记载了一种阴阳秘密招魂术,今晚我要召唤李半仙儿这老王八蛋。 按照书上的说法,我在石头桌子上点了一圈儿九根蜡烛,又烧了三刀黄钱,朝正北方向点了三柱香,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我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黄钱上画了一道招魂符,画好之后,再烛火中烧掉,默念李半仙儿的名字。 做好这一切事情,我又动作迅速的毁掉了招魂现场。医院里即使晚上也会有人出入,我怕引起别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书上说,招魂术贯通阴阳,相当于在阳间撕开一道口子给阴间传讯,难度非常高,而且还受到许多因素影响,一般只有具有慧根的阴阳师才能做成。我按照书上描写,依样画葫芦的做了,不知道能否把讯息传递给李半仙儿,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到医院,我躺在外面长椅上假寐,迷迷糊糊过了很久,我突然觉得很冷,便一屁股坐起来。这时,我就看到医院长廊尽头起了一层灰白的雾气,那雾气缓缓朝我这边涌过来,长廊尽头的病房灯火,都被这层雾气给罩住了。 我心知有异,只见雾气中出现一只黑影的轮廓,我不知道是我的招魂术起作用了,还是另有乾坤,忍不住把风水罗盘拿出来戒备。这时,那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就看到一个人从雾气中走出来,我定睛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李半仙儿。 李半仙儿哈哈大笑,说:“好你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连招魂奇术都学会了,孺子可教也!” 我没心思跟他扯淡,直接说明找他的原因,李半仙儿想了会儿,说:“凡人变成植物人,多半就是魂魄走丢了,你要想你爸爸活过来,需要帮他找魂。你要真想这么做,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很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49章神瞎子陈婆 我爸是个很严肃的人,他是个国家干部,身上多少有点官威,我从小就怕他,到现在都没什么亲近感,反倒是跟我妈感情很好。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一听我爸还有救,我就豁出去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的事儿,我也愿意干。血浓于水的感情,原来就是这样,我有种顿悟的感觉。 李半仙儿说,你爸成了植物人,就是魂魄丢了,像他这种生魂迷路之后,就闷着头乱撞,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能丢在出车祸的地方,也有可能在他经常去的地方,或者曾经走过的一条路,住过的一家宾馆,甚至会出现在做过的梦里,总之,他可能会在任何地方,你必须找到他才能带他回来。 李半仙儿一阵狂侃,顿时把我侃晕了。我爸的魂魄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那我从哪儿找起,这个世界这么大,以我的微薄能力,穷尽一生都可能找不到他的魂。 李半仙儿又说,据他看来,这种半路掉魂的,心里也没什么怨念,魂魄都比较虚弱,一般十天半个月就会衰弱而死,魂飞魄散。一旦魂飞魄散,我爸就可能做一辈子的植物人,或者直接停止呼吸,连轮回投胎都别想了。 我明白李半仙儿的意思,我必须在这几天时间里找到我爸的魂,否则他就彻底完蛋了,我心里一阵绝望。 我问李半仙儿,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划出个范围出来,比如可以给我爸爸算一卦,算他的魂魄在什么位置。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骂道:“傻小子,亏你还是我的关门弟子,一点常识都没有。魂魄离体之后,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而卜卦是给人算命的,你胆大到给鬼魂算命,那就是泄露天机,逆天而为,要遭天谴的。” 我听李半仙儿话里的意思,用卜卦的方式算出我爸魂魄的位置不是不可能,只是有违天道,会遭天谴。李半仙儿怕天谴,我可不怕,反正已经遭过天谴了,再遭一次也无妨,只要能找到我爸的魂魄,宁愿遭天谴我也干。 我让李半仙儿教我卜卦之术,他说过程,我来操作,这样就算是要遭天谴,也绝对报应不到李半仙儿身上。 李半仙儿嘿嘿干笑,说你这小子越来越阴损了,这种损招儿都想的出来。我不给你算不是因为我怕天谴,是我根本就不懂给鬼算卦,你要真想给你爸算一卦,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人专给鬼算命,而且十拿九稳,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叫神瞎子陈婆。 据李半仙儿说,神瞎子陈婆人不在济城,她住在省城武汉。此人性情乖戾,在江湖上成名很早,甚至不比李半仙儿晚,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究竟多少岁了。陈婆在江湖上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她深居简出,名号虽大,真正见过她的人却很少,因为见过陈婆的人都已经死了。 神瞎子陈婆一辈子只给鬼魂算命,不为活人卜卦,找他卜卦的活人最后都变了鬼,做了鬼的求卦人才能得偿所愿的得到陈婆的一张卦。 甚至有人说,陈婆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索魂的厉鬼,借卜卦之名索取活人魂魄,取魂为自己所用。还有人把陈婆形容成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取活人做炼药之用,手段残忍,心思毒辣,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反正,不管传说有多少种版本,传说的主角陈婆都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想找她卜卦,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过程甚至比死还惨。 李半仙儿说:“找陈婆很有可能会送命,她还不一定肯给你算出来,你可要想好了。机会不能说没有,但很显然,只有那么一线。” 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事主又是我亲爸爸,哪怕真只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我也要放手一搏,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告诉李半仙儿我的态度,我一定要去找陈婆。 我找李半仙儿要了神瞎子陈婆的地址,李半仙儿自知我找他的目的已经完成,自己就遁进烟雾里消失了。 我看看时间,此刻正是半夜两点,时间就是生命这话一点没错,我立刻给张蕾蕾打电话,让她开车送我去省城武汉。张蕾蕾睡眼惺忪的接到我电话,我简单跟她讲明经过,张蕾蕾立刻答应了,告诉我三十分钟后她在医院门口等我。 我简单收拾一番,我妈躺陪护床上睡的正香,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我瞧瞧给她盖好被子。我又去ICU门外,透过玻璃看望了我爸爸,我爸脸上依旧苍白,浑身被包裹的像个硕大的木乃伊。见他这幅样子,我心里又是一酸,泪水就下来了。 我知道这次去找陈婆,前途未卜,先不说她能否答应帮我算卦,就连我自己能不能平安回来,我心里都没底。我想,我要是真死在陈婆手上,我爸成植物人了,我妈一个人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下去呀? 我想想就难受,一个人背了包下了住院部的电梯,顶着医院一方天空的黑暗和阴森,踩着树脚下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张蕾蕾那辆崭新的奥迪Q3正打着双闪等着我呢。 我跳上车,张蕾蕾发动汽车,载着我驶出了医院,朝出城的方向开去。 在车上,我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很自私。我们在二龙村已经耽误了不少高考复习时间,我一个学困生无所谓,可人家张蕾蕾是考名校的好苗子,我大晚上的把她拉来,明天肯定又要旷课一天了。我们班后黑板上写着距高考还有多上天的倒计时,一想到我又要占用张蕾蕾一整天的时间,就觉得自己是个谋财害命的侩子手。 我张了张嘴,想跟她道歉,张蕾蕾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惜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只能在心里替你爸爸祈祷,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你们一家能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 张蕾蕾的手是那么暖和,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将温暖一点点传递给我,直达我脆弱的内心深处。 在这种内心虚弱绝望的时候,这样一双温暖的手,给了我安慰和希望,让我重新有了走下去的力量。我想,不管前路如何,我一定要活着,要把父亲救活,要带着这种温暖一直生活下去。 张蕾蕾让我在车上好好睡一觉,等天亮进城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找人了,可以节约时间。其实内心深处,我想陪张蕾蕾走过这不算短的夜路,跟她手拉手穿透这黑铁似的黑暗,可是想到爸爸的情况,我只能听话的在后排睡觉。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休息好,这么一躺下去就打起了鼾,一直睡到天刚破晓,我们下了告诉公路我才醒过来。 张蕾蕾递给我一包吃的东西,都是牛奶、面包、蛋糕一类,说她想到我们一大早到省城估计店铺都没开门,我又急着找神瞎子陈婆,肯定顾不上吃东西,先垫垫肚子也好呀。我心里又是一热。 说实话,在车上一路颠簸,本来晚上也没吃多少,我肚子确实饿的不行了。我抓起蛋糕面包一阵狼吞虎咽,张蕾蕾边开车边咯咯直笑,说:“晓天你饿牢放出来的呀,吃慢点儿,别噎着了,咱们进程还要花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吃。” 吃饱喝足,我满意的打了几个饱嗝。张蕾蕾说:“杨晓天,如果不经历这摊子事儿,我真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勇敢厉害的人,孝顺有担当又善良,真是个好人。如果我没让那恶鬼缠上,我们也不会从普通同学到朋友,又从朋友到恋人了,我真高兴。” 我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我跟张蕾蕾能发展到这样,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摸了摸张蕾蕾的头发,张蕾蕾脸红的笑了。 按照李半仙儿的指点,我们进城之后,在城市中心快速穿梭,终于在汉口一座欧式风格的老建筑群里,找到了神瞎子陈婆的住处,凤凰路35号。 我下车去敲门,按照李半仙儿的指点,我先敲三下,再敲六下,再敲三下,里面传来一个嘶哑的老太太声音:“是走错路的还是要算命的?老婆子算鬼不算人,硬闯凤凰路35号老宅的,先把小命留下,再来给你算上一命。” 我低声道:“我是来找陈婆算命的,已将项上人头攥手里了,听候陈婆发落!” 宅子里安静了大概一刻钟,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小心翼翼的走进门去,赫然发现前厅里摆满了花圈香烛,一口实木大棺材假在厅堂中间,灵堂前的烛火在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除此之外,整个欧式楼房,只剩下庞大到没有尽头的黑暗。 我轻轻叫了声:“陈婆前辈,小子给您老磕头了!”说着,我就跪了下去,把头磕的沉闷有声。 这时,黑暗中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暗道:“难道陈婆来了?” 第50章上刀山 我抬起头,欧式老洋房里光线很差,再加上那种彩色玻璃的六角窗户紧闭,天虽然亮了,前厅依旧一片黑暗,只有红烛的光芒照的整个前厅幽深神秘,把偌大的棺材衬托的无比恐怖。 火盆中的黄钱还在翻滚燃烧着,伴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黄钱燃烧的灰烬在空中飘了起来,飞到棺材上、灵堂里、窗户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我的心全让那脚步声给攥住了,心想,这比李半仙儿还老的陈婆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怕是连走路都吃力吧。 我感觉那脚步声穿过长长的走廊,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朝脚步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就听到一声沙哑的怒吼:“大胆小儿,竟敢偷窥陈婆尊荣,还不快低头?” 我没想到这老太婆还来这一手,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陈婆怕是已经老的皮包骨了,人不都是这样,再漂亮的姑娘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陈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还纠结于这个,都不让人看她一眼了。 我感觉到陈婆就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刚才她把我喝止住了,我不敢再抬头看她,只能默默低着头,怕再次惹怒了她,这老婆子的变态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她喜怒不形于色,杀人于点头之间,以群鬼为友,江湖上一直有神瞎子陈婆的传说,可谁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模样、年龄,甚至不知道陈婆的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她的神秘就在于,人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她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一代代人死了,她的传说还在江湖上酝酿发酵,她的名字比任何鬼故事都要阴森恐怖。 那沙哑的声音又悠悠忽忽的飘了过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于是,我将我爸爸变成植物人的经过,以及李半仙儿对他丢掉魂魄的推测说了出来,陈婆听了之后,冷笑道:“小娃娃,你来这里找我,可知道我陈婆的规矩?” 我点了点头,说:“婆婆只要答应帮我爸爸算出他魂魄的位置,我愿意为婆婆坐一切事情,包括把命给您。” 陈婆冷笑道:“倒是个孝子!” 她说了这句话,就在黑暗里沉默了,我等的心焦,暗想这老太婆也太装大了,我都答应把命给她了,她还不答应帮我找我爸魂魄,真是忒过分。 过了片刻,陈婆让我报出我爸的生辰八字,我仔细对她说了一遍,那边又沉默了很久。陈婆突然厉声吼道:“这个人是风水杨门子孙,你也是,对不对?”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心里大叫不好,我们杨家没这么出名吧,这老太太单用我爸的生辰八字就能算出我们是风水杨门之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再说我们杨家在风水阴阳界名气很大,想必竖敌奇多,这陈婆要是我杨门的仇人,我可就惨了。别说求她帮忙算出我爸魂魄的位置,她估计都不会让我站着走出这道大门。 有时候,做名门之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谓树大招风,什么不相干的事儿都能算在名门身上。我总算见识到了。 陈婆道:“小娃娃,如果你是普通人,我一定会把你轰出门去,但你是杨门子弟,我今天就网开一面,答应帮你算这一卦,不过我的条件,很贵哦。” 陈婆说到条件很贵的时候,特意把“贵”字念的很重,仿佛在挑衅我,听着让人很生气。不过这时候,我爸还在ICU里躺着呢,什么情绪都可以靠边站,能把我爸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只要能帮我算那一卦,不管婆婆开出什么条件,只要我杨晓天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为婆婆做好。” 陈婆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像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我心里一颤,暗想这老变态别真是我们杨家哪位大爷的仇人,不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整我吧。我揣着一颗心,大气不敢出,只等陈婆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陈婆说:“既然你态度这么干脆,咱们就来订个契约。” 我点了点头,眼皮底下突然滑过来一只装满清水的大瓷碗,我明白陈婆的意思,这是要歃血为契,致死方休。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滴了三滴血进去,顿时整只大瓷碗都变得血红,像装了浓浓一碗鲜血。 我被眼前的奇景吓了一跳,那只大瓷碗又自动滑进黑暗中,陈婆说:“小娃娃,你可知道这歃血为契的意思么,就是要契约双方一定要遵守约定,直到双方有一方先死去。” 我点了点头,陈婆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孝子,都不问我我们订的是什么契约就爽快答应了,杨门风范真是名不虚传。” 我不知道这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她话里的意思,显然已经把我坑的不像样子,我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他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用我这条命换我爹活过来,值。 陈婆说:“你我已经签订契约,你要过我三关,如果过去了,我就替你卜上一卦,如果过不去,你的命给我。” 我失声道:“我过不去的话,你还替我卜卦吗?” 陈婆冷笑道:“过不去,你的命给我,我不需要替你做任何事情。” 我气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儿被活活闷死,这死老太婆也太无耻了吧,居然弄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契约,完全没有任何公平性可言嘛。 “来吧!” 陈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憋着一肚子火气跟了上去,想先看看她耍什么花招,说不定关卡也不是太难,以我的本事能淌过去也说不定。我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心里苦的不行。 我跟着陈婆的脚步往黑暗深处走去,走到黑暗尽头,陈婆又下了楼梯,我只好跟着下去,进入地下室之后。一道安全门自动在我身后给关上了,又吓了我一跳。 我们走到黑暗中间,地下室突然亮起了数支火把,这偌大的黑暗一下子亮堂起来,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地下室中间,全是各种血腥阴森的刑拘,有老虎凳、铡刀、各种刀刃雪白的刀刑刀、铁索、烙铁等等,里面的所有东西都透着一股血腥味,别说要面对了,就算看一眼心里也先虚了。 我心想,这死变态婆子不会想把我绑起来刑讯逼供吧,逼出我们老杨家的秘密,我想半天也想不出来杨家有什么秘密可供逼供。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明明是陈婆带我进地下室的,火把点亮了,可我却只看到满场刑具,没见到陈婆的半个人影。我确定自己是跟着她的脚步声走进来的,她一定在这房间里,可事实上,房间里除了这些刑具,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我想的头疼,还是没找到陈婆的蛛丝马迹。突然,火把又无声无息的灭了下去,等它再亮起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些刑具,而是一排延伸二十来米长插满了锋利尖刀的刀阵。倒插在方阵中间的雪白刀刃闪烁着血腥的光芒,我脑子里一阵晕眩,死老太婆到底在玩儿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刀山,这就是她让我过的三关之一? 陈婆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过来:“脱掉鞋子,走上去,要一只走到头,如果你停下来,就输了。” 我顿时就懵了,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从小大到唯一见过的利器就是我们家菜刀,要我从这么多尖刀上赤脚走过去,这不存心弄死我吗?我相信,走不到三米,我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去。 我心里把陈婆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陈婆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走上去,否则你就输了!” 我给自己强鼓了一口气,还是吓的牙齿打颤,瞟一眼这些锋利无比的尖刀,我就一阵喉头发紧,双腿发软,怎么也难逼自己走上这刀山。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爸爸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样子,和妈妈绝望的眼神,我心里一阵颤动。这十多年来,爸爸对我的各种好放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不停闪现,妈妈无助的模样让我绝望,我的心在胸腔里无比的痛。我知道,如果爸爸死了,我们家就塌了,妈妈下半辈子的生活将会被彻底毁掉,我不能让我们家这样下去。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让我的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我在心里说:“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保护这个家,今天也该轮到我了,我不但要保护你,还要保护这个家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我拖下袜子,坚定的踏上雪亮的刀山,我的脚立刻被刀刃划破,血液顺着血槽流了下来。我又踏出一步,第二只脚也划破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我就输了。我咬烂一口牙齿,逼着自己在雪刃上跑的飞快,我似乎能感觉到爸爸就站在“刀山的”另外一头,正在慈爱的看着我,眼里闪动着柔和的光芒,他张开了温暖的怀抱在等着我。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后来,我已经疼的麻木了,就在我要接近“刀山”尽头的时候,一低头就竟然发现我的脚没有了,只有两只拖满鲜血的裤管在刀尖上拖行。 我顿时就懵了,这时,地下室里回荡起陈婆凄厉阴森的狂笑声,她一直笑一直笑,笑的我心里都麻了,我想,我他妈脚都没有了,怎么还能在刀尖上跑,难道我已经死了沦为鬼魂? 第51章下油锅 这一想,吓的我心里直冒冷气,回头看密密麻麻的刀尖上,全是我身上流下来的鲜血,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在一起,极为血腥可怖。我一个劲儿的问自己,“难道我真死了——难道我真死了——”我根本不相信这一残酷事实,可事实就摆在我面前,如果我真是个大活人的话,不可能走过这血腥可怕的“刀山”!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面对突然降临的死亡,我又怎么能平静下来。想到我妈、张蕾蕾还有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爸爸,眼眶中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现在我已经沦为鬼魂,与我爱的人已经阴阳两隔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陈婆的声音从黑暗里飘过来:“小娃娃,你已经发现秘密了吧,‘上刀山’的滋味不好受,下面的关卡会更可怕。如果受不了,你可以选择放弃。反正你已经死了,安安心心做你的游魂挺好的。” 我咬咬牙,身上的刀伤兀自割肉一样的疼,疼到钻心,疼到想在地上打滚,疼到很想就此放弃。可是想到养育我这么多年的父母和深爱的张蕾蕾,那种精神上的摧残更加让人绝望。所有曾经幻想过的浪漫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折磨人的摧心毒药。 陈婆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想清楚了没有,是放弃还是继续走下去!” 我咬紧牙关,说:“我选择继续走下去!” 地下室墙壁上悬挂的火把立刻一黑,整个房间陷入了广袤无边的黑暗,我的心也跟着一沉。很快,火把再次亮起来,我就看到地下室中间有了一只架着大锅的火灶,柴火正烧的荜拨乱响,大铁锅里煮着沸腾的热油,正翻着硕大油泡。 我心里明白,这就是下油锅了,这陈婆真他娘的变态,我都已经是死人了,她还要这么折磨我。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虽说我现在是死人,可我的触觉还在,甚至比我还活着的时候更灵敏,这也就意味着,我遭受的痛苦比正常人更痛。 陈婆说:“自己爬进油锅里,受‘下油锅’之刑,如果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你可以随时放弃,没人逼你。” 我明白陈婆的意思,她就是想让我中途放弃,她不用冒着天谴的风险为我卜卦,又能获得我的魂魄,这死老太婆也太奸诈了。我想,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再无退路,否则我爸爸的魂魄找不回来了,我自己也死在这里,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爸妈,甚至李半仙儿。 我二话没说,直接就跳进了滚滚油锅中,还没真正掉进去,我就能感觉到油锅里灼热的气浪扑在皮肤上生疼。掉进油锅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炸的翻起来,那摧枯拉朽的痛苦,让我生不如死,疼的我扯着嗓子尖叫嘶嚎。几次昏迷过去后,又很快被疼痛刺激醒来,我就这样在反复昏迷和醒过来的循环中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皮开肉绽,一点点体会着“下油锅”的痛苦。 在油锅中,时间几乎停顿了,我大脑中唯一有的意识就是痛苦,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火把熄了,我能明显感觉到,灼热的痛苦正在一点点的退去。而冰冷刺激伤口的痛苦,则在不断增加,我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如果鬼也能再次死去,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我静静躺在冰冷的地上,默默的体会着“下油锅”后钻心的痛苦,这种痛苦折磨的我的灵魂几乎就要分裂开了,我一寸寸感受着破碎的身体,只觉得这千仓百孔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了。 陈婆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如果觉得太累太痛苦了,你可以放弃,这种痛苦会立刻消失掉,你想不想就这样算了?” 说实话,我真受不了了,我浑身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热油灼伤的痕迹,每一寸都是钻心的痛苦,痛到我的大脑就要停止思考,我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相比这些痛苦,我觉得死亡根本不算什么。 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放弃吧,选择放弃,这些痛苦都会终止,痛苦之后的平淡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快乐。 我几乎就要张嘴说出来了,就在那个瞬间,我内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告诉我,你都过了两关了千万不要放弃,一旦放弃,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的生命、你爸爸的生命、你妈妈后半生的生活,你都将彻底失去。 我咬碎一口牙齿,强撑着说:“放屁,谁他妈的想放弃了,我要闯下一关!” 陈婆显得极其惊愕,道:“这么小的娃娃,竟然能承受‘刀山油锅’之痛,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下面这道关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陈婆的声音消失之后,偌大的地下室里黑暗依旧,我浑身犹如无数只蚂蚁在吞噬皮肉,疼的我简直要疯掉了。这种痛苦,比我听过的任何一种痛苦更痛。 这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堆篝火,接着是两堆、三堆、四堆……无数堆,整个地下室变成一片火海,我站在大火中四顾,烈火吐着绚丽的火舌令我头晕目眩,热浪更是刺激的我全身伤口更加疼痛。 陈婆的声音在火焰上空传来:“这是你自找的,不能怨别人,这‘过火海’不但能令你痛苦,也会将你的魂魄灼烧到魂飞魄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惩罚,你就慢慢享受吧!” 我能感觉到热浪已经将我团团围,我早已皮开肉绽的身体在炽烈的火焰中被焚烧的汁液直流,我甚至闻到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肉香。我的头发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我一步步朝前走,疼到不能走了,我就朝前爬,甚至在我头的时候,看到自己半身体拖着火焰燃烧着,我的下半身早已烧焦成一块火炭。在爬的过程中,我时时刻刻都可能昏死过去,可是我不能,因为这种痛苦太灼心了,我还没昏过去,又被新的痛苦刺激的活了过来。我就在这种炽烈的火焰灼烧中反复经历着生生死死,可是,我心中有一种力量督促着我,让我不停向前。我想既然我已经死了,可我的爸爸妈妈还得活下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爬过这片火海,救回我爸爸成了我唯一的信念。 终于在机械的重复爬行中,我看到了火海的尽头,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前方黑暗中站着一个黑色人影。 当我爬出火海的那一刻,我身后的无数火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绵长到没有尽头的黑暗和空洞,前方的黑影依旧耸立在我能看到的前方。 而我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只焦黑如碳的躯壳在这茫茫无尽的黑暗中冒着带着肉香的青烟。 我在黑暗中躺了很久很久,终于积蓄了一些力气,颤抖着前方的黑影说道:“陈婆,我终于做到了,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陈婆道:“杨门的人,果然够狠,一个小娃娃就能承担这种人世间最痛苦的惩罚,够气魄。” 我颤抖着说:“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而是失去至亲的人,这种痛苦,足以煎熬到你生不如死,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你知道么?” 陈婆道:“你果然很特别——” 说罢,我眼前的黑影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和无声的痛苦。 ……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前厅灵堂前,黑暗中的蜡烛兀自燃烧着,灵堂前的香火已经烧到尽头。 我的身前放了一张毛笔字写的白纸,纸上写了一行字,正是我爸魂魄的位置。我再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五日后,凤凰路尽,践行契约!” 我站了起来,浑身疼的真像上了刀山、下了油锅、过了火海一样,头晕晕的像被人砸过。突然,我觉得背后有人叫我,我猛的回头,就听到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吹的我一阵哆嗦,灵堂前的黄纸飞了一地。 第52章学校的女鬼 出了凤凰路35号,张蕾蕾的车还停在路口,天色却已经黑了下来。见我出来了,张蕾蕾开了门,高高兴兴的从车上跳下来,又围着我转了一圈儿,发现我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儿,才笑嘻嘻的说:“这陈婆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嘛,她这就放你出来了,她帮你算卦了没?” 我点了点头。 重新见到张蕾蕾的如花笑颜和温暖的问候,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死过去了。 我们上了车,张蕾蕾倒车出去,说:“饿坏了吧,咱们弄点好吃的去,给你好好犒劳犒劳。” 这个时候,我一心救我爸,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我们在路边买了点麻辣烫之类的东西在车上吃,我就催着张蕾蕾赶紧回济城。现在时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李半仙儿特意强调过,像我爸这种生魂的生命周期非常短暂,晚一秒钟,他就会衰减一点,他只有十天半个月左右的生命。 而我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我们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到济城,跟着便按照神瞎子陈婆帮我算出的地点找魂魄。按照陈婆的指示,我爸的魂魄在一座非常偏远的山村小学校里,当初拿到纸条的时候,我非常怀疑这老太婆是不是存心捉弄我,我爸跟这座小学校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去呢? 张蕾蕾不顾艰辛,又开车把我送到济城一座比较偏僻的镇子上,这座学校就在镇子附近一座小山村里。 我们通过导航找到小学校,明亮的月光下,学校笼罩在一片荒废的厂房附近,这一路上连盏灯火都没有,周围都特别荒凉。 我们把车停在学校门口,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学校已经荒废很久了,甚至连学校的牌子都断成了好几截掉在地上,关上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上了一根相当粗的铁链子,校门已经被锁死了。 我跟张蕾蕾面面相觑,张蕾蕾指了指上面,说:“大不了翻过去了!” 我让张蕾蕾等在外面,便心急如焚的翻上墙头,心想:“陈婆老子陪你折腾这么久,连刀山油锅火海都折腾过了,你要敢耍我,我一定烧了你的凤凰路25号。” 我翻过铁门,扭头就看到张蕾蕾已经爬上了墙头,我大吃一惊,道:“蕾蕾,你这是干什么?” 张蕾蕾说:“这个时候,我想陪着你,多个人找起来总快些吧。”说着,就要学我的样子往下跳,我急忙抱住她,心里一暖,眼泪就滚了下来。 其实张蕾蕾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怕我万一在学校里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我把张蕾蕾抱在怀里,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张蕾蕾推开我道:“好了好了,找魂魄要紧,别给耽搁了。” 我们悄悄进了学校,走过月光下灰暗的操场,操场上堆了很多砖头和木头,没堆放杂物的地方,则满是各种杂草,一人多高。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张蕾蕾说:“你能不能也帮我开天眼,这样我们两人都可以看到魂魄了,找起来更快一些。” 我想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开天眼有禁忌,对张蕾蕾这种毫无阴阳数术基础的人,强开会损伤元神。我纠结再三,还是打算不给张蕾蕾开,张蕾蕾顿时一脸愠色,扭头就往外走,怎么劝都劝不住。在这大小姐面前,我是一点脾气没有,只要答应她的要求,让她跟着我默念上清源诀,念完之后,我一记风水罗盘轻轻的敲在她额头上。 尽管我敲的很轻,张蕾蕾却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差点跌倒在地,跟着就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吐到只剩酸水才站起来。 我见她脸上苍白,知道她受了伤害,心里一阵难受。 张蕾蕾突然尖叫道:“成功了成功了,我怎么觉得眼睛跟以前不一样了,在晚上也能看到这么远。” 我告诉张蕾蕾,如果看到别的鬼魂,要装作没看见,决不能再看第二眼,否则会引起鬼魂注意,它就会上她的身或者用别的方式一直纠缠,十分麻烦。 张蕾蕾点头记下了,我们分两个方向找,我去左边校舍、教室、办公楼所在的三栋房子里找,找了一个多小时,连厕所都没放过,硬是没发现我爸的踪迹。不过看到两个小孩儿的鬼魂,他们一个立在教室里,一个站在厕所便池边上,迷迷糊糊的走来走去,我见它们只是最简单的生魂,也没为难它们,匆匆的就离开了。 回到操场上,我心里五味杂陈,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相信被陈婆摆了一道,这死老太婆明明知道我救父心切,十万火急,竟然还敢骗我。我气的怒火中烧,只恨不能把陈婆给撕的烂碎。 张蕾蕾突然鬼鬼祟祟的从树林背后钻出来,朝我直奔过来,我心里一喜,道:“你发现我爸爸了么?” 张蕾蕾摇了摇头,说:“虽然没发现你爸,但我在女教工宿舍里,发现了一位漂亮的女鬼,她还吟诗呢,好特别。” 我对会吟诗的女鬼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爸。见两边都遍寻不到,我内心极其失落,已经完全绝望了,我明白,我爸怕是救不回来了。付出这么多,最后还是一场空,我心里的滋味相当难受。 张蕾蕾拖着我的手就往林子里走,说:“既然发现了一个,咱们就必须要做点什么,你想想,那女鬼也算当地鬼了,有陌生鬼进来,她会不知道,我们不妨找她问问,看能不能有点收获。” 我一想,是这么个理儿,比较我第一次来这里,很多东西还不熟悉,也许这学校还有别的校舍我不知道位置。 我跟张蕾蕾穿过一片小树林,后面就是一排学生宿舍,过了学生宿舍,就是两栋教室宿舍,一左一右的排列,那女鬼就在右边的女教工宿舍。 我们上到二楼,张蕾蕾带我来到一间房间面前,那房间的门已经破烂不堪,只有小版块门板吊在门框上,在门口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借着淡淡月光,我见里面真有一个穿老式旧裤褂的姑娘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东西,她边看边念了出来,竟然是一首用情深重的情诗。 我心说好浪漫的女鬼,可惜我急着找我亲爹,不好意思要得罪你一下了。 我推开咯吱作响的烂门,那女鬼似乎受到惊吓,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我走到书桌面前,盯着女鬼看,女鬼幽幽的说:“你能看见我?” 我说:“我不但能看见你,还想请你帮个忙!” 女鬼说:“我已经在这里孤独的呆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还会呆多少年,我没有任何本事,哪里能帮到大师的忙?” 我心说我找你帮忙,就是看你在这儿呆的久,你都呆几十年了,想必对这里的鬼魂都非常熟悉了。 于是,我把我爸的情况大致对她描述了一下,女鬼摇摇头十分茫然的说:“我一直呆在这间房间里,从没出去过,也不知道是否有新的魂魄进这座学校。” 我一阵绝望,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我心里一动,暗想都这么晚了,学校大门紧锁,怎么还会有人呢? 女鬼推开窗户朝下望,我也走了过去,直接雪白的月光下,在一棵香樟树旁,有个黑影立在那里,正在高声朗诵一首情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是舒婷的致橡树,我再看身边这女鬼,女鬼早已是泪流满面,望着树下的人发起痴来。我运足天眼目力朝下一看,几乎要把自己的魂给吓掉了,妈的,香樟树给女鬼年诗的黑影,竟然就是我爸爸。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爸魂魄丢后,找来这座学校竟然是为了这个女鬼。这女鬼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难道我爸在几十年前跟她还有一段故事? 我觉得我的人生一下子狗血起来,这狗血里又藏满了疑惑。 第53章真相 女鬼朝我爸喊道:“至诚,真的是你么?” 我爸回了一声道:“春梅,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天可怜见,竟让我们再次遇见。” 女鬼扭头就往楼下跑,我急忙追上去,张蕾蕾吃惊道:“你爸爸出现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认识女鬼?”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拖着她追着女鬼春梅的步伐,一路狂奔下楼。我们出了一楼楼道,就看到我爸跟春梅已经在楼下了。两人四目相对,怔怔的望着对方,我爸眼里也是饱含泪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张蕾蕾躲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两人,这个时候我的出现显得极其尴尬。眼前的这一幕傻子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想不到我爸一声耿介正直,跟我妈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感情一直很好,在他内心深处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执念。 我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爸魂魄离体后,没有回家,也没去找我和我妈,在他心里还有一份更深的执念。这种执念趋势他跨越数十公里的路程,来到这座荒僻的乡村小学校。 李半仙儿曾对我说过,魂魄能存在,就是心里有一份执念,执念是魂魄活下去的动力。没有执念的魂魄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短则离体一个小时不到就会灰飞烟灭,长的则可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而有执念的鬼魂,可以凭借心中的这份念想活很久,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上百年都是有可能的。鬼魂存在的时间与心中执念的强弱成正比,执念越重的人,存在的时间也就越长。女鬼春梅自称已经在这所破烂小学里呆了几十年,可见她心中的执念有多强,我心里暗道,难道她的执念就是难割舍掉我爸爸? 我仔细打量我爸爸,他既不英俊潇洒也不风流倜傥,甚至还非常古板,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虽说是个国家公务员,可惜他性格太木讷,不会怀柔,经常得罪人,所以到现在还在基层混。凭着这些东西,我真难想到除了我妈这样的傻女人,还有谁会死心塌地跟我爸。 再说这女鬼春梅,身材高挑,肤色雪白,脸蛋也好看,下班又尖又削,虽说做了几十年鬼了,还是能看出她的美人胚子。这种姑娘放现代,都是挎香奈儿、LV的,出门宝马奔驰接送的,怎么会看上我爸这种屌丝男人呢。 我爸拉着女鬼的手,说:“春梅,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 春梅笑着摇摇头,说:“我不苦,这么多年来,心里难受的时候我就想你,一想就不苦了,我就在对你的默默思念中过完了这不算短的时间,我觉得很快乐。” 我爸突然给春梅跪了下来,说:“其实真正应该死的人是我,你是在代我受过,代我遭受这么多痛苦,我是罪人。” 春梅把我爸扶起来,亲切的摸着他的头发,像一个大姐姐在安慰不懂事的弟弟似的,这画面让我一个做儿子的真吃不消,要不是张蕾蕾拽着我不让我,我早躲进楼梯道里去了。 女鬼春梅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爸爸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至诚这孩子不容易,他的命不是自己的,他是在替许多人活着,我们一定要让他好好活下去,这就是希望。至诚,咱们的痛苦不能怪谁,这是老天注定的,你懂么?” 我心里一动,这女鬼提到我爷爷的说法太怪异了,我爸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中年人,一辈子平平稳稳的过,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她转述我爷爷的话怎么这么奇怪,我爸的命不是自己的会是谁的,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注定,太他妈扯淡了吧。 我爸说:“如果能选择,我一定不想做杨门子弟,从小修习风水奇术,命中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能够自由自在的爱自己爱的人,跟她结婚并共度一生。” 女鬼春梅摸着我爸的头,无限怜爱的说:“傻瓜,你还是这么小孩子气。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说这些混账话呢?” 我吃了一惊,我爸爸究竟在说什么呀,他不是一直很排斥风水这种封建迷信么,小时候我爷爷一提这些,他立刻打断我爷爷,还用科学的观点纠正我的认识。在我眼里,我爸是个执着的无神论者,他笃信马列主义,是个唯物主义者,遇到任何事情都用理智客观的角度分析,排斥一切跟鬼神有关的东西。他怎么还会从小学习风水术,太扯淡了吧? 我爸哭的像个孩子:“春梅,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与你相守。如果不是命格限制,我早就打开天眼跟你在此地长相厮守,就算是人鬼恋,我也不怕。” 春梅摇了摇头,说:“你还有妻子,有孩子,有杨二先生这样的父亲,你为了我抛弃这一切,是不对的。” 我爸低下了头。 春梅说:“杨二先生现在还好吧,他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再加上杨门嫡传的养生术,他一定可以活很长很长对不对?” 我爸黯然道:“由于那件事,我父亲留下了病根,过去的二十多年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还在床上躺了十多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一个月前我父亲去世了,死在一处相当偏僻的小山村里,我去看过那里的情况,有厉鬼来过的痕迹,不过区区厉鬼,怎么可能伤我父亲的性命。我还有很多疑问,最重要的就是在现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其次,我儿子没了呼吸后,过了几天又复活了,是阴间有人帮他还阳,我想这件事或许跟我父亲有关。” 春梅叹气道:“你是说杨二先生并没有死,他还在暗中做一些事情。可是,以杨二先生的本事,他何必要诈死,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吧?” 我爸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儿子继承了杨家那枚风水枣罗盘,在干着以前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都清楚。我这个儿子心地善良,什么事儿都要插手管一管,见不到别人受苦受难,只怕他以后受的苦,要比我不知道多多少呀。” 女鬼春梅说:“我刚才好像见过他,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他用风水罗盘开了天眼,很有你当年的傻样,所以我也没为难他。” 我爸一惊,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其实我丢了魂并非意外,是我有意为之。以我的本事,魂魄怎么可能走失,我就想借这个机会来看看你。” 春梅说:“我当然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你这样做苦了孩子,我在他身上发现了陈婆对他施过‘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的酷刑痕迹,为了找回你的魂魄,他受了太多苦,你不能再这样折磨他。” 我爸爸沉默了。 而我此刻心里乱到了极点,根本没办法形容心里的感受,这些话可是我爸亲口说出来的呀,我想本能的否认排斥,可我不能骗自己。什么为了父亲付出一切也不在乎,到头来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我爸的魂魄根本就是他自己走丢的。按他的意思,区区车祸哪里能让他的魂魄变成生魂,他可说杨家嫡传的弟子,是一代风水俊杰。 更可怕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我妈为他和这个家庭付出那么多,在他心里又是什么位置,在他眼里,何曾有过我和我妈这对母子? 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血腥到我根本没办法面对,我愤怒的冲出黑暗,跑到我爸面前冲他吼道:“杨至诚,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你配不上我妈。” 说着,我扭头就往校外跑去,连我爸在后面喊我我也听不清了,屈辱愤怒的泪水跟着夺眶而出,我想,我的命运真惨,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呢? 张蕾蕾从后面追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说:“擦擦吧,都哭成泪人了——” 我接过纸巾,嗓子都哽咽了。 第54章偶遇 我翻墙爬出校门,张蕾蕾也跟着翻出来,我们坐在车上,张蕾蕾问我:“你不打算带你爸回去了?” 我冷笑说:“我哪里有本事带他回去,他那么厉害,心又不在我和我妈身上,我带他回去干嘛。让他继续跟我们生活,可心里还想着那个叫春梅的女人么?你觉得这样对我妈公平吗?” 张蕾蕾把头放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我,说:“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碗里的不香,必须偷吃。” 我白了张蕾蕾一眼,道:“幸灾乐祸吧你?” 张蕾蕾还了我个白眼,说:“我幸灾乐祸什么呀,我可比你早经历这些,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就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妈又不乐意离婚,两人整天在家吵架,都吵多少年了,我爸现在连家都懒得回,我凭什么幸灾乐祸呀。” 我看了张蕾蕾一眼,她不在乎的望着外面,好像都看开了似的。我想,张蕾蕾在各方面都超过我十万八千里,我俩是山顶和山脚下的关系,现在我们终于一致了,在某些方面站在同一平衡线上,他妈的真能平衡了。 张蕾蕾驾车回济城,车上,张蕾蕾再次问我,是否想好了,这次可是难得救回我爸的机会。 我说,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不是无故走丢,他心也不在我妈身上,我带他回去也没用,他要真想回去,自己就会回去的,犯不着我在这儿穷折腾。 张蕾蕾说:“知道你现在特别不爽,带你去个爽地儿,咱们好好发泄发泄。” 我很紧张,说:“张蕾蕾你可是良家妇女,别带我去吸毒啥的,我还要养我妈的老呢,不能沾那个。” 张蕾蕾瞪了我一眼:“去去去——你才吸毒呢,我带你去喝酒去——” 张蕾蕾把车停在一间HIGH吧附近,我俩就下了车。张蕾蕾又回车里换了一件超屌超酷的皮衣出来,这衣服极其收身性感,把张蕾蕾浑身勾勒的曲线毕露十分勾人。张蕾蕾一贯淑女打扮,今天这装扮可算让我开眼了。 张蕾蕾一招手,说:“傻小子,别净站着傻笑呀,咱们进去玩儿去。你不是不爽么,我让你发泄个够。” 我们一前一后就了酒吧,这间酒吧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早就听说过,经常有猥琐男生在走廊上吹牛说他去那间酒吧玩儿过,吹嘘酒吧里的辣妹有多整点,空虚寂寞冷的少妇有多性感风骚,就连服务生小妹,也能迷死人。 那些猥琐男生边吹牛边比划,说:“你知道那女的穿的有多露么,一甩脸子就是一道大白沟子,白花花的不知道多馋人——”我路过过道,猥琐男同学一嘴的口水,就差喷出来了。手里比划的活灵活现的,跟他自己摸过一样,边上没去过的同学一个个羡慕的不像样子,就差组团集体去该酒吧享受了。 我跟在张蕾蕾后面进去,说:“看你这么熟练,常来么?” 张蕾蕾冲我鬼鬼的一笑,说:“是不是怀疑我就是酒吧里那些一甩就一条大白沟的女郎呀,还YY了我什么,一起说我听听?” 我吓一跳,没敢接张蕾蕾的茬儿。 张蕾蕾不屑道:“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不净聊这些么,特别是赵一平那王八蛋,整天看到女生经过就故意说的很大声,好像自己特了解一样,其实就是一傻逼。” 我勾着头,斗败公鸡似的跟张蕾蕾后面,跨进酒吧。酒吧里光线黑暗,里面红男绿女无数,音响喇叭里放着劲爆到极点的音乐,酒吧中央有一片舞池,几个穿着暴露的女郎正上下翻飞的跳着钢管舞。 张蕾蕾挑衅的看着我,说:“白花花的沟,看到没有,好不好看?” 我窘的无地自容,张蕾蕾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给我拿着,指着舞池里几个女郎说:“这些钱给她们,她们保证让你在大庭广众下摸一把,想不想尝尝这种感觉,爽到爆哦?” 我推开张蕾蕾要出去,张蕾蕾拖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说:“少给我装纯情,你今天带你来爽,你就好好给我爽呗。” 我甩开张蕾蕾的手,怒道:“你今天存心给我找茬是吧?” 张蕾蕾用女王的气势压着我,说:“找茬怎么了,我问你,去年这个时候赵一平手下几个王八蛋在哪儿用流氓话损我,你是不是跟着一起笑了。” “我……” 说实话,当时我真笑了。那时候的我跟张蕾蕾还没有任何交集,作为一个屌丝男生,面对女神我们唯一的释放方式唯有集体意淫,这种意淫能给我们快感、降低我们的自卑情结、让我们卑微的继续活下去。 张蕾蕾道:“杨晓天,那次我特别讨厌你们,我在班上不怎么跟你们这帮男生说话就是打心眼儿的瞧不起你们。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我早已原谅了你,可你当时无耻的样子一直憋在我心里,我想起来心里就难受,我难受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接张蕾蕾的话。 这时,有个人从人堆里走出来,突然揽住我俩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发现这人正是一身名牌皮衣表情酷酷的赵一平公子。赵一平看着我们,说:“二位,好久不见啊,在这儿交流感情呢?” 张蕾蕾厌恶的推开赵一平,我也掰开他的手,退到一边。赵一平嘲弄的看着我们,又瞟了张蕾蕾一眼,说:“这种货色,连大白沟都没有,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杨晓天你这种废物要了。想不想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女人,哥带你享受去——” 说着,他勾着我的脖子就朝酒吧里面走,我想甩开他,却发现他胳膊硬的像铁夹子,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赵一平拖着我进了一间包厢,又重重的关上门,我见里面或坐或躺了十几个青年男女,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啤酒瓶子散了一地,烟灰缸里的烟蒂都塞满了,场面十分颓废。这些男女一个个跟吸毒了似的,精神萎靡的不行,茶几上摆满了空着或没空的啤酒瓶。 房间里面的女人穿着简直不能用暴露了形容了,短裙短到不能再短,衬衣收身到不能再窄,浑身丰满的曲线绽露无余,简单一句话来形容,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活生生的肉。 我进房间的时候,还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抱着女人啃的正欢,让人不敢直视。赵一平把我塞进一个性感的女人怀里,嚷道:“随便玩儿,随便摸,老子他妈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张蕾蕾这种货色她屁都不是。” 我挣扎着想爬出来,那女人八角章鱼似的把我紧紧抱住就啃了过来,我吓了一个哆嗦,扭头去推拿女人凑过来的脑袋,突然发现她脸色发青,样子很不正常。我暗想,难道她们真吸过毒,否则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呀。 那女人力气还不小,我竟然推不过她,她压低脑袋就咬了过来,咬过来的瞬间,我突然发现她眼珠子非常不对,里面隐隐有红色的光芒。我心里一跳,想起半卷残书里提到过,眼珠子冒红光,是僵尸快成型的症状。 我再回头去看她嘴巴,就见她嘴里似乎真的冒出尖尖的獠牙,我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女人力气这么大了。 我反手操起口袋里的风水枣罗盘,一罗盘砸在性感女郎身上,这女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扒住我的手脚顿时就脱了力,我挣扎着爬起来,迎面看到赵一平凶狠的眼神。 第55章邪术 赵一平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眼里凶光毕露,骂道:“操你妈的,你这种东西也配玩风水,还他妈敢在老子面前耍风水罗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大吃一惊,赵一平手劲奇大,掐的我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我能感觉到脖子骨在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捏断掉。 赵一平用力一推,把我又推到沙发上,那八脚章鱼一样的妖艳女人冲我吐了吐舌头,又黏糊糊的爬了过来。我吓了一哆嗦,翻身掉地上,滚到了角落里,回头去看沙发上的一群男男女女,个个脸色青紫,不像是活人,我猛的发现,这个房间的温度出奇的低,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种寒冷绝不是空调调出来的温度,是一种奇特的阴冷,比鬼魂出现时还冷得多,像是置身冰天雪地里一样。 赵一平狞笑着朝我走过来,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我看到张蕾蕾一身皮衣,英姿煞爽的站在房间门口,她后面还跟着几个酒吧保安。张蕾蕾指着赵一平说:“那,就是这个人涉嫌吸毒,你们赶紧控制住他,我帮你们报警。” 保安们一拥而上,将赵一平死死按在地上,沙发上的男男女女见状,想过来帮忙,领头的保安大喊道:“谁敢动,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地盘儿?”这震耳欲聋的一身大喝,镇住了在场所有人,我偷眼瞟到赵一平正对这帮人使眼色,叫他们不要乱动。 我不知道包间里究竟有多少僵尸,不敢再在包间里呆,拖着张蕾蕾出了包间,张蕾蕾正打电话报警呢。 我说:“你从哪里看出来赵一平吸毒的?” 张蕾蕾得意的一笑,说:“傻瓜,这酒吧的保安也就只有拿吸毒才能镇住他们,否则他们才懒得为了你一个小客人得罪赵一平这种大主顾,我不过配合演演戏罢了。” 包间里有人拿绳子把赵一平绑了起来,张蕾蕾说:“看来今天不能让你发泄了,咱们快走吧,等警察来了发现他们没藏毒,肯定会放了赵一平,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张蕾蕾拖着我就往外走,我却站住了。我已经发现这帮人有僵尸的特征,如果不加以制止,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酒吧这么多人会首当其冲的遭殃,后果不堪设想。 赵一平急道:“你傻了,怎么还不走?” 我凑近张蕾蕾耳边,道:“我刚才在包间里发现里面的人都不是人,而是即将炼化成功的僵尸,我不能见死不救,得想办法镇住这些行尸走肉。” 张蕾蕾吓的尖叫,道:“你是说,连赵一平都变了僵尸?” 我摇了摇头,说:“赵一平不是,我听他话里的语气,好像跟我还是同行。也就是说,他可能是炼化僵尸的参与者,咱们也好借这个机会,从赵一平嘴里套出点话出来,这王八蛋藏的可真够深的。” 张蕾蕾很怀疑我的判断,以我们对赵一平的了解,这小子就是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练风水术的料,他怎么可能是风水先生。其实,我也很怀疑这个猜测,可他知道我会风水术,还一眼看出我的法器是风水罗盘,更从他嚣张的语气里能听出了,他对我的风水术非常鄙视,彻彻底底的看不起我。 如果是以前,人家这么骂我,我心里会很不爽,可也没办法,因为我真的就是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我精研风水奇术,特别是在二龙村遇到这么多的风水奇局,我的风水术日益精进,也大大的开拓了眼界,早不是以前那个懵懂年轻人了。在别的方面,我是处处比人差,可唯独在风水方面,我有了自信。这种自信是能力日益提高的表现,也是我从个人基础出发的认识。我师父李半仙儿一代神算,我们杨家祖先杨益公又是天下风水术的开山祖师,试问这样的背景实力,我在赵一平这种纨绔子弟面前,又怎么可能自卑的起来? 张蕾蕾也有些不知所措:“那我们怎么办,要跟赵一平的僵尸斗吗,这么多僵尸我们怎么斗的过。你记得当时一个丁寡妇和老李木匠,就差不多要了你的命,这么多僵尸聚在一起,就算我们想拯救世人,做救世主,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呀。” 张蕾蕾说的话在理,这些人跟我非亲非故,里面甚至还有欺负过我的人,我本可以不管。但我始终忘不了我爷爷的教诲,他说杨门上千年来,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帮助穷苦百姓我们责无旁贷。这是每个杨门子孙必须铭记的根本。再说,这段时间以来,我研习那半卷残书,心里常常有所悟,觉得自己修习风水术不是为了书中的奇淫巧计,而是利用这些技巧帮助天下苍生,这才是我对风水奇术感兴趣的根本。也是我增强自信,觉得人生有了新方向的动力。 我对张蕾蕾说:“我留下来观察酒吧里的动静,他们也不一定今晚就会发作,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复习呢。” 张蕾蕾气的柳眉倒竖,怒道:“杨晓天你什么意思呀,我是这种临阵脱逃的人么,你太看不起人了吧,德行。” 算了,越解释越乱,我索性不再多说。 我们缩进酒吧隔壁的一间包间,张蕾蕾去前台办的开放手续,据说话费不菲。张蕾蕾回来把一叠票据丢茶几上,得意的说,就你牛逼哄哄的,没我你能弄到这么好的监视阵地么? 这间酒吧的装饰风格比较奇怪,不同包间之间是用雕花玻璃隔开的,我们关了灯,透过玻璃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隔壁包间的情况。关上门,那帮保安果然解开了赵一平,给赵一平又是递烟又是道歉的,张蕾蕾嗤之以鼻,道:“这帮人——我去——” 等保安出去之后,赵一平从一只名牌背包里掏出笔墨纸砚,又掏出一只公鸡,一刀去了公鸡的头,鸡血喷在砚台里,和墨汁融合在一起。 接着,他又把茶几推到包间角落,拿兑了鸡血的墨汁在地上画了一张八卦图。画好图,又拿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赵一平画图的时候关了灯光,在八卦图东西方向各点了三根蜡烛,又烧了一刀黄纸,房间里光线很弱,我看不清楚那毛茸茸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它发出的声音很诡异。 张蕾蕾低声道:“赵一平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会布阵做法不成,我真难相信。” 我心里也很疑惑,就见赵一平把那毛茸茸的东西丢进八卦图中央,毛茸茸的东西在里面走来走去,始终不能走出八卦圈子。跟着,就看到沙发后面跳出好几只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其中有只就是从八脚章鱼似的妖娆女人背后溜出来的。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也跟着跳进八卦图中,那妖娆的女人顿时就棉花一样软绵绵的靠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我心中大感奇怪,因为以我对僵尸的了解,它们根本不可能软下去,从成僵到飞化,永远都是硬邦邦的。我暗想,难道这女人不是僵尸,她背后跑出来毛茸茸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张蕾蕾道:“我认出来了,是黄鼠狼,我小时候在农村还见过呢,绝对是黄鼠狼没错。”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脸上泛青紫光的根本就不是僵尸,而是被赵一平用修成精了的黄鼠狼操纵的大活人。黄鼠狼在农村有个外号,叫黄仙儿,因为黄鼠狼聪明狡诈,常常独自修炼,成精的概率很大。成精的黄仙儿善于阴阳之术,一些旁门左道的人喜欢利用黄仙儿的邪性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比如赵一平就用黄仙儿来控人控尸。被黄仙儿控过的活人,常常短命,死后就彻底沦为施术人的傀儡,成为另一种尸煞。 我没想到赵一平这种人胆大到这种程度,竟然敢用活人炼煞,这是损阴德积晦气的做法,李半仙儿曾提过这种邪术之士,说他们常会被同行耻笑。 这时,我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小弄堂里见过的那具女尸和赵一平的小跟班陆左的离奇惨死,难道他们都跟赵一平的邪术有关? 我正想着,就见赵一平突然走到隔断玻璃面前,把脸贴在雕花玻璃上,朝我们瞪大了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像爆掉了一样,十分狰狞恐怖。 张蕾蕾吓的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赵一平冲我们咧嘴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里似乎有某种可怕的阴谋。 第56章迷魂 我急忙把张蕾蕾扶起来,赵一平那张英俊的脸被雕花钢化玻璃挤成一团,血红的眼睛泛着妖异的光芒,他冲我们伸了伸舌头,然后阴森森的盯着我,仿佛要一口把我吞掉。我心说,就算我揍过你一次,你也打回来了,咱们现在是平手对平手,你他妈这么狠我干嘛,心理真扭曲。 这时,门外传来鸣警笛的声音,赵一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才扭头回去,把蜡烛灭了,将那些黄鼠狼都塞进包里捆好,又把地上布的阵给清理干净。做好这一切,躺在沙发上昏死过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又活过来似的,围在一起划拳摇色子喝酒,乱搞男女关系的继续之前的节奏,他们就像完全不知道中间变尸煞的过程,继续跟赵一平有说有笑,一点怀疑他的意思都没有。 警察推门进来,赵一平假装一脸茫然的回答警察问题,我知道赵一平这种人滑的像泥鳅,现在又没证据,警察肯定拿他没办法。我拖着张蕾蕾出去混进人群里,张蕾蕾小声说:“赵一平太可怕了,你看刚才他那张脸、他的眼睛,太可怕了,我觉得他在搞什么妖术,你说呢?” 我没办法回答张蕾蕾的问题,赵一平摆的那个局我没见过,也难推测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既然能确定包间里那些人不是僵尸,我也放了心,至少酒吧里的这些人不会有大的危险。更何况赵一平是聪明人,还是从不愿意吃亏的聪明人,这种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他要释放出这些被黄鼠狼控制的人,一定有重要目的。 今晚给我的震动太大了,得知我那一向排斥封建迷信,认为爷爷搞的风水术都是骗人的传统糟粕的爸爸,竟然是位天赋独具的风水先生。而在学校作威作福的赵公子,竟然也是我阴阳风水同道中人,这些原本跟这一行很难扯上边的人,竟然都是非常厉害的风水师,我脑子有点接受不过来。 我们站在酒吧门口,这午夜的夜空繁星满天,街道上正在营业的酒吧门口常有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也不乏喝醉酒的女孩儿蹲在街道上边呕吐边嚎哭。整条夜色中的酒吧一条街被这哭声衬托着,一阵风吹过来,阴风惨惨的我身上有点起鸡皮疙瘩。 我们上了车,张蕾蕾说:“晓天,我总觉得赵一平很不对劲,他是不是在用妖术害人,比如包间里那些让黄鼠狼上身的人,他们有一天会不会被赵一平弄死?” 我对赵一平布下的阵缺乏了解,不过那些被他施术的人,的确身上阴气很重,阴气伤身不假,他们长期被赵一平拿来炼术,肯定会对身体有很大损伤。 不过如果说现在想办法治赵一平,又说不过去,毕竟我没找到他直接害人的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我想到陆左之死和弄堂里的血腥女人,这两人很值得怀疑,因为他们的死都内藏玄机,而赵一平又参与其中。 我想,如果能找到陆左真正的死因,一定就能调查出赵一平到底在修炼什么妖术了。 我让张蕾蕾送我去医院先休息,我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去上学,趁休息时间去陆家再看看,打听下陆左死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查到线索。 回到医院,我妈已经睡着了,我就近找了张空床位跳上去睡了,一直睡到天亮护士查房,有个小护士见到我,惊讶道:“你不是那个谁么?” 我迷迷糊糊不认识小护士,嘟囔着说:“我就是我,哪里会是那个谁?” 小护士道:“你就是上次在我们医院住院过的,脑死亡后又活过来的高中学生吧,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叫杨晓天。” 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小护士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漂亮清秀的脸蛋,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姑娘就是上次我昏迷时,阻止同伴送我去太平间的小护士,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小雯。 也许是他当时帮我的善意,我对她印象特别好,总感觉她脸上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 小雯说:“你怎么又进来了,我记得这张床没病人呀?” 我讪讪的挠着头,说:“是我爸出车祸了,现在正在ICU里躺着呢,我跟我妈晚上就找张床睡觉。不好意思呀,我这就起床,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雯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反正床空着也是空着,很多病人家属都拿来睡觉的,你现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摇了摇头,说:“身体可好着呢,比住院前还健康,打球、跑步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雯笑着说:“那就好,我先去其它病房查房去了,回头有空咱们再聊。” 小雯走出病房,我妈也醒了,我妈看到我很高兴,连怪我不该大半夜跑过来,也不跟她打个招呼,复习功课准备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见我妈憔悴的样子,我一阵心酸,这一周多功夫,她的白头发又多了。我妈是那种特别实在的女人,嫁了一个人就抱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不管我们家多困难,她从没有过一句抱怨,努力通过自己努力来改善生活,掏心掏肺的照顾着这个家庭。 她这样努力的付出,却不能换回我爸的爱。在我爸心里,即使那个叫春梅的女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不能忘掉她,他还是心里执着的想着春梅,而对眼前陪他吃苦受累了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不管不问。甚至任由我妈为他的昏迷伤心欲绝,他自己却跑去跟女鬼春梅幽会。 我没办法接受这一切,如果可以选择,我甚至宁愿选择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不要了解这所谓的真相,那样至少我还能对我爸保持一份尊敬。 我给我妈打了盆洗脸水,趁我妈洗漱的空挡,我去外面给她买了早点。医院的伙食太差了,难吃的像猪食,我妈为了省钱,也怕我爸会突然醒过来,一直就吃医院送的盒饭。 回来的时候,我妈正站在ICU的玻璃房前痴痴的望着我爸,我心里一阵难过,这时,我妈突然尖叫起来,我急忙走过去,我妈叫嚷着:“医生——医生——我爱人醒了——我爱人醒了——” 我趴在玻璃上望过去,见我爸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眼皮也在动,的确是要醒过来的症状,我心说:“难道你真舍得那个叫春梅的女鬼,你为她封存执念二十多年,能舍得这么快就回来么?” 几个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跑进病房,医生立刻开始给他做全身检查,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张蕾蕾通知我去上学呢。 我妈喜极而泣,在病房外静静的看着医生在我爸身上忙碌,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连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 中午放学后,我跟张蕾蕾偷偷去了陆左家,陆左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在家,我特别问了陆左自杀当晚他有什么不正常,比如回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一提起陆左,他奶奶就满眼泪水,哭了半天才告诉我们,那天晚上陆左回家很晚,他是跟一个同学一起回家的,两人在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同学就走了。陆左是个孝顺孩子,还给奶奶倒了杯热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了陆左的惨死。 我心里一动,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 陆左奶奶想了下说:“好像是姓赵,长的高高的,白白净净,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心里一震,脱口而出道:“是赵一平对不对?” 陆左奶奶点头说:“对,就是叫赵一平,这孩子嘴巴也乖巧,奶奶叫的特别亲热,陆左爸妈也喜欢他。” 我顿时明白了,心里暗道赵一平你他妈的也太狠了吧,自己兄弟也不放过啊,还让他死那么惨,真是十足人渣。 回去的路上,张蕾蕾问我,如果陆左真是赵一平害死的,他为什么第二天要号召那么多同学去看陆左,难道是他内心难安,想借此慰藉陆左的灵魂? 我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听李半仙儿说过,人血很迷魂,陆左死的时候将自己的鲜血当涂料似的摸满了整件房间,一定另有深意才是。 这个深意到底是什么呢?我陷入了沉思。 第57章弄堂里的老太太 张蕾蕾说:“现在咱们也没直接证据证明陆左的死跟赵一平有关,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胡作非为?” 我不这样认为。赵一平如果真在修炼邪术,四处谋害他人性命,他能弄死一个人,就一定会弄死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我们细心监视他,就一定能找到把柄,杀人偿命,到时候他家势力再大,也难逃法网恢恢。 我现在还有条线索,就是在弄堂里发现的那位奇怪的女人,她被砍断手足在地上爬还能不死,实在令人费解。 我们回到学校,我又趴桌子上睡到下晚自习才醒过来,张蕾蕾恶狠狠的教训我说:“你好歹也念下书吧,到时候咱们可以考在一个城市的大学,又能在一起了。” 我摇头说:“还是别了,跟你在一个城市念大学我自卑。你是名校高材生,我是野鸡大学的小混混,身份悬殊呀,压力太大,还是异地恋实在,反正没人知道我底细。” 张蕾蕾白了我一眼,生气的不跟我搭话了。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冷饮店里喝奶茶,吃点心,等学生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偷偷溜进了附近老弄堂。弄堂里依旧黑洞洞的,遥远的街道深处才有一两盏昏黄的灯光,街道两旁是陈旧的青砖灰瓦木头框架的老房子。这幽深的黑暗很容易给人恐怖的联系,再加上里面吹出来冷飕飕的风,张蕾蕾一进来就胆怯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怕,但我有风水罗盘防身,胸中又有半卷残书中记载的万般风水奇局,足以辟邪镇鬼,所以也没那么害怕。 我们走到上次我挨打的地方,也就是那鬼一样的女人爬过来的地儿,这里依旧阴森森的,路灯就立在我们身边,我依旧能感觉到这地四处弥漫的阴气。我绕着那地方转了转,在路灯柱子前面发现了一座老宅子,宅子里黑洞洞的,张蕾蕾拿手机照亮,突然惊叫道:“晓天快看,房子大门是开的。” 我朝那边一看,果然就见到那间老屋里,黑漆大门大开,里面还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阴沉沉的夜色里,这种声音特别吓人。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可能是家里招贼了,可这么老旧的屋子,又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再笨的贼都不会来这条老弄堂偷东西吧。 张蕾蕾问我说:“怎么办,要报警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张蕾蕾灭了手机灯光,张蕾蕾道:“你不会想进去看吧,这黑灯瞎火的,隔壁又不知道有没有住人,万一里面有贼把咱俩灭口了可怎么办呀?” 这的确也有可能,我琢磨着不能让张蕾蕾犯险,要先把她送出去我再进去查看究竟,这时,张蕾蕾又是一叫,我抬头一看,就看到弄堂深处有个黑影朝这边走过来。 张蕾蕾紧张的说:“不会又是鬼吧?” 我攥紧了风水罗盘,等那黑影走近了,居然是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篮子里装了半篮青菜,见我们两人,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好好念书净跑这里谈恋爱,不学好,这片老房子可不干净,好多老屋都死过人的。你们听过恶鬼索命没有,住这片弄堂的,都是穷人,这人一穷啊怨气就多,死后很容易化成厉鬼的,听过厉鬼索命吗,可凶恶了,你们快走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老太太颤巍巍的垫着小脚朝弄堂外走去,张蕾蕾被老太太吓的怕怕的,见她走远了,才问我:“咱们要不要走啊,我觉得这老太太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别真让厉鬼又缠上咱们了。” 我也觉得这老太太挺怪的,但是现在找到那血腥女人要紧,反正我们在二龙村什么可怕的事儿没经历过,也不怕它一个小小的弄堂。 张蕾蕾突然指着路灯下一个东西说:“你看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从老太太篮子里掉出来的。” 我心说老太太篮子里装的都是青菜,她篮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不就是菜叶子嘛,有什么好看的。 我朝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顿时打了个哆嗦,张蕾蕾也看到了,脸上变的惨白,那东西哪是什么菜,就是一张送孤魂野鬼的白钱嘛。 我安慰张蕾蕾说:“住这里的老人多少都很迷信,他们出门随时装些这种东西也正常,你别想多了,就算真有孤魂野鬼咱也不怕,咱们可是专业人士。” 张蕾蕾点了点头,脸色恢复不少。 我们推开门,进了那间老屋,借着淡淡的月光,老屋客厅里摆了许多陈旧的家具,八仙餐桌,老式椅子条凳,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家具物什,屋子里透着有股发霉的味道,非常难闻。 这间老屋有两层楼,客厅后面是楼梯间,进了楼梯间月光就透不过来了,楼梯间里黑漆漆的十分吓人。张蕾蕾打开手机,用手机光照明。我们踩上木头架子楼梯,楼梯被踩的咯吱乱响,仿佛随时会垮塌下来,我悬了一百个心。 上了楼梯,是一间非常小的客厅,客厅里摆了张方桌,桌子上还摆了只茶壶几个茶杯,看这桌上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才是。 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突然指着方桌前的墙壁哆嗦起来,我顺着看过去,脑子顿时也懵了,墙上挂的是一张遗像,而这遗像里的人物,竟然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位老太太,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蕾蕾紧张道:“她果然是鬼,她让我们赶紧走是什么意思,在恐吓我们么?” 我让张蕾蕾先冷静下来,这老太太非常奇怪,因为按常理来说,普通人是看不见鬼魂的,我没开天眼,张蕾蕾不懂任何阴阳数术,如果老太太真的是鬼魂,我们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可事实上,我们真就看见了。 我为自己开了天眼,张蕾蕾也让我再次帮她开,被我拒绝了,不通阴阳术的人开天眼,会损伤元神,后患无穷,有我照顾她就够了。 客厅两边是对门两间房间,我们推开左手边这间,见房间里布置的很新,像是女孩儿的闺房,墙壁上贴着粉色的墙纸,床上铺的是小花帽的被子和床单,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张蕾蕾说这些全是廉价货,网上几十块钱淘来的。 我发现床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手机的光线看不清楚,便绕到了后面,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是只硕大的水缸。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紧紧抱着我后背,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我揭开水缸的瓦盖,里面突然冲出个东西,我一看之下,吓的失声叫起来,尽管我见过许多可怕的尸体、鬼魂,我还真没见过被整成这样的人。 水缸里泡着的是位女尸,那女尸一头长发,我拨开她的头发,整个人都快被吓死了。女尸没有眼睛、鼻子、连嘴巴都是一张巨大的窟窿,牙齿都被掰扯掉了,舌头也被割了,她整张嘴像只巨大的黑洞。 张蕾蕾顿时就吐了。 我仔细对比这具尸体,尸体被毁的不像样子,已经很难判断跟我上次见过的女人是否同一个人了。 我真难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残忍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同类残骸到这种程度,真他妈的太变态了。 这时,我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走进来了,我心里一沉,张蕾蕾吓的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58章大水缸 门外“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乱响,我起初判断是有人上楼来了,踩在破旧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仔细一听,却又觉得不像,像是一种别的特殊声音。我们趴在黑暗中,与女尸为伴,心里十分没底。 外面那声音一直就没停下的意思,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东西再不进来,我跟张蕾蕾要吓死在里面了,我坚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必须出去看看。我让张蕾蕾藏在女尸床底下,我自己猫腰寻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出了房间,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了黑暗中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我摸到对面房间,房间窗户紧闭,非常黑暗。好在我有天眼,即使在再黑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定范围。这间房的布置就比较古旧,有只老式雕花大床,一只茶几和两把靠椅,墙壁上贴着旧报纸,已经黄的不像样子。床前摆放了两只旧布鞋,床上被子叠放整齐,还挂着蚊帐。 我走到床后面,赫然发现靠墙位置,果然也有一只硕大的水缸,只不过这只水缸的瓦盖没盖严实,露出一小块缺口,缺口里拖出一片乌黑的长头发。我心里很紧张,因为进了这房间的门之后,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房间里静的吓人。 我仔细查看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没发现有什么脏东西在里面,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口大水缸了。虽说刚才已经打开过对面房间的水缸,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女尸的惨状太吓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只要看一次,一辈子都是阴影。 我小心翼翼的揭开水缸盖子,水缸里突然“哗啦”一声响,我顿时就懵了,只见一片黑水朝我喷过来,我担心水里有问题,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滚到床底下去了。就看到水缸里钻出一个人,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到地上,拔腿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房间。我从床底下钻出来也跟着追,追下楼的时候,早没了那人影的踪迹,外面是昏黄的路灯和几条黑洞洞的弄堂街道。 不远处有位老太太蹲在地上烧纸钱,我走了过去,老太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是之前提菜出去的老太太,没想打不是,这老太太的年纪比之前那位更大,满头银发,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我问她在给谁烧纸,老太太见到我,吓了一跳,说:“你这娃娃,怎么大半夜不回家躲老弄堂里来了,弄堂里晚上可不太平,你快早点回家吧,别出什么事儿了。” 我有心套老太太的话,就说:“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这弄堂又在学校边上,能出什么事儿呀,您老就吓唬我吧。” 老太太急了,说:“我老太婆活一辈子,从不说瞎话,还犯得上骗你这小娃娃。我跟你说啊,几天前啊,这弄堂里又发现尸体了,是个还没满月的婴儿,还是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在垃圾堆里发现的。浑身是血啊,别提多渗人。那环卫工人把婴儿尸体拿塑料袋盖着,打电话报了警,自己守在边上,怕猫狗叼了尸体。没想到警察到了的时候,揭开塑料袋一看,下面哪里有什么婴儿尸身,是空的,那环卫工人还被警察认为是报假警批评了。” 我心里也犯嘀咕,这尸体好生生的,环卫工人有一只看着,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老太婆说:“你这小娃娃还别不信,别人怀疑这环卫工人我可相信他,因为当时我早起开窗户,大老远的朝垃圾堆里瞟了一眼,真就看到那婴尸了,当时吓的我差点没昏过去。” 老太太说的我心里头一阵发麻,紧张兮兮的问她:“哪您的意思是,这婴尸怎么跑不见的?” 老太太凑近我低声说:“错不了,就是婴鬼,我看那天早上灰蒙蒙的,天空也不大明亮,再加上环卫工人起的早,容易撞上不干净的东西。听说那环卫工人回家就病了,还在医院躺着呢,怕是装了冲煞,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哎。” 我本以为老太太会提到弄堂转交的女尸,没想到又说了这桩怪事,以我对阴阳数术的造诣,也很难弄明白这婴尸为何会自己失踪。按理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环卫工和老太太都能看见这婴尸,可见这婴尸只是尸体,不可能是鬼魂,既然不是鬼魂,它又怎么会凭白失踪呢,真是怪事。 老太太催着我赶紧走,没事别来这种地方,老弄堂里怪事特别多,要不是她年纪大了,早就搬走了。 我连连答应着,又偷偷溜回了老屋。回到屋里,我又去对面房间看过,水缸里是空的,里面泡了大半水缸的黑水,又腥又臭。我认为水缸里应该是有具女尸,从长头发就能看出来,可看她爬出水缸的动作之灵活,显然不可能是尸体,甚至不可能是僵尸。可是活人憋在这么臭的水缸里,任谁也受不了吧? 事实证明,这许多东西都不符合常理,我想来想去找不到一点线索,便回到对面房间,我叫了两声张蕾蕾,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心里暗叫不好,别是这边闹出动静吸引我注意力,那边把张蕾蕾给逮住了吧。 我急忙跑到床底下一看,就看到张蕾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乱成一团,怕她出什么岔子,急忙把她抱出来。张蕾蕾牙关紧咬,脸色惨白,身体僵硬,我摸了摸她鼻息,好在还有呼吸,只是不匀称。 我急忙给她掐人中,揉太阳穴,倒腾了老半天,她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见到我,吓的把我紧紧抱住,浑身都在发抖。 我安慰她半天,张蕾蕾情绪这才稳定不少,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张蕾蕾一定要出了弄堂才跟我说。我想也是,她能被吓昏迷,一定遭遇到极端恐怖的事情,再呆在这里,会有阴影,便扶着她下了楼。 我们刚走出门,老屋的黑漆大门立刻“啪嗒”一声,自己关上了,我心觉有异,想再进去看看,张蕾蕾拖着我不让我进去。 张蕾蕾的情况要紧,我扶着她走过拐角,烧纸钱的老太太人已经不见了,纸钱还是燃烧着,一阵风吹过来,吹的纸钱灰烬漫天乱飞,落了不少在我们头上身上。张蕾蕾吓的尖叫,又蹦又跳的抖掉身上的纸灰,差点吓哭起来。 我们出了弄堂,坐在学校门口的一处露天休闲的地方,张蕾蕾告诉我,我出去之后,她呆在黑暗中非常害怕,就亮了手机灯光,以此照明。刚开始还好,房间里静悄悄的,到处都笼罩着一层神秘,联想起水缸里的女尸,她就觉得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很血腥可怕。 过了片刻,她突然发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响亮,她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好像不是外面传进来的,声音的源头就在房间里面,这一发现把张蕾蕾吓的够呛。她第一个就想到水缸里的女尸,拿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女尸的头一点一点从水缸里伸出来,很快就冒出来了半个身体,浑身血淋淋的十分吓人。 张蕾蕾顿时就懵了,想叫又不敢叫,这时,她竟然看到那女尸面对着她,不知道哪里吹进来的风吹乱了女尸的头发,露出她那张血腥破碎的脸,张蕾蕾定睛就看到女尸空洞洞的眼眶似乎正看着她。 更可怕的是,从女尸的嘴里竟然还伸出一条血红奇长的舌头,那舌头一直垂到地上,像蛇一样朝张蕾蕾滑过来。张蕾蕾意志再坚强也崩溃了,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我想,难道闺房里的女尸跟对面房间水缸里的黑影一样,都是自己跑出来的,这非常不符合逻辑,可事实摆在我们眼前。张蕾蕾亲眼看到了,我也亲眼看见了,已经被肢解的不像样子的尸体自己跑出来了,动作还特别灵活,这不可能,可它就这样发生了。 我心底一阵发毛,先撇可科学知识不说,单就我了解的阴阳数术也没办法解释这一奇特现象啊。 我站起来就往弄堂里走,张蕾蕾十分紧张的拖住我,生气的说:“你疯了,弄堂里都这样了,你还敢去?” 我说:“我想看看那只大水缸里到底还有没有女尸,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去——” 张蕾蕾突然抱住我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求求你——你别去了——那里面真的太恐怖了——” 第59章风水局的秘密 我安慰张蕾蕾说我有祖传风水枣罗盘护身,肯定不会有事的,让她放心。张蕾蕾死死拽着我,就是不让我再去,我也没了办法。张蕾蕾一口咬定,那女尸绝对不在水缸中,她昏迷的时候,还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据此声音判断,女尸肯定出了大水缸,多半自己出去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张蕾蕾的说法也有道理,再去找那具女尸已经没有意义了,连对门房间的尸体都自己跑了,那女尸哪里有还在水缸里的道理。 我和张蕾蕾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学校里早已空荡荡的,马路上零星还有一两个自习到很晚的学生,连摆摊的都走光了。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像遮盖了一层雾,整个天地在这朦胧的月光中暗淡幽深,仿佛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仅凭眼睛,你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很怀疑赵一平的身份,今天上学他也没来学校,听同学们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了,跟我们一样在家里复习。 鬼才信他在复习功课呢,我觉得他有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这阴谋必定是石破天惊的。 夜探老弄堂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我们收获的只有疑问,没有答案,也没有证据,甚至找不到任何线索。仅凭一具女尸,我还不能够把她跟赵一平联系起来,更不能草率的把女尸的惨状归罪于赵一平。虽然我很讨厌他,但要把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不但是要你有足够坏,还要有你有足够变态,我觉得赵一平没有这么变态。 张蕾蕾认为,女尸是难跟赵一平扯上关系,不过陆左的死,赵一平非常可惜,想必难辞其咎了。这女尸她当时听我提过,说赵一平揍我的时候,他们有个同班惊呼“又是她——”,这句话能够证明赵一平不止一次见过女尸,却不能证明女尸这样是赵一平所为。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在我们背后好像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些事情,我们能力微薄,视野有限,在跟这种看不见的力量较量的时候,非常被动。我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人是鬼,只知道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 我们在校门口坐了很久才回去,路上张蕾蕾问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家那栋别墅里的风水局么,当时你问过我,我爸妈情况是否还好。” 我点了点头,我一直想解决张家别墅的阳宅风水局,奈何一直破事特别多,我手忙脚乱的被各种事情支配着,竟然忘了这件大事。 张蕾蕾咬着嘴唇,说:“我爸爸——好像出事了——” 我一惊:“怎么了?” 张蕾蕾说这几天他们家氛围很不对劲,家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亲戚,还住在他们家,这一点非常奇怪。她妈妈以前经常出差,一个月难得在家住几个晚上,现在竟然天天都在家,也不去公司了。家里人总是背着她说事情,神神秘秘的,而她爸爸已经很久没在家里出现过了,打她电话,一直是关机。她问家里人关于爸爸的情况,家里人都支支吾吾的骗她。张蕾蕾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儿,早就察觉到什么,只是不做声的配合家里人演,她背地里暗中观察,发现她爸妈睡的房间里,还套着一间小房间。她爸妈把这间房间隐藏的非常好,甚至连她也隐瞒,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秘密。 我说:“你爸爸是失踪了么,有没有报警?” 张蕾蕾摇了摇头,她对家里人提到联络不上爸爸,家人告诉她,爸爸正在外地谈一个非常重要的军工项目,部队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所以一直难联系上。家人只告诉她爸爸很好,让我不要乱担心,好好复习功课考上名牌大学才是重点。 “我觉得他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我爸一定出事了。”张蕾蕾焦虑的嚷道。 我安慰张蕾蕾,她们家别墅的风水局我一定想办法帮她破掉,她不用太过担心,至于她爸爸的情况,既然家里人告诉她没事,应该就没太大问题。 张蕾蕾送我到医院门口,紧紧抱着我,求我一定要帮她找到她爸爸,否则她会非常难过,她只求我这一件事。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张蕾蕾的要求。 回到医院,我妈还在ICU病房门口痴痴看着我爸,我爸眼睛已经睁开了,能左右转动,不过还没脱离危险,要进一步观察。我让我妈休息一下,我妈既然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我妈不听,她说一直要守到我爸出ICU的那天。 我没办法,只能任由她继续痴心的为我爸付出。 我站在ICU玻璃旁边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爸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久久没有散去,其中复杂意味,溢于言表。 虽然他回来了,但我还是没打算原谅她。 过了午夜12点,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招李半仙儿的魂,我睡眼朦胧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李半仙儿才出现。 我向他说明张蕾蕾家的风水局和她爸爸失踪的问题,李半仙儿掐指一算,突然皱起了眉头。我心知有异,李半仙儿又问了那风水局的布局情况和房屋朝向,出现奇异现象的时辰,都问清楚之后,李半仙儿说:“傻小子,你把那只风水局全看错了,它并不是半卷残书上记载的局,而是一种更加诡秘奇特的局。” “那是?” 李半仙儿沉吟半晌才说,这种局并非残书中记载的损人之局,而是阳宅风水结合阴阳数术演化出来的一种滋长阴气,哺育阴灵的局,在古代,这种局通常被用来养鬼。 “养鬼?”我吃了一惊,在张家别墅里,我仔细开天眼查看过宅子,宅子里干净的很,没有任何阴物,宅子里没有阴物,这风水局又怎么养鬼呢? 李半仙儿摆摆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此言差矣,阴灵不是鬼,你的天眼只能看到平常的鬼,再高深一点的阴物,天眼就对它们素手无策了,所以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宅子里有东西,你的天眼却看不到它们,甚至看到它们,你也认不出来它们,这是天眼的局限性,也是个人修为的局限性,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太依赖天眼了。这养阴灵的风水局,可以此地种树,彼岸开花,个中自有维系风水之气的轮回,就算你的天眼也不能看出来,你知道么?” 李半仙儿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我半天都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阴灵不是鬼,那又是什么东西,真忒奇怪了。 我再问他,李半仙儿又开始以师父的身份教育我,什么风水阴阳之术,贵在自悟,师父领进门,修行就是自己的事了,不要事无巨细的来问师父,一来这样师父会很烦,二来对自己的成长也无裨益,太依赖师父就不会随机应变,风水之术一旦太过死板,必定不会有大成就。 我被这死老头儿羞辱的十分没面子,本来打算好的老弄堂的事情也懒得问他了,李半仙儿临走的时候自己又提出来,我只能大致说了下,李半仙儿琢磨半天不得要领,他提醒我,可以从老弄堂的历史查起,看在几十年前那里是否发生过怪事。以此为索引,自然能找到其中症结,对症下药,疑难杂症定可药到病除。 我一想,这老儿的说法还真有启发性,现象是有本质引发的,只要找准出现异象的原因,就一定能查出是什么在捣鬼。 送走李半仙儿,我又回到病床上睡觉,这段时间太累了,给我养成了沾床就睡的好习惯。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却发现好学生张蕾蕾没来,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找纪律委员打听过,说人家根本就没请假,还得记旷课报给班主任老胡呢。 我很担心张蕾蕾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旷课去她家看看她,是不是又惹上什么不干净东西了。 突然,我看到老胡从走道窗户边上走过去,路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不动神色的瞥了我一眼,这种眼神很奇怪,好像对我非常警惕。我心说老胡是抽哪门子筋啊,老子怕你跟怕老子似的,你有必要这样看我么? 老胡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给我们做高考动员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脸色不对,皮肤下面好像透着一股青白,不是正常活人有的气色,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第60章老胡的怪梦 课堂上,老胡讲了一些复习计划和作息安排之类的东西,这些对我根本没什么作用,再科学合理的复习方式,遇到我这种考场烂兵,也没办法。 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始终觉得老胡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瞟。我心说,MD老子脸上有花啊,值得孙子你这么看起来。老胡眼神在我身上一定,我立刻就软了,把脑袋缩在书堆后面,装作没注意到老胡眼神里的杀气。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琢磨着该怎么躲,人还没溜出教室,就听到老胡在讲台上一身大喝:“杨晓天下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顿时全冷了,不知道老胡今天这么不对劲是不是吃坏了什么药,下课之后,老老实的去教室办公室找他。 半空是里很空,只有老胡一个人,老胡这厮正翘着二郎腿坐坐那儿喝茶呢,我心说老王八蛋,看你今天脸色就不对,老子又没找你惹你,你找我干嘛? 老胡说:“晓天最近不忙吧?” 我顿时警觉起来,说:“老师你还不知道呢,我整天特忙,这不马上就要高考了吗,你看我基础差底子薄,为了挑战高考这头庞然大兽,我必须日夜赶工的去学习,争取把自己的基础补上去,考上一所理想大学,也不辜负胡老师这么多年对我的培育之恩。” 我放开嘴胡扯,老胡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就有掐死我的冲动。 老胡冲我拜拜手,说:“你小子少来,别拿这套空的哄我,谁不知道你杨晓天是什么斤两,人家复习赶考,你也就陪陪伴儿。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今晚晚自习你就别上了,咱们一起出去办事。” 我心说老胡这厮狡猾的跟什么似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日你妈,看你奸诈样儿一准没好事,当时给他爹送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这种事也就老胡这奇葩能想的出来。我本来可以开开心心过我的真空人生活,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回家睡觉,衣食无忧,日子过的极其潇洒,就是帮老胡忙的那次把自己折进去了。 现在不但卷进一批逻辑不清的纠纷之中,连自己的命都不是捏在自己手心里,我心里得有多憋屈呀我。 老胡说:“你少废话了,晚上8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你不来我记你旷课无视师长的大过,根据咱们校规规定,记大过是要扣毕业证的,到时候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怎么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我心里把老胡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人太贱了,真就不能跟他玩儿下去,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晚上到了点,老胡就给我发了个短信,我不情不愿的出了校门,就看到老胡提了一包东西在那儿等我。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要我陪他往哪儿去,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老胡做贼似的对我说:“跟着我就行了,别的啥都别问他,懂吗?” 我点点头,跟在老胡后面,老胡竟然径直就往老弄堂里去了。我心里一颤,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的啥毒药,想问又不好再问。我们进了弄堂,走到拐角处的路灯旁,老胡突然在垃圾堆旁站住了,蹲下来掏出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全是黄表纸、香烛、贡品一类的东西。老胡让我在边上站着给他壮胆,他一一掏出贡品摆好,又点上香烛,烧了黄表纸。 我心说这厮做了啥亏心事呢,跑这里来烧纸,也不怕让厉鬼勾了魂去。 老胡任由黄表纸自己烧着,他拿跟小棍不停的拨动两下,让黄纸烧的更彻底,他突然对我说:“晓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来这里给鬼烧钱吗?” 我茫然的摇头。 老胡叹了口气,没有往日在学生面前的飞扬跋扈唯我独尊,他对我说起了一件怪事。 自从上次老胡他爹下葬之后,老胡家里就一直出怪事,什么半夜有人敲门,打开门整个楼道里都是空荡荡的。起先老胡以为是有人在跟他作对,为了找出那人,他让人在家门口装了个暗式摄像头。装摄像头后,半夜门依旧会被敲响,白天老胡查看摄像头里的视频记录,却发现敲门的时间,楼道里没有任何人,老胡顿时就吓坏了。 后来整栋教室宿舍楼都发了大火,别人家里多少有些财务损失,就他们家被烧的彻彻底底的,连一张纸都没留下。学校给他安排了新宿舍后,家里怪事仍然没停过,最可怕的就是老胡这段时间晚上总会做一个同样的怪梦。 梦里的场景就在学校附近的这片老式弄堂,奇怪的是,老胡在这个学校呆了那么多年,从来就没进过这片老弄堂。弄堂非常破旧,再加上附近居民总是谣传老弄堂里发生过许多怪事,非常不干净,大家一般都会绕着老弄堂走路。老胡比较迷信这些,自然对这种地方退避三尺。 可问题就在于,老胡在梦里不停的在老弄堂里打转,他没进去过老弄堂却知道弄堂里的一切场景,包括每栋老屋的特征都记得一清二楚,非常奇怪。 他梦到自己就住在这条弄堂的某栋非常陈旧的老屋里。老胡第一次梦到弄堂,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弄堂里热热闹闹的,他常住的那栋老屋前还挂了许多红灯笼,贴了新对联,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过了不久,弄堂里就来了很多人,老胡一看,这些人都是老弄堂的隔壁邻居,他们簇拥着一个穿大红喜袄头披红盖头的女人往老胡住的老屋这边赶。老胡也夹在人群里看热闹,弄堂里敲锣打鼓放鞭炮,搞的非常热闹。 人群里有人喊叫说:“新娘来了——新娘来了,现在就缺个新郎了,大伙儿快找找——” 大家就四处张望,突然不知道谁推了老胡一把,老胡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扑新娘怀里了,新娘死死抱住老胡不让他逃。老胡心里很紧张,想挣扎又挣扎不出来,周围围观的人鼓起掌来,大伙儿就簇拥着老胡和新娘进了老屋,洞房早就布置好了,大伙儿闹过洞房后就散了,独留老胡和新娘在房间里。 老胡小心翼翼的揭开新娘的大红盖头,真想一嘴巴亲过去,却发现这新娘没有嘴巴鼻子眼睛,她白皙的脸色全是血窟窿,老胡当时就吓懵了,一屁股坐地上。那新娘过来拉老胡,老胡吓的浑身发抖,几乎就要失禁了。 老胡爬起来想跑,却发现这老屋的门窗都锁的死死的,他遁地无门,这时,新年对他说:“相公,咱们来洞房吧,快来给奴家脱衣服,奴家等的好心焦。” 这软绵绵甜蜜蜜的话从一个一脸血窟窿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有说不出的血腥可怕,老胡整个人都要疯了,逃又逃不了,自杀又没勇气,眼看着女人一步步走过来,老胡突然听到楼下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说也奇怪,这鞭炮声响过,房间的窗户自己就打开了。老胡急忙跑到窗前大叫救命,这一叫才发现楼下有只长长的送葬队伍经过,大伙儿个个一身白麻衣,纸人纸马黑棺材,白钱飞了一地都是。而他住的那栋房子门前挂的红灯笼贴的红对联都变成了白的,门前一片人哭的稀里哗啦别提多伤心,这好好的喜事竟然眨眼功夫变成了丧事,老胡吓的浑身发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这样每天晚上反复的做这种梦,每次都被吓的半死,到后来晚上都不敢睡觉了,一躺下脑子全是老弄堂的砖砖瓦瓦和弄堂青黑色的墙壁和灰色的天空,一进去心头一阵阴暗。 老胡也曾找心理医生看过,心理医生让他好好休息,可能是精神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还给老胡开了药,没有任何作用。 老胡又请了庙了的和尚看过,和尚让他晚上来老弄堂烧些纸钱给过路孤魂野鬼,怕是有小鬼缠上老胡了。老胡吓的第二天就准备好了东西,班上最老实的学生就属我了,经不住吓,老胡为了保守秘密,就让我陪着他来壮胆,烧点纸钱给这些孤魂野鬼,让他们别再缠着他。 可我心里清楚,这事绝没有老和尚想的那么简单,一定另有蹊跷。 我们说这话,我抬起头突然就看到弄堂深处走出一个黑影,我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昨晚提了一篮子青菜的老太婆,他手里赫然又挎了一只菜篮子,正朝我们缓缓走来。我心里一沉,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很不对劲了。 平地吹气一阵阴风,吹的黄纸灰烬飞的漫天都是,老太婆就在半空缓缓飘落的黄纸灰烬中朝我们走来,我偷眼看去,见她脸上阴阴有一种怪异的笑容。 第61章配阴婚 老胡还在闷头烧黄钱根本不知道危险的降临,我心头发寒,见老太太一步步的走近,早偷偷做好了准备,这老太太异常怪异,肯定有问题。我趁老胡不注意,给自己开了天眼,定睛一看,发现老太太竟然不是鬼魂阴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老太太走到我们身边,也跪下来烧纸钱,老胡见着老太太脸色不对,识趣的给她挪了个位置继续烧纸钱,边烧边念念叨叨的,求各路菩萨神仙恶鬼保佑,他老胡一辈子是老实人,积了许多阴德,不应该受这阴魂纠缠之苦。 我心里冷笑,暗想你这老王八蛋欺软怕硬,老实个屁啊,活该你被阴魂缠着多吃点苦头,以泄我心头之恨。 老太太默默的烧着纸钱,突然对老胡说:“你也是俺们弄堂的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这种场合,老胡可不敢乱攀亲戚,不停得摇头说他不是这儿的,就是来烧烧纸钱拜拜大仙儿。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说:“不是弄堂的,那你给谁烧钱呀?” 老胡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老太太瞪着他,大有来意不善之意,我对老太太的行为已经疑惑到了极点。她不是鬼,又会是什么呢,为什么她的行为眼神这么诡异,诡异到我们很难认为她是个活人。 老胡被问住,眼珠子一转,说:“那你又在给谁烧纸钱呀?”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给我自己烧钱,多烧点自己就能多花点儿,这年头,自己不对自己好,还能指望谁?” 老太太话才说完,我脑子就炸了,她这不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们,她就是鬼嘛。老胡也愣住了,被吓得脸色惨白,瞪着一双水牛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字一句的说:“你到底是谁,一直在这里反复出现,究竟有什么目的?” 老太太叹气说:“我已经在这里给自己烧了四十多年的钱了,每回人家问我,我告诉他们实话,人家都当我是神经病,可如果我骗你们,我又良心难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十分警觉,道:“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烧纸钱?” 老太太道:“因为四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我在地下很孤单,又没人孝敬我,就只能自己孝敬自己了,哎。” 我实在很难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按理说,活人是看不见鬼魂的,我也用天眼看过,这老太太非常正常,就是个大活人,可为什么她说话这么奇怪,还自己给自己烧纸钱,这也太他妈奇怪了吧,难道她故意吓我们。 老胡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半天不能爬起来,整个人都木了。 我很直接的告诉老太太,她是个活人,不是鬼混,否则我们不可能看见她。 老太太冲我们诡异的一笑,说:“你这小娃娃懂的倒是真多,可惜没看到点子上去,我现在是活人,却只是个活死人,并非真正的人。这四十多年来,我活的生不如死,我没有感情,没有情欲,像个活死人一样一天天的活着,过的像个死人。” 我脑子飞速的转动着,给老太太列出了无数种可能,可没有一种能说得通她的状况,一时陷入烦闷之中。老太太见我这副样子,便说:“你别乱猜了,就让我这老婆子告诉你真实情况吧,在我二十岁那年,我被逼迫配了阴婚,嫁给了一个死人,从此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据我所知,配阴婚应该是找个活人,跟死人办一场婚礼仪式,就只是简单的办一个仪式而已,怎么会让活人变成活死人,这就忒奇怪了。 老太太很有耐心的告诉我们,她配的阴婚跟一般阴婚不同,当时帮她配阴婚的是个厉害的风水先生,他根据主家的要求,用风水阴阳之术,配出了一种极其特别的阴婚。配阴婚的女方真的会跟死者结婚,婚后还要一直陪着死者,跟死者不离不弃,永世做夫妻。那死者是横死,死后不能轮回投胎,于是就只能一辈子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嫁给死者的她,也就只能跟着那死者,生生世世为他当牛做马伺候他。 我大吃一惊,渐渐明白了她的状况,便道:“你是说你配阴婚之后,就没了魂魄,一直只有一具空架子的肉体继续活着。” 老太太点了点头,眼里流下一行浊泪,连嗓子都哽咽了。 我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奇事,配阴婚真能把自己的魂魄给配出去,独留下一具空壳在世上生不如死的生活下去。 老太太突然扭头,眼含怨毒的望着老胡,说:“你不肯说出实话,但我心里很清楚,你是在给我烧纸钱你明白么?” 正盯着老太太发呆的老胡疯了一样,连滚带爬的退后了十多米远,直到退到路灯杆子旁边才停下来。他嘴里念叨着:“是你——果然就是你——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吃惊的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心里全乱了,老胡一辈子没进过弄堂,怎么就跟这位老太太搭上关系了呢。以老胡的性格,他感兴趣的只会是那些年轻长腿的漂亮姑娘,这种老太太他多看一眼都会嫌难受。 老太太缓缓道:“你听着,我配阴婚的对象就是你,是你亏欠了四十年时间,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心里全乱了,不知道这离奇的事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胡说他梦里不停得做跟人结婚的梦,完了外面又是敲敲打打的送葬队,原来他不是在结婚,而是在办丧事啊。可老胡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他也有心有魂,怎么可能魂魄还跟这老太太一起在地下做夫妻呢,我实在想不通原因。 老胡只会一个劲儿的摇头,吓得眼白直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太太又说:“你一直很奇怪,你们胡家在老家有权有势,为什么你爹要放弃家产带你来济城这种小地方吧。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在老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爹带着你的尸体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位风水先生帮你配阴婚,用我的魂魄来养你的魂,随着时间推移,我的魂魄越来越虚弱,而你的魂魄会越来越饱满。你一定知道,在几十年前你是一个木讷的人,不知道开心、不知道痛苦、甚至也不知道爱和恨,像只行尸走肉一样活了许多年。慢慢的,你变了,变的感觉越来越灵敏,也有了爱恨情仇,甚至还有了感情。为什么你会这样,都是我,我的魂魄把你的魂魄养的够强大了,于是,你就会慢慢的复活了,成了一个真正的活人你明白吗?” 我听得瞠目结舌,简直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邪术,可以利用这种方式让死人复活,这也太他妈恐怖了。 老太太说:“在梦里,你一直觉得我是鬼,其实,你才是真正的鬼,我是大活人。只是我上了当,用活生生的自己哺育了你,让你由死转生,你欠我的你知道吗?” 我扭头问老胡道:“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她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我觉得我的世界观遭到颠覆,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怎么会发生,风水先生能够通过配阴婚让死人复活,真有这种本事的人早就可以翻转阴阳了,还能称之为人吗? 老胡望着老太太,说:“我全想起来了,你说的很对,是我害了你。我记得当时我只有五岁不到,可我的尸体却娶了二十岁的你,我真是个罪人。” 我心里全乱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直在心里问自己,不可能,连李半仙儿教我的阴阳逻辑里,都不可能存在这种合理性。可事实摆在面前,即使我在心里一再否认,真相就是真相,连老胡都承认了,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我突然想起爷爷提到过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风水鬼师才有这种颠倒阴阳的本事,他们将乾坤掌握在一掌之中,是风水师中的绝顶高手。我心想,难道为老太太配阴婚的风水师,就是传说中的风水鬼师么? 老太太又说道:“你们不应该来这种地方的,现在连野猫野狗都不进弄堂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几十年前,这座老弄堂的风水,早就被那位风水先生给改了,据说他要做一件天大的事情,无论人畜呆在老弄堂里,一定会出事,连外人也不例外你懂么?” 老婆爬起来,屁股一撅,撞鬼似的冲出了老弄堂,而我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老太太说的那番话,这弄堂的风水究竟怎么被改了?那风水师要做的大事又是什么?这么厉害的人给老胡配阴婚,仅仅就是老胡家以前是大户人家么? 我知道,做这种事情是要遭天谴的,如果没有等值的目的,仅仅给点钱,风水师不会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事的。 第62章老太太的前世今生 老太太说完这一切,流了一脸的眼泪,地上的黄纸已经烧成了一堆灰烬,老太太叹气说:“我跟这个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他到现在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给我任何夫妻该有生活,我却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 我非常同情老太太的遭遇,只感叹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不人道的邪术,人一旦死了,就跟这个世界彻底断绝联系了,可偏偏有些奇人利用一些阴阳数术试图打破不同世界的壁垒,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想想就觉得残忍。 我和老太太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老太太说:“我昨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没你的胆识,你一定也是阴阳术中人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老太太又问我说:“那你跟胡家又是什么关系,是他们请来的阴阳术高人,想继续折磨我这老婆子,还是另有目的??” 我慌忙跟老太太解释,说明我只不过是老胡的学生,他还不知道我精通阴阳数术,他找我来陪他,就是为了给他做伴而已,没有任何别的目的。老太太将信将疑,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她对胡家有多畏惧和仇恨。 老太太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我不信你的话,如果只为做伴,你昨晚来这里做什么,你还去了那间老屋。要不是有目的,你会找到那种地方?你是不是在屋子里看到我的遗像了,还看到了别的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心里一震,想到大水缸里残缺的女尸,顿时把对老太太所有的同情抛到一边,水缸里的女尸跟老太太必定有某种联系。活死人老太太现在还活着,而水缸里泡的女人,却早就死了,想到这里,我看老太太的目光都变了。 老太太突然诡异的笑起来,说:“你不肯对我说实话,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有些东西在那里,总有他的道理。” 我一字一顿道:“是你害了水缸里那女人,害死她之后,还割掉她的五官四肢,将尸体侵泡在某种防腐物质里,让尸体能继续保存下去对不对?”我说的全身颤抖,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各种怪事,还从没见过残忍到这种程度的人,能把自己的同类残害到这种地步。 老太太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变得极其冷漠,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娃娃会是什么阴阳高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真是一点门道也看不出来,枉费我高看了你。” 我被老太太嘲笑的莫名其妙,被她话里套话的说话方式彻底绕晕了,只能呆呆的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老太太说:“你知道这个点儿,为什么老弄堂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么,就连一盏油灯都不敢点,房子里一丝亮光都不敢发出来?” 我当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从我进高中以来,老弄堂就是同学们嘴里最神秘古怪的地方,一般也没人敢进那弄堂。各种奇怪到没有合理性的谣言传的漫天飞,搞的晚上一下自习,同学们立刻回家,连在校门口多呆几分钟都不敢。在这种背景氛围下,老弄堂发生什么怪事奇事都是合理的,它成了一切恐怖故事的源头。 老太太说:“因为每天晚上,我都要来这里给自己烧纸钱。外人不知道情况,弄堂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怕我,他们怕撞见我,怕惹到我,怕我给他们带去晦气,所以整个弄堂一到夜晚就全是黑暗,没有一户人家胆敢点灯。民间有个说法,说恶鬼缠人,寻的就是夜晚里最亮的那盏灯的方向找,他们都怕成为我的目标。” “事实上,你只是活死人,还不能称之为鬼魂,更别说恶鬼了。” 老太太内心极其敏感脆弱,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和心理状态的变化,她时而悲伤时而愤怒绝望,如果是鬼魂,她心里牵绊太多,怨气十足,一定是个执念非常深的鬼。老太太说:“自从配了阴婚,我就成了这副样子,我就套着这副衰老的皮囊整整四十多年了。别人以为我一夜之间,就老成这样,说是被鬼魂吸干了精髓,这是胡说八道的说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我就是躺在大水缸里密封起来的尸体,还说你是阴阳数术的高人,连这一点都看不透,这水平也太差劲了!” 我顶着老太太的嘲弄,心里乱成一团,老太太竟然说水缸里的女尸就是她,这根本不可能。先别说尸体泡四十年而不腐烂需要多高明的防腐技术,单就这老宅的温度条件,也不可能达到这种要求。再说老太太是没有魂魄的活死人,她就剩下一副空壳子了,没思想没灵魂更不存在感情,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她就剩下一副尸身了,怎么可能再换别的尸身,在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我十分怀疑这老太太失去魂魄后,已经傻到丧失思考能力了,单就一张嘴胡说八道,不会经过大脑思考。 老太太冷笑着说:“你再去那老屋里看看,在女尸闺房的梳妆台二级暗格里有一张照片,看过照片你应该就会明白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盯着老太太看了一分钟,她的脸色依旧是阴阴的笑容,好像给我设下了一道陷阱,正等我跳下去。我没空管这么多了,弄清楚老屋里发生的事比什么都重要。我把老太太丢在原地,飞快的跑进老屋。老屋大门依旧敞开着,里面暗的吓人,为防不测,我给自己开了天眼上了二楼楼梯。 我特意先去大水缸里查看过那具女尸,揭开水缸盖子,里面只有半缸腥臭难闻的黑水,女尸早就不翼而飞了。我按照老太太的说法找到梳妆台的暗格,拉开一看,里面有张泛黄的照片背朝上的贴在暗格抽屉里。 我拿了出来,亮了手机灯光照亮照片。这是一张特别老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穿喜服的男女。女的身材高大,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女人,正一脸惊惧的看着前方,男的则是个很小的孩子,又大又长黑布大褂,戴一顶西瓜圆帽,这是民国时期的打扮。按老太太的说法推算,她跟老胡配阴婚应该是五几年,当时已经全国解放了,能弄到这身打扮也是为了配阴婚的需要吧。 我仔细看照片中的女人,她身材真跟老太太一点都不像,老太太个子比较矮小,小手小脚的,而照片中的女人可以明显看出她那双特别大的脚,身材要魁梧很多,就算年纪大了身体会变形,也绝对不会变成老太太这样。经老太太提醒,我想起水缸那具女尸,她的骨架就比较大了,女尸手脚都没了,已经很难辨认清楚,不过照着照片上人物的轮廓来辨认,两人的轮廓还是听像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老太太说的是真话,那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借用别人的身体继续做个活死人活下去的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再说,这间闺房里,又怎么会有现代女孩儿住过的痕迹,墙纸、玩具娃娃还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老太太的话不能全信,她要么对我撒了谎,要么就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导致我的思路到了这里,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我从房间里转悠到客厅,抬头看到老太太的遗像,她脸上似乎挂着一抹笑容,这笑容里隐隐有深意,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却一点都看不明白。 所有的线索到了这里,似乎都成了死结,许多问题根本没办法用逻辑来思考下去。总觉得这间老屋很奇怪,这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我没办法用理智来分析出它到底奇怪在那里,但理智不能代表感性认识,我再次抬头看那张遗像,突然觉得老太太的笑容变了。 我心里一惊,一股凉意从尾巴骨直冲脑门。 第63章另外一位老太太 对老太太遗像的判断,是一种感觉,却出奇的真实,我坚信自己不会看错。我最初看遗像的时候,老太太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笑容,现在再去看,却发现这笑容消失了,不笑的老太太给人感觉特别板正,像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我不由的推测,真正的老太太生前想必是位讨人喜欢的老太太,是个好人。 笑与不笑的老太太,给人感觉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很难把照片中的人认定为那具尸壳子。她的表情和笑容里充满了冷漠和死气沉沉,根本不像现在遗像中的老人,有一种活气儿,特别真实,就像邻家奶奶一样亲切。 我不明白遗像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变化,就算老屋里有鬼,也不能对这种东西产生变化吧,更何况我的天眼也不是吃素的。这莫名其妙的一个微笑细节让我一阵毛骨悚然,急忙下了楼。 下楼之后,我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去了厨房。厨房在老屋的后面,是一间衍生出来的小屋子,里面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灶台橱柜上都蒙了厚厚一层灰尘,更别说蔬菜之类的食物了。也就是说,这间屋子里长久没有人居住。老太太虽说是个尸壳,可她到底还是活物,活物就要像人一样吃喝拉撒,老太太既然住在这间老屋里,必定会每天用到厨房,可是这间厨房竟然长久没人用过。 我再回去找老太太,弄堂拐角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灰烬,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那些没被烧干净的黄纸钱被风一吹,吹的满地乱滚,端的是阴森吓人,弄堂的尽头模糊黑暗,我心里一阵发凉。 我心里藏了千百个疑问,这老太太究竟去了哪里,她行事神秘,离开烧纸钱的地方没回家里去,却跑哪儿去了呢,难道她在弄堂里有几栋房子不成,看她样子也不像这么土豪的。如果不是家里穷,当年她也不会沦落到卖给老胡家配阴婚。 我心里藏了满腹疑问,尽管知道这老弄堂里晚上会出怪事,却终究抵不过好奇心的折磨,我沿着弄堂里某条街道朝前走过,走过一栋又一栋漆黑的老屋,绕过一条又一条老街,走过牌坊、院落、古宅,最后停在一家高墙大院特别气派的建筑前面大宅子的朱漆大门斑驳的不像样子,门头上本来写了几个大字,不知道什么原因,字都被毁了,只有残破的底色石面还留在那里,显得非常不协调。院墙外种了许多树,有我认识的比如槐树、樟树,也有我不认识的,风一吹树叶就哗哗哗的乱响,在这寂静的老街弄堂里,衬托的整个世界极为安静。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去瞧紧闭的朱漆大门,连敲了几下,能听到敲门声在弄堂里的回音,却并没有人来给我们开门。我连敲了几次,里面一直没回声,我索性用力推了推门,没想到一下子把大门给推开了,我把两扇门推的大开,举着手机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面全是荒草,都长到门槛那么高了。 再往里面走,整个院子里全都是荒草,长的高的都有一人来高,风一吹迎风乱摆,在这沉重的黑暗里,仿佛无数人影在草丛中胡乱舞动,非常吓人。我越过重重荒草,走进院中,就发现院子靠西墙的位置,立了一只特别巨大的黑影,我毫无心理准备就看到这么个东西吓了老大一跳,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块奇大的石头,竟然有上十米高六七米宽,就这么突兀的立在院子里,显得非常不协调。 在风水上来说,常有用异石镇宅的说法,一般普通家宅,用半人高的石头就能顶破天了,太大太怪的时候不宜用来镇宅,阳气太重,会使家宅易出事端。只有一些大的机关单位才会用到重石来镇,而这老弄堂里的一座宅院,显然还达不到这样的级别,这块重石看造型焕然天成非常独特,用在这里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我见这宅子坐北朝南,每一处都附和家宅风水的要求,唯独这块石头是最大的败笔,心里顿时就起了疑。以我的观察来看,起这座宅子的人,肯定找风水先生看过,否则不会计算的这么精准,落重石这种事情不是小事,主人家不可能不找人来看,这风水师既然懂行,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败笔呢? 我还发现一个问题,院子里杂草丛生,可重石周围十米范围内,却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端的是怪异非凡,如果不是人为除过草,怎么会有这种怪事呢? 我穿过重重杂草,前面是一栋建筑结构特别严谨的房子,房子飞檐画栋,门楣窗棂透着一股古气,是座有不少年头的古宅子。我推门进去,宅子里乱成一片,桌椅案台翻到了一地,中间杂乱堆了许多书画布衣一类的东西,古宅朱漆柱子上结满了硕大的蜘蛛网,还能看到蜘蛛在网上爬来爬去。 穿过这间宅子,后面又是一座小一些的老宅,我进去一看,发现是废弃的厨房和杂役间,走进厨房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吹的我浑身一抖。在这样的天气有这种寒风非常奇怪,我见蜘蛛网上的大蜘蛛都被吹掉了,心知这风有异,现在我天眼的时效已经过了,看不到阴物,我急忙又给自己开了天眼。 天眼一开,我就看到厨房里多了个人,这人正是在老弄堂拐角烧纸钱的那位古怪老太太,我吓了一跳,冲老太太吼道:“你不是说你不是鬼吗,只是个失去魂魄的活死人,你怎么又成鬼了?”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我冲她吼她也不生气,她和善的笑了笑,说:“你这小娃娃脾气可真大,难道是我老婆子惹你不高兴了,我这就出去。” 我急忙拉住她,说:“你先别走,你告诉我你怎么从活死人变成鬼魂的,你这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是不肯说实话呢,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耍我这种小辈你真的很开心么?” 老太太很迷茫,说:“小娃娃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心说你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睁眼说瞎话,咱们不是才见过面吗,你让我去老屋看你和老胡配阴婚的照片,自己眨眼就没影儿了,捉迷藏也没您这效率呀。 我生气的说:“您老净说瞎话,咱们不在外面才见过吗,你变了鬼魂就不认账了,得了,我也不跟你争,我看看这儿环境再说。” 老太太突然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外面那个我呀,那不是我,真正的我只被困在这座院子里,哪儿都去不了。她借了我的身体在外面晃悠,让人家觉得那是我,其实不是的,真正的我一直在这座宅子里飘着,就没出过门。” 老太太说话很诚恳,她的眉目神态像极了老屋里那张不笑的遗照,我心里一动,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老太太才是真正的遗照上的人,而外面那位,只是她的空壳身体,老太太在外面就跟我说过,我一直难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问老太太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死的呀?” 老太太说:“我叫朱红梅,是这宅子里的佣人,一直负责给主家做饭。解放后,家里人都被遣散了,这老宅成了空宅,门也锁了,有一天老爷派人把我叫到老宅来,说要办一件大事儿,让我一定要听话。我就按照老爷的话做了,后来发现自己只能在宅子里走来走去,别人也看不见我,我想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死了!” 我心想,这老爷也真他妈够阴损的,这不明摆着杀人吗,还是自己家里的佣人,他也真下的去手。 我问朱老太太说:“你还记得你主家叫什么名字,这宅子又叫什么宅吗?” 朱老太太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说:“主家姓赵,这宅子叫赵家宅,主家在解放前是济城有名的大人物呢,对我们下人也好,所以他让我们下人做什么,我们立刻就去做。没想到这回,主家就要了我老太婆的名呀,我都没跟大孙子见上一面。” 说到孙子,朱老太太眼泪都出来了,我也十分同情她。可是,她提到主家姓赵,我却想到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跟我们杨家还有莫大的关系,我心想,还真是巧了。 第64章赵家宅的怪事 我问朱老太太说:“这赵家宅的主人,生前是不是济城的警备司令?” 朱老太太点头承认,说主家在济城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解放军没进城之前,赵家人在济成呼风唤雨,连县长见了她一个赵家下人都要赔笑脸。那段日子,能做上赵家下人,对济城人来说,都是一份天大的荣耀,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我心说还真是巧了,赵家当年被人下了阳宅养阴术,是我家老太爷救了他们一家,老太爷因此遭了天谴,不日就去世了,也算是赵家的大恩人了。我告诉朱老太太,我是风水世家杨老先生的后人,杨老先生当年帮赵家破过风水局,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印象。朱老太太听了我的话,仔细一想,道:“是有这个事,那是我死之前早许多年了,听说杨老先生破了那阳宅养阴术,回家就去世了,这东西凶的很,连杨先生这样的高人都吃了亏,你说邪不邪。” 以前爷爷对我说起老太爷的事儿的时候,我对风水还相当陌生,只当是听故事了,心里压根不信这一套,受我爸爸熏陶,我更相信科学知识。这几个月的经历,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对风水数术了解越深,我就更能明白我家老太爷破那阳宅养阴术耗费了多大心血。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妖邪之术,需要极其扎实的基本功,从看风水局、到破风水局只花了几天时间,单凭这份胸有成足,我恐怕一辈子都难达到这种高度。 无形中,我对老太爷又多了一份敬仰和尊敬,这无关血缘,就从他做事的高明手段我就能感受到他的高山仰止。再加上他是我的亲老太爷,我心里又多了一份亲近,只恨人寿有尽时,我不能一堵老太爷的仙容。 我问朱老太太说:“赵家宅破了阳宅养阴术之后,是不是又遇到了别的什么事儿,我发现这座宅子的风水格局不对,难道被人改过?” 朱老太太颔首说:“果然不愧是杨家后人,都是高人呀,我听主家人深夜谈话无意中听到说,杨老先生破了这阳宅养阴术,却没破干净,还留下了后患。赵家为了避免再出祸端,又找了风水高人来改这座宅子,这中间还出了许多奇事,据说赵家也因为这座残缺的风水局,命运发生了巨大改变。” 我吃了一惊,以我家老太爷的风水造诣,竟然还破不了这风水局,那布下这种局的人该恐怖到什么程度啊。我抬头望向外面黑铁一般的夜色,夜风掠过院落中的荒草,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风草相击的声音,我心底突然一阵发麻,只觉得这宅子出奇的恐怖。 我忐忑的问朱老太太说:“我家老太爷破了赵家宅的风水局后,宅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儿吗?” 朱老太太叹了口气,拉我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缓缓讲述了半个世纪以前济城第一大户人家赵家宅发生的奇怪事件,直听的我瞠目结舌,口干舌燥以为自己在听故事。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在这座宅子里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家老太爷去世之后的几年,赵家宅的确平静了几年时间,赵司令还去省里谋了一份好差事,大有一路平步青云之势,赵家渐渐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赵司令有位大公子,一直在前线打仗,是保定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在中央军里当上了团长,前途一片大好。大公子回家探亲的时候,在赵家宅住了半个月,半个月到了就是他回部队的时间,现在是战时,军令紧急,一秒钟都耽搁不得的。可这位大公子却不急着回前线,也没再回部队的意思,赵家人提醒他,大公子就随便找理由搪塞过去,这事儿传到赵司令耳朵里,他肺都气炸了。赵司令是位有原则的人,特别是涉及国仇家恨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儿子临阵脱逃,这是丢祖宗八代脸的大问题,他立刻从省城回到济城,当面质问大公子为何不回前线。 大公子起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理由来,赵司令一怒之下让人绑了大公子,说要直接推到城郊枪毙掉。宁可少个儿子,赵家也不能出逃兵,否则,他以后在省城还怎么抬的起头来。 就在赵司令忍痛开枪的时候,大公子终于说了实话,他说他舍不得小茹。赵司令就奇怪了,大公子军校毕业之后正赶上抗日战争打的如火如荼,他扛上枪就去前线了,至今没有结婚,也没听说他在济城有相好的呀。 而且大公子回家这段时间,一直就没出过门,整天呆在房间里读书写字,这小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赵司令戎马一生,走过许多地方,多少听过狐妖魅人的故事,以为儿子着了这种妖精的道,被她们迷惑了。便立刻带人回家,关上门逼问大公子小茹到底是谁,大公子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这小茹是家里的一位丫鬟,她每逢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来敲大公子的房门,给大公子送吃的。大公子是位进步青年,回家探亲随身带了许多进步书刊,整天闷房间里读书。小茹给他送吃的,偶尔也会跟他聊一下时政和读书情况,这小小一个丫头,竟然见识不凡,让大公子大为惊讶。 两人借交流时间之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没过几天就如胶似漆,两人一天到晚的腻在一起,眨眼半个月时间就到了,大公子一腔热血也就在这半个月的温柔乡里消耗殆尽,对小茹迷恋到痴狂的地步。 赵司令大惊,急忙找来管家,问府里是不是有位叫小茹的丫头,立刻把她给叫过来。 管家很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才说,确实是有这么位叫小茹的丫头,一直在厨房做事,她家以前也是济城乡绅,后来败落了,这小丫头在省城读过几年洋学堂,思想特别激进,随身藏了许多禁书,被他收缴过好几次了。 赵司令发脾气说,既然有这么个丫头,那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找来。 管家告诉赵司令,半年前这丫头已经回家了,听说得了重病,没几天就死了。 赵司令顿时傻眼了,原来缠着他家大儿子的,果然是个阴魂不散的女鬼。他急忙给大公子换了房间,又去省城找了许多和尚道士回来,摆阵做法闹了很多天,却一点作用没有,大公子依旧能看到小茹。 有懂行的道士提醒赵司令,这恐怖不是闹鬼那么简单,可能是宅子风水出了问题,还得找此道高人来看。 此时我家老太爷已死,我爷爷还没成大名,所以入不得赵司令法眼,他去省城找了一帮风水高人。这帮人里面,有位也姓杨的风水大师,估摸四十多岁,留一对小胡子,他看了赵家宅前庭后院之后,就道出赵家宅曾被人下过阳宅养阴术的事实。 这位叫杨直的风水先生很快得到赵司令的赏识,赵司令按照杨直的建议,从黄山运回一座奇大的石头镇在院中。巨石就位当晚,杨直就在大公子房间里设下奇局,小茹再次出现的时候,大家就都能看到她了。 杨直下令家丁一拥而上,将小茹捆了个结实,绑到院子里活活打死,死后的小茹变成了一条蟒蛇。杨直解释说,这蛇本来不过普通蟒蛇,由于赵家宅风水怪异产生了某种气,这种气让蛇发生了变化,刚好小茹的魂魄回到赵家宅,蟒蛇吞了小茹的魂魄就有了一口人气,这才能幻化成人形。 杨直成功救了大公子,赵司令对他更加信任,在杨直的建议下,赵司令把家宅风水做了一番大改,据说这样才能真正的解除阳宅养阴术留下的后遗症。赵司令甚至还听杨直的建议,把已经安葬了的赵家老太爷又挖了出来,重新安葬在赵家宅的枯井中,在井口立碑,埋下的当晚济城下了一场雷暴雨,雷火把赵老太爷的墓碑给轰碎了。 与此同时,老弄堂这片儿也出了怪事,家家户户养的猫猫狗狗常有失踪的,后来才发现这些猫狗,都掉进赵家宅枯井里淹死了,尸体捞出来一看,竟然多达数十只家畜,老弄堂里就起了谣言,说赵家宅不干净。 这件事出了没过多久,前线出来消息,大公子死在了战场上,听说死的时候非常怪异,大公子的战友都被吓呆了。 第65章阴婚之咒 大公子所在的中央军参加徐蚌会战,一个整编师遭日军团团围困,上级派遣特派员督战,在动员誓师大会上,特派员特别表彰了大公子作战勇猛有勇有谋,还授了特别奖励勋章。就在大公子上台领奖的时候,他突然做出奇怪东西,像是半空中有人跟他说话似的,他仰头对天生唠唠叨叨说了好半天话。特派员面子上挂不住,当场就呵斥了他,大公子一怒之下掏枪射杀了特派员。 全场无数将士目睹了这一离奇事件,特派员的警卫排当场将大公子射杀,大公子稳健的身体被射成了筛子。 亲历现场的人后来回忆说,他上台的时候走路都赶紧不对劲,姿势特别僵硬,在台上跟半空中的人说话更诡异,那肯定不是装出来的,真是跟人聊天时的样子,中间好像还有过争吵。 当晚整座军营的人都没睡好觉,这些兵一直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鬼神之说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狗屁。可那晚,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害怕,他们甚至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听到营寨外面大公子走路特有的声音。 依照赵家祖训,赵家子弟无论死在哪里,都必须将尸体运回故乡安葬,死后入祖祠。赵司令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托人不远万里把大公子的尸体运了回来,又找杨直帮他点了一处吉穴,偷偷给葬了。 提到大公子怪异的死法,杨直叹气说这风水局贻害无穷,当初破这阳宅养阴术的人破不了,他杨直也断不了这风水局的根。风水讲求的是尸骨生气,祖宗坟墓里的生气源源不断的影响着后世子孙,有因就有果,这是定数,想必当初破局的风水先生知其一不知其二,没有找到这风水邪局的真正源头,才造成了今日冤孽。 赵司令知道事态严重,不顾身份的给杨直下了一跪,求他救他赵家一门,杨直撵着胡须说:“要救赵家,也并非无计可施,只是施展这计策要牺牲的东西太多,而且有违天道,还需要三思。” 听说还有救,赵司令那管那么多,让杨直赶紧说出来,只要他姓赵的能做到,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去办。 于是,杨直为赵司令献了一个耸人听闻的计策,要想真正破这风水术,必须兵走险着,跳出这个圈子的局限性来做。阴宅风水,讲求的是以气影响子孙后代,要破风水局,先破由骨生成的气,气散则风水局自解。 杨直的办法是,杀掉所有赵家人,再用阴阳数术让他们一一复活,这阴阳数术说白了就是一种奇妙的配阴婚的办法,以活人的魂魄滋养已经死去之人的魂魄,到死人魂魄的气超过活人,死人自然就能够还阳。 人既然已经死了,而再还阳死者魂魄又不单纯只是自己的魂,便是断了赵家的根,阳宅养阴的妖术再厉害,气场失去了发力点,再厉害的风水局都不会起作用。 杨直说的头头是道,这道理其实很好懂,赵司令却不敢冒然拿全家性命开玩笑,杨直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便说:“司令不用忧心,配阴婚还阳术太过奇妙,要真让司令您放心大胆的尝试,肯定很难。现在大公子刚刚仙去,杨直技虽拙劣,却能勉强尝试先将大公子还阳。倘若杨直做到了,司令必定相信杨某绝非信口雌黄,而是确有这种本事。” 赵司令听说他被子弹打成筛子的儿子能再救活回来,心里不相信,却有了一丝奢望,放话说你尽管试,需要什么就说,真能让大公子还阳,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杨直得了赵司令的命令,当晚就开始做准备。他先找人去坟墓里挖出大公子,运回赵家宅妥善保管,使尸身不腐不烂。又拿了大公子的生辰八字,满世界去找跟大公子八字相配的女子以做配阴婚之用。 做好这一切之后,在一个月圆的晚上,杨直一身素衣偷偷进了赵家宅,赵司令早带着管家候着了,赵家其他人等也都熄灯睡了觉,晚上也不能随便走动。赵司令带风水先生杨直进了后院一间放杂物的房子,房子里已经点了几只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把光下,赫然看到杂物间中央摆了一只黑漆棺材。 赵司令膝下三个儿子,只有大公子算是有出息,继承了赵司令的志气。其他两个儿子,一个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另一个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不许无数,整日流连赌场和妓院,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所以,大公子的死对赵司令打击非常大,杨直说能让大公子还阳,赵司令背过头去热泪盈眶。赵司令一生戎马,枪顶脑门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唯独这个大儿子是他的心头肉,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一定要试他一试。 棺材后面的阴影里摆放了一张木板床,床上躺了一位一身大红喜服的外乡女人,她便是杨直为大公子找的配阴婚的女人。这女人生辰八字与大公子非常相配,又性格坚韧,性格坚韧之人魂魄硬,死后不会被孤魂野鬼勾了魂,这一点对配阴婚很重要。一般配阴婚的死者魂魄大多衰弱,必须配一个意志强硬的对象,凭借对方魂魄的强硬来养死者的魂魄,双方互为作用,最后才能让死者魂魄强大到重新回到身体。 杨直先开了棺材,拿墨汁混了鸡血围着棺材在地上画了一道圈儿,又在尸体前后各点了一根红烛,再为尸体做必要的修饰工作,一切做好后,再为新郎换上喜服。管家和赵司令便在棺材头点了三炷香,接着就烧纸钱,黄钱烧给大公子,白钱烧给孤魂野鬼,让他们拿了钱就走路,不要影响主家做法事,怕伤了死者魂魄。 烧了纸钱又烧纸人纸马,还有各色婚假必备的纸扎的东西,这样烧了一堆,到了子时的时候,杨直便把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体摆正,他掏出一把利刃先后挖掉女人的眼睛、鼻子、割掉舌头,再去除手足。他像个屠夫似的割的满手血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赵司令一辈子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此刻也被杨直的血腥行为吓的不敢直视他的屠宰现场。 按杨直的说法,他配阴婚的方法与一般阴阳师不同,他需要用活人的魂魄滋养死者的魂,那么活人必须在某些方面比死者弱,否则在阴间活人的魂魄肯定气高欺主。且活人活生生被配了阴婚,怨气很大,怨气大的鬼魂气势更强,还会伤害死者魂魄。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行,杨直便在配阴婚对象身上举起屠刀,让她失去听觉、视觉、嗅觉和味觉,甚至失去行走能力,沦为七寡之魂,这样的魂魄才不会气高压主。 做好这一切,杨直便为女人止血,重新换上一套喜服,再抱着女人放进了大公子的棺材,再下三道符咒,然后便盖上了棺材。三人把棺材埋在院中早就挖好的墓坑里,这墓坑的位置杨直早计算过,位于枯井一丈八的一处花坛中,填上土后三人一直守到天亮。 天亮了赵司令按照杨直的说法,命令家丁和卫兵守好前庭后院,人人持枪戒备,一定不要让猫狗之类的出生跑进赵家宅来。尽管赵家戒备森严,这些猫猫狗狗总是能通过各种奇怪的渠道跑进来,根据赵司令的命令,对这些畜生一律杀无赦,整整七天时间,赵家宅子里枪声不断,打死的猫狗不计其数。 到第七日晚上,三人又在子时挖开大公子的坟墓,将棺材抬进杂物间,揭开棺材盖,两具尸体栩栩如生的躺在里面。杨直把女人抱出来放在木板床上,又让赵司令对棺材上香焚纸,黄白纸烧完之后,杨直对着赵公子吹了一口气,赵公子赫然张开了眼睛,一咕噜从棺材里爬了起来。 赵司令和管家都吓坏了,大公子出来后,就木木的立在那里,他不认识亲生父亲赵司令,也不认识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却跑到死去的女人床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杨直说:“大公子现在还不能称之为活过来了,他只是有了一口人气,能走能动,却没有情感。要随着时间推移,在他配阴婚的妻子滋养下,他才会慢慢活过来,恢复感情和记忆,这才是真正的还阳。还阳的时间很长,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更长,这就要看大公子的造化了。” 跟着,杨直又从木板床里角报出一个昏死过去的女人,他拿枕头将女人活活捂死,又让为大公子配阴婚的女人与该女人嘴对嘴亲吻,他则在两具尸体身上各贴了一张符,将大公子配阴婚妻子的一口气渡给了已经死掉的女人,那女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杨直说:“给大公子配阴婚的女人遭受这么多痛苦,心里必有很重的怨念,如果任由这种怨念加重,会伤及大公子的魂魄。所以他为大公子的妻子另外找了具健全的身体,让她像活死人一样生活下去,这就给了她一线希望,她才会乖乖的滋养大公子。” 朱老太太说到这里,眼里涌出一滩泪水,说:“老婆子我就是这配阴婚还阳的牺牲品,我生是赵家的人,死也做了赵家的鬼,也不枉费赵司令对我老婆子的恩德了。” 我一阵心酸,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残血恶毒的邪术,说什么配阴婚,其实就是草菅人命,还阳的人人不人鬼不鬼,而配阴婚的牺牲品,也是生生世世难逃痛苦的循环,为了一口生气,何苦这样折磨彼此。 这时,黑暗中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心里一动,这不就是赵家宅朱漆大门发出的声音么,这大晚上的是谁来敲门? 第66章张蕾蕾家的秘密 朱老太太对我比了个手势,让我先藏起来再说,按她的意思说,赵家老宅几十年前就传闹鬼,别说深更半夜,就是大白天都没人敢从门前经过,这大半夜有人敲门,一定有问题。我藏在厨房后面的杂物堆里,朱老太太自己则出了厨房,外面星光漏进来,将这灰扑扑的厨房照的一片莹白,厨房里每一件脏兮兮的东西都显得无比真实,这一指来厚的灰尘就是赵家宅已经时过境迁的深度,里面包含了满满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朱老太太又回来了,她说外面的确进来个人,不过她不认识这人,也不像是赵家的人,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感觉非常奇怪。 我有心想会会这人,便从杂物堆里钻出来,拍落一身灰尘跟着朱老太太出了厨房。 朱老太太将我带到赵家宅的客厅,就见有个人举着手电筒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一见这人背影,心里就明了了,原来此人就是老胡这孙子。 老胡听到外面脚步声,扭头拿手电筒朝我这边照,亮光刺的我眯上眼睛,老胡吃惊道:“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我不小心走迷路了,胡老师你怎么也迷路来这儿了?” 老胡讪讪的笑了笑,说:“我担心那老太婆,就回来看看,回来就没见人了,我这不就四处找找吗,就找这儿来了。” 老胡的说法本来合理,我也是这么找到这座宅子里来的,不过我见他目光闪烁,似乎藏有心事,顿时就对他产生了怀疑。拐角老太太的那番话,就让我对老胡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某种质的认识改变,再加上朱老太太跟我详细解释了杨直的配阴婚妖术,这种配阴婚非常麻烦,而且有违天道,老胡的身份如果不特殊,谁又会为他付出那么大代价来配阴婚还阳,老胡这厮绝对有问题。 我走到老胡身边,对他说:“胡老师咱们快出去吧,我觉得这座老宅怪怪的,好像闹鬼似的。” 老胡拜拜手,说:“有咱两个大男子汉呢,还怕什么鬼啊,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我好好看看这座老宅。” 老胡看的很仔细,每一处地方都施行地毯式搜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冲朱老太太使颜色,问她老胡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朱老太太直摇头,说她没见过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陪着老胡在老宅里转了一圈儿,老胡突然在一口井面前站住了,我顿时一阵毛骨悚然,在我听过的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里,赵家宅的这口枯井一直是故事的核心,也是灾祸的核心,老胡要找到难道就是赵家的这口枯井。 朱老太太说井边上有赵老太爷的墓碑,不过这口井边上是光秃秃的,背后又两棵老槐树,槐树易招鬼,不宜种在阳宅附近,也不知道赵家宅的这种做法有什么目的。 老胡走到水井边上,伸长脖子朝里面望了一眼,他突然瞳孔放大,脸上肌肉都扭曲了起来,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心里好奇,也走上前去跟着瞟了一眼,手电光照的井里一片明亮,这水井里赫然露出一张肥大苍白的人脸,吓的我一个哆嗦,一脚踏空翻倒在花圃里。 老胡这孙子看都不看我一眼,一直盯着水井发呆,我心说看不出你胆儿还真肥,这么恶心恐怖的东西都吓不到你,可真有你的。我爬起来强忍着恶心继续往里面看,再一看水井里面却是空的,只有薄薄一层水,哪里来的大肥脸? 我极为吃惊,回忆刚才惊人一幕,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不会是幻觉,怎么眨眼功夫大脸就没了呢,也真忒奇怪了。 老胡突然跪下来,对着水井连磕了几个响头,姿势之虔诚,堪比庙堂里拜菩萨,我还是第一次见老胡这么低姿态,实在大开眼界了。 老胡给古井磕了头,似乎目的达到了,这才带着我离开了赵家老宅。我们出了老弄堂,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我看到张蕾蕾的车停在距离弄堂不远的位置。老胡跟我分别的时候,对我说:“今晚谢谢你,不过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他警惕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肩膀,就回学校去了。 老胡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加怪异起来,我知道他肯定不只是个普通老师,他背后肯定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见我出来了,张蕾蕾的那辆奥迪Q3响了两声喇叭,我急忙上了车,张蕾蕾正一脸气愤的瞪着我。 我对张蕾蕾报以善意的微笑,张蕾蕾冷哼了一声,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老弄堂的么,那里面太可怕了,我想想都背后发麻,你还敢去。” 我对张蕾蕾说:“你要知道,我是一个风水先生,虽说现在还比较差劲,可我们杨家有祖训的,除魔卫道保障平民百姓不受邪物侵扰,是我的责任。” 张蕾蕾眼眶里的泪水顿时就出来了,她说:“还除魔卫道,你想想这段时间你自己牺牲了多少,你爸爸现在还躺医院里呢,那些鬼魂、僵尸、猫人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没人性的,你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你知道么?” 我叹了口气,知道张蕾蕾是在关心我,我不应该让她难过,便伸手抱了抱她,张蕾蕾依偎在我怀里,含着泪说:“答应我,以后再也别去老弄堂了,好么?我不反对你做风水师,也不反对你舍己救人,可是太危险的情况,你也要替自己考虑呀。” 张蕾蕾雨带梨花的样子,让我不忍心再坚持下去惹她伤心,便只好答应了她,张蕾蕾这才破涕为笑。 我问张蕾蕾,她爸爸情况怎样了,张蕾蕾哭的更凶了,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们明白,原来她爸爸到现在还没任何消息。她家里人也稳不住了,半夜经常能听到她妈妈在卧室里打电话,一打就是一整个晚上,家里来往的亲戚各个脸色严峻,显然是出了大事情。 现在棘手的问题就是张蕾蕾家的人大概知道情况,就只瞒着张蕾蕾不告诉她情况,就算我有心想帮忙,什么消息都没有,也难有用武之地。 我告诉张蕾蕾昨晚问李半仙儿她家风水局的情况,这种风水局并非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养阴气重的东西,如果这风水局是之前房主布置的,整件事就跟你们家没关系。如果是你们家布置的,就说明你们家里可能养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张蕾蕾吓的瞠目结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在没有真正证据之前,这一切都只能是猜测,可张蕾蕾爸爸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为了得到更多线索,我想出了一个大胆想法,我问张蕾蕾,我能不能去她们家看看。布风水局的,总会留下痕迹,只要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对我的推断起到巨大的辅助作用,从而让我得到更接近于真实的判断。 张蕾蕾很爽的答应了,她妈妈今天不在家,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刚好要人陪。 张蕾蕾开车回家,我们经过名雅花园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我和爷爷曾经坐过的花坛,我们走过的地方,我心里一阵发酸。原来爷爷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作为风水大师杨二先生的亲孙子,我跟爷爷一直疏远,在他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才是我跟他最亲近的时候,虽然时间很短,却足以让我在心里铭记他。 到了张蕾蕾家,我们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食物填饱了肚子,张蕾蕾就带我去她爸妈睡的那间房间,里面有一间她从没进去过的封闭的房间,像间暗室,非常神秘。 我们进了房间,我明显的闻到她爸妈卧室里有股味儿,见我不停皱鼻子,张蕾蕾指了指飘窗上的熏香炉说:“是这个发出的味道,我爸爸去外地旅游带回来的一种古木沉香,味道很特别。” 我点了点头,没再注意味道。张蕾蕾径直走到她爸妈睡觉的豪华大床前,她蹲下在床底下摆弄了半天,那张硕大的床突然自己移到一边,大床靠背后面露出一张高不过一米的门出来。这门和墙壁贴的是一模一样的墙纸,要不是门和墙壁中间留有很小的缝隙,我真的就以为两者是一体的。 张蕾蕾把墙纸揭开一小块,里面露出一个钥匙孔,张蕾蕾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插进去,啪嗒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门里面的东西吓了我老大一跳,张蕾蕾看到里面的情境,顿时也懵了,半天嘴巴都合不上。 我看到房间里贴满了黄纸符,在房间尽头处摆了一座灵堂,灵堂上摆着蜡烛和死者遗照,这遗照我再熟悉不过,她竟然就是站在我身边的张蕾蕾,我挚爱的女友。 我心里猛的一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跟我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们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姑娘,我们三年的同学,竟然是个死人? 泪水无声的从张蕾蕾脸上滚落下来,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坍塌掉了…… 第67章张蕾蕾的身世之谜 我们先后钻进门内,我眼睁睁的看着张蕾蕾一步一步异常艰难的走近灵堂,灵堂前的蜡烛才烧了一半,地上的化纸盆里剩下半盆灰烬,房间四壁上贴的黄纸符无风自舞,萧萧瑟瑟的声音让人心酸。 我终于明白张家别墅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风水局了,李半仙儿说的没错,这不是害人的局,而是养阴物的局,他们养的阴物就是张蕾蕾。张家买下那栋别墅不是为了自住,而是为了布下那幕风水局让它不受打扰,再在张家自己住的房子里设了个与之遥相呼应的阴阳局,以此默默作用在张蕾蕾身上,使得风水阴阳之气在她身上产生某种变化,以此滋养张蕾蕾发育成长。 我也明白了当日为老胡亲爹送葬,为什么七星连煞的恶鬼会找死我和张蕾蕾。我天生天雷地火奇命,按李半仙儿的说法,我没有入风水道之前气性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而张蕾蕾本身就有问题,所以一样找了恶鬼的道儿,被栓上索命红绳。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张蕾蕾有魂魄也有肉身,按理来说她就该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开天眼看她也只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是鬼,这些风水阴阳局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的脑袋疼依旧想不明白。 张蕾蕾坐在灵堂前面看着自己的黑白遗照发呆,我看着正发呆的张蕾蕾发呆,这个时候,张蕾蕾内心的震撼和痛苦可想而知。而身为她的恋人,还是一位风水师,我对张蕾蕾正在遭受的痛苦素手无策,我甚至不明天她究竟怎么了。 张蕾蕾在灵堂前发了很久的呆,才拨电话给她妈妈,我听张蕾蕾对她妈说:“我打开了你们卧室的密室,看到了所有我应该看到的东西,妈,看在咱们十几年母女情分上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人?” 我不知道张妈妈对张蕾蕾说了什么,那边很快断线了,张蕾蕾激动的将手机摔在地上,价值不菲的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电池飞出了密室。 我很担心张妈妈告诉蕾蕾的结果张蕾蕾承受不住,就追问了两句,张蕾蕾一反过去的温文尔雅,冲我大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杨晓天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我求你别打扰我——你走吧——” 我还想留下来陪张蕾蕾,可是看到她绝望的眼神,终于硬下心肠,扭头走出了暗示、走出了卧室、也走出了张蕾蕾豪华气派的家。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异常复杂,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我穷尽自己所学的阴阳风水数术,甚至一个人在路灯下翻阅了半天那半卷残书,对张蕾蕾身上发生的这种事情,依旧没有找到先例和说法。 阴阳数术太博大精深了,以我的皮毛所学在这汪洋大海一样的玄学世界里,简直不值一提,随便一件事情就能难倒我。让我茫然不知所措,也让我更加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特别是事情发生在对我最重要的人身上,我就越发慌张急乱,迷茫的像个瞎子。 我甚至一度怀疑,张蕾蕾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我违背天道破了二龙村的大阴龙,老天在报应我,这又是天谴。 回到医院,我妈的精神很明显比以前好多了,我爸的病情恢复的很快,就这么一天工夫,他已经能进食了。我妈愉快的给他买了他喜欢吃的各种好吃的,要不是医生明确规定不能饮酒,我妈肯定会把我爸最爱的白云边陈酿给买回来。 我对我妈唠唠叨叨跟我说的我爸各项恢复数据表现冷淡,只是隔着ICU的玻璃看了他一眼,我爸冲我尴尬的一笑,我没理他。那晚在小学校发生的事情,早已让我对他心生厌恶,这种感觉就像吃了某种发霉的东西,以后再面对这种东西心里全是他发霉时的样子。 我妈说明天我爸就可以处ICU转到普通病房了,我答应了一声,就去病房睡觉了。进门的时候又看到那位叫小雯的护士查房,她冲我打了个招呼,我对她报以无奈的微笑,便回病床上睡觉了。 睡到十二点多,我一咕噜爬起来,又故技重施的施展残卷中记载的招魂术召唤李半仙儿。 我坐在医院走道的休息椅上等李半仙儿,这边病房还没启用,半条楼道的灯都没开,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李半仙儿挟滚滚浓雾而来,他急匆匆的从云雾里跑出来很生气的说:“哎我说傻小子,你又怎么了,这么三天两头的招魂我,下面会有意见的,也折我的阴寿。” 我没理会李半仙儿的抱怨,把他拉我身边坐下,缓缓说出了发生在张蕾蕾身上的怪事。 李半仙儿听完之后也吓了一跳,说天底下还有这种事,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整她吧,有魂魄又肉身,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呀,难道还会是鬼不成? 我反问说:“你亲爹妈会没事在自己房间给你设个灵堂吗,还在别墅里设那种养阴物的风水局,这不明摆着有问题么?” 李半仙儿想想也是,他挠着脑袋让我把张蕾蕾的生辰八字给她报一遍,李半仙儿精于麻衣相术,说不定可以在这方面有所斩获。 我对张蕾蕾的基本情况再熟悉不过,立刻报了出来,李半仙儿掐指一算,脸色突然惨变,我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呢。 我奇道:“怎么了?” 李半仙儿沉默了半天,才说:“这个生辰八字很有问题,具体有什么问题我现在也跟你说不清楚,简单来说就是,这个生辰八字其实空的,也就是说张蕾蕾的生辰是一片空白。” 我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算错了?” 李半仙儿瞪了我一眼,怒道:“我李半仙儿算命从无纰漏,你这小子胆敢说我算错那小娃娃的八字。我告诉你,这个生辰八字是我生平仅见,不仅如此,我据八字推算,这丫头的过去都是一片空白。” “那——她是不是鬼?”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说:“人有人律鬼有鬼律,这小娃娃的生辰八字不符合任何一种规律,简直奇怪透了。” “那——会不会是假的,我得到的生辰八字是假的?” 李半仙儿斩金截铁的告诉我,这就是张蕾蕾的生辰八字,不可能出错。我心说这可就奇了,张蕾蕾非人非鬼,又会是什么东西,连李半仙儿都查不出她的来历,这可真奇了怪了,我心里一阵发寒。 李半仙儿告诉我这件事非常棘手,背后肯定有大事情要发生,让我千万别瞎插手,更别再做出类似炸大阴龙这样有违天道的蠢事,他会去帮我背地里查张蕾蕾的背景,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候消息,而且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我按耐住心里的焦虑,把李半仙儿的告诫一一记在心里,李半仙儿走进云雾中,很快雾气散去,李半仙儿也就飞散不见了。 走回病房的时候,我瞟了一眼ICU,突然看到我爸从床上坐了起来,猝不及防的把我吓了一跳。 我急忙走过去,我爸回头看到我,冲我点了点头,我也木讷的对他招招手。 我爸说:“你还恨我吧?” 我没回他的话,只是直直的望着他。我爸笑着摇了摇头,说:“傻小子,现在的你就跟过去的我一样,什么事都没经历过,什么苦都没遭受过,空凭着一腔热血做事,总以为自己能拯救苍生除魔卫道,事实上你会发现,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怒道:“就算我没用,也不需要你来警告我,我凭良心做事,做来不做亏心事,也不会对不起谁,可不像你。” 我爸叹了口气,他也不生气,只是一脸爱怜的望着我,眼里全是痛惜和绝望。 我可不领他这套,扭头想往回走,就听我爸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孩子,听爸爸一句劝,千万别插手这件事。张蕾蕾的身世之谜,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碰的你懂吗,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惊奇道:“你知道张蕾蕾的来历?” 第68章老胡家的往事 我爸用近乎哀求的声音求我说:“晓天你听爸爸一句劝,别问那么多,也别管那么多,咱们一家三口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冷笑一声,没再理会我爸,一个人回了病房。这个晚上,我彻夜难眠,几乎是睁着眼睛躺到天亮,心里全是有关张蕾蕾的疑问,我一直在问自己,张蕾蕾到底是什么?可是,没人能给我答案。 关于神瞎子陈婆的五日之约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张蕾蕾的事还没有任何眉目,我的心揪成一团,现在状况不断越来越乱,而且一点线索都没了。 我妈一大早起床给我买了早餐,又给我塞了点钱,叮嘱我快高考了,一定要吃好点把营养跟上,别苦坏了自己,我听了倍觉心酸。 我出门的时候给张蕾蕾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我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我担心张蕾蕾的安危,便打了个的士去张家看看,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门,我急的真想报警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打110的时候,收到了张蕾蕾发来的短信,她说暂时不想见人,让我先回去吧,等她心态平静下来,自然会去找我。 我明白张蕾蕾的心情,如果换做是我得知了这一真相,也会很难接受的,便只好下楼回了学校。 上午是一上午自习课,老师吩咐大家看自己过去做过的试卷,我的试卷早扔垃圾篓去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就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睡了一整个上午后,我便感觉精神抖索,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下课铃响了之后,同学们便三三两两的下楼吃饭去了,这时,我看到老胡猥琐的脑袋从后门伸进来,他冲我招招手,我只好无奈的站起来跟他出去。 老胡这回没带我去办公室,而是领着我去到学校一片非常偏僻的小树林里,我们坐在花坛上,老胡给自己点了根香烟,又给我递了一根过来。我受宠若惊的给退回去了,告诉老胡说:“胡老师我不抽烟——” 老胡默默的收回去,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满含心事。我见他眼里都是血丝,想来他昨晚也是没睡好觉的,不知道他在愁什么。 老胡说:“杨晓天同学,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来历你很清楚了,通过这段时间我对你的了解,我猜你可能也非普通人,可能是个精通风水阴阳数术的大师,对吗?” 老胡直直的盯着我看,似乎想一眼将我彻底看透,洞穿我的所有秘密,让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必要隐瞒了,只能承认我会一些风水阴阳的小伎俩,但以我的本事绝对算不上风水师,更难称的上是大师。 老胡摆摆手,说:“你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咱们也做了快三年师生了,虽说这几年我对你不好,可毕竟这层关系在这里,谁也否认不了的。我知道你是风水高人,老师现在有难,想你帮我一帮。” 我心说“呸”啊,你这老王八蛋也好意思提师生感情,我做了你三年学生,你变着法儿虐待欺负我,变相的侮辱整我不知道多少次了。虽说我天性善良老实,对人没有坏心眼儿,可我也不是傻子,你要我帮忙直接说就行了,犯得上在这儿耍苦肉计么,真当我傻逼呢? 老胡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一副急需我拯救的样子。看老胡这样子我心里真爽啊,当年他侮辱我的一幕幕我可全记得清清楚楚呢,老胡求我的样子巨猥琐,就像等主人施舍骨头的小狗,太贱了。 我也不好为难他,就说:“胡老师你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全力帮你,不过我要强调一点,在风水阴阳术方面我真只是个菜鸟,可能帮不了太大的忙。” 老胡点了点头,一口气把烟抽完,将烟蒂狠狠嗯灭在花坛上,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跟我说了一段离奇的往事。 故事要从他爹的时代说起,那时候还是抗战时期,老胡的爹胡一扬十二岁就从了军,最先跟着张作霖的部队纵横东三省,后来张学良改旗易帜投了国军,胡一扬也跟着国民党改编,成了国民党中央军的一位营长。 胡家和赵家能扯上关系,就是老胡他爹胡一扬在部队里认识了赵家大公子,两人并肩作战多年,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一起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互相多次救过对方的命,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也许别人对赵大公子枪杀特派员的怪异行为感到奇怪,胡一扬却一点都不奇怪,事实上在这之前,胡一扬就知道赵大公子会出事。因为胡一扬知道赵大公子所有的秘密,包括他父亲在省城有权有势,他们家曾被某风水妖人下过阳宅养阴术以及他和蛇精小茹的一段情事,胡一扬都听赵大公子说过。 小茹的事情过了之后,赵大公子在部队里一切正常,还立了几次战功,得到山峰的嘉奖,胡一扬觉得赵公子前途无量,以后必成大器。出事就在胡一扬一回跟大公子聊天提起过他东北老家有座神奇的古墓,那墓里据说葬着契丹时期的一位风水大师,这位大师从中原逃难而来,得到契丹王族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做了契丹的国师,专为契丹王族寻龙点穴,连契丹皇帝建造皇宫,都要该大师亲自看风水择日课。在大师的帮助下,契丹皇帝利用风水妙术得到许多好处,这就导致契丹皇帝更加赏识风水大师,大师死后皇帝为他风光大葬,建了一座极其庞大的墓。 民间流传下来的说法,只要在晚上亥时闭上眼睛在毗邻风水大师墓穴的山头上乱走,当丧家觉得差不多到位置了,再睁开眼睛,丧家停下来的地方,就是风水绝佳的吉穴,在那里下葬子孙肯定能兴旺发达。 这种办法在胡一扬的老家非常灵验,事实上,用那种方式找墓穴的丧家下葬后,子孙无一不在三五年后发达,有的甚至还位居高位显赫一方。当地人的说法是风水大师在墓里留了一件风水宝物陪葬,这宝物千百年来憋在深山里不甘寂寞,便用这种方式会惠泽万民。 每隔几年,逢月圆之夜进长白山打猎的猎户经常会看到远处山坳里隐隐有青光飞射而出,声势极为浩大,这青光发出的位置,就是风水先生大墓所在的地方。据说许多猎户都见过这种青光射天的奇象。 大公子听胡一扬详细描述了这座奇墓的特征,以及它对墓穴周围几座村子产生的巨大影响,大公子心动了。大公子以前也不信鬼神,自从家里被人下了阳宅养阴术的妖邪之术后,赵家一直怪事不断,再加上他爷爷的惨死和亲自遭遇小茹缠身,大公子对风水阴阳之术已经深信不疑,胡一扬的一番话算击中他心坎上了。 了解了小茹的事情后,大公子又回到部队,随军作战中,他经常能收到父亲赵司令寄来的信。赵司令多次提过,自从杨直运了巨石进赵家老宅之后,宅子里总算太平了不少,可没太平多久又出了雷击老太爷墓碑的怪事,这阵子又是怪事不断,他的仕途也饱受影响,在省城于是郁郁不得志。 大公子是位孝子,听到父亲抱怨家宅难安,他总想帮父亲解决这一难题。随部队四处征战中,他总会偷偷打听各地有名的风水阴阳先生,想找到真正的能人替他赵家除掉这阳宅养阴的奇祸。那知道这个世界上风水先生是多,满大街都是这种给人看风水的先生,可骗子居多,真正有本事的他一个都没找到。 听胡一扬说长白山深处居然有这么一座奇墓,大公子心动了,他跟胡一扬商量,找机会潜进长白山盗了那契丹国师的墓,取出风水大师的奇宝,说不定就能拯救他们赵氏一族。 胡一扬被大公子的疯狂想法吓呆了,长白山的当地人都受过契丹国师的恩惠,对这座古墓敬若神明,逢初一十五还会有人去山里祭拜国师,别说盗墓了,就算乱说一句开国师玩笑的话,村里人都会对你仇视有加。 胡一扬立刻拒绝了大公子,大公子苦苦哀求无用,用了一道诡计抓住了胡一扬的把柄,胡一扬无奈之下,只好就范。两人找了一个执行任务的机会离开大部队,偷偷潜入东北深入长白山中,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真的挖开了契丹国师的大墓,在墓里找到了国师陪葬的一只青铜镜。 大公子带着铜镜回到部队后没多久,整个人就神神叨叨的,总是悄悄的告诉胡一扬有人跟着他,有人想害他。盗墓之后的胡一扬心里也不好受,一来是饱受良心上的谴责,二来他在古墓里看到了对盗墓者的诅咒,说是胆敢侵犯国师陵寝着,必定会子孙断绝,一族无后。 老胡说到这里,突然瞪大眼睛对我说:“许多年后,契丹国师的诅咒真的应验了,我爹生了几个孩子,全部夭折,无一幸存,然而,这个诅咒一直都没停止过。” 我看着老胡眼神里的恐惧,也吓的背后发麻,连我们呆的小树林都觉得很不对劲了。 第69章胡一扬的笔记 我顿时就明白了老胡配阴婚的原因,在他很小的时候,由于契丹国师的诅咒,老胡就死了。老胡死后,他爹胡一扬就带着老胡的尸体来到了济城,并找到了赵司令,也许是由于对胡家的亏欠,赵司令让杨直再度为老胡配阴婚还阳?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胡一扬并不知道济城赵司令有个御用风水师精通配阴婚还阳之术,大公子死后,两人必定就断了联系,他怎么会抱定大公子就能让他儿子活过来,千里迢迢带着一具尸体找到济城? 老胡叹气说:“赵家大公子死之前,我爹就知道赵家能为死人还阳,你以为赵公子射杀特派员是被鬼魂蛊惑,他杀特派员事出有因,因为那特派员也通晓风水术,无意中得知契丹国师青铜镜的消息,便暗中威胁大公子将青铜镜送给他。大公子为保青铜镜,便出此下策,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将特派员给射杀了。另一方面,他早已安排人将契丹国师的青铜镜送交给杨直,再令杨直暗中建议赵司令为他配阴婚,借契丹国师的青铜镜还阳。” 我吃惊道:“真正能让死人还阳的不是杨直的配阴婚奇术,而是契丹国师的青铜镜么?” 老胡说:“话不能这么说,契丹国师的青铜镜固然重要,杨直能通鬼神的配阴婚奇术也是必不可少的。我爹胡一扬当年真以为赵家大公子要盗墓只是一时冲动,后来才明白过来,大公子跟他能成为战友是早就算计好的,大公子得了杨直的授意,辗转换了几支部队才跟我爹做了战友,杨直早就通过别的方式了解到我爹的情况,他以得契丹国师青铜镜便可破阳宅养阴妖术为由,暗中授意大公子怂恿我爹跟他一起去盗墓,这都是我爹晚年才想明白的事情,赵家人的心机太可怕了。” 我吃了一惊,这杨直原来早就跟赵大公子勾搭上了,两人算计如此之深,就是为了盗取契丹国师的青铜宝镜再解开赵家宅的阳宅风水局?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赵家这样做是为了保住赵氏一族,那杨直违背天道做这些事情图的是什么,仅仅为了赵司令的那点儿钱肯定说不过去,他一定另有目的。 我说:“胡老师你说了这么多,我还弄不明白你要找我帮什么忙呢,我在风水上的见解非常浅薄,到现在都没有替人相过阴宅,更别说跟杨直这样的风水术较劲了。” 老胡说你先别急,等我慢慢说完。我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身边实在找不到像样的风水先生了,街道上摆摊算命的都是诓人的骗子,我觉得你多少还懂点行,也就找你出出主意。 我听老胡这么说,内心大定。出主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帮人方式了,我起初还以为他要让我找杨直较量呢。 老胡说自从他爹去世之后,他们家就倒霉事不断,先是给他爹下葬,才把土填好就发了一场奇大的火,将整座山头连同他爹的棺材都烧成了灰。由于放火烧山,老胡受到林业部门非常严重的处罚,罚了不少钱。 跟着又是学校分配的宿舍楼给烧了,他们家给烧了个透心凉,连同电器家具等等东西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老胡全家搬到学校临时给安排的破房子里,生活一下子变得异常艰难起来,他又患上了抑郁症加神经衰弱,一到晚上就做噩梦。梦里全是他娶阴婚妻子的经过,还有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是黑暗恐怖的,满世界都是恶鬼,老胡在这个可怕的梦里反复循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老胡他爹死后,老胡为他爹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爹手记下来的一些东西,这些手记里断断续续了记下了胡一扬跟赵家的恩怨。老胡跟我说的关于赵家的事情,都是从他爹的手记里看到的,他对这些没有任何记忆,因为被老太太滋养成熟之前,他一直把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对很多事都没有记忆。 在老胡过去的婚姻里,有十多年他老婆一直叫他死人,因为他没有感情,不懂得人情冷暖,只会按照别人的做法照部就搬的复制。直到近些年他恢复的越来越好,才渐渐有了正常人的感情和感觉,本以为一年会比一年好,没想到他爹死后,整个局面就变了。 老胡彻底恢复了过去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是灰色和可怕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位为他配阴婚的女人一直纠缠着他不放,起初是出现在梦里,后来无论白天黑夜,那女人始终缠着老胡,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就是让老胡整天烦的想死。 老胡以为恢复记忆了,一切都好了。事实相反,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出现在他脑子里之后,他经常会出现思维短路,比如在想这个问题,突然就忘掉了,明明在想这个事情,一下子想到一些跟他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非常奇怪。 很多时候老胡出去办事,走着走着就忘了该去哪里了,他甚至一度忘了自己是谁,老胡觉得自己要疯了。 让老胡觉得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他从他爹的手记里翻出一条还阳人的后遗症,那就是到了一定程度便会重新尸化回去,变成没有感情思想的尸壳,最后嘴里含的一口生气断掉,这尸壳也就彻底死亡了。 据说这种尸化回去可以避免,不过需要风水高人来改,老胡看到他爹写的这些东西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他这辈子吃了无数的苦,混到现在这样很不容易,他还想多活几年,好好享受这美妙的生活,没想到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明白老胡的意思了,他想找风水奇人帮他逃脱尸化回去的命运,可惜他资源有限,只能去大街上找那些练摊算命的,身边唯一发现有点像真的,也就剩我了,所以死揪着我不放。 我心里暗笑以我的本事别说让老胡躲过尸化的宿命了,就连自保都很难,他太看得起我了。 老胡说:“要不你帮我找找厉害的人,花点大钱都行,只要能让我逃过这一劫,我一定记得你杨晓天的大恩大德。” 老胡说到伤心之处,眼泪鼻涕齐流,看的我心里也不舒服。我突然想到个问题,便对老胡说:“关于赵家的这些事都是你爹记下来的,你能不能把他那本笔记借给我看看,我看能不能从里面发现点有用的东西,说不定能够帮你。” 老胡一听还有希望,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本陈旧的硬面笔记本递给我,我见上面一段一段的记了几十页,心想内容还不少,总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吧。 老胡说:“昨晚我想再去赵家老宅找找,看还能不能再找到赵家的人,求他们给条活路,没想到那宅子已经荒成那样了。唯愿给赵家老太爷多磕几个响头,他老人家看在我爹被赵家坑成这样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 我安慰了老胡几句,老胡跟个孩子似的就差哭出来了,聊完了,老胡又死拽着我去学校外面一处很有名的餐厅请我吃了顿好的,老胡还特意让我喝了两杯。我推辞说学校不让喝酒的,老胡拍胸脯保证我一定没事,我这才敢喝。 回到学校,我就急不可耐的翻出老胡他爹的笔记,从头到尾的翻阅了一遍。老胡他爹十二岁从军,在军队里学了一定程度的文化知识,解放战争时期又投了共,离开部队去文化单位工作,或多或少读了不少书,写文章还是有一套的。 这种笔记比我那半卷残书容易读多了,我很快就翻到最后面几页,笔记里记载的都是跟赵家有关的事情和胡一扬跟赵家大公子相处的经过,看过笔记我才知道赵家大公子的名字叫赵世研,胡一扬非常恨赵世研,从他行文措辞就能看出来。 前面的内容老胡都对我说过,我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发现最后一页上画了一张草图。这图外行人一定以为是心情烦闷时的胡乱涂鸦,但对我们懂行的人来说就明白,这是一张风水局的图。图上还详细记载了这块地方择日课的时间,许多细节的布局,以及风水朝向,与日月星辰的关系等等。 很明显,这张风水图是后人根据自己调查做出来的,并非布局的人画的,一般这种风水图可以得到风水局官面上的东西。但真正厉害的风水局重在核心,这种核心一般人看不懂、看不见、也看不了,只有真正风水大师才能一眼瞧出破绽。 我拿着风水图看了半天,觉得这张图异常的眼熟,再一看就发现这不正是老弄堂的布局图么,最核心的那块肯定就是赵家老宅了,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一片老弄堂竟然是块风水局。 第70章风水图 我一下午都在研究胡一扬留下的老弄堂风水局,时间过去的很快,很快就到下午放学时间了。下课之后,我同桌跟前后桌就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什么,我懒得搭理他们,继续钻研我的风水图,这时,就听后桌那个胖胖的男生说:“哎,知道吗,隔壁班那个漂亮的小妞朱娜娜失踪半个月了,现在让警察给找到了。” 我同桌兴致立刻上来了,紧张的说:“听说是被校外一位大哥带走了,是不是出去玩儿HIGH了不想回家了,警察哪儿找到她的,不会在嗑药吧?” 胖胖鄙视了我同桌一眼,说:“屁啊,她死了,在学校后门水沟发现尸体的,听说那张漂亮的小脸儿都烂半边了,别提多恶心。” 围观的同学一个个吓的说不出话来,胖胖说:“不仅这样,警察还发现朱娜娜的眼睛、鼻子、舌头都没了,连双手双脚都被人剁了。” 围观同学更是吓的齐声尖叫,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同桌平静了一下,说:“胖胖你他妈净胡说八道,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下的去手呀,你当你福尔摩斯啊,还一套一套的呢。” 胖胖急了,争辩说:“我真不骗你,我老叔就在学校附近的派出所里,他昨晚在我家吃饭跟我说的,还提醒我晚上放学早点回家,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玩儿。” 这下围观的同学都没话说了,我本来对他们的胡说八道不感兴趣,不过胖胖描述朱娜娜的死状却吸引了我,这是赵家配阴婚的招数,怎么搞到女学生身上了。 我问胖胖说:“你确定你老叔不是在吓你,乱编出来的故事,割舌头挖眼睛可是只在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的画面呀。” 见我质疑他,胖胖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冲我吼道:“你他妈的也敢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就你那傻逼脑瓜子还能想问题呢,还敢质疑老子,你他妈不想活了。别以为整天跟张蕾蕾整一起你就牛逼了,我告诉你,你他妈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傻逼,滚,少跟老子套近乎。” 我气的一口老气闷在胸口,差点儿活活憋死,旁边围观的同学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个脸上留着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我站起身,出了教室,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面对这些不堪的嘲笑,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好了。胖胖在我身后狠狠的“呸”了一声,后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看着这帮笑的夸张到扭曲的脸,心里一阵悲悯。 他们继续讨论着朱娜娜的猥琐话题,每句话都离不开用语言猥亵漂亮的朱娜娜,我在他们放肆的笑声中远离了这间教室。 在走廊楼梯口处是朱娜娜所在的班级,每个班级教室边上都有全班学生基本资料,里面还有对应学生的照片。我找到朱娜娜的照片仔细看了看,突然觉得这姑娘怎么那么眼熟,之前我听过朱娜娜的艳名,却没见过她人,我不可能对这姑娘的长相有印象。我仔细一想,脑子一阵巨疼,我想起来了,这姑娘就是当晚在老弄堂拐角处赵一平他们联手揍我时,那浑身带血在地上爬的姑娘。 当时她嘴巴鼻子还在,所以我记住了她的脸,没想到这姑娘竟会是我的校友,再加上胖胖描述她的死状,我几乎可以断定,她一定是被配了阴婚。 我气的浑身发抖,多好的姑娘呀,才只有18岁,就这样被残忍的害死了。即使她死了,还不能再去投胎转世,还要被那种邪术困住,继续用自己的魂魄滋养着当初杀害自己的人,一点将对方干枯的身体和灵魂孕育起来。 我想世界上没有比这种做法更可怕、更无耻、也更恶心了,如果我能找到那个施术之人,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他的行为太惨无人道了,简直不配做人。 晚上自习课的时候,学校喇叭里果然响起校长的紧急通知,他先通报了朱娜娜同学遇害的事情,随后就告诫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放学要组织几个同学一起走才行。 晚上下了自习,我给张蕾蕾打电话,张蕾蕾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我心里一阵焦虑,想再去她家找她。 这时,就看到老胡走进教室,朝我这边走过来,还没走的同学立刻溜了,整个教室只剩下我和老胡两人。 老胡紧张的问我:“有没有从他爹的笔记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老胡我突然就想起被配阴婚的那位女生,我对老胡说:“朱娜娜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老胡点了点头,叹气说太惨了,看来赵家的人肯定就在附近,他们以一种隐蔽的方式生活在老弄堂附近,准备时不时整出点动静出来。我看到老胡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并没有同情那位惨死的女生,他心里仍旧只想着他能继续活下去。看到老胡的那张脸,我心里一阵犯恶心。 我对老胡说:“帮我个忙,去给帮我弄到朱娜娜的出生年月,最好精细到时辰。” 老胡一愣,问我要了干嘛。我没理会他,老胡现在有求于我,只好讪讪的给朱娜娜的老师打电话,很快就问到了她的生日。 对麻衣相术,我只有简单的了解,李半仙儿教我的东西很多,我消息的毕竟有限,在麻衣相术方面,我只懂得一些基础的东西。根据朱娜娜的生日,我推算出她的生辰八字,她的生辰在相术上的确有点奇怪。 老胡为了讨好我,把朱娜娜的所有资料都要了来,通过手机短信转发给了我才不情愿的走了。 我见短信里还留了朱娜娜的登记地址,仔细一看是桥头街6号,我还不知道桥头街在什么位置呢,便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一搜之下吓了我一跳,朱娜娜家竟然就住在那条老弄堂里。 桥头街的门牌号应该是从进弄堂的第一栋房子开始算的,我按照记忆里的房子数过去,数到6的时候,脑子里赫然闪现出拐角那栋老房子,原来朱娜娜的家就住在那里。我再往下翻短信资料,发现朱娜娜当初入学的登记地址是桥头街,高二的时候搬家去了新城区一座新建的小区里。 我彻底明白了,原来我们发现水缸女尸的房间,就是我的校友朱娜娜的闺房,那老屋里当时有两具女尸,一具是老胡阴婚妻子的,另外一具想必就是朱娜娜的,她尸身最终腐烂在学校后门水沟里,想必是胸中的一口气散了。 我提起书包出了学校就往老弄堂里赶,一直跑进老屋上了二楼,进了朱娜娜的房间,那只大水缸还立在那里,我喘了口粗气猛的一抬头,赫然发现房间里立着个黑影。我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见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雪白的光芒中那黑影头发披散下来,一身长裙立在梳妆台边上,正直直的望着我。 长发遮住她的脸,我没办法看清她的面容,凭我的感觉,我知道她一定就是朱娜娜。 我说:“你不是配阴婚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朱娜娜声音冷漠的像块冰,她惊异道:“你能看见我?” 我点了点头,说:“我是位风水先生,你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死的,我或许可以帮你报仇。” 朱娜娜突然朝我背过身去,掀开长头发,露出长裙的后背拉链,我一愣,只见朱娜娜的手摸到拉链位置缓缓的拉了下来,一直拉到底,接着她身上的长裙缓缓的掉了下去,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到朱娜娜雪白的身体泛着光。 朱娜娜指着自己光洁的后背对我说:“你看到了吗?” 我收敛心神,定睛一看,只见她完美到极致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张图,这张图线条极其完整,就是一组完整的风水局,跟老胡他爹画的图似乎有某种契合。 我吓了一跳,问她道:“这——这是什么?” 朱娜娜冷冰冰的说:“快把它记在心里,一丁点儿都不能出错,有人托来给你送信,说你在这个时候会来我家老屋。一定要记住了,一分钟后我就会消失掉,从此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张图了。” 我非常努力的默记图上的玄机,心里一点点的把整张图拆解再拼合起来,不知不觉中,图消失了,眼前的朱娜娜完美的身体也跟着烟消云散。我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幻觉,我是不是真看到了朱娜娜的鬼魂。 我的心里,早已将那副暗藏玄机的风水图完完整整的拼在了一起,胡一扬图纸上的许多疑问,也似乎在这张图上找到了答案。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竟然是张蕾蕾打过来的,我的心脏一阵乱跳,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第71章别墅里的小女孩儿 电话接通了,那边却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我一颗心夹在胸腔里激动的像擂鼓,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对电话那头说:“蕾蕾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那边一直没声音,我心说搞什么鬼,张蕾蕾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我又问了几遍。就在我绝望到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说:“我是张蕾蕾的爸爸,你是杨晓天同学吧。你们的事儿我都听蕾蕾说了,你们还是高中生,现在又要迎战高考,谈感情还为时过早,更何况你是学校有名的差生,跟蕾蕾在一起会影响她的学业。我跟蕾蕾谈过了,你俩在一起不合适,她不好意思亲口跟你说,就让我给你打了这个电话,也算替你们说清楚了,你以后也别再找她了。” 张爸爸的这番话犹如给了我当头一棒,我顿时就懵了,不停的哀求张爸爸,张爸爸也不给我求情解释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那边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发疯一样冲出老屋,又冲出弄堂,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一路狂奔到张蕾蕾家所在的高档小区。小区门口站了两位保安,不打卡不让进去,我也懒得跟他们扯淡了,翻身越过栏杆直接冲向张蕾蕾家所在的那栋楼。 那俩保安愣了一下,估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主儿,反应过来后立刻操起电警棍朝我追过来。我一路跑的飞快,上了电梯直奔十二楼,进楼梯后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楼梯竟然是一直朝上上,上了都快上十分钟了还是在上楼。 我心知不对劲,急忙给自己开了天眼,就看到电梯里多了个白裙子的姑娘,这姑娘脸蛋身材都挺好的,看着纯纯的,留了个短头发,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我心说好大胆的鬼,在这个时候敢拦你杨大爷的去路,真他妈想找死呀。 我冲女鬼怒吼道:“你是什么鬼,胆敢在这里耍我,是不是想魂飞魄散?” 女鬼大惊道:“你能看见我?” 我举起风水罗盘,女鬼吓的缩到角落里尖叫说:“大仙饶命,我是省城的大学生,被这栋楼的一位贪官给害死了,我想找他报仇就留在电梯里,看大仙样子可爱就想跟你玩玩捉迷藏·——我不是有意的——” 我心里明白她那里是看我可爱,明明就是觉得我傻,想耍我玩儿呢。 我镇住女鬼后,电梯立刻在十二楼停下了,女鬼从电梯里溜出来想跑,我突然想起来保安还在追我,灵机一动有了个想法,我对女鬼说:“”你帮我个忙,下面有两个保安正等着上电梯来抓我,你就用刚才的办法迷住他们,别让他们上十二楼。 那女鬼点头如捣蒜,跳进电梯里很快下去了,我就看到那电梯在十二楼和一楼之间来回的颠簸,就是不停一下。 我找到张蕾蕾家所在的门,不停的按门铃,按了半天里面一直没反应,我再打张蕾蕾电话,她电话仍就是关机,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就恨拿东西来砸门。就算张蕾蕾要跟我分手,也要她亲自跟我说,她爸爸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现在是她的非常时期,她所谓的分手肯定有苦衷,这个时候我更加不能弃她而去,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一直试图让她摆脱索命红绳,现在我依旧要竭尽全力的让她摆脱笼罩在她身上的可怕阴影。 我在张蕾蕾家门口折腾到午夜十二点,依旧没人来给我开门,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似乎也没有任何人活动的声音。我想张蕾蕾家这么有钱,豪宅无数,说不定为了躲避我的纠缠,他们全家搬去别的住处了。 我回到电梯间,这女鬼也真实心眼儿,电梯到现在还在一楼和十二楼之间徘徊,估计那俩保安要被她玩儿死了。我拍了拍电梯门,示意女鬼该停下来了。那电梯很快下到一楼,停了不到一分钟又上了十二楼。 电梯门开了,女鬼朝我调皮的招手,我进了电梯,发现里面吐满了污秽物。女鬼跑来向我邀功说:“你都没看到那两傻保安的样儿,刚开始还凶神恶煞的,没一会儿就吐的跟孙子似的,电梯门一开拔腿就往外跑,一溜烟就不见了,哈哈哈——。” 下到一楼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女鬼说:“你在这电梯里呆多久了?” 女鬼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告诉我应该有半个月了吧,她每天守在电梯里等那王八蛋官员,没想到那官员已经很久不在这里出现了,她只能苦苦等着。只要官员走进电梯,她就一定能弄死他报仇雪恨。 我心里一喜,既然女鬼一直呆电梯里,那张蕾蕾是否出门她肯定了如指掌。于是,我把张蕾蕾的样貌和穿着打扮跟她描绘了一番,问她是否见过这个姑娘。女鬼想了想,说真见过,我紧张的问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女鬼说没见过她出门,就见她上次跟我一起回来过,我彻底晕了。 女鬼的意思是,张蕾蕾还在家里,她们家人一直憋着不开门,宁愿我在她们家闹一晚上,就是为了断绝我跟她的来往? 可是据我观察,家里有人不可能安静到这种程度,就算你存心不发出声音,这么长时间家里人总要上洗手间、要吃东西、要出来走动吧,不可能憋到针掉下来都能听见的程度吧,我觉得张蕾蕾家肯定有问题。 现在我也不好再闹下去,保安从电梯上不来,肯定会走安全楼梯,真被他们逮住了还得送派出所。我问了女鬼的名字,她说她叫宋卓,是个还在省城某大学读大三的女孩儿,因为一时没忍受住某贪官的物质诱惑上了贼船,两人在一起了几个月,该贪官还特意在省城租了套豪宅养她,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贪官以为她在收集她的犯罪证据,一怒之下就掐死了她,抛尸荒郊野外,她横死之后化身厉鬼,凭着这股执念一心想索贪官的命。 我让宋卓在电梯里帮我蹲张蕾蕾的情况,有消息就来找我,宋卓爽快的答应了。作为交换,她央求我如果去省城记得找到她的尸身,好好把她安葬了,她弄死了贪官还想轮回转世呢,我都一一答应下来,记下了她尸体遭抛弃的具体位置。 我翻围墙出了名雅花园小区,却没回医院,而是去了张家靠近学校那边的那栋老别墅,我下出租车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我猜就算张爸爸要把张蕾蕾转移位置,肯定也不会去我知道的地方,但我心里憋的难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来看看,我真想张蕾蕾就住在这栋别墅里。 小区里住户的灯都灭了,偌大的别墅区只有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别墅区植物覆盖率很高,加上上小区建成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小区里的树木已经长的非常高大,茂密的职业覆盖了一方天空,独栋别墅错错落落的夹在树木中间,更显幽深神秘。 我找到张家别墅,这种别墅外观漂亮,不过安全性比较差,我围着别墅绕了一圈,发现借助别墅边上一棵大树可以爬上二楼。上次离开的时候,我记得二楼的窗户并没有锁死,我心里一阵激动,翻身就爬上了大树。 一直爬到树梢位置,我壮了壮胆,纵身一跳刚好跳到二楼窗户槛上,抓住窗户上的锁扣稳住身体,猛的一拉窗户,窗户便被拉开了,我跳进房间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黑铁一样浓重的黑暗。 跟阴阳之物打交道久了,我心里就有一种奇特的预感,这次进张家别墅,我浑身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但却很真实的存在着。为防万一,我为自己开了天眼,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张蕾蕾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我推了推门,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房间里非常黑,我拿手机照亮,张蕾蕾漂亮的衣服还挂在衣柜里,床、地板、桌子、柜子,我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忍不住就想起跟张蕾蕾在一起的时光,鼻子一阵发酸,差点就要流下泪来。 我一个个房间的转悠,一直走到地下室。李半仙儿曾经告诫过我,张家别墅里的风水局很奇特,应该是高人所布,让我不要随便动这种风水局,一步错步步错,很容易就给自身燥来祸害。 我走到沙发前,茶几上的围棋局又重新开了局,这次黑棋占了上风,白棋隐隐有颓败的趋势,这次我学了聪明,不敢再坐沙发上。上次坐沙发上,情不自禁的就去对弈,只动了一步子,就害的黑棋一溃千里,现在想起来我都心有余悸,心里一阵发麻。 我在棋盘前站了一会儿,就有了点困意,越看越觉得这盘棋局包罗万象有无数种可能,每走一步都是险棋,可能一飞冲天转败为胜,也可能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就这样迷迷糊糊看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发现茶几上的木鱼掉地上了,我弯下腰捡起来才发现木鱼被摔成了两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想将木鱼拼拼起来,这木雕鱼看似平常,里面的铆钉却很多,还有许多卡扣,我费了好半天劲才将木鱼拼好放回茶几上,人也累的不行了,再加上困意来了,眼前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这时,我看到茶几下面爬出一个扎了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对我咯咯咯的直笑,说:“谢谢哥哥——” 我一愣,小女孩儿就围着茶几转圈儿唱歌谣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我听的迷迷糊糊的,耳边回荡着小女孩儿银铃般的嗓音,只觉得这小女孩儿的模样异常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而小女孩儿的影子在我眼里有时候很真实,又时候又异常模糊,我拼命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越这样强迫自己,睡意就越浓,不知不觉中,我对外界的事物完全没了知觉,耳边兀自回荡着小女孩儿的歌声和笑声。 在这笑声背后,我脑中突然涌出一种意识,张家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小女孩儿从哪儿来的,这么一想,我只觉得心里阴森森的非常恐怖,可眼皮却很重,就是醒不过来。 第72章奇卦 迷迷糊糊中,小姑娘的歌声言犹在耳,我又听到一种很奇怪的歌声,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剧似的,我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就感觉房间里非常亮,我心想我不是没开灯吗,地下室的灯怎么亮了。 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赫然发现地下室变了一幅模样,这里没有现代化的装修和家具,变成了一间非常古旧的房子,门楣窗棂都是木头做的,像是民国时期的装饰风格,在我面前的不是茶几,而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 我吓的尖叫一声,整个人顿时醒了过来,见八仙桌上摆着一张棋盘,黑白子厮杀的正烈,两边却没对弈的人。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围着八仙桌转圈圈,嘴里哼着歌谣,两只小辫子一蹦一跳的,非常可爱。 我再仔细打量这小女孩儿,发现小女孩的衣服也换了,她以前是一身洁白的裙子,现在上身穿了一件玫瑰色的袄子,下身一袭血红色的裤子,非常煞眼,我再看小女孩儿的脸色,粉粉白白肥嘟嘟的,仔细一看却发现很不对劲,小女孩儿的脸竟然白的很不正常,像是摸了一层厚厚的粉。我心想,正常的小姑娘脸色怎么会涂这么厚的粉,别不是个死人吧? 八仙桌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放了一只金色的卡碟式放音机,正咿咿呀呀的放着欧洲歌曲,碟盘在机器上转的飞快。这房子里除了我和小姑娘,就再没别人了。我心里大为惊异,暗想我不是在张家别墅的地下室里么,怎么来了这么个古怪的地方,也真奇怪了。 我正思忖着怎么跟小女孩沟通,问问她情况,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我扭头一看,发现我身后原来是面巨大的镂空屏风,屏风后面好像还有只黑漆案台。我就纳闷了,摆个案台在屏风后面做什么,还怎么让人走路了。 我绕到屏风侧面走出去,想拦住进来的人问个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走出屏风,跨过案台就见一个人跪在案台面前,正无比的虔诚的磕头呢,我吃了一惊,见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短寸头,长大褂,神采奕奕,分明就是民国时期人的打扮,我心里纳闷了。 就看到这老头儿是在给一个牌位磕头,我走过去看那牌位,发现上面光秃秃的,连一个字都没有。我想跟老头儿说话,说了半天,这老头儿继续磕他的头,嘴里念念有词,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我恍然大悟起来,这老头儿看不见我。 我心说这屋子布局也真奇怪,在厅后面摆祖宗牌位,也不怕磕碜人,而且风水上说祖宗牌位最忌设空,就是摆放祖宗牌位的案台一定要靠结实的墙壁,一定不能后面放空,否则祖宗枕不实在,家宅难安。 我正纳闷呢,往屏风后面一望,赫然发现这屏风是纸糊的,我再跨过屏风去后厅,发现沙发、放音机、八仙桌、棋盘、包括小女孩儿都是纸糊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半天吐不出来。 我仔细琢磨着小女孩儿的面容,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搜索记忆,又发现根本就没见过这小姑娘,还真他妈奇了怪了。 我出了这间客厅,外面是一间庞大的园子,园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里面正有许多家丁和丫头走来走去的,好像很忙碌的样子。我突然注意到这庞大的宅子里挂满了白色的灯笼,也就是说,宅子里正在办丧事呢。 我脑子里一百个疑问,真想找人问个明白,这破地方到底是哪儿,我究竟在哪里,可惜无论我拦谁都拦不住。 这时,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绕过假山朝这边走,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就问他,“赢叔,我爹呢,前面棺材铺的人来了,带了好几口上好的棺材让我爹选呢,怎么一下子找不到人了?” 那叫赢叔的老头儿指了指客厅,神秘兮兮的说:“老爷在拜那个东西呢,他每天都要早中晚拜三次,还不许我们进去,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年轻人想闯进去,老头儿急忙拦住他,告诫他说老爷吩咐过,谁都不能进那座厅,谁胆敢冒犯,子弹伺候。老头儿还怕年轻人不相信,低声说:“这可不是开玩笑,上次有个下人路过好奇,朝里面瞟了一眼,被老枪当场一枪打死了,老爷还说天王老子也不能违反他这个规定。” 我心里无比奇怪,这赢叔所谓的谁都不能进的地方,想必就是老头儿摆无名牌位的地儿了,这地方就是个牌位和一批纸扎的东西,有什么神秘的,怎么瞟一眼就要杀人,也太不人道了吧。 赢叔让年轻人在厅堂门口站着,走的时候贴着年轻人耳边说:“那东西——邪乎——” 我非常奇怪,跟着赢叔出了后院走到前厅的宅子里,前厅里果然放了四具上好的棺材,棺材铺的脚夫和老板战战兢兢的站在客厅,也不敢坐,我心想这宅子的主人得有多牛逼呀,人家买棺材你都吓成这样。 赢叔过来招呼棺材铺的人,我就在厅里乱逛,见这厅里无论家具还是瓷器,个个都是精品。我虽然对这些不太了解,看质地手感就不是俗物,心里无比纳闷这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还特意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坐了坐,真是舒服的很,这时,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赢叔问边上一个家丁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家丁很快跑进来说:“又是那个风水先生,疯疯癫癫的跑来说一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话,我这就让人把他打走。” 赢叔摆摆手,自己出了门,我也跟了过去,一直走到门口,就看到看门的几个端墙士兵正拖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我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这年轻人有些眼熟,我再仔细把他全身打量了一遍,几乎要把自己吓死了,这年轻人怎么长的那么像我爷爷呀,换句话说,他就是我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年轻人说:“赢管家你一定要听我说,我爹临死前嘱咐我,你们这座宅子一定要改,这宅子里有问题,你带我去见赵司令,我当面跟他说清楚。” 赢叔冷哼一声,说:“你爹都破那风水局把自己整死了,你还来这儿胡闹呢,风水这种事岂能乱来,什么杨半仙儿,我看他妈净是狗屁。你们乱来不要紧,要是害了我们赵家,将你们杨家诛了满门都抵不了。” 我爷爷苦苦哀求那赢管家,管家里也不理,甩了甩衣袖就进去了。那群当兵的当街把那神似我爷爷的年轻人打了回去。 我看了这副情境,内心巨震,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年轻人就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而这座宅子想必就是赵家宅了,赵家欺我太爷爷给他们家看风水死了,所以对我们杨门失去信任,我爷爷去世前可能有所领悟,嘱咐我爷爷来继续帮助赵司令,没想到姓赵的这么欺负我爷爷,我看了心里一阵火大。 我回了赵家宅,在宅子乱转,越转越觉得奇怪。这宅子的布局规模,怎么跟我在老弄堂里见到的赵家老宅不一样呀,老弄堂的宅子比这座宅子小了很多,也没这座宅子那么富丽堂皇,我彻底纳闷了,怎么有两座赵家宅? 我走到一座古井边上,古井边上围了许多花圃和围栏,还有人短枪站岗,看到这幅架势,我顿时就明白,这口古井想必就是赵家宅的枯井吧。 我靠近井里朝里面一望,里面涌出阵阵冷气,冻的我直打哆嗦,这时,天色渐渐变暗,我隐隐觉得井里有点不对劲,定睛朝里面一看,就看到里面有一张脸。 这脸,竟然就是十七岁的张蕾蕾的脸,我吓的一哆嗦,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惊吓,我脑袋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疼的我直咧嘴,我睁开眼就发现眼前全是黑暗,揉揉眼睛拿起手边的手机,赫然发现对面站着个不高的人影,正是在我面前又唱又跳的小女孩儿。 我定睛再看过去,小女孩儿就不停的朝黑暗里面退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赫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我放在茶几上已经拼凑好的木雕鱼又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我正想去捡起来,却发现这木雕鱼非常奇怪,它竟然像一张卦象。 我琢磨着是什么卦的时候,就听到别墅的门铃被人按响了,吓的我一个哆嗦,我寻思着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别墅呢? 第73章上架感言 写风水鬼师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我写的第一本网络小说,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写出版物,网络小说还是第一次尝试。说实话,写这本书我是快乐的,一路上从天涯、豆瓣、微博、贴吧来的许多朋友给了我鼓励,我能够一边写一边看网友们的意见,并将他们的意见容纳进我的小说里,边交流边创新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所以才让我一直坚持到现在,坚持这样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白白写了二十多万字。 《风水鬼师》从开始更新到现在,迅速积累了人气,我也从一个对网络小说一片空白的新人迅速有了一帮支持我的铁杆粉丝,是你们帮助《风水鬼师》在新书榜、人气榜上夺得一定位置,并且排名还在不断攀升中,我感谢你们。 在这里还要特别感谢《风水鬼师》这本书的助理vanessa小羊同学,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帮我处理网站事情、在豆瓣和人人网上坚持更新,还帮我修改章节错别字并一一指出来,每天睡到很晚,使得这本书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人喜欢。我想,正是有了像小羊这样真心热爱《风水鬼师》的朋友,才让这本书走到现在,并且一直走下去。 也感谢那些从实体书《新疆探秘录》、《天葬》一直追随我的读者朋友们,当你们得知我又写新书之后,迅速追随我的步伐,给了我许多支持和帮助,在《风水鬼师》刚发布没有人气的时候,你们一路挺我,给我鼓励和信心。 关于上架,这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既然打算在这个网站发布,就必须有一天会上架的。这本书写到现在已经22万字了,我恐怕是黑岩网上架最慢的作者之一了,按照规矩,一般写到15到18万字就必须上架了,我的编辑催了我半个月,我一直拖着想晚点上,今天编辑终于对我下了最后通牒,我们之间是有合约的,违反合约的后果我无法承担。因为我是第一次写网络小说,心里很忐忑,我也想让我的读者更多的看到免费章节,让他们再陪我走的远一点,不要那么快就抛弃我。 收费之后,肯定会有一批读者会离开,继续追求免费图书阅读,这个可以理解,也不能强求。但我还是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不要走的那么决绝,即使真要离开,也请你们脚步慢一点,真的。 上架之后,大家除了花点钱阅读这本书,其实也有许多好处。比如第一点,大家不用担心这本书会太监,因为作者跟网站有合约,必须一直写下去;第二点,作者会更新的更快了,质量也会更高的;第三点,收费之后作者才会有收入,作者的妈妈再也不会怪作者不学无术整天做电脑面前瞎倒腾了,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伺候这本书。 有人会问付费阅读这本书会花多少钱,其实我告诉你们,非常少,千字才五分钱,一本书看完也就是几瓶饮料,几顿早餐的钱,在那里都能随便花掉眼睛不眨的钱。我知道很多读者不在乎这点钱,就是嫌弃充值麻烦,其实现在黑岩网的充值非常简单,有包括支付宝、财付通和各类网银甚至手机的充值渠道,可以说只要你想充值,什么办法都可以的。 另外,再介绍一下《风水鬼师》这本书接下来会写到的精彩内容。张蕾蕾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杨晓天的爷爷是否真的已死,二龙村里的黑衣人到底是谁,还有杨晓天即将经历的数百种风水奇局,都是非常精彩和吸引眼球的,希望大家能陪着杨晓天一起冒险,在抵达风水鬼师的征程上一路摇旗呐喊,谢谢大家。 第74章螭吻灭火风水局 我上到一楼,透过窗玻璃望过去,只见微弱的路灯光下,有个消瘦的黑影立在那里,我努力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却怎么都看不仔细。我寻思着,张家别墅一直是锁着的,这人知道按门铃,显然就知道别墅里有人。这深更半夜知道别墅里进人的,除了物业保安,还会有谁,我大为恐慌,要是保安抓到我在这别墅里,我可得蹲大牢了。 门外的黑影兀自按门铃不止,门铃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惊魂,我吓的够呛,快速跑上二楼,翻身上了窗台。再小心翼翼的爬上树枝,用十二分的小心摸下了那棵大树,我溜出黑暗跑过去看还在按门铃的人。 我躲在距别墅大门十多米外的树荫下,路灯光衬托出那人的阴影,我见他身材修长,干瘦干瘦的,他穿的衣服还特别奇怪,居然是解放前比较流行的那种长衫,留的是板寸头,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可能是保安。而且保安发现了我的踪迹,也不可能这么斯文的按门铃,直接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午夜三点半的现在特别不对劲,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这源于我对阴邪之物的敏感,我试图再靠近一下别墅大门,身上就一层层的起鸡皮疙瘩,特别膈应人。 那长衫人似乎发现了我,扭头朝我看了一眼,我顿时觉得他眼中精光吓人,此人必定来意不善,我也不敢想太多,扭头就往花丛里跑。那人也跟着追过来,我吓的胆子都麻了,一路跑的飞快,绕过一大排别墅和高层楼房,终于看到了保安岗亭,我心里一喜,再扭头往身后看去,身后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只有在风中摇曳的婆娑树影和孤单昏暗的路灯,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吓人。 我觉得很奇怪,刚才我明明一直听到有人在后面追赶我,脚步还非常快,甚至在我回头看的瞬间,那脚步声还没停止过,怎么我一回头追我的人就不见了?暗夜里沉沉的黑暗和鬼魅一样的树影似乎对我暗示了什么,我心里一阵紧张,再加上在张家别墅里亦真亦幻看到的东西,我突然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那长衫人又是破解秘密的关键因素,他就像个谜团,可如果解开了他这团谜团,必然也就有了解开其他谜团的钥匙。在理智和恐惧的博弈下,终于选择了理智,又小心翼翼的折返了回去。一直走到张家别墅门口的大树后面再朝大门口望过去,门口空荡荡的,夜风吹落一地落叶,落叶跟着风的方向逐渐推进,渐渐占领这偌大的别墅大门口。门口荒芜的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似的。 我又把周围找了一圈儿,除了黑暗和密密麻麻的树林,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又想起他按门铃的行为,分明是想跟我沟通,我却因为恐惧错过了这个机会,想到这里,我懊悔难当,真想一头撞死。 出了张家别墅所在的小区,我在空荡荡的街头晃荡,几件事情把我搅的心乱如麻,再加上担心张蕾蕾的安危和我们分手的事,我真是一想这些事情脑子就要炸了。我十七年的人生征途里,还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过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以我微薄的能力,这些事真是难为我了。 很多事情你不去想,它却拼命的往你脑子里钻,出了张家别墅后,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小女孩儿银铃般的歌声和她可爱的笑脸,我对自己竟然对她有过印象非常怀疑,我搜索遍了记忆,几乎完全可以肯定,我在现实世界里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突然,我站在几乎没有车辆行人的大街上呆住了,四周怒风如号,我却手足冰冷,我想起了,我彻底想起来了。 那小姑娘的脸型轮廓,竟然跟长大后的张蕾蕾有种模子式的相似,也就是说,那小姑娘就是张蕾蕾的小时候。我一直很难确定看到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我能肯定幼年张蕾蕾并非鬼魂,因为我的天眼在下地下室后就已经失效了,接下来浑浑噩噩状态下看到的奇特景象更让人吃惊,我竟然看到了赵家宅子过去发生的事情,我还看到我爷爷被赵家人侮辱的情境,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纸扎的张蕾蕾被赵司令供在一座庞大的厅堂里,厅堂不让任何人进去,甚至连牌位都不写名字,这是什么人才能享有的待遇呀。赵家管家赢叔和赵公子对话让我明白,张蕾蕾跟赵家绝对没有亲戚关系,也就是说,赵司令供奉张蕾蕾还有别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最难让我忘记的,还是我在枯井里看到了张蕾蕾的脸,据我爷爷的说法,我家太爷爷曾在枯井里发现一张变形的大脸,赵家老太爷也是见过那张大脸后身上长斑死去的,几乎所有人在枯井里看到的都是一张恐怖的脸,为什么我却能看到张蕾蕾的脸?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以我这简单的大脑实在不适合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很害怕,看到的越多,想到的越多,我就更加害怕。我隐隐已经察觉了张蕾蕾来历绝不简单,无论是李半仙儿还是我亲爹对她都非常忌讳,而我竟然在赵家那口恐怖的水井里看到了张蕾蕾的脸,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在秋衣渐浓的街头掏出手机,望着遥无边际的黑暗再次拨响了张蕾蕾的手机,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竟然接通了,我心里一阵激动,又担心是张爸爸接的电话,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这时,就听到张蕾蕾的声音载着电波传过来,她说:“晓天----” 我胸口一热,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经历了这么多,我对张蕾蕾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刻,这种深刻已经刻进骨子。哪怕她现在身份神秘,甚至可能不是活人,我对她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我说:“蕾蕾你现在怎样了,你还好么?” 张蕾蕾语气冷淡的像不食人间烟火,她说:“无所谓好不好了,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这种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对这种告诫感到厌恶,李半仙儿、我爸爸甚至连张蕾蕾都这样警告我,我感到尊严受到侮辱,我告诉张蕾蕾我一定要查下去,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张蕾蕾在那边沉默了很久,哭着说:“傻瓜,你干嘛要这么执着,我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忘了我吧。还有,算我求你,你别追究下去了,这件事太可怕了,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我怒道:“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张蕾蕾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管你身上带了什么诅咒,我一定要救你。我去了你们家的老别墅,看到了幼年的你,我知道你肯定有问题,但是我不怕,我一定会抓住某条线索找到你的。” 张蕾蕾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哭,劝说别查了,她突然止住哭语气变得很严肃,说:“杨晓天你记住了,明天你是和神瞎子陈婆约定见面的日期,你一定不能错过了。我问你,你去我们家别墅有没有遇到一个穿长衫的人,他发现你没有?” 我如实跟她说了遇到长衫怪人的经过,张蕾蕾吓的一个劲儿骂我,并警告我一定要小心,长衫怪人不会放过我,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说完这一切,电话就挂断了,我耳边兀自回荡着张蕾蕾拼命抑制的哭声,从她的哭声里我听到了她的绝望,也让我更加心酸难过。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回了家,我妈还在家里照顾我爸,看到我爷爷挂在墙上的遗像,我心里一阵失落。风水师这个职业太艰辛了,我甚至有点后悔跟李半仙儿学了风水阴阳之术,还阳之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变了,变得没有一处让人安心,变的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看人不是人,看山也不是山,我的整个世界就这样被颠覆了。 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了,便爬起来拿出纸笔将朱娜娜纹在身上的那张风水图描了出来。那张图我记得非常深刻,所以描的很快,我敢打包票连一点线条都不会有错。 我把图纸画好了,对比胡一扬的那张图仔细揣测,越看越觉得这两张图息息相关,其中易理暗合,两张图虽然不同,却有神似的地方。胡一扬的风水图画的是老弄堂,朱娜娜送我的风水图却跟老弄堂没什么关系,那张图更复杂,也更深刻,我翻来覆去的看,突然想起半卷残书里提到一种风水格局,叫螭吻布火。螭吻是龙的第九个儿子,是鱼形的龙,雨神座下之物,能灭火,故常被人安在屋脊两头。这螭吻本是灭火之物,在五行中性属木,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指的就是螭吻身上的七个部位,这七个位置非常独特,在风水术上指的是七大生死门,据说生死相克玄妙无穷,能生出万种变化,搅乱乾坤。 残书上说,螭吻布火乃是一种奇特的风水局,这风水局揉合阴阳,是一种互相哺育的风水奇局,借天地之力巧夺天工,需数百年方能养成,择日课、选址、定方位,选螭吻之心都是考验风水术的复杂问题,有一点偏差则局不能成。 螭吻是灭火神物,却在风水局上被用来布火,讲究的就是一个矛盾相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布火灭火,便是以阴阳之气互相侵蚀,以求最终达到风水局的化境。据说螭吻布火一成,则可贯通阴阳,于天地之间开辟出一条阴阳道,地府人间来去自如,施术者无人能挡,端的是神鬼莫测。 残书中对这种局只有大致描写,并没有详细的布局之术,所以我对这种风水局只有一个大概印象,但朱娜娜给我的这张图却让我联想到对螭吻布火的印象,我心里暗想,难道赵家宅跟螭吻布火的风水局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我心里全乱了,从尾巴骨一直麻到头顶上,只觉得心底无比的恐惧。 因为残卷上说,螭吻布火乃是鬼神难测的风水局,局成之后的祸害难以形容,彼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非人力所能掌控。 我放下风水图,躺沙发上身心俱疲,又想起张蕾蕾叮嘱我的话,一定别忘了应神匣子陈婆的约,心里奇怪我已经找到我爹了,这老婆子的话还这么当回事干嘛。我又想到我并没有跟张蕾蕾提过跟陈婆的约定,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张蕾蕾和神瞎子陈婆有某种关系不成? 第75章赵家宅的可怕真相 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天太过劳累,我身心俱疲,一直睡到上午9点钟才起床,醒过来就大叫不好,上学要迟到了。清醒过来才发现今天是周末可以不用去学校,再说老胡现在受制于我,就算我不请假旷课,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这才放了心。 洗漱完毕之后,我去楼下吃了早点,脑子里一直在纠结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突兀又毫无章法,导致所有事情都毫无头绪,让我极为烦恼。我记得张蕾蕾提醒过我,今天是与神瞎子陈婆约定见面的时间,让我一定要赴陈婆的约。我对陈婆并无好印象,这老婆子让我遭受“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的酷刑,搞的我生不如死,我对她不仅讨厌,还非常恐惧。我们的事情已经了了,真不知道这老婆子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我,我有些胆怯,可张蕾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再叮嘱我,让我非常怀疑,觉得她似乎想告诉我点什么,既然如此,我就打定了主意去省城武汉一趟。 我简单收拾一番,就坐公交车去市客运站,路过济城图书馆的时候,看到大楼下面有个济城档案馆的招牌,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两个赵家宅的怪事。心想赵家当年在济城是大人物,县志和档案里应该有他的记载,再说赵家宅这么豪华气派的宅子在济城肯定是首屈一指的,不可能无故消失掉。 我在图书馆站下了车,打算去资料馆倒腾点儿关于赵家的资料再去济城,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去省城还来得及。 我进了档案馆的大门,看到里面办公室无数,挂的标牌我都看不懂什么意思,每个办公室里坐一位喝茶看报斗地主的中老年人。我找来找去找不到自己该进那个办公室,索性乱闯了。我进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和一个破旧的不像样子的资料架,里面坐了个浑身圆膘的胖子正一头油汗的斗地主,这厮斗的不亦乐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眨不眨,丝毫没注意到站在办公室里的我。 我敲了敲门,胖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懒洋洋的说:“什么事儿?” 我说我想查点儿资料,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助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胖子不屑的瞟了我一眼,说:“单位介绍信,资料查询申请都拿来。” 我一愣,想不到来查点资料还要这种东西,我一个高中穷学生,上哪里去给他找单位介绍信来着,这可真愁人。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给胖子赔笑脸说我是帮学校来查的,老师没给我这些东西,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们帮个忙,回头我们再补上送过来? 胖子很烦的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小屁娃娃罗里吧嗦的真烦,我又打错牌了,开介绍信查资料这是规定,我只懂按程序办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样,没得通融。” 我在心里把死胖子祖宗问候了个遍,出了办公室极其苦恼,以我的社会关系,还真难找人替我开个假证明。找到真假赵家宅的证据,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不想就这样断了这条线,我思来想去正头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老胡。 老胡这厮人品虽差,却很善于结交人,据说三教九流都有熟人,是个非常滑头的人物。我给老胡打了个电话,对给他找高人解开尸化命运的事提了几句,老胡一下子给乐坏了,我让他帮我开个查赵家宅资料的介绍信,老胡爽快的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老胡打车奔到档案馆,一头一脸都是汗,我看那介绍信写的有板有眼,盖的还是我们学校的公章,老胡连资料查询申请都给我写好了,这孙子有求于你的时候,真是让人喜欢。 老胡说档案馆的人办事效率低,真要查到资料没一个星期下不来,他帮我找个人可以立刻查到我想查的资料。 老胡带我见了他一个老朋友,是档案馆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干老头儿,老胡跟他说明情况,老头儿收了介绍信后,立刻去给我们找资料去了,十分钟不到就拿着厚厚一叠古旧竖版书过来,说关于赵家的记载全在这里了。 老头儿把办公室留给我看资料,他带着老胡出去喝茶闲扯淡去了,我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翻阅这些资料。这种竖版文件很难读,而且还是繁体古字,好在我朝夕翻阅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已经有一定功底,所以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吃力。 资料上详细记载了赵司令的生平,说他生逢乱世、心忧天下,以乱世救国为己任,少年赴省城念洋学堂,成绩优异而被选派出洋,在日本国勤工俭学三年,习的是冶金锻造之术,希望通过工业救国。回国后进入汉阳兵工厂工作,后来护国运动暴发,赵司令弃笔从戎,成为一名军官,一路南征北讨奠定了他在军界的地位,赵家也成了济城第一大户人家。 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翻了很多页才找到描写赵家祖宅的地方,文中提到赵家宅有新旧两座宅子,我心里一动,暗想昨晚的那番遭遇果然不是做梦,是有根据,可是为什么我在张家别墅里却神游到了赵家宅呢,这事儿真难想明白。 文中海提到赵家新宅占地数顷,富丽堂皇,有梨园戏班常驻赵家,伶人日夜唱戏,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是当年济城第一热闹之所。我心中暗自奇怪,按我爷爷的说法,赵司令眼高于顶,对济城的官绅十分瞧不上眼,都不跟他们来往,难道这络绎不绝的达官贵人都是从省城来的? 文中还提到,赵家新宅有段时间常有人口失踪,其中就包括一些官绅和官绅携带的女眷,曾一度引起官府重视,认为是有敌对份子潜入赵家宅子作乱,赵家联合官府追查,后来却不了了之。 我再看赵家旧宅,说这间宅子是赵司令发迹之前的祖宅。赵司令虽热爱西洋的奇淫巧计和先进技艺,却又对风水非常迷信,赵司令年轻时随军北伐,在外征战十余年一直没回家,在此期间,赵家旧宅曾遭遇匪盗,匪盗血洗赵家满门,使得赵家一门数十余口全遭匪首屠戮,无一幸免。赵司令回乡之后,觉得老宅不吉利,风水有极大问题,便弃了老宅不用另起新宅。 我看完这些不禁大惊失色,这份资料上完全是胡说八道嘛,如果说赵家除赵司令在外的一门老小都被强盗杀了,那赵老太爷夜晚散步遭遇枯井躲命又是怎么回事,我家老太爷可是亲眼见过赵老太爷的尸体的,尸体长长毛一指来长,死后浑身红斑,正是中了风水鬼师的阳宅养阴奇术所致。 如果赵老太爷在赵司令没还乡之前就死了,那后来中了阳宅养阴术的老头子又会是谁,我真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天底下竟然有这种怪事。 我看这份资料并非印制的书,而是一份小篆手写的信件,这封信纸张已经泛黄变褐,起了很厚的毛边,中间还有许多破洞,显然是有不短的岁月痕迹。据我了解,无论是我爷爷、还是朱老太太,亦或者老胡他爹笔记里记载的,甚至连我在神游状态看到的,都证明赵家老太爷活到了赵司令飞黄腾达之际,而非这封旧书信上写的赵老太爷连同一家老小都死在强盗手里。 可是,如果赵家老宅真没问题,谁又会写这种造谣生事的东西呢,甚至是在赵司令声名显赫的年代,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些问题。 老胡和瘦干老头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进了办公室,老头儿这回见我不像刚才那么轻视了,一个劲儿的跟我握手说:“真想不到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竟然精通风水妙术,要不是胡老师拍胸脯跟我保证,我一定不敢相信。我叫曾传达,在档案馆呆了一辈子,也跟古书古籍打了一辈子交道,从古籍中多少了解了一些风水知识,以后有时间还要多向小兄弟请教呀。” 我跟老头儿打了个哈哈,只说胡老师抬举,我不过是粗通,也是爱好所致。接着我就切入正题,问曾老头儿知不知道赵家两座老宅的位置,老头儿看了我翻出来的资料,说他倒是知道赵家旧宅就在你们学校旁边,赵家新宅解放战争的时候就被人拆了,后来也没人再提起过,也就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跟老曾告别后我就去了长途汽车站,登上了去往省城武汉的客车。档案馆的这趟遭遇,让我的心更乱了,我真想不明白这份信件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写出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之前经历过、遭遇过的跟赵家有关的事情,又算怎么回事呢? 从济城到武汉要坐三个小时左右的长途大巴,我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半睡半醒,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想知道赵家的真实情况,明晚晚上八点,江边叶家村七号老屋门前见。” 我心里一动,回拨过去,那边却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到底是谁给我发的短信,我陷入了无限惆怅。 第76章五日之约 对于很少出远门的我来说,三个小时的长途车程显得极其漫长,一路上我一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揣测着会给我发信息的人是谁。知道我在查赵家宅信息额就只有老胡和曾老头儿,也就是说给我传讯的人只可能是这两人中的一个,我思来想去觉得我跟曾老头儿这人没有交集,是他的可能性不大,而老胡跟赵家渊源很深,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想偷偷告诉我? 一路上我做了无数种假设,想的脑袋疼,还是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思路出来,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省城武汉。下车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再倒公交车横穿武昌抵达汉口的凤凰路二十五号。 说武汉是一大堵城绝对没错,我从长途客运站下车,横穿长江抵达长江另一头的凤凰路,活生生用了一个半小时,堵的我一身臭汗,晕车几次,吐了一个长头发漂亮姑娘半身酸水,那姑娘用一口标准汉腔日了我家先人板板几十遍,我深为无奈。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传说中的凤凰路二十五号门口,巨大的黑暗已经沉重的落了下来,偌大的租借老城区掩映在斑斓昏暗的灯火之中,望着这些姿态各异的异国建筑,我有一种回到历史中的错觉。 陈婆当时给我的说法是:“凤凰路尽,践行契约。”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神瞎子陈婆让我在凤凰路尽头等她,我当时跟她歃血为契,本以为陈婆定的契约是拿命换她为我爸的魂魄卜一卦,没想到她没要我的命,只让我感受“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的酷刑,遭受真正的刀山火海油锅的痛苦,在我的本意里,我既已经受了苦,我们的契约就已经履行结束了。我既已经把命交给了你,你自己不取,也不能怪我。 没想到这陈婆又来了这出,重新跟我践行契约。我当时救我爸心切,虽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也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冷静下再品位这句话,就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以陈婆的古怪脾气,还不知道要变出什么花样儿来整我呢,所以去见陈婆的路上,我心情沮丧。 沿着凤凰路满街的欧式教堂式建筑往前,走到头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是处十字路口,路口交汇处车辆川流不息十分热闹。我想,这里这么多人,陈婆是不是有有毛病呀,她不是一直深居简出么,怎么会让我们在这种地方见面。 我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正常人来找我搭讪的意思,倒是有几个大妈时不时凑过来小声问我:“小帅哥,要不要找个小妹玩玩呀?” 我那时年轻单纯,不明白她跟我说这话的意思,反问她们说:“找小妹玩儿干嘛,我可忙着呢!” 大妈们怪异的看着我,扭头走到一边对我窃窃私语,互相嘲笑打骂,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些大妈都在拉皮条呢,可算找错人了。我想就这么傻站着一不是个办法,看街边有数个光线暧昧的街头按摩厅,我一傻小子就这么茫无目的的站在十字路口,的确像个胆小害羞的小嫖客。我见路边有家烤串儿摊位,那儿客人还不少,我便走过去,点了一些烧烤,来了啤酒两瓶,自己边吃边喝等神瞎子陈婆。 我喝了一瓶啤酒,吃了烤串儿若干就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陈婆年老眼瞎,这里人潮汹涌,她能找到我吗,别让我白等一晚上。 我又想陈婆活了一百多岁,半仙儿一样的人物,在人群里找个等她的人,还不是探囊取物一样简单,心里就释然了。 我又等了两个小时,喝了四瓶啤酒,上了三次烤串儿,还没看到陈婆的影子。非但如此,我还把周围我能看到的老太太都看了一遍,对一些可疑的对象投以关注的目光,都被老太太们给白眼儿白回来了,没有一个是我要等的陈婆。 我越等越沮丧,吃烤串摊儿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我和三五对情侣还坐着没走,我明显能感觉到烤串儿大爷大妈看我的古怪眼神了,烤串儿大妈给我递串子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小孩子谈恋爱只是过家家,可千万别想不开。我尴尬答应了。 就在我实在吃不动喝不动,在考虑晚上在哪儿找家便宜旅店对付一晚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走过来,我瞟了她一眼,惊艳于她的美貌,不过这种姑娘一向视我于无物,我也懒得再看人家,四处寻找沿街路过的老太太,希望能看到一个瞎子。 我正四处张望呢,就听到一个温和俏皮的汉腔对我说:“帅哥,能不能坐你边上?” 我抬头就看到姑娘的笑脸,还不等我答应,她自己已经坐我对面儿了,我很正经的对姑娘说:“这么多空位置,你随便坐呀,两人挤一起多热呀。” 姑娘对我嘿嘿一笑,扭头对老板娘说:“给我来二十串烤串儿,二十串脆骨,鸡爪子,烤土豆各来五份,再来十瓶啤酒。” 我眼睁睁看着姑娘一个人自斟自饮,边吃边喝不亦乐乎,感到浑身难受。 姑娘喝了两瓶酒,脸上涨出一片潮红,突然对我说:“你倒是挺守时,说五日到就五日到,我欣赏你这样的人。” 我一愣,内心巨震,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姑娘,整个人都呆了。我告诉自己不可能,神瞎子陈婆至少已经一百五十岁了,还是个瞎子,她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长腿短发,穿着时尚的姑娘呢。可是如果不是,这姑娘又怎会知道我与陈婆的五日之约? 我憋住内心的紧张,问姑娘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陈婆派你来的?” 姑娘一脸萌萌的表情,递给我一只烤串儿,说:“别这么紧张嘛,看把你吓的,来,吃烤串儿吃烤串儿,这里的串串可香了,十条街都能闻到它的香。” 我接过串儿却不敢吃,觉得这姑娘装疯卖傻肯定有阴谋,陈婆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她能耍出一万种手段来整我。 姑娘问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今天来见我吗?” 我茫然摇了摇头,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是个蛇蝎美人,她卖萌的背后,一定有双可怕到极限的手在一步步的伸向我,准备趁我不备的时候弄死我。 姑娘朝我笑了笑,对我伸出手说:“我叫思可,你可以交我可可,至于你为什么会跟陈婆有五日之约,你可以打电话回家问问你妈,相信你妈会告诉你的。” 我望着这位叫思可的陌生姑娘,觉得她的笑容很不正常,我的手插在裤兜里,在是否掏手机之间犹豫徘徊。思可喝了口啤酒,又给我满上一杯,笑嘻嘻的说:“你这人真墨迹,你不打我帮你打了啊----” 说着,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又翻过来对我晃了晃,我一看赫然就是我妈的电话,她竟然知道我妈电话,我内心的震惊是无法想象的。 思可对我扮了个鬼脸,坏笑着说:“我真拨了哦----”她的手指没按下去,我的电话却响了,我急忙拿出来一看,竟是我妈打过来的。接通电话,我妈几乎要哭了,一个劲儿的问我在哪里,我自然不能说在省城了,便随便扯了个谎,问我妈出什么事儿了。 我妈说:“你不在家呀,吓死我了,刚才我打你电话几次都没接还以为你在家里呢。咱们家那片楼着火了,火势特别大,消防车来了几十辆都没法扑,楼上楼下的邻居一家老小都没救出来,妈还以为你也----” 说到这里,我妈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安慰了她几句,说在同学家复习功课呢,现在天也晚了,我回去了也没作用,反正您跟爸爸都没事儿,家里东西烧了还有保险呢,别太伤心。又安慰了她一阵才挂掉电话。 见我这幅样子,我对面那位叫思可的姑娘脸上早已笑开了花,我心里突然明白过来,她让我打电话我妈的目的了,我们家那片小区失火,烧死了许多人难道跟她有关系。她既然是代表陈婆,也就是说,陈婆的手段已经触及到我老家济城了,我一阵胆寒。 我瞪着思可道:“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要害死那么多人,难道仅仅因为我跟陈婆歃血为契么,你们要的契约到底是什么,说出来,不要这样滥杀无辜。” 思可戳拿她那妖精一样的手指戳了我脑门一下,骂道:“真够傻的你,难道你就没想过,是我救了你的命吗?” 我一呆,心里暗想,难道五天之前,神瞎子陈婆就已经算准了我家会遭遇这场弥天大火吗,她约我来见她,就是帮我躲过这场灾祸? 思可说:“五天前,陈婆偷偷替你算了一卦,卦象现实,五日后你会是个死人,跟一个死人玩儿实在太无趣了,所以陈婆就跟你留书约你来省城,助你逃过一劫。” “为什么她要帮我?” 思可咬下一片鸡爪肉吞进嘴里,躺的哆哆嗦嗦的说:“这事儿呀,要从你炸掉二龙村那条大阴龙说起,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嘿嘿。” 我吃了一惊,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儿极其怪异,我的任何事情她好像都知道一样,跟她的形象完全没办法结合在一起。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当你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这种冷到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是很难描述的,但是这种感觉,足以让你对这个人由衷的感到害怕和厌恶。 跟着,思可对我讲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听的我寒毛直竖,这还是我生平仅听过的怪事。 第77章石像 思可说:“你一定怀疑我的身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姓陈,是陈家的人,在这里我就能代表陈婆。当日你在凤凰路25号,你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我可是都见过的。” 我咬牙说:“你约我五日后在这里见面,不光是为了救我这么简单吧,你们跟我订的契约到底是什么?” 陈思可高深莫测的笑着,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一根,又给我递了一根,问我:“抽不抽?” 我给推了回去,思可得意的笑着,冲我吐了个眼圈儿,说:“你知不知道,神瞎子陈婆是从二龙村走出来的,当年在那座可怕的村子里,还发生过许多大事,陈婆本来只是个平凡的村姑,自从被搅进那件事里,她的整个人生就变了。” 我喝了口酒,坐在车水马龙的凤凰路十字路口,吹着湿凉的江风,头顶无边的夜空,静静的听陈思可给我讲述着一百多年前在二龙村发生过的事情。 陈思可说:“一百多年前,神瞎子陈婆并不瞎,她是个四肢健全非常漂亮的农村姑娘,彼时她还没有出嫁,常常在家里帮爹娘干一些农活儿。二龙村村民家家户户会打猎,这是他们谋生手段之一,作为土生土长的二龙村姑娘,陈婆打小也跟着猎人父亲纵横二龙村周围的绵延山脉,是个身手矫健的女猎人。这天陈婆父母都下地去了,一场夏雨之后,山里野物都出来嬉闹,陈婆借这个时机备好了弓箭刀叉,装备好自己之后,她就牵着猎犬进了村后的绵延大山。” 进山之后,陈婆翻阅了数座山梁,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抵达她的狩猎地,一座在猎人中间称为野狮山的大山。这座大山不但奇高,周围山势还特别险峻,由于野狮山森林覆盖范围特别广,再加上雨季特别多,常有山体滑坡等事情发生,野狮山里古树密布,野物奇多,其中也不乏棕熊、野猪、虎豹、长蛇等吃人的野物,所以很多猎人不敢来野狮山。 陈婆仗着自己打小在山里练出来的身手,艺高人胆大,长了一颗奇大的虎胆,别人不敢去的地方她偏偏去,野狮山都来过好几趟了,有一回还在山里住了三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猎杀了一条百年大蟒,去村里找人才扛回家。 这天暴雨过后,天空一直黑压压的,大有乌云压顶之势,陈婆牵着猎犬大黄穿过重重密林,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弓箭,腰上别着钢叉和猎刀,一路跑的飞快。进山一个时辰后,陈婆已经猎杀了四只野兔子,她找了个地方埋了,以便轻装上阵猎取更多猎物,打的猎物差不多了再去村里找年轻力壮的扛回去。 雨后的森林里随时可见到野物,陈婆一路猎杀了许多野物,兔子、獐子、黄皮子一起射杀了几十条,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陈婆早习惯山里生活,也不以为意,她一路猎杀的兴起,翻过重重山峰,跨过许多山谷,在一座山谷里遇到一只硕大的野獐子,那獐子提醒虽笨,动作却很灵活,几次躲过了陈婆的快箭。陈婆那是年少气盛,从小跟着村里的小伙子出山打猎,总要争个技艺高地,一怒之下对这只獐子穷追不放,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陈婆实在累的走不动了,箭筒里的箭也射的差不多了,这才停住脚步环顾四周情况。 她这一看才发现,月亮高悬在半空之中,眼前是高可参天的巨树,树木的枝叶亭亭如盖,雪亮的月光从枝叶缝隙中漏出来,洒了一地。周围都是斑斓的树影,风吹树摇的时候,就仿佛林子里站了许多人在缓缓的晃动。 陈婆觉得这林子里很冷,她刚才追獐子的时候还没感觉到,现在停下来,冷风把热汗一吹,就冷的牙齿打颤。陈婆觉得很不对劲,现在还是盛夏,就算森林里温度要低一些,也不至于这么冷呀,这林子里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冷静下来的陈婆觉得林子里出奇的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一点非常奇怪,因为这个时候森林里的动物还没休息,野兔、松鼠还有其它许多小动物正是热闹的时候,这林子里怎么一点动物活动的踪迹都没有呢? 陈婆还发现距她不远的林子中央,有一个硕大的黑影,那影子比古树可大多了,黑压压的朝陈婆这边扑过来。陈婆起初以为这是一棵奇大的老树,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她在森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书呢,这黑影很不正常。 陈婆一向大胆,虽觉得这林子诡异,却也不大害怕,她活到十九岁,十三岁单独进森林打猎,手下射杀的野物不计其数,也可以说是满手血腥了。煞气重的人就有一种气场在哪里,一般情况下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陈婆走到密林中央,借着明亮的月光才发现那庞大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古树,而是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立在这深山老林里本来就非常奇怪了,这石像的样子还非常诡异,是一个蛇身人头的怪物,那人头虽说有鼻子有眼,却长的獐头鼠目的,看起来非常猥琐恶心。更怪异的是,它的一双眼睛一睁一闭,看起来非常不协调。 陈婆围着石像转了一圈儿,被石像的那双怪异的眼睛给吸引住了,她看来看去,突然觉得石像的眼睛很有问题。她记得第一眼看看的石像眼睛跟后面看到的不一样,最开始石像眼是左睁右闭的,现在竟然是右睁左闭,想明白这个问题,陈婆吓的一身冷汗。 她小时候进山打猎,猎人们常会说起大山里的怪事,她也听不过不少,自己还是第一遇见,顿时心里毛毛的。石像摆出来的姿势也让她极为心慌,她正琢磨着走算了,就听到石像头顶上传来吱吱哑哑的声音,陈婆定睛一看,只见月光真投在石像头顶上,她赫然发现那石像的脑袋似乎会动。 这可把陈婆吓坏了,她拔腿就想跑,又一想这东西显然注意到她了,这么一跑就示了弱,山里的东西最怕就是你对它先示了弱,它就有机会趁机缠上你。你在气势上镇住它,反而没事,它也不敢惹你了。 这是猎人混迹山里的一句行话,陈婆以前不在意,现在真遇到事了,就想起了。 她止住脚步,再往回看,就发现石像头顶上蹲着只硕大的獐子,正是她刚才追了不知道多少里地的东西。陈婆一见这东西,心里就发了狠,暗想怪不得这里这么怪,原来是你这畜生作祟。陈婆浪迹大山里这么多年,手里杀的獐子野狼不计其数,这回竟然被一只獐子给耍了,气的陈婆当下搭弓上箭,一箭飞射向那只盘坐在石像头顶上的獐子,这回一箭中的,将野獐子射翻在地。 陈婆跑到石像脚下找死獐子,找来找去却没找到,她明明记得自己射中了獐子要害,也亲眼看到一个黑影跌落下来,獐子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呢。 陈婆不信邪,又仔细找了一遍,地上除了杂草就是落叶,再说那么大一只獐子,一眼就能看到,不可能不见的。陈婆找第二遍的时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地面儿邪,射杀了野獐子已经给它一个下马威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上。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石像,却发现石像一睁一闭的眼睛,竟然被人打瞎了,只剩下两只大窟窿。这可把陈婆吓的够呛,她明明记得自己射中的是野獐子,她的箭距石头头还有一段距离呢。陈婆是射箭能手,二龙村年轻猎人中的佼佼者,她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陈婆知道大事不妙了,牵着猎犬大黄扭头就往林子外面跑,她一口气跑出一里多地,累的气喘如牛,这才跟大黄停下休息。喝了水吃了干粮之后,林子里又下了一阵薄雨,雨水把陈婆浑身浇的湿透了,她找了棵大树躲雨,牵着大黄缩在一棵巨树的脚下,十分惆怅的等雨停。 这时,大黄突然汪汪的乱叫,陈婆冲大黄叫唤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前面一只庞大的黑影立在那里。陈婆一阵胆寒,她憋着心里的恐惧牵着大黄过去,赫然发现那影子又是森林里的石像,陈婆觉得不可思议,在她印象里早已跑出了那片林子很久了,石像怎么还会在这里呢? 这时,密林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盏火光,陈婆定睛一看,发现火光正缓缓朝她这边移动,似乎森林还有别的人在走动。陈婆心里一喜,随即胆子一阵发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如果林子里还有别人,一定会留下痕迹,事实上,那片林子很久没人来过了。 大黄冲着火光的方向发疯一样的咆哮起来,陈婆拖都拖不住。 第78章十万卦诀 那幽幽暗暗的火光越来越近,大黄咆哮的也越凶,火光近了陈婆才发现那是一盏灯笼,有人提着灯笼正朝石像这边缓缓走过来。陈婆见这深更半夜的,森林里竟然还有人,先是大惊,在这诡异恐怖的地方遇到人,真是大幸之事,陈婆急忙迎了上去。 那人从密林里走出来,是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儿,身上也背了一只钢叉,看来是个猎人。陈婆没见过这个人,说明他不是二龙村的,二龙村离群索居,周围山区唯一有人烟的地方就属二龙村了,所以陈婆觉得这个老猎人非常奇怪。 陈婆上去跟老猎人打招呼,猎人见林子里有个姑娘,也是吓了一跳,两人攀谈起来陈婆才知道这老猎人是据此五十多里外的一座村庄的猎人。这个村子陈婆听他爹说过,是处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方,二龙村虽说深处万山之中,好在有祖先庇护,留下不少活人的东西,所以日子过的也算凑活。 听老猎人说,他们那片山头野物都被打光了,现在正逢夏季,山里野物活跃,村里的猎人就都出山打猎来了,他们一路深入群山之中,跟着猎物跑就跑到了这儿。老猎人说,他走来走去,怎么就在这儿迷路了,死活绕着石像转悠。 陈婆听说老头儿跟自己同病相怜,可把她高兴坏了,在这茫茫大山里有个伴儿总是好的,两人打算结伴走出这片森林。两人一起在山里绕来绕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的陈婆手脚发软。他却惊奇的发现同行的老头儿连气都不喘。 陈婆虽说是个女流,这么多年在山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好体质一般年轻小伙子都比不过,这老头儿瘦巴巴的,怎么体力会超过自己。陈婆是个粗中有细的女人,她再看这老头儿提的灯笼,发现是个白纸灯笼,先不说这白纸灯笼是给死人送葬用的,单是这白纸就有问题,因为一路上空中都在飘着毛毛细雨,按理说这白纸灯笼早被雨淋坏了,可老头儿的灯笼一点事儿没有,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陈婆留了个心眼儿,之前走路一直她在前老头儿在后,她考虑到前面荆棘丛生,她年轻体力好,能替老头儿砍荆棘去老藤。现在她以走累了为由,偷偷走在老头儿的后面,走了一段路程她就发现老头儿走路的姿势非常不对劲,他不是像正常人那样随意的迈出步子,而是每迈出一步都异常的小心,特别奇怪。 陈婆琢磨着老头儿走路姿势,突然想明白了,这老头子走路的样子跟村前头瞎子老头儿丁老牛很像。因为他们看不见,所以走路特别小心,要先摸索试探,小心翼翼的确定没有障碍物才敢走,陈婆心里突然一阵发冷,这老头子绝对有问题。可她跟老头儿面对面的时候,明明发现他眼睛是正常的,眼珠子都很转,还能看见她,怎么在走路的时候就变成瞎子了呢? 陈婆想不明白。他们就这么围着石像转了无数圈,终于走了出去,翻过重重山峦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座小木屋。老头儿说这木屋是他们村里猎人盖的,村里人常来野狮子山打猎,为了补给方便,就盖了这座小木屋,屋里干粮清水都有,还有一张木板床上,床上被褥都是干净的。 陈婆仔细检查了木屋里的一切,墙上挂的是野兔肉、狼肉等等肉干,水缸里还有半缸清水,地上堆满了劈柴,陈婆用炉灶烧了一锅开水,自己洗脸泡脚之后,就喊老头儿过来洗,坐床上的老头儿答应一声起来往这边走,突然猛的跌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陈婆叫老头儿的时候一直冷眼看着老头儿的举止,老头儿似乎没发现陈婆不对劲的眼神,就在老头儿摔跤的同时,陈婆已经认定这老头儿肯定就是个瞎子,他是摸索着站起来的,这个细节怎么都掩饰不了。 陈婆过去把老头子扶起来,那老头儿嘴里嘟囔着老了不中用了,尽量掩饰他摸索的动作爬起来,让陈婆扶他去泡脚。 陈婆心里惊异,这大半夜的一个瞎子来深山里做什么,再加上他为何要全力掩饰自己是瞎子的事实,同时,她又想起石像突然碎掉的一双眼睛,陈婆觉得这两者中间应该有某种联系,她觉得很害怕。 伺候好老头子泡脚后,陈婆偷偷溜出了小木屋,老头儿在里面大声喊她名字,她也不敢答应。出了木屋她再去看外面,赫然发现那座诡异的石像正耸立在木屋面前,石像黑洞洞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似乎想将她洞穿。 陈婆吓的浑身发麻,她再回头去看老头子的小木屋,却发现眼前哪有什么小木屋,地上分明是块封土剥蚀露出地面的棺材。那棺材只露出一角,可能是长久受雨水冲刷冲掉了封土,陈婆也当真胆大,为了看看棺材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她用钢叉挖开棺材,揭开棺材盖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睡着了似的野獐子。 陈婆知道人死了要用棺材装,还是头一次看到獐子也能睡人睡的棺材,不由的大为惊奇。那野獐子一双眼睛血肉模糊,看它伤口的样子,似乎就是被她的箭给射的。陈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獐子既然躺在棺材里,她的箭又为什么会射中它,她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陈婆点燃了一根自制火把,探进棺材里看,只见这獐子脑下枕了一只上好的兽皮,她将獐子头抬起来取出那块兽皮,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满了秘密妈妈的小篆毛笔字。陈婆虽然是个女人,村里却一直有私塾先生,爹妈疼惜她一个孩子,送她进私塾念了几年四书五经,她多少也能认识一些字。 陈婆借着火把光一看,发现兽皮头上写了几个大字“十万卦诀”,陈婆正想继续往下看,突然发现棺材里的野獐子一屁股坐了起来,它面朝陈婆张开嘴巴,陈婆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野獐子面目狰狞的冲她张开嘴巴,吐出一口黄气,陈婆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睛火辣辣的疼,疼的她在地上打滚。陈婆一摸眼睛,摸到眼前两片血痕,她再想打开眼睛,却发现怎么都睁不开了,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等这种痛苦过去之后,森林里又下了一场暴雨,陈婆跑进大雨里把自己淋了个透湿,她想用雨水冲干净眼里的毒气,却发现无论怎么冲洗,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她成了个瞎子。 失去眼睛的猎人在森林里迷路无疑是可怕的,就连大黄也跟着迷路了,两人摸索着走了很久很久,不知白天黑夜的走着,陈婆终于在某一时刻倒了下来,她真走不动了。大王围着她汪汪的狂叫,她想爬起来,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咦,你怎么躺在这里?” 陈婆听到有人异常高兴,男人将她扶起来,问她眼睛不好怎么进了这虎踞龙盘的野狮山,陈婆于是就将她在山里的遭遇告诉了男人。那男人听了之后,叹气说:“又是这由南而来的大阴龙作孽,阴龙在济城范围内结穴三次,这野狮山就是阴龙穴之一,野獐子多半就是大阴龙滋养出来的邪物。你伤他的眼,他就夺你的眼,这种野物最是记仇,可惜我不能早来一步,否则也能阻止这场祸端了。” 陈婆听男子说话温和,不像她们山里人那么粗俗,再加上在这荒郊野外她有瞎了眼睛,突然遇到一个热心帮她的人,陈婆心里一阵激动。她问男子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说只要她回了二龙村一定让父母重重报答他。 男子自称姓杨,是位风水师,他就是顺着大阴龙的龙脉找来这里的,没想到遇到被阴龙龙气伤到的姑娘。 “被阴龙龙气伤害?”陈婆对风水玄学一无所知,不明白杨姓男子的意思。 杨姓男子说:“野狮山是绵延万里的伏地阴龙结龙气的地方,这种阴龙结的穴在风水上是大凶之地,易滋生阴邪之物,伤你的野獐子就是阴龙滋养出来的邪物。它吐出来的黄气,便是阴龙的龙气了,你的眼睛被龙气所伤,怕是没可能重见光面了。” 陈婆对风水不懂,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已经听出杨姓男子话里的意思,想到自己才十九岁就成了个瞎子,不禁黯然神伤。 杨姓男子突然惊叫一声道:“咦,这个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是你从野獐子棺材里拿出来的兽皮?” 陈婆一摸,正是那张写了“十万卦诀”的兽皮,杨姓男子看了兽皮之后,非常震惊,告诉陈婆这是一张古代高人留下的算卦口诀,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见陈婆年纪轻轻就瞎了,十分同情她,便打算用一些阴阳之术让陈婆能看到兽皮上所手授的口诀,让她学会卜算之术,为她打开另外一双眼睛。 陈婆对杨姓男子非常信任,当下答应了男子的建议,杨姓男子将陈婆送会二龙村就离开了,当晚陈婆在睡梦中又见到那位男子,他将兽皮上的“十万卦诀”一一传授给了陈婆。男子告诉陈婆,她习得卜卦之术的方式特别,而且这卦决十分诡异,让她发誓以后决不能为活人算卦,否则这卦诀必会伤了陈婆自身。 许多年后,陈婆习“十万卦诀”有成,离开了二龙村,江湖上便有了神瞎子陈婆的传说,且越传越玄,使得陈婆在江湖上成了一块金子招牌。 …… 陈思可叹了口气,说:“人们只知道陈婆算卦绝无差错,却不知道,这一百多年来,陈婆饱受大阴龙的龙气折磨,生不如死。你断了大阴龙的龙脉,也算救了陈婆,所以陈婆愿意留你这条命。” 我说:“你既然是陈家的人,是不是也懂一些卦术?” 陈思可点点头,道:“没有婆婆那样出神入化,也算懂一点吧?” 我想起在张家别墅里看到的那个木雕鱼掉到地上摔成的卦样,心里起疑,觉得有可能是一副卦,便把木雕鱼散落的样子对陈思可描述了一番。陈思可看了之后,凝眉思考,掐了几手口诀,说:“这个卦象是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原地。” 我听了陈思可为我解的卦,心中一阵狐疑,想到那晚在张家别墅看到的可怕事实,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一下子不敢承认。 第79章陈婆之死 我仔细思索那对阴阳鱼对应的卦象,联想到张蕾蕾一再督促我来省城找神瞎子陈婆,突然明白了她的目的,原来她是想借陈婆的口向我传话,阴阳鱼的卦象就是张蕾蕾要对我说的话。 卦象之意是“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原地----” 我问自己:“我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到底要找什么?” 说实话,我要找的东西太多了,张蕾蕾的真实身份,赵家宅复杂可怕的过去,还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疑团,通通都是我要找的东西,张蕾蕾所指的我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我脑子里突然一跳,有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猜测,难道张蕾蕾所指的,竟然就是赵家新宅就是张家别墅?在那个神游的晚上,我的意识游荡在真实和虚幻之间,脑子一直纠结在两座赵家宅之中,既然已经确定老弄堂是赵家旧宅,我目前最想找到的,显然就是赵家新宅子了,按照卦象上的解释,张家别墅的前址必定就是张家别墅无疑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在张家别墅能看到赵家宅半个多世纪前的人和事了,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找到了这一答案,事情变的更加复杂错乱,我甚至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很难想象张家别墅和赵家鬼宅会有这种可怕联系。也就是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在张家别墅活动的时候,是曾踩在另一个时空的赵家大宅的土地上,想到这里,我一阵毛骨悚然,这种冥冥之中的巧合让我心悸。 酒足饭饱之后,陈思可打了个酒嗝付了钱就走,我紧张的问她要去哪儿。 陈思可冲我坏坏的笑着,对我勾了勾手指头,说:“带你去睡觉呀,看把你紧张的,小处男吧?”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胆的女孩儿,脸不禁涨的通红,陈思可得意的笑着,一路朝前走去,我只能苦逼的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她接下来想怎么办。我清楚的记得,我们的谈话内容还没涉及到我们之间的契约。 陈思可带我回到凤凰路25号,偌大的欧式房子里漆黑一片,陈思可点亮一只蜡烛,烛火一亮,眼前又是上次看到的灵堂和棺材。我就奇怪了,陈家死了人棺材一只摆家里算什么意思,陈婆是阴阳同道中人,应该懂得下葬对死者的重要性,一直把棺材搁家里也不方便呀,真不明白这变态老太婆怎么想的。s。好看在线> 陈思可回到宅子里,就变得特别严肃,看人的眼神都尖锐不少。她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黑暗中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非常特别,跟陈思可的步伐完全不同,就在五天前我对这脚步声印象非常深刻。 我说:“陈婆前辈您好,晚辈杨门晓天来赴约了。” 黑暗中传来陈婆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杨门子弟,果然守信,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约你在凤凰路尽头见面,而不是在凤凰路25号么?” 我对这点还真非常纳闷,我跟陈思可见面后,她还是把我带回了凤凰路25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婆道:“因为一路上有东西跟着你,它们在你身上嗅探到我的味道,想通过你找到我。凤凰路尽头是车水马龙的闹市,阳气极盛,乃十煞对冲之地,那东西不敢靠近,这样才能甩掉它。” 陈婆的话让我非常震惊,这些日子以来,我对阴阳数术也算有些心得了,有阴邪之物跟了我一路,我竟然不知道,这也太可怕了吧。多次遭遇阴物之后,我对这种东西已经有本能的感应,阴物到处没开天眼看不到它们,但它们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一定会有所发现才是。 陈婆冷哼一声道:“这种阴邪之物,可不是普通的鬼,它可是有相当大的来头,从我这里出去之后,你一定要小心了。” 我问陈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陈婆叹了口气,说我以后一定会遇见它,这东西跟陈婆和杨门还有一段不小的渊源,怨气极重,非常可怕,让我一定要当心。 陈婆又问我父亲怎样了,我简单告诉了她我父亲目前的情况,他魂魄既已归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陈婆冷哼说:“杨至诚这小子当年犯下那么大的事,害了那么多人,早该下地狱去的,若不是念在他儿子你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我早就送他上路了。” 陈婆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我爸爸犯了什么事儿?” 陈婆道:“你爸犯的事可不小,江湖上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才隐姓埋名,不敢再用风水术数行走江湖。在省城有座龙王庙,叫寒风寺,你去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他过去的一些东西,也就能明白真相了。” 我能从声音里听出了,陈婆嘴里恨我爸爸,但语气里多少还是有关怀的意味。从小学校见到我爸跟那女鬼私会之后,我就对我爸的印象大为转变,知道他也是风水同道中人,听陈婆话里的意思,他当年还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我爸当公务员也是具有一定能力的,但因为性格的不追求上进,所以一直在基层混着,几十年没挪过窝了,这种人怎么可能是风水江湖的风云人物? 陈婆叹气说:“要不是受杨至诚这小混蛋的祸害,我也不会一直困在凤凰路25号,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这都是你们杨门给我惹的祸,我早年受你们杨门的恩惠,替我开了第三只眼,这一百多年来,该还的债也都还清了,不亏欠你们杨门了。” 陈婆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狠戾,像变了一个人,道:“从今往后,就不是我陈婆替你们杨门还债,而是你们杨门还债给我,你记住了吗。你们杨门亏欠我的,都要一一给我还回来。” 我吓的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婆道:“你一直惦记着当日跟我陈婆歃血为契的契约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咱们的契约就是同生共死,我们的命运早在歃血为契的时候,就联系在一起了。你死我死,我亡你亡,这就是我们的契约。” 我大惊失色,这陈婆已经一百多岁了,是行将入土的老太太,而我才只有十几岁,还有相当长的人生路要走,老婆子把我俩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呀,难道她明天死了,我也要陪她一起下地狱? 我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这五日来,我心里一直惦着跟陈婆歃血为契的契约,做了无数种假设,甚至想到过去死,却从没想到过陈婆会用这招。可以说,这是我所有假设中,最可怕的一种结局了。陈婆一百多年来杀人无数,是江湖上有名的屠夫,死后注定要下地狱的,我就这么陪她下地狱,饱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想想我心都死了。 陈婆见我很久不说话,便冷冷的说:“你心里一定恨我入骨了吧,你恨也没用,咱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咱们是一样的人,这就是可怕的命运,谁都无法逆转。”说到这里,陈婆放声大笑,那凄厉可怕的声音犹如恶鬼悲鸣,震的屋顶窗棂都在瑟瑟发抖,屋里吹过一阵邪风,吹的烛火四处乱跳,仿佛随时都会灭掉,灵堂上的纸钱也跟着邪风飞了一屋子都是,吓的我退了好几步。 这时,厅里的棺材哗啦一声开了棺盖,我心里又是一紧,只见棺盖被推开一半,我壮了壮胆朝棺材里望过去,就看到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我再仔细一看,发现那尸体一身老式黑布绸褂,头顶一个发髻,皮肉皱在了一起,是个老到不能再老的老太太。我再看她眼睛,发现她双眼大睁,可眼珠子却全是白的,我心里一震顿时就明白过来。 这棺材里的女尸竟然就是神瞎子陈婆,陈婆已经死了,我吓的全身发冷,脑子里都是我们订下的可怕契约。我们同生共死,陈婆既然已经死了,难道我也要不久于人世了?我浑身冰冷,一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既然陈婆已死,我怀疑刚才跟我沟通的人是陈婆的鬼魂,我给自己开了天眼,环顾偌大的客厅,客厅里连鬼影都没有,甚至没有魂魄来过的痕迹。 我内心非常震惊,眼前的事实根本没办法用逻辑来解释,以我对阴阳数术的浅薄了解,也闹不明白陈婆到底跟我唱的是哪出戏。这时,陈思可一身黑衣黑裤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的表情变的从未有过的严肃,浑身透着一股冷峻和肃杀之气。 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婆----陈婆----怎么已经死了----” 陈思可道:“五日前,陈婆为你父亲算卦之后,她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用阴阳数术杀了你父亲;第二:她自己替你父亲受死,这是她的宿命规则,她一辈子只能为死人算卦,否则自己就要变成死人。陈婆一生受你们杨门的恩,也报了一生的恩,连死也是为了你们杨门而死,所以以后的日子,就是你们杨门回报陈婆了。” 我说:“那我跟陈婆订的同生共死契约又是怎么回事,陈婆既然已经死了,难道我也将不久于人世?” 陈思可冲我冷漠而邪恶的笑着,缓缓说道:“你猜的对,也不对!” 第80章凤凰浴火风水局 陈思可的答案让我心胆俱震,有一种被判了死刑的错觉,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麻木了。说实话,我还年轻,虽说这么多年一直活的磕磕盼盼,但我对生活还有美好的向往,我还有牵挂,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见我这副样子,陈思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陈思可说:“你小子也真够傻的,倘若你真就这样死了,跟五日之前婆婆夺你的命又有什么分别,婆婆还可以免于一死。婆婆与你订下契约,所谓的同生共死,并非指阳寿的生死,而是你俩的命格契合在了一起。你是天雷地火奇命,普天之下只有你杨晓天一人,这是一种奇特风水局孕育出来的命格,婆婆与你歃血为约,就是为了借你的天雷地火奇命来对抗大阴龙龙气上百年来对她命格造成的伤害。风水之学包罗万象,命格便是其中最容易受影响的东西,你的命格受益于那座奇特风水格局,陈婆没你这么走运,就只好借这种方式来来改变自己的命格。因为你的命格中,是风水阳龙源源不断的龙气滋养起来的,婆婆生前说过,那处吉穴乃是凤凰浴火之地,凤凰浴火方能涅槃重生。如果婆婆的计划成功了,她便可借助你的命格,浴火重生。” 我被陈婆的疯狂计划震惊住了,同时,我更纳闷我的命格不是受赵家宅的阳宅养阴术影响的么,怎么又多出了个凤凰浴火之地了,我真被搞糊涂了。 陈思可看出我的迷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你太爷爷也看错了那座风水局,那座局并非阳宅养阴术那么简单,还有更可怕的乾坤。据婆婆说,以她的本事,也就只能卜出凤凰浴火之地的真龙格局,至于那座风水局里还包含着什么,她也很难看出来,不过她猜测其中必定另有更可怕的隐秘。” 我这人一向对自己的未来不大伤心,我天生屌丝命,在我十七年的人生里,我做什么都比人家差,在我内心深处,早把自己划入没希望的人群行列。在学校不受老师、同学待见,在家不受亲戚朋友喜欢,常常成为老师家长眼里的反面教材,邻居教育小孩儿都说以后千万别像晓天哥哥那样,读书不会读书,玩儿又不会玩儿,真不知道这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运其实并不寻常,不但不寻常,还是普天之一唯一的独特命格,是前人穷尽心思借天地造化之功设计出来的奇特风水格局孕育出来的怪胎。陈思可越说越玄乎,我也越听越紧张,这风水格局如此神秘莫测,那我的命运岂不是更加命途多舛? 陈思可说:“你们杨门与陈婆一生坎坷相连,当年你爸爸在风水江湖上惹出大麻烦,也是陈婆救了他的命,陈婆为此受到很大伤害。现在陈婆又为了你而死,你们杨门亏欠陈婆的,理应补偿给她,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虽说我不懂陈婆过去跟我们杨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陈婆为了帮我卜卦不惜送命,光着一点就是我杨晓天亏欠她的,所以想想她逼我跟她歃血订约的事情,我也不好再计较了。 我见陈婆安详的躺在棺材里,现在气温不低,尸身搁置五日,怕是内部已经开始腐烂了,要不了多久整栋屋子里都是尸臭味,必须赶紧把她给葬了。陈家的人非常古怪,我不知道陈婆尸首一直搁在这里是什么安排,她要是一直保存尸体,等那什么不靠谱的“凤凰浴火,涅槃重生”那我就没话说了。 陈思可见我一直盯着陈婆的尸体看,就说:“陈婆尸体一直不下葬,就是为了等这个五日之约,既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就请杨门的风水先生为她选一处吉穴下葬了吧。” 我说:“陈婆不是要重生么,把她尸体下葬了,她该怎么反魂?” 陈思可道:“这就是你担心过头了,陈婆早就做了安排,她这具尸身已经到了阳寿尽头,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几年了。她还魂之后,会重塑一具全新的肉身,但她现在的尸体下葬的吉穴却对陈婆的涅槃重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陈婆特别强调,一定要找杨门的风水师来寻龙点穴。” 陈思可的这番话可让我犯了难,一直以来,我在风水术上钻研的都是破局之术,对寻龙点穴查砂问水的基本功并不在行,到目前为止都没点过一次穴,陈婆下葬兹事体大,而寻龙点穴又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我要是点错了穴,岂不是又害了一回陈婆。 看陈思可对我寄予厚望,我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我不会寻龙点穴,一来她会以为我知恩不图报,是故意惺惺作态;二来,杨门子弟不会寻龙点穴,说出去让人笑话。无奈之下,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交代完了事情,陈思可为我在客厅边上安排了一间干净房间休息,说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风水点穴。陈家的老房子非常奇怪,除了客厅灵堂前有香烛,整栋房子里一片黑暗,我用手机光仔细观察过这间房间,发现房间里非但没有电线点灯,甚至连盏油灯蜡烛都没有,全是无边的黑暗。 陈思可告诉我,陈婆在凤凰路25号住了这么多年,她眼睛看不见,所以对一切发光的东西都非常排斥,除非必要,严令在宅子里点灯,宅子里跟灯有关的东西都不许存在。 想我也就在这鬼地方呆一个晚上,也就不再计较这个问题,这一整天的折腾让我非常疲累,躺床上一阵睡意袭来,朦朦胧胧的就觉得眼皮很重,很快就发出了鼾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就就觉得身上很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我本能的拿手去推,一推之下发现手里摸到的居然是光溜溜的皮肤,而且还冰冷异常。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也醒了,再一推就推了个空,床上除了一张薄薄的毯子,没有任何东西。 我以为是做噩梦,又睡了过去,不知不觉的就觉得有一双湿冷滑溜的手从我的脸上、脖子上一直往下摸,这回我顿时就醒了,脑子格外的清醒,那双冰冷异常的手还贴在我脸上呢,我吓的毛都炸了,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跟着就听到外面走道里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陈思可推开房门,见我躺在地上,“噗嗤”一声就笑了,笑的花痴乱颤,说你一个半大小子睡觉都不会睡,要不要姐姐教你呀? 我脑子异常清楚,这房间里一定还有东西,我让陈思可去客厅拿只蜡烛来,陈思可不明所以,我连催了几声,她只好蹬着高跟鞋去了。 我守在门口,用身体堵住大门,这房间的布局我观察过,就一门一窗,窗户上还装了防盗网,只要我把住门,那东西一定出不去。陈思可很快就举着蜡烛回来了,房间被烛光一照顿时就亮堂了,陈思可看着我发笑,说:“这大半夜你不会让鬼给吓到了吧,看你这紧张样儿!” 我仔细检查房间里的一切,说:“你还别说,我发现房间里有东西,不过肯定不是鬼。我刚才睡觉的时候,那东西就压在我身上,浑身异常冰冷,一直在摸我。” 陈思可听了之后,笑的打跌,说:“杨晓天你小子不会想女人了吧,看你这年纪也差不多了,这是正常生理现象,看把你给吓的,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姐姐去给你找个姑娘败败火儿去。” 我一张脸憋的通红,冲陈思可怒道:“我是说真的,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做梦,这房间里一定有东西。” 陈思可眉眼儿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说:“我在这凤凰路25号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宅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就算真有,神瞎子陈婆的威名可不是盖的,有什么脏东西敢太岁头上动土?” 我跟陈思可没法儿说下去,让她守在门口,我自己把床底下、衣柜里、桌子下面都找了一遍,里面全都是空的,里面根本就没任何东西。 陈思可笑嘻嘻的说:“一个人睡害怕呀,要不姐姐今晚给你做伴儿,给你壮壮胆怎么样,小风水师弟弟?” 我苦思无解,纳闷到了极点,按理说不应该呀,那东西很像是个活物,怎么会眨眼就不见了呢? 我忍受住了陈思可的嘲笑,又躺回床上睡觉,这次我长了个心眼儿,把祖传风水罗盘压在手心,就这么安宁的一觉睡到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思可跑来敲我的门,嚷嚷着:“太阳晒屁股咯,赶紧起床咱们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再不起来掀被子了啊----” 我从床上爬起来,外面还是蒙蒙亮呢,哪里有太阳的影子。陈思可在厅外的院子里给我准备了新牙刷牙膏,我就着井水洗漱一番之后,陈思可从后院骑出一辆电动车,她载着我一路出了凤凰路。 现在才是早晨五点过一点,街道上根本就没什么行人,我们横穿许多条街道,陈思可把我载到长江大桥上对我说:“陈婆生前说过,希望能把她葬在临江的地方,她一抬头就能看的茫茫长江,心里舒坦。” 我心说让她一个瞎子要看长江,实在为难她了,不过既然老人家有此夙愿,我就尽量满足她吧。 陈思可把电动车锁在桥边上,我跟着她走上了茫茫长江大桥,江面上云雾如涛蔚为壮观,江水泛着波澜滚滚逝去,远处有几艘大船打着汽笛排水而来。大桥上过江的车辆不在少数,有大型车辆经过的时候,我就能明显感觉到桥身都在颤抖,配合着滚滚而去的江水,我心里不仅涌起一股豪情。 我极目远望,只见江面的那一头有一块凸出来的高地,正是从蛇山上掩面而来。这蛇山虽说是城市里的一座孤山,并无任何山脉,可那块高地上隐隐有红光泛出,配合着江面上的滚滚大水,就有水龙抬头之势。再说长江自昆仑山脉而来,昆仑乃万山之祖,本就夹了九分阳龙之气,再混合气势万钧的长江水龙,这长江一路竟是最容易结穴的地方。 我搜罗半卷残书中记载的寻龙点穴之道,竟然多处跟这种格局相相吻合,那冒红光的地方,竟然似乎是水龙结穴之地。 第81章赵家故人 寻龙点穴上,对吉穴的第一要求是山环水抱,有山有水方有山龙水龙萦绕,此处山水恰有长江奔腾而过,而毗邻江畔的蛇山又是一颗缀在江腰的腰眼儿。自昆仑山伏地而来的长江以万钧之势奔腾而来,结穴于此,方生出那团飘渺虚浮于江面上红气。 我大致确定了方位,让陈思可骑电动车载着我下了长江大桥,一路沿着长江沿线搜寻而去,直到接近汉水与长江教会的地段,才找到那一团红光散出之地。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太阳穿透云层自东方射出一缕金光,阳光驱散了笼罩在长江汉水上的薄雾,水面上的红光眨眼就散,我们追到晴川桥前的一块陆地上,只看到渔民摇晃的小舟在汉水河畔划过,那一缕红光早消散不见了。 我拿出风水枣罗盘计算此处方位、朝向,再结合蛇山伏地走势,就看到迎面有座不高的山头立在那里,恰似山龙饮水之势。我心里一动,这种地势水龙抬头,山龙反而只能起辅助作用,这块山头虽小,却是方圆最高的山势,隐隐有鹤立鸡群之感,非常突兀,这一望无垠的江面上,周遭能生成这种局面必定有它的道理,我跟陈思可爬上那座山头,迎面望向对面的汉水和东面的长江,视线竟然出奇的开阔,江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水气和鱼腥的味道,对面轮渡拉着汽笛排水而来,场面十分壮阔。 我对陈思可说:“没错了,这里就是陈婆的埋骨之地,此处风水格局为山龙饮水,与陈婆天雷地火的命格阴阳交汇,水乳交融,是再好不过的风水吉穴。凤凰浴火,涅槃重生,再配上山龙饮水之局,足以反哺陈婆自我身上延续下去的命格。” 我们确定了吉穴的位置,陈思可非常高兴,一定要带我去吃省城最好吃的东西,我们一大早起来没吃任何东西就跑了这么远,折腾的实在是饿了,便在户部巷小吃一条街一路吃下去,各色小吃塞满了肚子。[棉花糖] 吃过早餐,我就向陈思可辞行了,陈思可挽留我完成陈婆的葬礼,但我记挂家人安危,我家昨晚遭遇大火,听说同一栋楼里烧死了不少人,而张蕾蕾的情况我还一头雾水,我实在是心急如焚。更重要的是,我还记挂着今晚8点,我要与那个给我发神秘信息之人相约,他自称知道张家老宅的秘密。 陈思可也不难为我,我对她交代了陈婆下葬的吉时和注意事项,陈思可都一一记在心里,等我交代到差不多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抵达长途客运站了。我买票上车,陈思可才向我挥手道别,我回头看这个正对我招手的黑衣姑娘,突然觉得她没有之前那么面目可憎了,也没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在回程的车上,我再次拨打张蕾蕾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她的手机似乎已经成了个摆设,她要找我的时候,随时都能找到我,而我给她打电话,从来就没打通过。 我抵达济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还在医院里照顾我爸,我爸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来了。我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妈抱着我就哭了,她说咱们家全完了,什么东西都没剩下了,包括我跟你爸当年结婚的照片,都给烧没了。 我也一阵心酸,偷偷的去看我爸,我爸跟我对视一眼就快速的躲开了,我存心让他多听听我妈的心声。这个为她辛苦操劳一辈子的女人的心里装的都是什么,而他心里又装的是什么,我要让他自惭形愧。 我安慰了我妈半天,我们家财物损失保险公司可以赔偿,而我妈却一直在心疼她过去的回忆,最看重的就是跟我爸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回忆,这些东西烧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听了一阵心酸。 出病房的时候,我看到我爸期盼的眼神,我依旧没跟他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到我妈对我爸好,我就越恨我爸,这种奇怪的感情状态将我折磨的极其痛苦,我已经尽可能的避免来医院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我总要去面对。 我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的休息区,想起陈思可对我说过的话,她一直都在暗示,我们家小区遭遇火灾跟我有关。再加上陈婆告诉我,我从济城来武汉的路上,我一直被跟踪,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陈婆而来。 我想,这个暗中跟踪我的人到底会是谁呢,从二龙村到老弄堂再到赵家老宅,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得罪的人估计也不计其数,要我想起来谁在暗中害我,那真是太难了。 我在医院呆了没多久,就回家看了看,我家那栋楼早就被烧的不像样子,听门卫大爷说,整栋楼烧死了十几口人,楼层都被烧透了,晚上发的大火,好多人都睡觉了。听说消防部门还没查出失火原因,真是太惨了。 当看我到我家所在的窗户被烧的开裂,黑烟把墙面都熏坏了的时候,我心里一阵难过。凭良心说,我对这个家非常有感情,对这个小区这栋楼感情极为深厚,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童年少年的记忆,全在这栋房子里。听门卫说,这房子肯定要拆了重建,至于后续如何处理,要等官方给出办法,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下午我去学校上了一下午的课,老胡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转悠到我面前,我一抬头就看到他脖子上长了块手指长的斑,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立领短袖衫,但还是难遮挡住那块大斑点。我知道那是尸斑,我没想到老胡尸化的程度那么快,太不可思议了。我偷看老胡的眼神,发现他眼里满是悲悯和绝望,这个人虽然势力又自私,欺软怕硬,趋炎附势左右逢源,我很不喜欢他,可他只是个普通人,不该遭受这样的罪。 我想,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会救他。 晚上自习我没上,吃了晚饭我在学校附近溜达了一圈儿,附近教室里都是朗朗读书的声音,我听到这种声音就心烦,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小花园乱逛的时候,突然看到老胡蹲在一个角落里低声哭泣,我走了过去,叫了声胡老师,老胡见是我急忙尴尬的站起来擦眼泪。 我开门见山的说:“尸化怎么来的这么快?” 老胡也茫然道:“我也没想到,我还以为至少要个三五年呢,毕竟我从尸体变成人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想到今天早晨我起床换衣服,在镜子里竟然看到自己身上长了尸斑,这·----这也来的太快了吧。” 老胡说到激动处,又哭了起来,我怎么劝都没用。无奈之下,我又不能对他产生实质性的帮助,只好一个溜出了小树林。时间差不多了,我在校门口坐了公交车去往江边,在七点五十的时候抵达江边叶家村站,下车后问了几个人,很容易就找到一条老街上路灯暗淡的一间老屋。 我问路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特意嘱咐我,这叶家村七号是附近一带有名的鬼屋,劝我没事别去那里。 我出发的时候,特意观察过老胡的反应,这厮一个劲儿的嚎哭,丝毫没有晚上赴约的打算,我这才死心不认为给我发神秘短信的人不是他。 想起我在档案馆看到的可怕资料,我一阵胆寒,资料中说赵家在赵司令随军南征北讨的时候,就被强盗灭门了,那赵家老太爷怎么一直活到赵司令回乡做到济城警备司令呢,这是一件非常可疑又诡异的事情,我迫切需要得到答案。 叶家村7号老屋毗邻江边,站在老屋门口还能听到长江浪涛的声音,这老屋后面是一片防洪峰的树林,周围都是黑暗,最近的一盏路灯距老屋还有一段距离。我站在老屋门口远观路灯,觉得那昏暗的灯光非常遥远,与老屋所在的黑暗如同两个世界。 我在老屋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屋后防洪林里走出个人影,等那人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人竟是档案馆的曾老头儿。 我惊异道:“怎么是你?” 曾老头儿拿钥匙打开老屋的门,推门让我进去,这老屋虽老却还装了点灯,曾老头儿按亮了点灯,对我说:“我在档案馆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发现有人查赵家的资料,这赵家与我祖上还有一段渊源。” “那你是?” 曾老头儿拉我坐在老屋四方桌前,说:“你在档案馆看到的那封信,当年就是我们曾家老头子,也就是我爷爷写给赵司令的,当年我们曾家跟赵家也算是世交好友,赵司令一直把那封信保存着,作为他报仇雪恨的动力。赵司令后来回到济城,查出那伙儿强调,将他们全部枪杀,无一幸存。” 我心里一颤,道:“你的意思是,信上写的事都是真的?” 曾老头儿说:“怎么会有假,入档案馆的资料都经过官方甄别,那封信上的内容都是我爷爷亲笔写的,我敢拿我老曾的名誉担保,绝对不会是信口雌黄。” 我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赵家老太爷他们后来又复活了不成,又跟着赵司令享了许多年清福? 曾老头儿说:“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当年我爷爷亲自为赵家满门治的丧,赵太爷的脑袋都被强盗给砍下来了,赵司令回来没多久,赵太爷竟然又回到府里了,我爷爷还亲自登门拜访赵老太爷,提起那段悲惨往事,老太爷只字不语。但我爷爷肯定,那老头儿的确就是老太爷本人,不会有错的,你说怪不怪?” 我听的骨头都酥了,半天不敢再说一句话来,曾老头儿说的有板有眼,看他严肃的样子,真的就在回忆前程往事一样。 第82章赵家往事 我们头顶上灯泡上结了一层繁密的蜘蛛网,灯泡上满是污痕,看起来非常脏,昏暗的灯光下,我能看到硕大的蜘蛛从老屋的这头爬到那头。屋外防洪林被夜风吹的哗啦啦的乱响,犹如半夜女人的哭声,非常渗人。这老屋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屋里透出去的光芒照亮一方黑暗,在这沉寂如黑铁似的的夜色显得非常突兀。我看向门外,在那遥远的马路尽头,那盏光芒微弱的路灯犹如暗夜中的一方驿站,我心里此刻从未有过的恐惧,我看着曾老头儿的眼睛,那眼里闪烁的是一种迷茫而恐惧的光泽,我知道他对这件事也是无解的,他只知道事实,却不明白原因。 我说:“你爷爷凭什么确定,那个人一定就是赵家老太爷。在阴阳术中的确有还阳的说法,据我所知,尸体损坏了,特别是头颅都掉下来的人,根本不可能还阳。再说还阳是邪术,技艺再精的阴阳师还阳出来的活人,也肯定跟本人不一样,有很多破绽。而且尸体还阳之后,有个相当长的恢复期,在恢复期内,他没有记忆、没有思想、整个人痴痴呆呆就像是中风,据我所知,赵老太爷在跟赵司令生活的这些年里,并没有这些症状?” 曾老头儿说:“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我在档案馆和图书馆供职几十年,翻阅了无数古籍,对还阳术也多少有所了解,这还阳之术多半还是给尸体一口生气,本质上尸体就是尸体,成不了活人。据我爷爷,赵老太爷当时的样子,跟被杀之前一模一样,聊天喝酒一点都不含糊,我爷爷试探性的问他强盗杀人的事,赵老太爷总是避而不答,显得非常神秘,我爷爷也不好多问。赵家当年被强盗血洗满门的事,济城无人不知,赵司令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他爹赵老太爷,赵家对外的说法是,老太爷当时并没有死,他偷偷的通过密道逃出宅子,离开济城去找赵司令的部队去了。大伙儿见赵老太爷活生生的,再加上当时葬赵家几十口人都是秘葬的,外人都不知道实情,就没作怀疑,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我爷爷了。我爷爷跟赵家几十年的交情,赵司令回城之后,两家的关系就疏远了。事情还不止这样,赵司令当上济城警备司令后,就对我们曾家施加打压,当年曾家在济城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在赵家几次几番算计之后,曾家就彻底没落了,生意场上经不起几次大亏,曾家败落后,我爷爷就带着我爹妈和十岁不到的我住进了这叶家村7号。” 曾老头儿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约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了,原来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 曾老头儿说:“我爷爷在最后一笔生意上赔尽了家产,这笔生意的买主是省城一家大洋行,订了我们曾家商行一大笔货,就在交货的时候,洋行突然以质量问题拒收了所有货物,我爷爷怎么商量通融都不行。这笔货当时要的人少,刚好我们曾家有货源,我爷爷当初还以为这是重振曾家的好机会,没想到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爷爷只能变卖所有家产来抵货款。那洋行老板见我爷爷实在可怜,就偷偷告诉他,他也是受人指使没有办法,不这样做他的洋行就开不下去。我爷爷明白是赵家在使坏,他一生中帮了赵家无数的忙,没想到却被赵家害到这种地步,一怒之下回了济城,当晚就去赵家宅找赵司令赵老太爷讨个说法。” 说到这里,曾老头儿眼眶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他浑身发抖,怎么都控制不住。曾老头儿毕竟上了年纪,我怕他有个隐疾,这一激动就犯病了,急忙给他掐人中拍胸口顺气。曾老头儿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眼里一颗豆大的泪水就滚了下来,说:“我爷爷那晚去赵家讨说法,一晚未归,第二天被赵家人送回来,竟然已是一具断气多时的尸体。” 我也被赵家人的无耻深深震惊到了,曾家对赵家视同亲人,没想到赵家不但不报恩,反而恩将仇报到这种地步,搞到曾家家破人亡,实在让人愤慨。我弄不清楚的是,赵曾两家是世交,按理说即使两家有什么仇怨,也不至于搞到这种地步,两家交恶的转折点就走赵老太爷死而复生之后,这中间难道有什么隐秘? 我问了曾老头儿,曾老头儿说:“他也不清楚中间过程,据他爹说曾家从没做过对不起赵家的事,赵家一再算计曾家八成就是只有他爷爷知道赵家太爷早就死去的真相,他们怕真相外传出去。” 我十分好奇,以我的了解,赵司令回济城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杨直,也没有得到契丹国师的青铜镜,按说根本不可能为赵老太爷配阴婚还阳,可赵太爷又为什么会在掉头之后又生生给活过来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不明白。 曾老头儿说:“赵家人做的十分高明,说我爷爷死于隐疾,我们找医生查过,医生也查不出他的死因。赵家在济城只手遮天,我们曾家早已没落,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死几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没人来为我们主持公道。我爷爷性子刚烈,他一直不愿意就这么屈死了,这五十多年来,一直搅的我们家人不得安宁,我想他肯定心中怨气太重,在下面不能安息所以才缠着我们晚辈。” 听曾老头儿说了这么多,我心里渐渐明了,道:“你说你爷爷一直缠着你。是指在什么方面缠着你?” 曾老头儿说:“这半个世纪以来,我爹妈还有我,一直在做同样的梦,梦里都是我爷爷屈死的场面。我爷爷临时的时候,一再督促我们,一定要替他报仇,一定要让赵家一门付出血的代价。” 曾老头儿眼圈血红,瞪着我说:“你来说说,让你就这么活在仇恨和恐惧之中长达五十多年,你能受的了吗?” 说实话,别说五十年,就是五个星期做同样可怕的梦,我都要疯掉,我真是太佩服曾老头儿的意志力了。曾老头儿说他爹妈受不了这种折磨,早在解放前就跳江自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叶家村7号的破房子里长大,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就是想从赵家人手里讨还公道。 我觉得曾老头儿已经疯了,赵家历经百年风霜,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们赵家老宅已经荒草遍地,赵家新宅被拆掉变成了现在的高档别墅小区,他还能找谁去报仇? 曾老头儿激动的说:“赵家还没亡,这么多年他一直盯着赵家,知道赵家还有后代留在济城,甚至连赵司令都还活着。” 我吃了一惊,赵司令在当时就年纪不小了,他做了那么多年国民党反动派的忠实走狗,文革时期就很难活过去才对,怎么现在还没死,这也太惊悚了吧。更何况赵家饱受阳宅养阴术的折磨,赵家人除了大公子,个个都难逃这种可怕风水局,赵司令竟然能活到五十多年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对曾老头儿说:“你今晚找我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告诉我你们赵曾两家的恩怨情仇吧,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可以一起说出来。” 曾老头儿叹了口气,说:“小大师我也不瞒你了,我听老胡说了你的事迹,就对你非常感兴趣,以我对赵家人的了解,他们非我能对付的了的,只有像你们这种风水高人才能治住他们。再说,我爷爷在地下一直不安宁,小大师既然精通风水妙术,想必也对阴阳之术有所涉猎,我想请小先生用阴阳妙法请我爷爷出来跟我一见,说清楚他当年在赵家宅到底遭遇了什么,就算我为他报仇,也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是,退一万步说,要是我冤枉了赵家,事后我也会于心难安。” 我见曾老头儿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他这五十多年过的的确不容易,就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一帮他。 我听曾老头儿说只有我这种风水高人才能治住赵家人,心里奇怪,便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曾老头儿说:“几年前我偶然碰到赵司令,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就一路跟踪他,发现他竟然住在郊区的坟地里,你说可不可怕?” 我给活生生吓了个哆嗦,住在坟地里的,不就是死人吗,难道赵司令已经化成了尸煞不成? 第83章曾家祖坟 我坐在曾老头儿对面,静静的听他说完整件事,心里对赵家的认识,又多了七分神秘和诡异印象,觉得赵家的事,就是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怎么扯都扯不到那神秘的结网尽头。曾老头儿十分诚恳的说:“小大师,如果你有办法,一定要帮帮我,帮我跟我爷爷见一面,彻底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对我很重要,也对你要找的赵家盘根错节的疑点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帮我。” 我点点头,掐指算了一下今天的时辰,正是去阴间招魂的好时候,再看此地背倚防洪林,老屋前后都是非常开阔的地方,招魂的时候孤魂野鬼不会被生人惊扰,此刻天时地利都有了,就看鬼和了。 招魂术有个弊端,就是你招的魂魄必须愿意跟你走,它才会出现,招魂术能起到的作用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给阴间打个电话,如果鬼魂不愿意见你,怎么施术都没用。我跟曾老头儿说明这个前提,曾老头儿连点头说明白,他爷爷对他的执念非常强,一定愿意来见他。 我让曾老头儿去给我准备香烛黄纸一类的东西,曾老头儿说不用准备,他每个月都会来叶家村7号来看他爷爷,老屋里早准备好了这些。说着,他进偏房去拿了香烛出来,让我施术,我将一切都清理好,跟增老头儿望着屋外的黑暗静静等时间到午夜12点,彼时阴间与阳间交汇的地方会出现一块裂缝,我就可以运用招魂术把曾老头儿他爷爷给请出来了。 此时距午夜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跟曾老头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聊天过程中,我发现这老头儿十分博学,不仅对时政历史很有见解,对阴阳数术也通晓不少。虽说他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不过能有这样的认识和知识已经非常不错了,许多跟风水玄学沾边的历史事件,他都能说的很清楚,让我增长不少知识。我暗暗佩服这老头儿,能博学到这种程度真不多见。曾老头儿说他受他爷爷的事影响,一辈子没结过婚,怕把噩梦传给姑娘家害了人家,闲暇的时候,他就一头扎进书里,想从古书里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这一读书就读了半辈子,也学了不少阴阳数术方面的东西,只是自己不会用。 我们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到过了午夜十二点,我看看时间知道可以开始了,便让曾老头儿在一张黄表纸上写上他爷爷的名字。于是,我开始做法,让曾老头儿跪地上烧黄纸钱,招魂术施展完成之后,我就给自己开了天眼,跟曾老头儿就静等他爷爷的到来,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依旧没发现他爷爷的影子。我心说这可就奇了,我的每一步都是按照那半卷残书上做的,用这种方法我招了李半仙儿多次,没一次出过纰漏,这回怎么就失败了呢。曾老头儿也很焦虑,不过这老头儿活到现在也成了精,就算他再紧张,也一直劝我别紧张,冷静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想了半天,对曾老头说:“我的招魂术用过很多次,从没出过问题,我们一直招不到你爷爷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爷爷不想见你。” 曾老头儿紧张道:“根本不可能,我爷爷要是不想见我,怎么会在梦里一直缠着我,让我发誓为他报仇,一定要把赵家的伎俩戳穿,让世人都知道赵家的虚伪。” 我也的确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他爷爷一直在梦里缠着他,就说明执念非常强,不可能不回来见孙子。我确定我施术手段没有任何问题,可问题是大家都对了,曾老头儿的爷爷就是没被我的招魂术给招回来,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确定招魂失败,我跟曾老头儿深更半夜的出了叶家村7号的老屋,穿过几座村庄才进到江坝里面,曾老头儿拦了辆的士把我送回医院。我家被烧了,听小区保安说整栋楼的住户都被安置在一座临时安置点,非常简陋,对比起来,医院的条件比那安置点可好多了。我找到我爸的病房,见我爸妈都睡着了,不好打扰他们,便在隔壁找了一张空病床躺下休息。 这段时间医院病床非常空,这整间病房都是空的,就我一个大活人。我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得喘气非常困难,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我整个人都要被憋窒息了。 这个时候我的状态非常奇怪,我明明脑子很清醒,知道压我身上压了东西,快被憋死了,自己就是动不了。我努力想推开压我身上的东西,怎么使劲手都用不上力,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清楚记得昨晚在凤凰路25号也是这种可怕感觉。 我身上那冰冷的东西又来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张柔滑异常的手,她顺着我的头顶、脸颊、脖子一丝丝的往下滑,我恐惧到了极点,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想动动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我就想被鬼压床了一样,默默感受着这快要将我压崩溃掉的恐惧。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紧,脖颈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套住了一样越勒越紧,勒的我呼吸不过来,憋的我肺都要炸了。我大惊,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术,随着自己出气多进气少,我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幻象,我有一种即将死去的感觉。 这时,我就听到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跟着就是一个护士清脆的声音:“36号病房查房了----”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清脆的声音无比熟悉,这时掐在我脖子上的东西瞧瞧就散去了,胸口的压力也在瞬间消失,我一屁股坐起来,病房灯也跟着亮了,我就看到门口站着漂亮可人的护士小雯,她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小雯扫了一眼病房,冲我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进错病房了,这间病房还没病人。” 我见小雯姗姗离去,刚才遭遇鬼压床的经过还历历在目,心里一阵恐惧,要不是这小护士走错病房,我恐怖早已经一命归西了。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在凤凰路25号会被那东西压床,现在回了济城,那东西还能找到我,难道她一直跟踪我? 我想起陈婆对我说过一路从济城来武汉,就有东西跟着我,她让我在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跟陈思可见面,就是利用十煞对冲来迷惑那东西,不让她知道神瞎子陈婆的具体位置。如果这个对我鬼压床两晚的邪物就是想找陈婆的东西,那昨晚凤凰路25号岂不是就暴露了,我万分紧张,赶紧给陈思可打电话。 电话半天才接通,陈思可声音软绵绵的跟我开玩笑说:“这都几点了你给我打电话呢,这才半天不见就想姐姐了么,要不要姐姐半夜打飞的去见你呀?” 这时候我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问她凤凰路25号今天出怪事了没用,陈思可依旧是一副调侃的语气说:“好着呢,再好也没有了,宅子上上下下一片安宁,有我陈思可守着,谁敢来凤凰路25号捣乱,活腻歪了吧?” 我听说陈婆老巢没事就放了心,又叮嘱她明天为陈婆下葬要注意的细节,陈思可都一一记下来,她又笑我说我比娘们儿还磨叽,真是信了她的邪。 挂断电话,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心里清楚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梦,更不是传统的鬼压床,而是真的有东西想杀我。陈婆说跟踪我的东西是为了凤凰路25号而来,可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照着昨晚的做法,把风水罗盘托在掌心,一觉睡到天亮,天亮了跟我爸妈打声招呼就去上学去了。 下了早自习我在教室走廊看到老胡,他又换了件立领衬衣,不过透过衬衣的缝隙,我依旧能看到那日益明显的尸斑。老胡见到我,痛苦的摇了摇头去了办公室。很快我就从同学嘴里听到,老胡已经在跟老婆闹离婚的事了,看老胡的样子,他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操办后事了,其中离婚就是重要的一步。他总不能让老婆眼睁睁的看着他好好的一个人逐步变成尸体吧。 课堂上,我反复思索昨晚招魂失败的原因,怎么想都想不通,曾老头儿一直强调他们家这几十年来做的梦都跟他爷爷有关,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鬼魂的确可以给活人托梦,但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两次,鬼魂影响活人有违天道,托梦给活人也是影响活人的一种方式,每次托梦都会对鬼魂自身产生不好的影响。一次两次普通鬼魂都能承受得住,不过也要选对时间,比如头七还魂之日,或者中元节鬼门大开之际,曾老头儿他爷爷在梦里活活缠了他家人几十年,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算曾老头儿他爷爷含冤而死,执念非常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我思来想去,想起李半仙儿授艺的时候跟我说过,鬼魂的存在大多靠执念支撑着,有些怨气特别强的鬼魂,超出了执念能承受的界限,就可能有别的东西在支撑着它,比如下葬的风水格局有问题。 我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曾老头儿他爷爷的墓可能有问题,否则他的执念不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我立刻趁下课机会溜出教室,跟老胡打了个招呼就电话曾老头儿,问他爷爷的墓葬在那里,我可能找到他一直做怪梦的症结了。曾老头儿打了个的士来学校接我们,我们见面后立刻直奔长江边上的一座秃山。 曾老头儿心非常细,还特意准备了挖坟的锄头和铁锹,我们在山下下车,扛着锄头铁锹就上了山。 曾老头儿在一堆乱坟中间找到他爷爷的墓,早些年曾家落魄了,请不起风水先生,就随便给他爷爷选了处地方下葬,我一看这座秃山就来气,把自己先人葬在这种地方,是存心要让后代不得安宁呀。 我和曾老头儿一起使力,挖了足有一个半小时才把他爷爷的坟墓挖开,这坟墓的风水格局虽差,埋的倒是挺深。那棺材已经烂了一小半了,我们揭开棺盖,就发现墓主的尸身已经烂到只剩一堆枯骨了,可是在墓主头上却盖了一块黑布,黑布上压着一枚样子奇特的兽骨,我心里一颤,想这是谁给曾老头儿他爷爷下的毒手,也太恶毒了吧? 第84章棺材上的小女孩儿 这枚兽骨我非常熟悉,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里详细记载了这种东西,说是吐蕃(今西藏)某神秘部落祭祀用的一种奇特野兽的兽骨,该部落施行奴隶制度,部落贵族祭祀或下葬的时候,常常要大量奴隶陪葬,冤死的奴隶死后执念极强,会化身厉鬼找墓主报仇。为了镇住厉鬼,部落贵族便用这种兽骨镇穴,将厉鬼镇在墓穴划定的范围内,使得厉鬼既不能骚扰墓主,也不能回去找墓主的家人报仇。 事实上这种兽骨的作用还不止于此,由于厉鬼被镇住,相当于画地为牢,厉鬼无法释放的怨气会越来越强,怨气越强则戾气越强,鬼魂强大的戾气会反噬自身,将自己一点点的化掉。被镇住的厉鬼无法轮回转世,只能一直被困在墓穴中,眼睁睁的看着怨气冲天的自己一点点化掉,从此魂飞魄散。 曾老头儿他爷爷能一直坚持五十多年,也是他心中执念太强,他无法逃出棺材里的束缚,就用托梦的方式逼迫子孙为他报仇。殊不知这半个世纪以来,早已人世变幻沧海桑田,曾经济城第一大户人家赵家已经没落,甚至连辉煌一时的赵家大宅都被夷为平地,赵家人更不知去向了。 我对曾老头儿说:“你爷爷活生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坐了五十多年的牢,这块兽骨足以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你夜夜梦到你爷爷,就是这块兽骨作祟,你爷爷的根本目的其实不是让你找赵家报仇,而是让你来救他。” 曾老头儿黯然低头,跪在他爷爷的坟墓前磕头不止,一个劲儿的哭诉自己不孝,早该找风水先生来相地,把爷爷的骸骨移到一处风水吉穴里去,害爷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我把那枚兽骨拿起来,揭开盖住苦主脸的黑布,这黑布相当于一幕帷帐,将苦主死死困在帷帐之中,使得苦主犹如深陷牢笼,一直在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方向,饱受自身怨气的折磨。 我想,能设计出这种局的人,必是心思毒辣至极又修为相当高的风水大师,因为据残书上说,这种兽骨非常珍贵,一直流传在风水师的口口相传中,很少有人真的见过这东西。而我一个初通风水术数皮毛的毛头小子,竟然亲眼见到了这种兽骨,这回真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让曾老头儿先把他爷爷埋回去,他今晚肯定可以睡个安稳觉,我们晚上再施招魂术把他爷爷叫出来问问,他当时在赵家宅究竟遭遇了什么。另外,我再选一处风水宝地,择个良辰吉日把他爷爷重新安葬。 曾老头儿听后对我感恩戴德,就差跪下来给我磕头了,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换位思考如果我是曾老头儿,饱受这么多年噩梦折磨,有个精通风水术数的人来帮我,我该是什么心情。 我第一次觉得,风水术在现实面前,还是非常有用的。它不光只会用在风水师斗法上,还能帮助弱者,为人解决痛苦。 我们下山的时候,曾老头儿心情特别愉快,扛着锄头一路哼起了歌,我见他紧皱起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心里也格外高兴。 下了山,我们翻过江坝就是沿江大道了,曾老头儿拦了辆出租车,他问我去那里,我说要回学校。曾老头儿说我听老胡说过你的学习情况,你这个时候去学校复习也于事无补,基础落的太后了,复习不了什么。我以前当过老师,是武汉大学毕业的,刚好你们高考要考的几科我都精通,不如让我给你开小灶好好复习功课。毕竟你成年之后还是要找一项正当职业谋生的对不对,风水玄学太过高深,而我辈都是凡夫俗子,就算你有真才实学,也难免被误认为是骗财神棍,这风水绝技无法用来安身立命呀。 我想想觉得曾老头儿说的很对,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过以后我考不上大学能做点什么了,现在这个靠文凭吃饭的社会,我又一无所长,估计只能去工地帮工头搬砖谋生了,想想一身鸡皮疙瘩。 曾老头儿就近在商店买了纸笔,又在书店替我买了各科的复习资料,就带着我去了叶家村7号。 曾老头儿现在的工作就是养老的闲职,马上就要正式退休了,所以他上班可去可不去,老头子资历老,档案馆没人能管得了他。 到了老屋后,曾老头儿给我们烧了一壶水就开始给我补课了,从数学、语文、外语到理综逐一的补,我真难为这老头儿,要从高一的基本理论开始给我讲解。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对我这么客气讨好的老师,再加上曾老头儿教的方式得当,我理解很快,也记的非常快,曾老头儿边教边摇头,说我是一棵良才,可惜被那些学识不行的老师给糟蹋了。听的我心里美滋滋的。这一路多门课程轮番轰炸,到了吃饭点儿曾老头儿就给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12点。 我按照昨晚的方式施展招魂术,曾老头儿烧过纸钱之后,我们就熄灭了点灯,坐在黑暗中静静等他爷爷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就看到月光地里有个黑影正从马路尽头缓缓走过来,今晚夜色凝重,月光稀薄,任何东西被月光一照都显得暗淡神秘,马路上的黑影吸引了我。 我见曾老头儿还瞪大眼睛盯着外面发呆,似乎没看到马路上的人影,我问他是否看到外面有人? 曾老头儿吓了一跳,特意跑到门口逛了一圈儿回来,说哪里有人,小大师你开玩笑吧? 我心里顿时明了了,那黑影八成就是正老头儿他爷爷回来了,我立刻给曾老头儿开了天眼,他朝门外一望,吓的“啊”了一声。只见老屋门外月亮地里站了个一身长衫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他怔怔的望着老屋,眼里满含泪水,神色极为凝重,夜风把长衫下摆吹的飞了起来。这老头儿一身穿着打扮在这样的环境出现,显得特别奇怪,这深沉的黑夜里,又徒增了几分神秘和阴森。 曾老头儿冲出门去,抱着老头儿就跪了下来,哭嚎着叫爷爷。 曾爷爷慈爱的摸着曾老头儿的头发,说:“我孙儿都这么大了,比爷爷活着的时候都老了,这五十多年来,孙儿你受苦了!” 看着曾爷爷老泪纵横,和曾老头儿哭诉阴阳两隔的思念之情,我也一阵心酸,跟着这爷孙俩抹眼泪。 曾老头儿把爷爷请进老屋里落座,曾老头儿知道他爷爷好酒,中午特意买了瓶12年的白云边佳酿,给老爷子斟了一杯,老爷子对着酒杯吸了口气,老屋里顿时酒香四溢。我知道这是鬼的喝酒方式,他们不饮酒水,只吸精华。我趁给老爷子倒酒的机会把那杯酒拿到鼻子下一闻,杯子里就只剩下一杯清水了,早没了白酒的醇香。 老爷子知道是我救了他,对我千恩万谢,我们寒暄完之后,曾老头儿就问起他爷爷当年在赵家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怎么被赵家人折磨死的。曾爷爷叹了口气,说赵家人并没有折磨他,他当日冲破赵家家丁的阻拦,仗着赵家世交的身份,赵家下人也不敢为难他,他一路闯进赵家大宅,嚷嚷着要见赵司令。赵家下人说司令去了省城,曾爷爷并不相信,他见大宅里有个院落戒备森严,猜测赵司令就在里面,便冲开重围闯了进去。赵家家丁慑于曾爷爷跟赵司令表面上的交情,不敢强硬阻拦,曾爷爷一直闯进前厅,那些家丁守在院外不敢进来。曾爷爷推开前厅大门,赫然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连窗户都没有。客厅中间摆了一具硕大的棺材,那棺材顶上还坐着个背朝他的小女孩儿,女孩儿扎着两只羊角辫,穿了一身血红色的裤子,曾爷爷还没见过哪个女娃娃会穿这样的裤子,当时就感到非常奇怪。 他想过去看看小女孩儿的样子,女孩儿突然叫住他,并报出他的生辰八字。 曾爷爷顿时就懵了,这女孩儿实在太古怪了,且不说她一个人坐在棺材头顶上不害怕,单就她不回头能猜到自己的生辰八字,这就令人相当费解,曾爷爷突然很害怕,扭头想出去。 小女孩儿突然叫住他,说:“你来都来了,也不想看看我美不美,多遗憾呀?” 曾爷爷顿觉心里一阵发麻,这话要是十八岁大姑娘说出来,还是妖娆多情的,可是从这么屁大点儿孩子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曾爷爷一回头就看到小女孩儿扭过头来,冲她诡异的一笑,这一笑之下,曾爷爷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因为那小女孩儿长了一张纸糊的大脸,脸上还涂了两坨大红呢,极其妖异古怪。 曾爷爷吓的骨头都酥了,想跑出去喊救命,却发现怎么都迈不动腿,就在他挣扎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坐棺材上冲了他了口黄气。曾爷爷只觉得脑子一懵,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第85章帝王局 说到这里,曾爷爷长叹了口气,说:“再后来,我就一直呆在一个极为黑暗的世界里,在里面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每日与恐惧和仇恨斗争。在我的印象里,唯有对赵家的仇恨从未停止过,我觉得这一切必定是赵家设计好来陷害我的,凭借着这股仇恨,我在黑暗中村子了很久,直到小先生你为我解困我才知道,我这一困就是五十多年。” 听完曾爷爷的讲述,我心里一动问曾爷爷道:“你说你在赵家宅看到一位穿红裤子的小女孩,那会客厅前案台上有没有一块没写名字的祖宗牌位?” 曾爷爷凝神想了一会儿,悚然动容道:“我记得棺材前面的确是有一张案台,台上摆了祖宗牌位和香案,但牌位上有没有写名字,我就没注意。当时那棺材和小女孩儿太过煞眼,我根本没精力去注意别的东西。” 我心里渐渐明了,曾爷爷当年遇到的怪事,恐怕跟我在张家别墅神游时见到的一样。那神似张蕾蕾童年的小女孩儿多半也不是人,而是某种奇特的东西。我起初在后厅见过小女孩儿蹦蹦跳跳跟活人一样,出了后厅再进去看,赫然发现无论是小女孩儿还是八仙桌、棋盘、留声机都是纸折的,再加上前厅没有名字的祖宗牌位,足见这小女孩儿的真实身份令人起疑。曾爷爷离奇死亡,无疑也是遭到那小女孩儿的毒手。 从心底来说,我非常不愿意承认小女孩儿跟张蕾蕾有关系,可是小女孩儿那张神似张蕾蕾童年的脸和我在赵家枯井里看到成年之后的张蕾蕾,无意不在说明,张蕾蕾跟赵家有着某种扯不断的联系。我心里很害怕,越接近真相我就越怕,我真不想我深爱的张蕾蕾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我只希望她继续做一个能让我保护的女孩儿,一个能在学习上甩我几十条街的学霸女神,可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我发了会儿呆,心里全是各种不解和绝望,可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我逃避。曾爷爷小心的问我:“小先生,是不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要不我再想想?” 我慌忙摇头,心里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曾爷爷可能是中了小女孩儿喷出的一口毒气死去的,他死后下葬为什么会有人罩住他的脸,还用那么珍贵的兽骨镇住他,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冤死,执念比较重,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方法来困住魂魄,让死者死都不得安宁,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我又想到赵家一再暗中算计曾经的恩人曾家,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就算曾爷爷知道赵家的秘密,以赵司令的能力,杀人灭口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的一而再再而三算计曾家,搞到曾家家破人亡,这种行为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我想来想去想不到点子上去,就决定从曾爷爷的生辰八字上着手,我让曾爷爷给我报了八字,他孙子曾老头儿代劳用笔帮我写在纸上交给我。给鬼算生辰八字是有禁忌的,所以我不敢冒然用李半仙儿传我的麻衣相术,我给陈思可打了个电话。电话才接通,陈思可就疯疯癫癫的告诉我,今天给陈婆下葬特别顺利,墓坑一挖开,里面都是清清的泉水,帮她挖坑的工人可能以前听过风水数术一类的东西,看到墓坑冒水,纷纷夸这穴点的好,一定是出自高人之手。陈思可好好把握表扬了一番。 我没空听她扯屁,便把曾老头儿的生辰八字给她报了一遍,想她是神瞎子陈婆后人,必定精通陈婆的“十万卦诀”,以她们陈家的本事,算算曾爷爷八字中的奥妙应该不难吧。陈思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让我等她半个小时,就挂了电话。 曾家两位知道我在给他们帮忙,就对面坐着对饮,边喝酒边聊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看到这两位面向相仿的祖孙,我心里真是很难接受,人鬼殊途的事情很多,能碰上祖孙相隔阴阳还能对饮的,恐怕很少了。 不到一刻钟,陈思可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算出来了,这曾爷爷的生辰八字还真有问题,是阴煞之命,就是说他死前只要含有怨气,死后就可能变成阴煞。听陈婆生前说过,古代贵族墓葬时希望用一种阴阳局来防止盗墓,就是在主墓周围按北斗七星的方位修上一圈儿小墓坑,墓坑里埋的都是阴煞。这些阴煞被封印在墓坑里,怨气不能释放只能自己憋着,越憋怨气越重,只要有盗墓贼敢挖开主墓,阴煞就会被放出来护主,盗墓贼撞上这种凶局的,无不横死,死状极为惨烈。 我心里一惊,暗想难道我猜错了,给曾爷爷坟墓里做手脚的并不是为了制住曾爷爷的怨气,而是另有所图?我又觉得陈思可的说法很不对,按照她的意思来办的话,葬曾爷爷的墓一定是被人设计好的,可曾家当时非常穷,根本没钱去请风水先生,是曾家人随便找的一处乱坟堆里葬的曾爷爷,世界上恐怕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我把这个疑问说给曾家二老听,曾爷爷当时就说:“你这么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我曾家虽说当时败落了,可还有只交好友若干,总有几位愿意出面为我老曾找位风水先生的,就是惧赵司令淫威,总会有有良知之人愿意偷偷干这种事。” 我再问曾老头儿,曾老头儿想了半天,说他当时还小,只记得他爹妈特别强调说,要是外面有人问他他爷爷选墓地有没有请人看风水,就说曾家穷了,请不起风水先生,随便找地方埋了拉倒。 曾老头儿说到这里,我顿时就明了了,曾家肯定找人看过风水,是风水先生在点穴上做了是手脚。 曾家二老十分赞同我的说法,可我又觉得这种假设有问题,倘若是达官贵人点阴宅,肯定会选一处风水绝佳的地方下葬,怎么会找那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呢,这也太他妈说不过去了吧。 我想不明白,曾老头儿说:“你先别急,要不咱们明天再去看看那地方,寻龙点穴之术最是高深莫测,看走眼了也是常事,咱们多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玄机。” 我想想也对,我对寻龙点穴还是新手,就靠着那半卷残书吃饭,书本上的东西要真变成自己的,总要允许失败几次的,况且我天生资质不好,读书特别笨,错几十次都是能理解的。 曾爷爷回魂时间到了,我和曾老头儿跟他作别,两人又是抱着痛哭一番,曾爷爷就出了门一路往马路尽头去了。我知道鬼魂走到十字路口,遇到十煞对冲的时候,就会找到通往阴间的那条路,他也就会隐遁不见了。 我跟曾老头儿离开叶家村七号,回医院的车上,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找来找去,竟然发现这些可怕的事情跟我的恋人张蕾蕾有撇不开的关系,我心里惆怅万千,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下去。 回到医院我又找了以前的病房睡觉,我生怕睡着之后又会遭遇那种可怕的鬼压床,我特意在睡前就把风水罗盘托在掌心,谁知道这样睡到下半夜,我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冷的我直打寒颤。 这一冷就把我冷醒了,我挣扎着想给自己盖上被子,就发现手脚还是动不了,我想是不是那东西又来了,现在连风水罗盘都治不了她,这下可真坏了。 我冷静下来,就发现怀里多了个东西,像是个活人似的,只是她全身异常的冰冷,像是块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糕。她浑身贴着我,一点点的往我身上蹭,蹭的我也跟着她周身冒冷气,整个人快被冻僵了。 我吓的够呛,没等我冷静下来,我脖子又是一紧,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心说你他妈的还来这套,能不能有点创意呀,我被憋的喘不过气来,就在生死关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顿时就清醒过来,掐我脖子上的东西很快就松开了,我睁开眼睛爬起来,再去摸身上,什么都没有。 我大口喘了半天气,按亮了病房灯再去摸手机,发现给我打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我拨过去却显示对方已经关机了。我心说又是哪里高人救了我,至于整天神神秘秘的欺负我那脆弱到不能再脆弱的小心脏么? 我发现我的风水罗盘对那可怕的东西没有任何震慑作用,前两晚我拿出风水罗盘来就能睡好觉可能并不是罗盘起作用了,而是那东西一晚上就来一次,被惊扰走了之后,就不敢再来了。 我带着惴惴不安的心好半天才睡过去,一觉睡到天亮再没出过什么事,早起去看我爸妈,我爸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了,我妈说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还要半个月就能出院了。听我妈这么说,我心里一阵舒畅,我发现虽然我恨我爸,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在那里,我骨子里还是非常关心他的。 我在医院吃了早餐,曾老头儿就打车来接我了,我们直奔墓地。曾老头儿在车上激动的告诉我,这是他五十多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个觉,一觉睡到天大亮,真叫一个畅快啊。曾老头儿说的热泪盈眶,就差跟我激动的拥抱了。 我们在墓地走了一圈儿,我根据残书上和李半仙传授我的寻龙点穴之术把周围山势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这块乱坟岗有任何值得利用的价值,换句话说,这里没有任何龙结穴的痕迹,是快废地。 我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残书上对兽骨的描写是正确的,陈思可的说法也很在理,可偏偏就是有些环节出了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曾老头儿说:“我在古书上看到说,有些风水必须在特定环境下才能看出它的特点来,我看要不咱们晚上再来一趟,说不定就有收获呢?” 这种说法一般只存在于理论上,我还没看到实际的例子,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晚上过来看看也好。 我又跟着曾老头儿回到叶家村7号,继续在他的辅导下重新学习高中课程,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了下来,一望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我们步行很久才抵达那片乱坟岗,我们在江坝上往那个方向走,这乱坟岗里脏东西多,为了避免一通乱走沾上什么东西,我先给自己开了天眼。快到乱坟岗的时候,我朝前一望,赫然发现那片乱坟岗里隐隐有紫气蒸腾而上,伴着滚滚江水的声音,这片紫气显得极其神秘。我心里一震,暗道这是帝王之气呀,难道此地真是风水宝地埋了皇帝不成? 第86章地宫 我和曾老头儿走到那座秃山上的时候,半空中蒸腾的紫光就散开了,我心中极为纳闷,这秃山寸草不生,连棵树都长不了,它会是风水宝地?而且这秃山样子非常奇特,就是一块拱起的小山包,距离长江还有一段距离,站在山顶上都望不见江水。可是说是既无山龙又无水龙,无怪乎这地方后来做了乱坟岗,解放前死个人太容易,穷人家无钱下葬,更不可能有钱请风水先生相地,就只能在这乱坟岗里刨个坑竹席一裹就埋了。 我站在山顶上,以曾爷爷的坟墓为核心,按照陈思可说的北斗七星的方位逐一确定位置。阴阳阵法上,常有用北斗七星护法的说法,根据我的推测,曾爷爷的坟墓应该在天权星的位置,我依次展开,先后定了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六个位置,然后跟曾老头儿选了天枢星的位置开挖,挖了半个小时就挖到一具棺材。我心里一阵激动,不过目前还没开棺,要是能确定棺材里有兽骨,就能肯定陈思可的说法是正确的了。 这大晚上的开棺容易出事儿,要是挖的是新埋的坟,一准要招惹是非。开棺之前,我在棺材盖上压了块我爷爷送的千年泰山石镇邪,跟曾老头儿小心翼翼的推开棺材,就发现里面躺着具穿红衣红裤子的女尸。那女尸看着邪性,明明衣着打扮都是民国时期的样子,偏偏尸身还没腐烂,只是脱了层水,尸体变成了焦黑色。她那一身红衣红裤的打扮非常吓人,民间有说法,下葬时穿红容易变成厉鬼回去索命。 我拿手电筒把女尸上下都照了一遍,发现这女尸身上并没有兽骨,我又把棺材里面都照了一遍,还是空的。我心说难道陈思可说错了,根本不存在七具护法凶墓,我能在这里挖出女尸,纯属此地就是乱坟岗,埋的坟太多了,那女尸点子低一下子就被我挖到了? 曾老头儿指了指女尸的嘴巴,说:“古书上说,古人下葬时有个习惯,喜欢嘴里含口含,肛门垫屁塞,这一是为了尸体防腐,二来也能将宝贝藏在隐秘之处,防止盗墓贼盗宝。” 我说:“老头儿,你不会让我扣她嘴巴吧,太恶心了。” 曾老头儿说:“自然不会让小大师你为难了,你帮我按住她脑袋,我来操作。”说着,曾老头儿戴上手套,我只好掰住女尸脑袋,一手捏住女尸的嘴巴,曾老头儿把手伸进她嘴里,一直塞到喉咙深处扣了半天扣除一坨臭肉,熏的我差点吐了。 曾老头儿久掏无果,我们只好把尸体放回去,我说:“别倒腾了,八成是陈思可的说法有问题,你爷爷的尸体就是被赵家下了手段,咱们出现了方向性错误。” 曾老头儿凝眉想了想,指着女尸的下身说:“在没有把检查工作做完之前,我不喜欢过早下定论,不可否认的是,兽骨有可能做了女尸的屁塞。” 曾老头的话差点让我昏死过去,难道真要我们掏女尸的肛门,这也太恶心了吧,对女尸也是大不敬。想她死了至少也有五十多年了,没想到半个世纪后会被一老一小给爆了菊花儿,这女尸要是鬼魂还在,必定就是厉鬼,受了这种屈辱,她还不弄死我们。 曾老头儿把女尸翻了个个儿,让她屁股朝上,又脱掉女尸的红裤子,那女尸一块焦黑干瘪的屁股就全露在我们面前。曾老头儿还没掏呢,我见到这种屁股就先吐了,晚上吃的饭菜吐完了又吐了不少酸水。 曾老头儿知道我受不了,也不再让我帮忙,他自己伸手进去掏,掏了半天没动静,我大老远站着劝他说:“算了,这女尸都死了半个多世纪的,让你折腾成这样我都于心难忍,你说你让女尸地下有知情何以堪呀,人家好歹也是个女的。” 曾老头儿太敬业了,我见他大半个身体都趴进棺材里,手指不知道伸进去有多深,突然老头子嚷嚷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我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打心眼儿不觉得女尸屁眼里真有屁塞,劝曾老头儿说:“你先摸索着猜猜他是个什么东西,别扣出来把你自己给恶心死了。” 上一页123下一页 第87章墓道迷踪 我见老曾的样子变得很不正常了,担心他说话大声引起墓室里人的注意,便将他拖到一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老曾说:“坐石凳上的白头发老头儿,就是赵司令,我对他印象非常深刻,一定错不了。” 我说:“你说赵司令还没死,他住坟地了就指这儿啊,你早知道他住这儿不说,害我费了半天工夫,你可真够没劲的。” 老曾急了,说:“根本没这回事,我上次跟踪他到郊区的一处墓地,他进去人就不见了,非常诡异,跟这里风马牛不相及,我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座大墓里。” 我问老曾,你能猜到棺椁里躺的是什么人吗,我总觉得里面很怪,可能是一系列疑团的症结所在。 曾老头儿摇头道:“猜不出来,我们所处的位置有问题,棺椁就是我们俩视觉的死角,怎么看都看不了。要说猜测,我们一点实事基础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猜起呀。” 我心说是这么个问题,看这墓室里的装饰,是座古墓无疑,现代人再厉害也不能建出这么古色古香的墓穴来。也就是说,是赵家人盗了这座墓来为己所用,我真想不明白这姓赵的也真够变态的,找哪儿不好,偏偏要找座阴森森的古墓来办事儿。赵一平这货色也真没追求,年纪轻轻就跟人出来盗墓,活该一辈子做小混混,迟早在街上被人砍死。 老曾说:“要知道棺椁中躺的人是谁,我有两个办法。第一,我们守在秃山上,等里面三个人都出去了,或者落单了一个,我们再进来,看一眼就知道了;第二,济城葬了大墓,历史上肯定有记载,我去档案馆里查资料,查到资料就好说了,定能判断出墓主身份。” 我暗夸老曾聪明,不愧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我俩商量着,墓室里的气氛太诡异,又敌众我寡打不过他们,不是硬拼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按照老曾的办法来办,总会逮到机会进去看看棺椁。 我们返回到神道尽头,再去找我们挖开的封土洞口,却发现墙壁上光溜溜的,那洞口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和老曾大惊,就算有人发现洞口,把洞口堵死了,也该留下点痕迹吧,怎么这墙壁竟然一点破损的影子都没呢? 我们拿铁铲、铁锹又挖又铲,倒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洞口的影子。这可把我们吓坏了,我心想,是不是洞里下了什么道家障眼法,让我们看不见出去的洞口了?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仔细朝那边一看,却发现墙壁还是光溜溜的,依旧没有发现洞口的影子。 我问曾老头儿说:“是不是咱们走错了方向迷路了?” 老曾说:“绝不可能,这墓穴里就只有一条神道,我们沿着神道走怎么可能出错,直来直去的,傻子都不会迷路。” 这还真怪了,我生平唯一遇到过这种事,就是在名雅花园里被花袄女鬼给耍了鬼打墙,走来走去出不去,现在这情景,跟鬼打墙何其相似。可如果真是鬼打墙,我的天眼就能破了它,现在我开天眼都不能看出这出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真怪了。 老曾说:“要不咱们走到墓室那边再走回来,看沿路是不是出了什么奇怪的变化,我们没发现?” 现在也没别的更好办法了,我们只能折返回去,沿路观察神道周围的东西是不是跟我们第一次去时相同。我跟老曾一路对比,凭借两人的记忆活生生把神道周围的事物都给拼接了起来,我们走到墓室门口的时候,老曾喊住我说:“我想起来了,神道边上少了具石头人,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仔细一琢磨,还真好像有具石头人不见了,我们沿路返回能找到墓室,却找不到进来的入口,而路上一栋庞大的石头人也不翼而飞。理论上来说,以石头人的笨重程度,根本不可能凭人力短时间能将它移开。我们想来想去,最后确定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案,那就是我们走错了,我们真迷路了。 老曾说:“咱们现在陷入一种尴尬境地,就是终点是对的,可是起点不对,同时,咱们走的路也不对。数学上说两点决定一条直线,通过这个理论反证回去就可以推断出,我们走的路并不是一条直线,我们现在就来回于三个点中间,这三个点中间可能有无数条路,只是我们分辨不出来。” 我被老曾说的一头一脸的汗,几乎有点发懵,我问老曾现在该怎么办? 老曾说:“办法倒是有,不过我们还要多尝试才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咱们现在在进行一项探索,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了。” 老曾的办法就是我们两人以十分钟的时间差间隔开走神道回去,我用铁铲在神道左边画x,他用锄头在神道右边画圆圈,看两者是否能同时存在一条神道的左右两边。如果同时存在,就意味着我们走到了一条路上。如果不能同时存在,就意味着一个时间差的间隔,我们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我先走,走了一段儿就听到老曾也上路的声音,我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赫然在路边又发现了失踪的那只硕大石头人,我再拿手电筒往回照,发现后面早没了老曾的影子。我吓了一大跳,又折返回去,一直走到墓室尽头都没发现老曾的影子,我再看神道右边的泥地上,哪里有老曾画的圆圈? 我心底一阵发凉,老曾的推测是对的,我们各自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我在我的路上徘徊,而老曾却在他走的那条路上失踪了,我心胆俱震,觉得到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环境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非常陌生。 我又往回走,在路上我就寻思上一趟的过程,突然明白过来,我第一趟和第三趟其实走的是同一条路,因为之前消失的一具石头人又出现了。我欣喜若狂,一路跑的飞快,当跑到神道尽头的时候,赫然又发现我在路上并没有再看到那具石头人。 我在神道两边找我和老曾画的x和圆圈,却发现神道两边都是空的,我顿时明白过来,我走上了未知的第三条路。神道尽头的墙壁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出口的痕迹,我一下子陷入了绝望,我想喊老曾的名字,又怕赵家人听到了,只能在心里憋着,无边的恐惧将我紧紧罩住,我感到自己极其的恐慌。 我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如果自己先乱了阵脚,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会把自己活活给吓死。这次我学了聪明,我怀疑是神道上有问题,就不再沿着神道走,我在神道边上的泥土路上走,边走边画直线,就这么走了接近二十分钟我一脚踢到个东西,吓了我一身冷汗,定睛一看发才现是具风华了的干尸。 我把干尸翻过来看,发现那尸体皱成了一团,而他手里竟然捏着一只树枝,树枝上还沾满了泥土。我心里就明白了,我想过的办法早就被人用过了,看这人的衣着打扮像文革时期的人,怕是已经困死在这儿几十年了。 我一屁股坐地上,整个人就瘫了,再没有站起来的动力。 就在这时,我隐隐看到手电光的尽头有人影晃动,这可吓了我一跳。我急忙把手电光了,自己躲在一具石头人后面,以我对老曾身形体态的了解,那人影肯定不会是他,既然来者不是我的队友老曾,必定就是赵家一家人了。以我对赵家人的可怕了解,他们要弄死我不过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这时候我跟他们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很害怕。 我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进,吓的大气不敢出,直到那脚步声走远了,我才憋不住开始喘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琢磨着怎么想办法找到老曾或是出口,就感觉身边氛围不对劲。我对阴邪之物已经有体质上的敏感,一有这种煞气比较重的东西靠近,我就会浑身发冷,这回竟然冷到打寒颤的地步。 我本来背靠在石头人身上,石头人又坚又硬,戳的我身上很疼,就在我回过神来的工夫,我突然发现背上没那么疼了,好像靠在软绵绵的物事身上,我急忙拿手电筒往身后一照。这一照吓的我差点连魂都掉了,我背后那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老曾扣了人家喉咙和屁眼儿的红衣服女尸。 那女尸就挂在石头人身上,脸上肌肉居然还能张开,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我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干尸对我发笑,整个人都快吓掉魂了。女尸黑乎乎的脸蛋儿上绽开了花儿一样的笑容,笑的我想吐又吐不出来,有种想立刻死掉的感觉。 我吓的瑟瑟发抖,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举着风水罗盘慢慢朝后退,我退到很远,那女尸竟然还是站在我面前,就这么一直跟着我。 我吓的环顾四周,就看到老曾正够搂着背还在前方神道上画圆圈儿,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劲儿的喊:“老曾----老曾----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可是,老曾却好像完全没听到我的叫喊似的,继续弯腰画他的圈圈,我几乎叫破了喉咙,这傻老头儿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气的我差点儿一口气把自己噎死。再看对面的女尸,她焦黑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正一点点朝我贴过来,我举起风水罗盘,她好像并不怕,只是一点点的贴过来,距我越来越近。 我指着老曾说:“你这娘们傻呀,是她扣你屁眼儿的,我可什么都没干,你要报仇找他去呀。” 女尸却不管不顾,就硬生生的朝我迎面贴了上来,我吓的四肢发冷,就想找块地缝钻进去。 这时,我竟看到老曾扭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第88章真假老曾 我见他扭头朝我这边瞟了一眼,却没任何表示,我就彻底生气了,心想你这老头儿表面上看着真老实,骨子里太不负责任了。当时我不让你掏人家女尸屁眼儿,你硬要掏,现在女尸来寻仇来了,你就装没看见,太缺德了。 我心里咒骂老曾,却一直还提防着女尸呢,那女尸好像能贴地飞行似的,没看到她脚怎么动,却一直能跟我保持差不多的距离,我怎么后退都躲不开她。 我看再退不没法儿退了,我身后是堆满白骨的陪葬坑,距地面七八米深,我掉下去就别想再爬起来了,真就做了墓主的陪葬品。 我见这样不行,别真被女尸扑进陪葬坑了,我拔腿就跑,朝曾老头儿直奔过去,心想你别以为不理我就能躲过女尸的报仇。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是你捅的女尸就是你捅的,你脱了人家裤子你就得负责任吧? 我一溜烟朝曾老头儿狂奔而去,眼看着他就离我不远了,可我怎么跑就是靠近不了他,始终维持着那段几十米的距离。我拼命叫曾老头儿的名字,这老家伙真就跟听不见似的,再不回头了,一个劲儿的围着神道画圈圈。 我心说坏了,这墓道真他妈的邪门,我弄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如果说是鬼怪作祟,凭我的天眼肯定就能看清楚,可我现在开着天眼,看着跟肉眼一样的东西,找不到这墓道的哪怕一点奇特的地方。 我再回头去看女尸,就发现她又立在我身后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正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我,一身的大红衣服特别刺眼。我也瞪着她,一人一尸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女尸突然冲我扑了过来,吓的我一个哆嗦,风水罗盘直接砸她脑门上,女尸一点事儿没有,直接就扑倒在我身上。这女尸出奇的重,压我身上简直像尊石头人,我连挣扎都不能,就被死死压在地上。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女尸面贴面的朝我压过来,臭烘烘的嘴巴就要贴上我嘴唇了,我一阵恶心,把头别过去。女尸就这么直不楞登的压我身上,逼的我不能动弹。我憋一口气,想把女尸推开,推了几次都推不动,我简直要被吓死了,难道注定要死在这墓道里? 我不敢把头扭回去,扭头就要跟女尸贴面吻了,我快速的把头扭到另外一边,赫然发现一个人影正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人背上扛了一把铁锹,正东张西望呢。我心里一阵发憷,发现这人身影跟曾老头儿很像,我憋着没让自己尖叫出来,等人影走近一些,我完全能肯定这人就是曾老头儿。 我心想怪了,老曾刚才不是在入口方向画圈圈么,怎么眨眼功夫又跑墓室那边去了,这厮逃的速度也太快了。我又扭头往另外一边看,赫然发现墓道入口方向曾老头儿还在佝偻着背沿神道画圈圈,都快画到头了。 而另外一头,曾老头儿还扛着铁锹四处找着什么东西,我心里一阵发寒,这一条神道上,怎么就跑出两个曾老头儿出来了?这两人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不对,甚至也没发现被女尸压住的我。 我知道,一定是墓穴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遭遇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事实。起先我以为这两个曾老头儿必有一个是假的,或者是我出现了幻觉,两个曾老头儿都是假的,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我天眼的作用还没消失,不可能出现幻觉。我内心极为恐怖,古墓里的一切事物在我眼里都变了质,我无法理解,更无法揣测出事实的真相,我的天眼在这些东西面前变成了瞎子。 墓室那边的曾老头儿扛着铁铲走近了我,突然站住了,盯着这帮愣了一下,然后飞速跑了过来。我心里一阵狂喜,曾老头儿跑我身边蹲下,对我说:“小大师,你怎么在这儿了,我都绕神道好几圈儿了!” 我指了指身上的女干尸,说:“我快被压死了,你赶紧把她弄下来,都是你干的好事儿,这女尸也是瞎子,干嘛找你不找我呀?” 曾老头儿急忙将女尸推下去,我翻身坐起来,女尸就这么面朝下躺地上,一动不动,就是具活生生的尸体。我把女尸摆弄了一下,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就是老曾当时扣过的干尸,她怎么就能自己活了呢? 我想不明白。 曾老头儿说:“这墓穴邪乎的很,咱们现在必须同一时间行动,不能走散了,否则又可能在这神道上迷路。” 我也被这墓道吓的够呛,要不是曾老头儿及时出现,我非死在这儿不可,想想都是一头冷汗。 我爬起来,一脚把女干尸踹翻,我们继续朝前走,我突然觉得很不对劲,首先这里应该有石头人的,可这里没有,也就是说我们又走错了;再者,我们前面不远处就是另外一个曾老头儿在画圈圈,怎么我拿手电筒故意朝那边照,我身边的老曾就是发现不了呢? 我仔细一想,顿时就明了了,另外一个老曾必然是恶鬼,因为我开了天眼能看到鬼魂,而老曾他肉眼凡胎看不见。 我带着老曾朝那边走去。我还发现一个奇特现象,我盯着画圈圈曾老头儿的方向走的时候,怎么走离他怎么远,我身边的老曾一再提醒我走错了,再这么走要掉陪葬坑了。我拒绝去看画圈圈的曾老头儿,就在神道上往前走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离曾老头儿近了许多,这可真怪了。 我能肯定在我的天眼下,不可能有幻觉,天眼顾名思义就是洞穿一切,那些障眼术在天眼面前必定会露出破绽。可事实上,曾老头儿却一点破绽都没有,他真就跟我认识的曾老头儿没有任何区别,连画圈圈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我走到曾老头儿身边的时候,故意停下来,他依旧做他的事,真看不见我一样。我心说这可真是让老子犯难了,当年真假美猴王玉皇大帝都鉴定不出来,你弄两个一样的曾老头儿给我,我哪有鉴定真伪的本事? 我故意拿锄头去敲曾老头儿,一锄头挥下去,却给挥了个空,我背上顿时就一层冷汗。事实比我想的更加可怕,如果画圈圈的曾老头真是鬼魂的话,我开了天眼就进了他所在的世界,在同一个世界里我们都是有形有质的个体,我肯定能碰到他。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胆寒,身边的老曾奇道:“这条路肯定有问题,我们都没发现石头人,说明前面没有入口,咱们要继续回墓室找路才是。” 我点了点头,带着老曾往回赶,一直走到墓室,我突然发现墓室里的灯灭了,我心里一惊,难道刚才我惊慌失措的叫声惊动了赵家人,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老曾指了指墓室门口,我发现墓室的石门开出了条缝,刚好够一个人进出,心里不由的一惊。我发现老曾盯着石门眼珠子都绿了,这是一种多么渴望的眼神呀,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墓室棺椁里躺着的人对我们来说太具有诱惑性了,到底古墓里有什么东西才导致赵家人被吸引进来的呢? 我先在墓室裂缝处拿手电筒照了照,发现里面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内心大定,对老曾打了个手势,老曾会意,老曾打前,我们俩一前一后就穿过了墓穴石门。 我们迫不及待的跑到棺椁前面,两只手电筒同时照进棺椁里。棺椁的盖子早被推到一边,里面有具略小金棺。那金棺非常奇怪,因为它的棺材盖是透明的,像一块非常厚的透明玻璃,不过这种玻璃又极其奇特,我们往里面看的时候,发现金棺里躺的尸体都被光线折射变形了,我只看到里面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却无法看清楚女人的面容。 我看来看去不得要领,再看老曾,他比我还激动,上下左右多角度棺材女尸,就是看不明白,急的他抓耳挠腮十分郁闷。 我见老曾这样,不禁好笑,说:“老曾你别紧张,看我让你立马看清楚着棺材里的女尸。”说着,我抡起锄头一锄砸向金棺的透明棺盖,老曾大叫:“不好,这会伤害棺材里的尸体----”他眼疾手快拦住我的粗鲁动作。 我突然冲老曾冷笑道:“你不是老曾----” 老曾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小先生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老曾会是谁呀,咱们赶紧想办法把金棺里的女尸看明白要紧,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说:“你绝对不会是老曾,我对老曾再了解不过,他有个习惯,遇到紧急的事情会先出左手,而你刚才推我的动作分明是先用右手。” 老曾怪异的笑了笑,整个脸突然扭曲了起来,我吓的退后两步,就发现老曾变成了他爷爷的模样冲我阴毒的冷笑,我吓的一直退到石门边上。 我再拿手电筒去照老曾的时候,赫然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墓室,而是神道的尽头,墓穴入口的地方。 我拿手电筒四处乱照,发现不远处老曾还在画他的圈圈,那埋头认真的样子,真跟我认识的老曾一模一样。 第89章奇门遁术 刚才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我能肯定自己这一切绝对不是幻觉,可我明明和老曾在墓室里面的,怎么眨眼功夫又回到入口处,我实在想不明白。望着不远处打手电筒画圆圈的老曾,我心底一阵发毛。一直在我身边的老曾,赫然变成了他爷爷的模样,这怎么说得过去?按理说,北斗七星护法阵,我们破了最重要的两颗星宿位置,取出兽骨,这个阵就应该破了,可女干尸和曾爷爷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古墓里呢? 墓里发生的事情,早已超越了我对这座墓的基本认识,事情正在朝一种我怎么都想不通的方向发展,像走进了一座死胡同。 我见老曾在黑暗中兀自认真执着的工作,我爬起来瞧瞧向他走去,手里早捏好一柄锄头,墓室里发生的事情,让我对古墓里一切东西都心存怀疑,我觉得这个老曾也不是活人。我走到老曾身边,他仍没有发现我,我突然大吼一声:“老曾----” 老曾吓了一哆嗦,回头朝我看过来,这回他真看到我了,吃惊道:“小大师,你怎么出现了,我找你找了半天。” 我狐疑道:“我在墓穴里大喊大叫你没听见?” 老曾茫然的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在这儿画圈圈,画了好半天没发现你的踪迹,我又折返回去找你,找你也没找到,就继续回来画圈圈了。” 我吃惊道:“你回去找过我?” 老曾点了点头,我脑子里出现女干尸压住我的时候,前面是老曾四处搜寻什么的样子,好像真是在找人,而后面的老曾依旧在画他的圈圈。我心里一阵发麻,难道我刚才看到的两个老曾,其实就是一个人,只是老曾在不同时间做的不同事情而已? 我发现我快疯了,事实的残酷程度显然超过了我的预料,这种在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在古墓中竟然真的存在了。而神道前方的出口,依旧是光溜溜的墓砖砌成的墙壁,我心底一阵发冷,冷到骨子里。我想,难道我和老曾真的要困死在这座古墓里不成,这墓穴中的变化,早已非我这种对风水术数只懂皮毛的小屁孩子所能理解的。 我把跟老曾分手之后的经过,详细的对老曾说了一遍,老曾也是听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s。好看在线>我已经对能出古墓彻底绝望了,赵家人能在墓室里怡然自得,显然对墓穴中的这些奇异事情了如指掌,才不会被困里面。而我们对阴阳之学,毕竟了解甚浅,所以困在这局中,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曾老头儿凝神想了一下,说:“小大师你先别急,咱们遇到的怪事,我怎么觉得跟古书中提到的一种奇术有关?” 我吃了一惊,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急忙问曾老头儿道:“什么奇术,你快给我说说,看咱们能不能想到破解方法?” 曾老头儿神秘兮兮的说:“在中国传统数术里,是不是有一种术,叫‘遁’?” 我心里一震,就想起了李半仙儿授艺的时候跟我说过的一种术法,叫“奇门遁甲”。他说奇门遁甲在一般算命先生手上,被称为是算命的技巧,是一种预测学说,古代被誉为帝王之学。 据李半仙儿的说法,这奇门遁甲的特点在一个“遁”字,它真正神奇的地方并非用来算命,而是用在排兵布阵上。奇门遁甲的确是帝王之学,可它指的是在用兵上的神奇,而非算命上的精准,这是许多路边摊算命先生诓骗人的谬误之处。李半仙儿说,奇门遁甲厉害非凡,真正使用奇门遁术高明的人,可以颠倒乾坤,创造出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让深陷其中的人不辨真假、事实、时间和空间。 想到这些话,比对我正遭遇的可怕现象,我突然明白过来,我遇到的并非传说中的鬼打墙,也不是恶鬼作祟,而是五行术数中最可怕的奇门遁。 老曾说:“你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么?” 我吓的浑身发抖,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奇门遁甲术,咱们都被困在里面了,奇门遁里的东西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却能够让人不敢怀疑它的真假,最后直至将人困死。” 老曾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在古籍中对奇门遁甲多少有些了解,世上流传的奇门遁甲术多是伪作,真正能使用奇门遁术的人,在古代只有有黄帝、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奇人。” 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这种神乎其技的术法,为何会出现在我们济城这座秃山之中,这也太诡异了吧。更可怕的是,既然赵家父子对这些并不怕,那就是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传说中神乎其技的奇门遁甲术,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麻,越了解赵家,我越觉得赵家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 老曾说:“看来咱们要出去,只有破了这墓局中的奇门遁甲阵了,你知道奇门遁甲的要点吗?” 这些李半仙儿都对我说过,不过李半仙儿当时传艺懒散,说奇门遁甲这种东西,我这辈子怕是遇不上了,以他的资历,也就听人说说,还没真见过这种东西呢。 奇门遁甲指的是三奇,乙(日)、丙(月)、丁(星),门则指八门,休、生、伤、杜、景、惊、死,甲是指六甲,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所谓奇门遁甲,最重要的就是指甲,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伺机而动,一动可倾覆乾坤。 曾老头儿说:“据我了解,这奇门遁甲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隐遁的甲,甲可以指六甲,也可以指别的东西,比如整个奇门遁甲阵的阵眼。它含而不露,潜藏在最神秘的地方,伺机而动,发动整个奇门遁阵。” 我越听越玄乎,曾老头儿说:“小大师啊,我老头子空有一身理论,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大师你年纪轻轻就是杨门传人,深通风水阴阳数术,只要对这奇门遁甲术了解得当,就一定能破了这奇阵。” 我反复回味着老曾对我说过的话,暗想这隐遁的“甲”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我们在阵局里摸不着头脑,全是这隐遁的甲在作怪,如果找到甲,就能破了这古墓阵局,可以我对奇门遁术的了解,要找到神秘的甲,又谈何容易? 我在神道上发愁的走来走去,突然我脑子里闪现出一抹亮光,我见老曾眼里也精光毕露,我俩几乎是同时叫道:“难道是隐遁的‘甲’就藏在墓室里?” 我俩不顾一切的冲向墓室,墓室里的灯依旧亮着,我们透过裂缝望进去,就看到赵家三个人正围着棺椁转动,墓穴里没有风,棺椁上点的一大排蜡烛却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掉一样。 我们盯着赵家三人的怪异行为发呆,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棺椁里的女尸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看她衣着打扮非常华贵,一看在古代就是宫廷中人。老曾看着女尸发呆,眼睛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我好奇老曾难道认识这女尸,就听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拍了他一下,道:“老头儿你说啥呢,什么不可能啊?” 老曾把我拖到一边,用几乎是发抖的声音对我说:“老头子我对各个朝代的服饰多少多有些了解,尤其是明王朝宫廷装扮,我还下了一番功夫。我在古籍上看过,说明朝兴献帝朱祐杬有位妃子叫刘楠,善阴阳数术,深的朱祐杬的喜爱。这刘楠聪明绝顶,帮了朱祐杬许多大忙,可惜她英年早逝,朱祐杬非常愧疚,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刘楠才导致她早死,所以命人在她死的时候,为她做了一尊凤冠,这凤冠就叫‘八门遁珠’。所谓‘八门遁珠’就是在凤冠里装了八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可工匠利用奇门遁的妙术将这八颗夜明珠隐藏在凤冠里,破解不了这奇门遁术的人绝对找不到这八颗夜明珠在哪里。我在古籍上见过‘八门遁珠’的详细描写,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棺椁中的女尸,就是传说中的‘明妃玉尸’” “明妃玉尸?”我震惊到只能重复老曾的话了。 老曾说:“据说刘楠下葬后,朱祐杬还经常去看她,不知道是受这‘八门遁珠’的影响还是怎样,刘楠的尸体一直不腐,甚至皮肤还慢慢变得像玉石一样光滑清亮,触手冰凉,这件事在当时一度流传很广。我以前以为只是一段野史,想不到竟是真的,我们中了明妃刘楠的奇门遁甲术。” 我听老曾说的神乎其神,对这女尸也多了七分好奇,就忍不住去盯着女尸看,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女尸的眼神不对,她妈的这娘们怎么好像拿眼睛朝我这边瞟呀?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头顶突然一阵发麻,整个人都木了,因为我看到女尸把头扭到了我们这边。 第90章破奇门 这一发现让我打了个哆嗦,昏暗的灯光下,我终于看清了明妃刘楠的真面目。只见他眉目如画,肌肤雪白,她死了这么多年,眼睛竟然还是黑白分明,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我一瞬间竟然看痴了。 女尸跟我眼神相接,我一阵口干舌燥,脸也涨的通红,好半天缓不过来。 老曾说:“我怎么觉得那女尸在看我们,你发现没?” 我说:“肯定在看我们,你没发现她头都扭过来了,太吓人了,几百年的老尸头还能动,还有比这更吓人的事儿吗?” 老曾说:“是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从认识了小大师你之后,老头子我见到的怪事是一天比一天多了,也算大开眼界了。” 老曾兀自在哪儿抒发着内心的激动,我则在考虑怎么进墓室找到这奇门遁中隐藏的“甲”的问题。现在赵家三个人在里面,我心里虽然知道干不过他们,却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想现在到了绝境,搏一把就可能赢,如果坐以待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弄开墓室的石门。赵家人能进墓室,说明这石门上必有机关,问题就是我们能否在短时间能找到机关在哪里? 我正琢磨着,曾老头儿突然说:“哎呀,那女干尸又来了,怎么办?” 我回头一看,就见老曾的手电光下,女干尸正一身大红衣裤踩着金莲小步非常轻盈的朝我们走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老曾的爷爷,曾爷爷面目狰狞,脸色发紫,一看就是凶相。 老曾做好了跑的准备,我有了刚才吃亏的经历,对女干尸能行走自如深表怀疑,也对破了北斗七星护法阵之后,他们还能祸害人也很怀疑。我又明白,这些东西虽然怪异,却绝对不是幻象,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女干尸能压住我就是事实。但我又明白,女干尸和曾爷爷能出现在这里蛊惑人,绝对不是真的,他们只是被奇门遁术利用了而已。这奇门遁甲之术高深莫测,利用八门的万千变化,可以制造出许多东西,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 我见女干尸和曾爷爷渐渐逼近,知道必须立刻想到办法解决掉他们,否则在这奇门遁阵中,一定会被他们弄死。 我脑子飞速旋转,想起奇门遁甲一直强调的八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奇门遁甲之所以神秘莫测,就是因为八门可以生出万千组合,盘根错节的影响奇门遁甲阵的效果。 这女干尸和曾爷爷,想必就是奇门中某一组门组合生出来的怪象了,要想解决掉他们,就一定要破了生成他们的门。我想来想去,觉得女尸和曾爷爷在墓穴里如影随形,不消停半分,有生生不息之意,正合了奇门遁甲八门中的生门。 这么一想我就有了头绪,既然找到奇门遁阵中的生门这个切入口,我就试着推演其它的门。我掏出祖传风水罗盘,在上面以生门为基点排盘,先后排出三奇六仪,又定出生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风水罗盘的各个模块咔嚓嚓的响,很多模块竟然自己上下左右挪动起来,奇门遁甲的八门自己以一种奇怪的规律在罗盘上排列了出来。与此同时,罗盘上一直沉寂的八种模糊奇像竟然也在微微挪动,奇像本来只有模糊轮廓,这么一动之下,竟然变得非常清晰了。 我仔细一看,赫然发现生门所对的那只奇像上,隐隐能看到女尸的影子,我心里一震,顿时就明白了,我家这枚风水枣罗盘果然是神物,竟然自动将明妃刘楠布下的奇门遁甲之阵给排出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女干尸和曾爷爷已经冲到我们面前,女干尸伸手就来掐我脖子,曾爷爷则扑向他孙子。我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女尸的凶恶一扑,曾老头儿知道来掐他的爷爷并非他真爷爷,用铁铲将曾爷爷顶开,跑到我身边。 我跟曾老头儿发足狂奔,后面两具尸体穷追不舍,我边跑边看罗盘,赫然发现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就是奇门遁的伤门上,所谓伤门,就是易出血光之灾,吉事不宜之意。我回想起跟老曾第一次发现墓室裂缝时,就是站在伤门位置,再按沿路返回,就发现神道发生了改变,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回去了。 现在想来,所谓的墓室裂缝,根本就是一道诱敌机关,只要走过去必定就会踏上奇门遁阵八门中的伤门,从而启动这个阵法。 干尸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我对照罗盘上休门奇像所指的方位,带着曾老头儿跑过去,正是一座庞大陪葬坑的边沿。曾老头儿见我跳上狭窄的边沿,不疑有问题,也跟着跳了上去,这么一跳跟我们不到一米远的两具尸体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曾老头儿奇道:“追的好好的怎么不追了?” 我告诉曾老头儿,我用风水罗盘排出了这座奇门遁阵,推出了遁阵的八门,咱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整座奇门遁甲阵的休门,休门主休止,阵法会自动停止,所以干尸也就不见了。 曾老头儿听后,对奇门遁甲的神妙更加向往,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一劲儿的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小大师年纪轻轻竟然达到了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程度,太不可思议了,老头子我今生能见到这种神妙数术,死也值了。” 我心里暗暗不好意思,真正说起来,这奇门遁阵并不是我能破的了的,全是我家祖传这枚风水枣罗盘的功劳。我本来想跟老曾说实话,可这罗盘太过珍贵,它的奇特作用如果流传了出去,以我的本事肯定保不住它,所以我只好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以免以后生出祸端。 我们见两具尸体都不见了,便又回到神道上去,一直走到墓室附近,这回我们学了聪明,不再靠近墓室裂缝。我端着风水枣罗盘,研究这奇门遁甲阵的其它六门,发现六门中有处开门的位置,罗盘奇像上对应的是一尊石人的阴影。 奇门遁甲中,八门中的开门是开门见山,光明磊落之意,看到墓室的石门,我心里一动,难道这阵法中的开门,隐含了开石门之意? 奇像上的石头人轮廓跟石门两边的石人并不相同,要高大许多,我把石人的模糊样子描述给老曾听。老曾想了想,说:“是不是咱们在神道上遇到过的石人,它时常隐遁在黑暗之中,时有时无,里面肯定有乾坤。” 我想想,老曾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我们找了这么多次都没找到对的那条路,现在盲目的去找肯定找不到神道上的石头人。不过奇门遁甲八道奇门,每一种门作用各不相同,我想到八门中有种叫景门的吉门,景门也是八道奇门中唯一的吉门。在奇门遁甲中,唯一能看清整个阵法真实情况的,就只有景门位了。我想借用景门吉门的作用,看是否能找到神道上的石人开门,以此为契机打开墓室大门。 按照罗盘上指的方位,景门就在距离墓室最近的一座陪葬坑里,我心说这也太坑爹了,这陪葬坑深达几十米,你让我怎么下去呢,就算下去了,又怎么爬上来? 老曾也犯了难,手电筒照进陪葬坑里,里面都白森森的人骨兽骨,别说距地面太深,就算不深这场面一般人也不敢下去呀。 我们围着陪葬坑绕了两圈,老曾突然指着对面坑边沿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把手电光照过去,定睛一看,发现有个很长的东西从坑边沿上垂下去,隐隐似乎是一条非常粗壮的绳子。我们飞快的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没错,这也太凑巧了,难道是以前也有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深入陪葬坑里寻找八门中的景门?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们也顾不上胡乱猜测了,我便顺着绳子往下爬,曾老头儿跟在我后面,我俩一前一后爬了十来分钟就下到陪葬坑里。这陪葬坑里尸横遍野,非常恐怖吓人,景门的位置在陪葬坑中间。我们踩着人头骨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还以不少没腐烂的尸体,还有干化的尸体,从他们的穿着装饰上来看,许多都是民国土匪的打扮,身上还绑着子弹带呢,伤口也多是枪伤。 曾老头儿说:“这墓民国其实就被人盗了,怎么女尸还能在里面呢,难道这些人都是被困在奇门遁甲阵里,就只有赵家人能破这阵?”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赵老太爷不是被强盗砍了头死掉的么,后来又活了过来,你看这墓坑里也都是被射杀的强盗,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老曾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我们顺利找到景门位置,我拿手电筒朝坑外一照,赫然就发现赵家三个人正站在墓坑边上,赵一平举着一把老式步枪朝我瞄准过来,我吓了个哆嗦。 第91章隐门 曾老头儿拉着我就地一个打滚,子弹飞射而来,打在一颗头颅骨上,射的骨屑乱飞,溅我脸上生疼。赵一平在陪葬坑上面哈哈大笑,说:“操你妈的,你这种废物还敢挡老子的好事,老子他妈弄死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种东西,老子一根手指头戳死你,你也敢跟老子对着干?我们赵家在济城一直都是第一名门大户,你姓杨的算哪根葱,老子今天就弄死你,拿你尸体去喂野狗。” 说着,赵一平又举起枪,冲我和老曾连射了好几枪。我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真枪打,吓的屁滚尿流的。要不是赵一平枪法太烂,我早去见阎王爷去了。 白胡子老头儿赵司令问赵一平说:“一平,这小子和老头儿是什么来头,竟然找到明墓里来了,你们是不是在外面没留尾巴了?” 赵一平吓的急忙辩解说:“太爷爷您还不相信我啊,这些天我一直呆在墓里没出门,上次出去都是深更半夜出去的,绝对没留下尾巴。老头儿我不认识,这小子是我同学,在学校就是个废物,谁都能欺负他,不知道最近吃错什么药,学了点儿风水术,处处跟我作对,孙子这就弄死他。”说着,他有举起了步枪。 赵司令拦住赵一平的枪,说:“会风水术,你刚才说他姓杨?” 赵一平点了点头,说:“叫杨晓天,太爷爷,这种废物还轮不到您老关注,您跟爸爸先回墓室去,看我这就解决了他。” 赵司令瞪了赵一平一眼,说:“你这孩子,太爷爷教你多少次了,做事一定要冷静细心,千万不能莽撞。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废物,我看你这才是废物,你没看出来他们已经找到奇门遁甲阵的唯一吉门景门了吗?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手上没真本事的人,连这古墓都找不到,更别说在奇门遁甲阵里活这么长时间,我看你这十几年的饭是白吃了,废物,枉费我栽培你这么多年!” 赵一平被赵司令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巴都气歪了,看得出来他非常怕赵司令,勾着脑袋挨批,连个屁都不敢放。[棉花糖]虽说现在我们还处在危险之中,可赵司令把赵一平这厮骂的狗血喷头让我太爽了,我心想,让你整天得瑟,有本事去你太爷爷面前得瑟去。 赵司令冲我们朗声喊道:“两位既然来了这里,咱们就该见上一见,听说两位是风水杨门中人,倒不知道是杨门哪一派系,说不定说回去咱们还有一段渊源呢。” 听赵司令骂赵一平我心情大好,心里知道赵司令是个非常阴毒的人,可我对他的印象没办法不好。我说:“我太爷爷在民国时期,江湖上人称杨大先生,我爷爷叫杨二先生----” 赵司令一呆,忍不住道:“原来是杨大先生的后人,是故人之后呀,说起来杨大先生还是我们赵家恩人呢。咱们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朋友给活生生逼成了冤家,都是我的错!” 想起我太爷爷死后,我在张家别墅神游时看到的一幕,我爷爷哀求赵家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拯救赵家,赵家人是如何对待我爷爷的,我就对赵司令的话打心眼儿的不相信。看他一副热情激动的样子,要是没有我爷爷和曾家的往事,我一定会掏心掏肺的相信赵司令。但现在我虽然不讨厌他,却也绝对不信他。 赵一平被赵司令骂回去了赵司令殷勤的跑到绳子边上,跟他孙子赵一平的爸爸一起拉绳子让我们上去,我非常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这时,老曾在我耳边小声说:“别上去,他一定有奸计,我对赵家人的伎俩太了解了。你一旦到了他手里,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只能眼睁睁的让他们宰割了。那个赵司令,就是个活生生的笑面虎,我们曾家的事情可以做你的借鉴。” 我点了点头,对赵司令说:“我们爬下来累坏了,现在根本没力气上去,要在这下面休息一下,你们还是去忙你们的吧,等我们上去了,自然会去墓室里找你们。” 赵司令打了个哈哈,说:“老头子我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却养的好,我孙子也有一把好力气,一个个拉你们上来还是没问题的,你只要把绳子捆好,一准儿就上来了。” 我推辞说:“不用----不用----老爷子您都一把岁数了,要是闪了腰,我可赔不起。” 我把话说到绝路上,死也不打算上去,赵司令突然脸色一沉,他孙子就把步枪递给了他,赵司令端在怀里,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你们杨大先生自己都是各窝囊废,还真他妈把自己当人看了。” 说着,赵司令迎面就是一枪,我见赵司令端枪就知道不好,顿时一个懒驴打滚扑进白森森的骨头堆里去了。好在这墓坑又大有深,赵司令他们的手电筒不能照到所有角落,借着黑暗我们躲过一劫。子弹擦着我脑门飞过去,擦的脑门生疼,我在黑暗中摸了一把脑门,一手都是血,吓的我尿都要出来了。 老曾说:“他们已经杀人灭口了,咱们在这陪葬坑里无险可依,迟早要成他们的活靶子。” 我看到赵司令的火把一寸寸的朝这么挪,他的枪口左右巡视着捕捉目标。我想,以赵司令的精准枪法,要不来多久,我跟老曾都会做他的枪下之鬼,到时候我上去下来就没区别了,一样都是死。 赵司令道:“小娃娃,你听我的话,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你的小命对我来说不值钱。倒是听说杨门祖传了一枚杨益公的风水枣罗盘,是枚神器宝物,你们杨门既然不会用它,就送给我吧,也免得暴殄天物可惜了这珍宝。” 我这下明白了,赵司令这老东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一直编谎话诓我,原来就是为了我手家祖传的风水枣罗盘呀。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原来您老要那东西呀,那就是一枚破烂玩儿,我都懒得玩儿。我爷爷死后就放家里没人动他了,您要真要我回击给您拿去,直接交给赵一平就行了吧?” 赵司令怒道:“你个小兔崽子敢跟老子耍心眼儿,老子这一百来岁也不是白活的,你手上没祖传杨门风水罗盘,你能在奇门遁甲阵里活到现在?你能找到奇门遁的景门吉门,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交出罗盘,我还能让你活,你要是不交出来,我一枪打死你,还能自己下陪葬坑里取罗盘。” 我一下子慌了,完全没了底牌的感觉,我一急之下热血冲脑,举起风水罗盘就要往骨头堆里砸,怒道:“你别逼我,你再逼我我就砸碎了这枚风水罗盘,反正谁都拿不到。” 赵一平他爸低声道:“爷爷,我看看----” 赵司令摆摆手,放声大笑道:“真是个没脑子的小孩子,杨益公祖传风水枣罗盘,乃是异常坚固的玄铁精炼而成,刀剑子弹都伤不了它,你拿它往骨头堆里砸想毁了它,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我呆了,最后的筹码也没了,老曾也急的满头大汗,他知道赵司令的手段,他完全可以打死我们再下来拿罗盘。 无奈之下,我只好双手托着罗盘朝绳子那边走,不管怎么样,能多活一秒钟是一秒钟,老曾偷偷的告诉我,他们一拿到罗盘,我们立刻会横尸当场,我心都揪在了一起。 走到快接近绳子的时候,我又依依不舍的瞟了一眼罗盘,心想恐怕这枚杨家传了千年的古物,就要在我这不肖子孙手里给丢了,想起爷爷,我心里一阵难过。 我的目光扫过八门对应的奇像,心里突然一动,我发现八门中的杜门对应的奇像竟然就在距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我记得李半仙儿特别强调过杜门的奇特,说杜门即隐门,能够藏纳一切,是奇门遁甲阵里非常奇特的一种门。 我想,反正是个死,不如放手搏一把,还有一点点的活路。真落在赵司令手里,以他们一贯的变态手段,别说是死,我恐怕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悄声对曾老头儿说:“老曾,你看到对面那堆凸起来的骨头堆了没,那里便是奇门遁甲阵中的隐门,我们只要进了隐门,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 老曾惊讶道:“真这么神奇?” 我无奈说:“我也不知道真假,我师傅这么跟我说的,反正总是要死,不如试一试。” 我们在下面嘀嘀咕咕,赵司令举枪冲我们吼道:“你俩叽叽咋咋嘀咕什么呢,快给老子上来,不老老实实的老子立刻送你们归西。”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我拖着老曾直冲对面的骨头堆,这一变故非常快,估计赵司令都来不及反应,我们就冲进了杜门的范围内。 这时,我就听到赵一平他爸爸吃惊道:“爷爷,他们怎么不见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奇门遁阵中传说的杜门(隐门)竟然是真的,这也太可怕了吧,我真的做到了能给自己隐身了? 这时,我仰头朝神道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神道边上的石头人真的出现了,而石头人头顶上却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像是个人。 我奇道:“墓道里难道还要别的人?” 第92章明妃玉尸 我看那黑影十分怪异,不像我在墓穴里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心中极为忐忑,不知道这古墓里到底还藏着什么乾坤。s。好看在线>而赵司令和他孙子已经顺着绳子爬了下来,赵司令把枪扛在肩上,一脸怒气的冲过来,围着我们刚才站的地方绕了好几圈儿,却一无所获。 赵一平他爸紧张道:“爷爷,是不是墓里又出怪事了。” 赵司令瞪着一双牛眼,把陪葬坑搜寻了个遍,气呼呼地对他孙子说:“蠢蛋,什么出怪事,他们突然失踪不见,是找到了咱们一直找不到的奇门遁阵的杜门,杜门能藏纳一切,只要对上了,甚至能给人隐身。” 赵一平他爸吓的目瞪口呆,说:“咱们废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杜门,怎么让这一个小孩儿一个老头儿给找到了,这怎么可能?” 赵司令叹了口气,说:“我算看出来了,这两人里就那小娃娃是懂行的人,老头儿看着像个木头,绝非风水术数同道中人。不过杨门自大先生开始,就已经败落,出不了风水玄学的能人,这小孩儿能找到奇门遁阵的杜门,必定是他手里那枚杨公传下来的风水枣罗盘起了作用。咱们一定要夺到那枚罗盘,杨公乃天下风水术数宗师,有了他亲手烧纸出来的罗盘,破这明妃玉尸不过是易如反掌。” 我跟老曾躲在奇门遁阵杜门里,听赵司令爷孙两人交谈,直听的瞠目结舌,原来赵家还没破明妃玉尸墓。从他们的意思里看,似乎要破这古墓还很难,而我手上的祖传风水罗盘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欣喜若狂,这明妃玉尸古墓能让赵家人耗费这么多年时间破解,一定藏有奇特的隐秘,只要我找到开门的位置,就能进入墓室。到时候利用祖传罗盘,解开明妃玉尸之谜,许多秘密就引刃而解了。 赵司令转来转去,连我们影子都找不到,他胡乱开了几枪,想吓唬我们。子弹从我身体中间穿过去,却没给我造成一点伤害。我心里明白,奇门遁术的厉害,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它并非只是单纯的让人看不见,而是整个的就消失在大千世界里了。当时我并不理解这个原理,后来读了大学看了不少书才明白,是杜门为我打开了另外一个空间的门,所以不管赵司令对我消失的地方做什么,都不可能伤害到我。 我有意无意的盯着石头人身上那个猴子一样趴着的人影,心里转了一万个念头,都不能猜出他的身份。赵司令在陪葬坑里发了半天疯,赵一平他爸就劝赵司令回去,赵司令无奈的摇摇头,顺着绳子爬了上去。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我对老曾说:“你看到神道边上的石头人了没,它头顶上像是趴着一个怪人?” 老曾悄声说:“早就看见了,跟个大马猴似的蹲在那里,的确非常奇怪。” 我见赵司令匆匆忙忙的走了,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量他们不会再守在黑暗里了,才跟老曾爬了上去。我们动作敏捷如猫,又溜回到神道上,在陪葬坑里的时候,我特意用罗盘记下了神道边上石头人的位置,等我们找到那个位置,发现摆石头人的地方依旧是空的。 这回我对奇门遁术已经有本质的了解了,不再感到恐惧,我知道石头人还在那个位置,只是我们走错了线路,看不见而已。我在石头人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自己和老曾都站了进去,我再对比风水枣罗盘上奇像对应的开门,发现奇像轮廓位置,果然多了两个黑影。黑影非常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还是从中认出了我和老曾。 也就是说,我的办法找对了,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奇门遁阵的开门位。 这时,怪事就发生了,只见不远处的墓室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石门两边的石头人把腰压的更低,跟着石门就开出了一道硕大的口子。我心中无比激动,我真就用这种方法打开了奇门遁阵的开门位,这种挑战玄学术数成功的激动,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我整个人都非常亢奋,就要冲进门里去。 老曾却冷静的拉住了我,说:“咱们别冲动,你忘了赵司令他们还在墓室里面呢,咱们现在进去,就是羊入虎口,必定凶多吉少。” 老曾的话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顿时醍醐灌顶,停止了冲动的步伐。我俩小心翼翼的沿着神道走,同时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我开墓室门的时候,石门动静这么大,赵家人进出怎么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走到墓室门口,小心的探头进去看才发现墓室里是漆黑一片,并没有我们在裂缝处看到的灯火和女尸以及赵家三人。 我心说怪了,难道赵家人发现石门被我们打开了,就关了灯等着偷袭我们不成,我想着就把老曾拖到一边,防止赵家人的袭击。这时,老曾突然低声说:“有人过来了,有脚步声。” 我一听,心里不由的一沉,仔细听果然听到在墓室侧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看来跑的非常急促。老曾拿手电筒朝那边一照,赫然就看到赵家三人正提着刀枪朝我们奔来,赵司令已经端墙朝我们瞄准了,我吓的拖着老曾就躲进了石门。我们一进石门,就听到咔嚓擦地动山摇的声音,沉重的石头就在我们背后给关上了。 老曾和我站在石门背面,一时面面相觑,我说:“赵家人不是进了墓室吗,怎么又跑外面去了,给我们留下这么好的机会?” 老曾用几乎是颤抖的声音说:“你还记得赵司令在墓坑里说的话吧,他们其实根本就没进过墓室,你想想,他们连奇门遁阵的杜门都找不到,又如何能找到开门,如何能找到‘甲’?” 我一想,身上又是一身冷汗,我举着手电筒朝外面照过去,赫然发现赵司令他们正盯着墓室裂缝朝里面观望。我再看墓市里面,根本就没有石头桌凳,也没有我们在裂缝中看到的棺椁,墓室中央只有一座观音坐莲似的莲花形石头雕刻,在那石雕中央摆着一具硕大的棺材,我和老曾爬上莲花石雕,就看到石棺的棺盖是透明的,就跟玻璃一样。不过这透明棺盖又不同于普通玻璃,它更纯粹,也更清澈,我似乎看到里面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在动,就像是流水一样。 我看到透明棺材里躺着一位头戴凤冠的漂亮女人,她脸如鹅蛋,肤似凝脂,躺在棺材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手电光射进透明棺材里,那女尸身上赫然会出现反光,我心里感叹,这明妃玉尸果然非同凡响。 老曾突然叫我,他指着墓室裂缝的方向说:“你快看----” 我这才发现,墓室有裂缝的地方,现在竟然全是封闭的砌石,根本就没什么裂缝可供偷窥。我又想,明妃玉尸是明皇的爱妃,为她建造的墓室怎么可能留裂缝供人窥探,这是大忌,而在裂缝处又是奇门遁阵的伤门。也就说,那道所谓的裂缝根本就是假的,是个类似障眼法一样的东西,我们当时透过裂缝看到的赵家三人也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奇门遁阵的制造出来的假象,真正要进墓室,必须要找到奇门遁阵的开门才行。 赵家人虽然厉害,却因为没有我杨门祖传风水罗盘,无法沉底破解这奇门遁阵,所以进不了真正的墓室。想到这里,古墓里许多疑点我都想通了。 我把我的思路告诉老曾,老曾也是叹为观止,直夸我聪明,古人如此巧夺天机的古墓设计,竟然让我一个高中生给他猜透了。他对照我的思路一想,越想越觉得我想的有道理。 我把目光再投回透明棺材中,发现女尸边上还放着一套非常小的朝服,大概是小孩子穿的衣服。我指给老曾看,老曾对古代宫廷服饰有研究,一眼就看出这是明皇宫公主穿的衣服。 我心里一沉,老曾也明白过来,说:“难道这棺材里,以前躺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是个小孩儿。他(她)既然能跟明妃刘楠合葬,就说明他(她)可能是明妃的子嗣,看这衣服摆放凌乱不规整,难道是童尸被人盗走了?” 老曾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古墓里气氛很不对劲,心里毛毛的特别不舒服。 老曾说:“我的猜测要是真的,这盗墓贼可就怪了,他们不盗明妃头顶上那座价值连城的‘八门遁珠’凤冠,却盗走一具没用的女尸做什么?” 我喃喃自语道:“童尸?” 第93章明妃鼠 老曾把棺材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都没找到这透明棺材有任何可供拆卸的地方,它完全就是个整体,我跟老曾一起用力都没办法撼动棺材分毫,老曾十分苦恼。我抡起锄头就要砸明妃玉尸棺,老曾一把夺过锄头,冲我说:“这是文物,价值连城的,你砸坏了怎么办,你赔的起吗?” 我说:“我想赔还没主儿呢,她老公明皇都死了好几百年了,谁还管她?咱们把棺材砸了,看看这传说中的玉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曾把锄头扔地上,生气的说:“胡闹,明妃的老公是死了,可这古墓是国家文物,你这孩子政治觉悟怎么这么差呢?” 我被老头子训的没脾气,曾老头儿说:“要解开明妃玉尸之谜,不是砸开棺材,而是要找到失踪的那具童尸才是。” 我说:“老曾你这就太理想主义了,能弄开棺材取出童尸还保持棺材完好无损的,必定是此道高人,以咱们这种身份,很难找到人家。再说这明妃在地下埋了好几百年了,谁知道是哪个朝代盗墓贼盗的童尸,说不定童尸早就化成飞回了,咱们上哪儿找去呀?” 老曾很自信的说:“明妃玉尸的传说我早就听过,这明妃早明朝身份虽然神秘,尚且有记载,她母女合葬,在当时肯定是新闻,史书上必有踪迹可寻。等我翻遍史书,就能查出明妃之死和母女合葬的原因了,到时候咱们自然可以找出这明妃玉尸古墓的秘密?” 老曾这个说法太学究气了,我非常不赞同他的说法,寻龙点穴还要实地勘察找龙脉呢,他这种史书上一定有记载的强硬说法非常不靠谱。第一,他没看过史书上关于明妃和公主的具体记载,只是主管臆断;第二,就算史书上写了,以当时明妃的身份,史官肯定往好的方面写,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我们也看不到。而现在明妃玉尸就摆在眼前,敲开棺材就能找到新线索,我尽可能从棺材角落砸起,也未必就会毁掉明妃的尸体,综合起来我还是觉得我的办法更靠谱一点。 我坚持砸棺材,老曾死活不肯,我们就这么吵了起了,我趁老曾不备,拿锄头狠狠敲了石头棺材一下。这一下用力奇猛,棺材的透明棺盖发出一身锐响,像尖刀划在玻璃上的声音,而棺材却完好无损的躺在莲花雕中央。 我和老曾都被吓呆了。 这时,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明妃的尸体缓慢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从玻璃棺盖看过去,觉得这棺材空间并不是特别大,棺内空间也不深,而明妃的尸体竟然就这么在棺材里稳稳当当的坐了起来。 我心里一抖,急忙在心里偷偷向明妃道歉,说:“我杨晓天年少无知,明妃你贵为皇室就别跟我一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了,刚才多有得罪的举动咱就一笔勾销,我这么鲁莽也是想替你找你那失踪了的孩子,你必须要原谅我,否则谁替你向盗墓贼要孩子去?” 棺材里的明妃刘楠突然抬头冲我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明妃的眼眸的确出奇的漂亮,即使死了几百年了,也是我见过所有女人里最漂亮的女人。我就被她瞟了一眼,也忍不住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明妃突然冲我咧嘴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死人,尸体在这古墓里摆了数百年之久,心里一阵恶寒,只觉得眼前的明妃变得出奇的阴森恐怖,她美艳的笑容也让我觉得可怕。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看到明妃头顶的凤冠亮了起来,风光上闪烁着洁白如皎月的光芒,照的整个墓室亮如白昼,也将明妃的肌肤衬的更加苍白如纸。明妃刘楠的面容被这光芒一照,竟然闪烁其妖冶的光泽,仿佛一个干净的瓷娃娃一样,肌肤上光影流动,非常的不真实。 老曾激动的说:“太不可思议了,文献中说明妃玉尸,这尸体真就跟玉一样,世上还真有这等奇事。” 我听老曾提过明妃陪葬的凤冠是“八门遁珠”,就是凤冠内用一种奇术隐藏了八枚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这八枚珠子隐藏十分奇特,一般人就算得到凤冠,也难打开这“八门遁珠”的奇门遁术,没想到我拿锄头乱磕了两下,就把明妃刘楠的“八门遁珠”的奇阵给破了,我心觉非常不可思议。 在夜明珠皎洁雪白的光芒下,墓室被照的通亮,我甚至隐隐还闻到一股脂粉气息,就如美人明妃真的来过一样。墓室里的一切都被夜明珠照的异常苍白,无形中增加了一股阴森凝重的氛围,我心知有问题,茫然四顾,就听到老曾大叫一声:“哪是什么?” 我心里一动,朝老曾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石棺对面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副非常怪异的画。画上画的都是老鼠,咋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不下白来只,东一团西一团的糅杂在一起,非常诡异恶心。 我心说这还真怪了,明妃这么漂亮的美人墓室里,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画,这画还要用“八门遁珠”的方式展现出来,怎么说也应该是件宝物才是呀。 我问老曾是怎么回事,这老学究一肚子学问,说不定真能知道个一二来。 老曾也拧着眉头,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心想能在明妃墓室里出现的东西,百分之两百是好宝贝,这老鼠画的是丑陋,我仔细一瞧就觉得似乎有问题。那错乱排列的老鼠隐隐在动一样,我这一眼才看过去,就发现老鼠的结构已经发生微小的变化,这一发现让我极为吃惊。 我看着老鼠仔画中不停的变换位置,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突然明白了过来,这幅老鼠画绝对不见得,在它的变化过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高深的易理。明白了这一点,我想看清楚其中变化,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越看却越糊涂起来。我吃惊的发现,以我的风水术数知识,竟然看不懂这老鼠画中的万千变化。 我又痴痴呆呆看了一个小时,依旧看不懂这不断变化的老鼠,心里却对这些变化的过程印象深刻,眼睛一闭上就能感觉到无数的老鼠仔脑子里动来动去,它们就好像烙印进我的脑子里一样,我对这些东西竟然记忆深刻。 老曾突然惊醒我,说:“小大师,你从这鼠画里看出来了什么么?” 我说:“阴阳术数,变化之理都囊括其中,可我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些老鼠变化似是而非,太过于高深莫测了。” 老曾说:“小大师你还能看出鼠图内藏术数,我老头子就只能看到一堆堆的老鼠,这图放在墓室里,必定有问题,我记住了一幅图,你能记住多少,咱们多记几幅,等出了古墓描出来再细细研究?” 我脱口而出:“我已经记下了全部鼠图。”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把自己给吓到了,这鼠图变化博大精深,细节之复杂,实在难用语言描绘,可是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这些变来变去的老鼠,从第一幅到最后一幅,没一点儿差错。 老曾说:“你确定?” 我十分肯定的点头,老曾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时,明妃凤冠上的夜明珠也暗淡了下去,我回头就看到棺材里的明妃尸体又缓缓躺回了棺材里面,而石壁上的鼠图,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回想刚才那一幕,虽然经历了几个小时,却又恰似短短一瞬间,我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除了满脑子老鼠,我再不能想任何问题。 我问老曾现在怎么办,老曾说:“以咱们现在的情况,也研究不出明妃玉尸的问题,不如先撤回地面,再想办法取得支援,借用别的力量挖出古墓,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在墓室里找到开石门的机关,石门又轰隆隆的打开了,我本以为赵家三人还守在外面准备收拾我,开了门才发现外面都是空的,这让我惴惴不安的一颗心更加紧张,闹不明白赵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正奇怪呢,就看到神道那边亮起了灯光,我和老曾跑过去一看,赫然发现赵司令和一个黑衣人斗在一起。两人摸爬滚打全是会家子的做派,直打的虎虎生风,我见着黑衣人虎背熊腰,很像是我在陪葬坑里看到的蹲在石头人身上的黑影。 我想,这人又是谁呢,他跟赵司令有什么冤仇? 第94章黑衣人 我见黑衣人和赵司令对战的过程中,腾、挪、跳、跃都是大起大落,从他们动作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做到的,我心中大奇,不知道这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而赵司令一把年纪,堪称百岁老人了,竟然有这么好的体力,真是让我这半大小伙子十分汗颜。我觉得,以赵司令的身手,一根小指头都能戳死我。 两人战成一团,赵一平那厮举着老式步枪不停找机会瞄准,想背后开黑枪,不过两人动作太快,根本没给他留机会。更何况以赵一平的烂枪法,人站他对面不动,他都很难瞄准。 两人打了一会儿,赵司令就处于下风了,我暗暗吃惊黑衣人的身份,赵司令边打边问:“阁下到底什么来头,看你身手,绝不是普通人。咱们好好聊聊,说不定还有渊源。” 黑衣人冷笑两声,说:“老子没空跟你攀交情,快把明妃遁迹交出来,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赵司令非常诚恳的说:“你这就误会了,老朽只知道明妃玉尸,并不知道什么明妃遁迹,咱们事情都没弄明白就打了半天,说出去真让人笑话。” 黑衣人桀桀冷笑,说:“屁话,你真当老子傻,你们赵家人在这明妃古墓里折腾了几十年,为的不就是明妃遁迹。今晚我路过秃头山,远观望气,见明妃古墓上紫气渐渐消失,显然你赵家人已经得到了传说中的明妃遁迹,看来你们几十年的折腾算是有了个结果。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你这一家三口对老子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 听了黑衣人的话,赵司令脸上悚然变色,紧张道:“难道----难道是那个臭小子打开了明妃石棺,盗走了你所谓的明妃遁迹?” 我听了十分郁闷,心想老子一生做人坦荡,连路上捡块钱都交工,你这死老头儿竟然敢随意污蔑我盗取了什么明妃遁迹,我连明妃毛都没动过,真是岂有此理。[棉花糖] 黑衣人并不相信赵司令的话,说:“姓赵的老不死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就要敢承认,别他妈婆婆妈妈像个小媳妇儿,你他妈好歹当年也当过军人,一点军人的气概都没有。” 赵司令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儿没一口气把自己气死,赵一平冷不防对黑衣人开了一枪,子弹射出去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跳到了赵一平面前,身手掐住赵一平的脖子,把赵一平的舌头都掐了出来。 见赵一平的狼狈样儿,我心里一个乐呵,心想你拽啊,你不是一向都很牛逼么,有本事你把这黑衣人给整趴下? 赵司令和赵一平他爸爸顿时紧张起来,向黑衣人求情,黑衣人冷笑着把赵一平掐的浑身发抖,几乎眨眼功夫就要死掉了。赵司令向他求饶说:“好汉有话好说,我们赵家真没得到你说的明妃遁迹,我赵家穷尽几十年时间研究明妃刘楠留在古墓中的奇门遁阵,才有了头绪,就被一老一小两个人闯进来给破坏了。那小的还是杨门传人,听说是杨大先生的孙子,会一些手段,老夫眼睁睁看他破了明妃奇门遁阵,打开了墓室石门。据老夫推测,他能开这奇门遁阵,靠的全是当年杨益公留下来的一枚风水枣罗盘。” 赵司令这么一说,黑衣人就起了疑心,他见赵司令说话诚恳,心里也就信了,对赵司令说:“你说的一老一小现在哪里,要是找到他们,我就放了你曾孙子,没找到,你们赵家三口就留下来给明妃陪葬。” 赵司令气的脸都紫了,奈何曾孙子在人家手上,只能憋一肚子气,浑身颤抖着跟黑衣人走上神道,朝墓室方向去了。等他们走远了,我和老曾才松了口气。再走在神道上,我竟然能看到神道上错综复杂的线路,这条普普通通的石道上,赫然错综复杂的纠结了几十条路,看的我十分心惊。我找到那条有路上有硕大石头人的路,跟老曾走了上去,一直走到头就发现墓道入口就在那里,正是我们进来的那条路。 我和老曾大喜,飞快的跑过去,才跑出两步,背后就传来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说:“不想死的话,给我站住。” 我和老曾的步伐就顿住了,扭头就看到黑衣人站住距我们十多米远的地方,他旁边还站着赵家三人。我心说坏了,这人怎么来的这么快呀。黑衣人说:“小小年纪,竟然能破明妃的奇门遁阵,杨门难倒又出奇人了?” 我心想,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破了奇门遁阵,无异于把头伸不出去让人砍呀。我是个老实人,却不是笨蛋白痴,还知道自己的命比较重要。我就对黑衣人说:“您别听赵家人胡说八道,我们一老一小一点儿本事都没有,误闯进这古墓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还差点死在赵家人手上,连墓都出不去,怎么可能破什么明妃遁阵呀。” 黑衣人冷冷瞟了我们一眼,说:“不想死的话,把明妃遁迹交出来,我可不是个有好脾气的人,也没有不少小孩儿和老头儿的原则。” 我一口咬定说我没拿,要拿也是赵家人拿的,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赵一平怒道:“杨晓天你他妈放屁,再胡说八道老子不弄死你,你这废物,竟敢在老子头上栽赃,我不弄死你就不姓赵。”说着,就跃跃欲试想过来揍我,被他太爷爷一把拖住了。 赵一平吐了我一口口水,骂道:“废物!” 我被气的够呛,老曾在我耳边小声说,“别搭理这种人,先出了古墓要紧。”我点了点头。 黑衣人硬着嗓门突然“嗷”的叫了一声,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一把就掐住了我的喉咙,几乎要把我喉咙骨给掐碎,疼的我浑身打颤。黑衣人说:“我数到三,交出明妃遁迹,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老子让你死都不得安宁,魂魄遭受十八层炼狱之苦。” 我哑着嗓子拼命说:“我没有----”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明妃遁迹是个什么玩意儿,听黑衣人的语气,那东西肯定是被人拿了,但我和老曾都没拿,古墓里就我们几个人,我们没拿,肯定就是赵家人拿了。 黑衣人掐我掐的越来越紧吗,我一口气憋不过来,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脖子都要被掐断了。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我低头就看到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好像是人为画的,我心里奇怪地上怎么有这些东西,之前怎么没发觉呢? 我憋着气定睛去看,就发现那不是线条,而是墓道上石砖拼起来的纹路,我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地方跟我在明妃墓室里看到的老鼠图非常像,纵横交错的线条分明就是老鼠摆出来的位置,就在我精神恍惚之际,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老鼠图,里面含了奇门遁甲的八门位置。 我一眼就瞟见杜门的位置,挣扎中一脚踩在错乱的线条中间,顿时一口气就吐了出来,我抬头看去,发现黑衣人跟我面对面站着,手里却是空的,正瞠目结舌的望着空气,跟见鬼了似的。 我才明白过来,我已经逃出了黑衣人的手掌心,利用奇门遁甲的杜门把自己给隐身了。黑衣人醒悟过来,发疯一样在我身边乱劈乱打,就是碰不了我,他又去抓老曾,我眼疾手快把要曾也拖进杜门,老曾也在他们眼皮底下不见了,黑衣人肺都气炸了,连踢飞几座石头人。 赵家人也被惊呆了,赵司令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明妃遁迹,能在任何时候布出奇门遁阵,利用八门中的杜门隐身,明妃异术,果然非同凡响,真令老夫大开眼界啊。” 黑衣人嘿嘿冷笑,跳过去一脚踹向赵司令,骂道:“你们赵家人就是废物,忙活了几十年,一朝让个小孩子夺了宝物去,留你们有什么用。赵司令憋的火终于彻底暴发了,跟黑衣人斗在一起。” 两人飞上飞下,动作快如鬼魅,在神道上、墓坑中、石头人中间来回飞跃,真让我开了眼界。我想,人竟然能跳这么远,跑这么快,飞这么高,真是太惊悚了,总算开了眼界,而我自己,也被老鼠图的神奇作用吓到了,我竟然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挥出奇门遁甲的作用,我真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黑衣人和赵司令斗到后来,我就发现两人本事不相上下,赵司令老当益壮,越打到后来越厉害,简直不像个上百岁的老头儿。就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我无意中瞟到赵司令的裤子下面漏出一个长长的东西。我起先以为是裤腰带掉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比裤腰带可粗多了,甩来甩去赫然还有毛茸茸的感觉,我心里一想,顿时明白过来,那东西竟然很像一条又长又大的尾巴。 我心里一震,吓的胆子都麻了,这赵司令竟然会长尾巴,难道他早就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第95章陪床女鬼 老曾低声对我道:“小大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见赵司令和黑衣人打斗着朝黑暗中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赵一平和他爸也跟着追了过去,现在的确是逃跑的大好时机。s。好看在线>我和老曾出了奇门遁阵的杜门,一溜烟爬上墓砖垒成起来的墓墙,爬进洞口,几乎是手脚并用终于爬出了墓道,从秃山山洞里溜出来的时候,月亮早已不知沉到哪里去了,周围都是黑沉沉的夜色。 我和老陈爬下秃山,生怕被黑衣人和赵家人追上,气都不喘的一路跑过江坝,躲进错综复杂的沿江街道,在街上拦到一辆午夜的士。老曾说今晚情况复杂,让我别回医院了,一起住他家算了。 我想想也对,反正我爸妈在医院里安全着呢,我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曾家住在城西一座老式小区里,那是档案馆的职工宿舍,老曾家住四楼,是套两居的老房子。看他们家家具摆设,应该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到处都显得很陈旧。老曾一个人住惯了,一个老男人的房间却不杂乱,什么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给人一种特别务实的感觉。 我跟老曾关上防盗门才算大喘了一口气,两个人都瘫坐在沙发上,全身都软了,吐了半天气,老曾给我烧了壶茶,我们坐在沙发上对饮,彼此都没了睡意。 老曾说:“我明白了,黑衣人所谓的明妃遁迹,其实就是咱们在明妃墓室里见过的老鼠图,这鼠图里肯定藏了明妃刘楠传下来的奇门遁甲秘术。这机关设计真是巧夺天工,太不可思议了,想不到几百年前的古人竟有如此智慧,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都未必能做出那种机关,真是厉害。” 我相信老曾的推测,出了秃山的时候,我开了天眼回望秃山,发现那蒸腾的紫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风水上对寻龙点穴的望气有个说法,说龙断则气绝,明妃墓中的局既已破,这帝王墓局也算破了。 曾老头儿说:“小大师你应祸得福,竟然学会了明妃的奇术,真是可喜可贺,古代传说中的奇门遁甲之术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小大师掌握精要,还能临危活用,小大师在风水玄学一路,真是奇才。” 老曾马屁连拍,拍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想奇才这种词,一般都是用在学校那些学习顶尖,做题牛逼,一场考试下来都是开门红的好学生的。像我这种差生,老师一贯的评语都是笨、傻,就差给我下智商欠缺的定论了,还是头一回有人说我是奇才,可把我乐坏了,高兴的连喝两杯老曾给我泡的极品龙井。 老曾说:“这明妃玉尸墓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明妃刘楠为何会葬在我们济城,而跟刘楠葬在一起的童尸又是明朝的哪位小公主,这些都是我们迫切要解开的答案。” 我对这些也都非常好奇,看赵家人跟黑衣人的对话,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明妃玉尸的内幕,可他们在古墓里倒腾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呢?而赵司令屁股后面那根又粗又大的尾巴,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赵家太复杂了,复杂到以我的脑袋,根本就理解不了。 老曾说:“时间不早了,都凌晨四点了,咱们都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档案馆查资料,同时联络一些明史学者,看看这位明妃玉尸到底有什么来头,明妃当年是否真的诞下一个小公主。” 老曾给我安排了房间,我太疲劳了,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身上现在还疼呢,一躺床上我就立刻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我突然做了个噩梦,人就吓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黑暗中我窗前隐隐站了个黑影子,可把我吓了一跳,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冲黑影喝道:“你他妈是人是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说实话,我才睡醒,整个人都没心理防备,还真被这黑影吓的够呛,身上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黑暗中那黑影并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轮廓,急急忙忙摸出不离身的风水枣罗盘防身,又去摸床头柜边上的台灯开关,好不容易摸找了连按几下,却发现灯怎么都亮不了。我给吓坏了,想是不是突然停电了,这电力公司也太坑爹了。 这时,就这么一眨眼功夫,我就看到黑影从床尾到了床头,那速度之快,真只能用眨眼来形容,我吓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腔,定睛一看,黑影的轮廓就渐渐浮现了出来。由于没开天眼的缘故,我在黑暗中并不能识物,只看到模糊的一团,但以我的观察,我发现这黑影绝对不可能是黑衣人。 以黑衣人的脾气,他见我躺床上,肯定二话不说就来抓人了,而这黑影就是直愣愣的站在床边上吓人。 我再看就发现黑影似乎是个女人,胸部都凸了起来,身材非常立体,我心想,我没哪里得罪过什么女人啊,更别说女鬼了,这是谁找上门来了呢? 我将风水罗盘横在胸前,醒了脑子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普通的阴邪之物,以我现在的本事都可以对付。黑暗中那东西要是没过人之处,她可就惨了,胆敢大半夜扰我清梦,真是活腻歪了。 我见黑影一直不动,心里就起了火,抡起罗盘想吓吓黑影,没想到手才动起来,整个人就都麻木了,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坐在那里。我拼命想自己动起来,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我心想,这下坏了,那黑影怎么会这么厉害。我先就猜到是明妃刘楠来找我算账来了,我无意中破了她的墓室,又砸了她的棺材,虽说棺材没破,可也是大不敬之罪,明妃身份尊崇,怎能受这种气? 想到这里,我嘴不能动,只能在心里不停向明妃道歉,希望她法力高强,能够听到我心里说的话。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突然就赶紧嘴唇一冷,抬眼就发现那黑影扑到我怀里,冰冷的嘴唇对我硬生生的吻了过来,我吓的胆子都麻了。这辈子活到现在,我唯一吻过的女人就是张蕾蕾,现在竟然被一个死人样的阴物给强吻了,我顿时喉咙一甜,吐出不少酸水,都是老曾的极品龙井。 黑影闻了我一口又一口,可把我恶心坏了,想推开她,又无能为力,我心想,感情这黑影是个女色鬼啊。她四处找不到男人,难道看上我这屌丝?不应该啊,济城帅哥这么多,像赵一平这样的公子哥儿,她们应该最感兴趣了,找赵一平去呀。 同时,黑影给我的感觉,让我想起来连日每个晚上都会出现的梦魇一样的错觉,每次都鬼压床一样被一种东西压住,她浑身冰冷,在我身上乱摸,摸的我直起鸡皮疙瘩。我现在的感觉就跟前几个晚上一样,我顿时明白了,这黑影绝不是明妃刘楠,而是另有其人。 我心胆发麻,任由黑影从我的头发、脸、脖子一路摸下去,自己却怎么都动弹不了,隐约中,我听到黑影在我耳边发出锯木头一样难听的声音。我先是没听明白,又凝神细听,就听到她说:“你还记得长江边上,寒风寺前对我发下的誓言么?” 我不禁一呆,想脑子什么对人随便发过誓言,你找错人了吧。听到寒风寺,我就想起陈婆对我说过,我爹当年坑过她,说在寒风寺里能找到他过去的东西。我当时在省城武汉的时候,心里正恨我爹,再加上赶着回去,就没来得及去寒风寺看,没想到这黑影竟然跟我提寒风寺。 这可就怪了,我活到十七岁没去过这座寺庙,怎么就跟她发下誓言了呢? 跟着,我又听到她锯木头一样难听的声音说:“不记得呀----” 我想回答或者摇头,可已经无法活动了。这时,就看到黑影一头的长头发蛇一样朝我卷过来,把我脖子裹了个结结实实,我想挣扎,就感觉到脖子下面一紧,整个人就被勒住了,勒的我简直想死过去。 我吓的够呛,整个人就在断气之间,拼命的想挣脱黑影的头发,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我就这么背憋的一口气进不去,这时卧室的灯亮了。 就看到老曾穿着大花裤衩跑过来,一把将我从床上扯起来,“啪啪”给了我两个耳光,我憋的一口气终于顺了,那被勒住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曾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掐的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我听到呼救声,你就这么过去了你知道吗?”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抬头四顾发现房间里哪有什么黑影,只有空调发出的很小的声音。我突然明白了,根本不可能停电,因为空调一直都是开着的,我甚至还记得黑影出现的时候,空调的电源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问老曾说:“你听过省城的寒风寺吗?” 老曾想了想,说:“听过,据说二十多年前,那座临江的龙王庙里,还发生过大事呢!” 第96章石龟遁走 老曾抽了根烟,坐我床头上,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二十多年前,寒风寺出事的时候,我还在省城武汉工作,就住在临江那一带,这件事都是附近街坊说的,听起来很神秘,也很可怕。” 听老曾说,那时候他还是省档案馆一名干事租住在临江大道上一座私房里,周围住的都是靠江吃饭的渔民。老曾是个会做人的人,为人低调内敛,再加上又是国家干部,所以很受渔民们喜欢,老曾有事没事就跟渔民们一起喝酒下江,帮忙打鱼,渔民们有时候打的鱼多,也会给老曾送一些来。 怪事就发生在一个夏夜的晚上,武汉的夏天天气闷热,躁的像蒸笼,老曾躺竹床上摇着蒲扇汗如雨下。临江私房都非常密集,两栋房子窗户对窗户不过一米,四面不透风,老曾活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眼看就要转钟了,还是没一点困意。 这时,门外就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老曾想:这大晚上的谁敲门呢,怕是有急事儿吧? 他起来开门,就看到楼下一个在江里打鱼的憨厚汉子一脸惊悚的站在门外,这汉子一身纹身,像个街头小流氓,平常胆子极大,什么事儿都敢干,老曾还从没见过他吓成这样儿呢。 那汉子一见老曾就说:“曾干部,出大事儿了,我跟我爸在江里打鱼,捞出了具尸体。” 老曾说:“江上捞到尸体很正常啊,赶紧报警呀,你是怕说不清楚吧,我这就换衣服陪你去一趟派出所。” 那汉子急了,凑近老曾小声说:“可不是尸体那么简单,那尸体有问题,我爷说你搞档案的,懂考古,对这种东西应该在行,派我来请你过去看看。” 老曾想,不就是具尸体吗,能有什么问题,伤口奇怪,还是已经烂的不像样子,或者死者是个大人物? 他带着满腹疑问跟打鱼汉子去了,渔船就停在江边水流平稳的地方,藏在一大片水草中间,老曾和汉子上了船,船上还有汉子他爸和他弟弟。渔船上挂了一盏马灯,两人走上去,就看到马灯的光在船上摇摇晃晃的乱动,投下一片昏黄,汉子他爸和他弟弟正围着船中央的渔网发呆。 见汉子来了,他爸对汉子说:“大有,快给曾干部倒杯酒,穿上鱼腥味重,喝酒去腥。” 老曾跟汉子他爸熟,跟这叫大有的汉子并不熟悉,现在才知道他名字叫大有。大有给老曾倒了杯白酒,老曾一口气喝干,就走到大有他爸身边,见渔网里躺了硕大的一坨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层茂密的水葫芦。 大有他爸把水葫芦揭开,老曾就看到里面躺着一具肥胖的尸体,最奇怪的是那尸体穿了一身僧袍,头顶上还有结疤。看他尸体并没有腐烂,尸身也没膨胀,还能看出原来的轮廓,老曾猜这老和尚才死没多久。 他对大有他爸说:“怎么不报警,私自处理尸体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大有他爸哭丧着脸说:“我倒是也想报警呀,可----可----可----”他一连说了三个可,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话给憋出来。 老曾心知有问题,那尸体背朝上趴在渔网里,犹如一条巨大肥硕的鱼。老曾自己动手把他翻了过来,赫然看到老和尚整张脸都没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大团,吓的老曾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趴在船舷上就开始呕吐。 老曾这下明白了,原来老和尚的脸在江里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现在就剩下一块血肉模糊的饼一样的东西,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了。 老曾想,这老和尚都被咬成这样了,还不干净报警,真不明白这帮人怎么想的。 大有他爸知道老曾还没明白问题严重性,就抽出一根竹枝,往老和尚裂开的嘴巴洞里戳了一下,很快里面就伸出一条长长的,拇指粗线,跟蛇一样的东西出来。那东西的速度非常快,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犹如一道黑影,眨眼就不见了。 老曾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吓的缩到船角,生怕那东西咬中他。他这才明白问题重点,老和尚的脸不只被吃了,他尸体里面还寄生了某种奇特的生物,以老曾的阅历,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曾对大有他爸投以询问的眼神,大有他爸抽了口旱烟,说:“这老和尚我认识,他是江上寒风寺的主持信德和尚,白天我老婆去龙王庙拜神,还跟信德和尚说过话,没想到他晚上就横尸这里了,哎。” 寒风寺老曾知道,就是临江大道隔江相望的一座龙王庙,这座古庙经历了历史的风霜和文革的摧残,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香火也不好。只有周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才偶尔去寒风寺上香。 大有他爸说:“信德老和尚跟我老婆说,神龟遁去,祸患相生,寒风寺有灾难了,他劝我老婆以后少来这寒风寺。说神龟已经遁走,龙王庙失去了镇压江里阴邪之物的东西,这寒风寺将会阴风锁庙,人畜不宜来此。” 大有他爸是个渔民,转述信德老和尚的话却文绉绉的。老曾知道大有他爸说不出这种话,他转述的内容肯定是真的,心里也一阵好奇,老和尚嘴里说的神龟遁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有他爸说:“就在白天之前,寒风寺前临江的位置,一直有一尊非常大的石龟趴着,那石龟个头怕是有寒风寺一半那么大,它一半龟身在水里,一半身体露出水面,昂着长长的龟头眺望江面,这石龟一直就是寒风寺的象征。我老婆起先还没注意,听了信德和尚的话,出门去找石龟,发现那石龟竟然真的失踪了,这可把她吓坏了,这么大的石龟,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老曾觉得这事很简单,江水浩荡,沿江常有大型轮船经过,轮船经年累月的游弋在江面上,鼓动江水冲刷石龟。再加上江上清淤船对江里淤泥进行清理,难免触动石龟的根基,石龟根基一动,就会塌进江底去。 常言道,江无底海无边,长江到底有多深,谁都说不好,一只石龟再大,也难够得上长江的深度吧? 大有他爸听了老曾的猜测,摇头说这种可能性他也想过,他老婆还特意问了寒风寺附近的人,说早上就有勘测部门的人来了,还带来了重型设备对周围江底进行勘探,否定了石龟沉江的说法。 大有爸还说:“信德和尚当时的表情,就跟马上要死了一样,我老婆见他可怜,好言劝说了他半天。老和尚说他在寒风寺呆了大半辈子,连文革的时候都是白天出去避难,晚上回寺睡觉,没一天离开寒风寺。现在寺要亡了,他也活不了多久。我老婆当时还以为信德和尚说的是丧气话,没想到竟成真的了。” 老曾对石龟遁走的说法非常怀疑,怎么都想不明白,信德和尚尸体里的那条蛇一样的东西,他更觉得匪夷所思。老曾也读过不少生物学方面的书籍,对淡水水域和海洋水域里的动物,多少都有些了解,而寄生在信德和尚体内的东西,他闻所未闻。 老曾对大有他们说:“老和尚尸身里寄生的东西很怪,我们也不敢随便动他,看样子它很有可能会伤人,我们都小心点。这种生物鉴定,我也不专业,我们还是报警让水族专家来鉴定一下,这样也有个结果。” 大有他爸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建议,说:“我一直不同意报警,是还有个原因,给你看这个。” 说着,他就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老曾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面青铜面具,那面具上的表情绝非人脸,只见它头顶尖削,嘴唇突起,眼睛细长,赫然是只龟脸的面具。面具被老曾握在手里,触手冰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就算是讲里捞出来的东西,都这大半天功夫了,也不该这么冷吧,真就跟握着一块冰似的。 大有他爸说:“这面具是从老和尚脸上揭下来的,他看着像枚古物,应该能值不少钱。上回他对面老王在江里捞出来一罐铜钱,就被老外花重金买去了,咱们这个比铜钱大多了,肯定能卖不少钱。我知道老曾你在档案馆工作,对这些东西懂行,你给我估算下,我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 老曾总算明白这父子三人照他来的目的了,他握着青铜龟面具仔细看了看,突然就觉得非常不对劲起来,这大热天的一动一身汗,他怎么觉得周围变冷了,冷的他牙齿都打颤。 第97章明妃之谜 当时老曾对阴阳数术还没有理论上的涉猎,作为一名国家干部,他还是个忠诚的唯物主义者,信奉马列主义,是个共产党员,不信鬼神那一套。所以他感觉到周围空气剧烈变冷的时候,老曾还以为是变天了呢,不过这种天气,再怎么变,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啊。他见大有一家三口也都冻的面皮发紫,在渔船上上上下下的跳动取暖,敏锐的感觉到情况不对。而他把青铜龟面上下翻了翻,赫然发现这锻造工艺,可能是青铜器时代的东西。这信德和尚死后脸被啃去,却又被罩上青铜时代的青铜面具,显然不会是谋杀案,因为没有哪位杀人犯会阔气到用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来折磨人。 老曾觉得信德老和尚之死,必定另有隐情,他建议大有他们把面具送交国家鉴定,石龟失踪、青铜龟面、老和尚体内寄生的奇怪生物,都需要集合国家的力量才能破解这些谜团,自己怎么倒腾都没用。 大有他爸问老曾,说:“交给国家是下一步的事情,老曾我问你,这青铜龟面是什么时代的东西?” 老曾如实告诉他了,这可把大有一家三口给乐疯了,三人不顾寒冷,在渔船上又唱又跳。大有他爸说:“对门那罐铜钱还是宋朝的,老王就发迹成这样,咱们这块青铜龟面具可比老王那早了不少年,一定可以卖出大价钱。” 老曾跟他们讲政策说道理,费尽唇舌,大有一家三口哪里肯听,大有他爸从老曾手里夺过青铜龟面,又一把将信德老和尚的尸体推进长江里。就在老和尚尸身滚落水里的时候,老曾看到从他嘴巴窟窿、鼻孔、眼睛、耳朵各个窟窿里伸了许多这种蛇一样的东西出来,在半空中舞出一道道黑影,十分可怕,老曾胆子都吓麻了。 老曾劝大有一家太过厉害,被大有一家认为别有居心,大有身强力壮把他推下渔船,一家人驾着渔船离开码头,划进滚滚长江深处。 当晚老曾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街坊邻居在传,说一大早就有水警到大有家来了,来了不少人。老曾找个相熟的邻居打听,才知道大有三父子的渔船早晨在江面上被水警的巡逻船发现,渔船正一路顺水乱漂,漂到了警戒区,水警喊话渔船一直没应答,水警便登上渔船,发现渔船上的三个壮年渔民都死了。他们死状特别离奇,从老到小,一个个七窍流血,水警上船的时候,他们的血还没流干,就这么活生生的淌了一船都是。按理说深夜捕鱼的渔船,船上应该捕捞到了许多江货,可这艘船上,一条鱼都没有。s。好看在线> 水警觉得有问题,这件事肯定不是一般的谋杀案,就将案子送交上级部门查办,自此以后,也再没听说过青铜龟面的消息。大有一家三口的死,也成为悬案,后来老曾听人说过大有家三口被法医解剖,发现尸体里都是空的,内脏都没了,非常奇怪。 警察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任何消息出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奇事而已,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老曾一人,老曾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说了也没人能信。 说到这里,老曾叹了口气,说:“一眨眼,这都几十年过去了,记得这件事的人,早没几个了。” 我问老曾说:“你有没有亲自去寒风寺看过,石龟遁走这种奇事,我总觉得很不对劲。” 老曾道:“可不是,第二天听说大有他们都死了,我下午就去了寒风寺,那的确是坐古寺,寺庙临江而建,庙前江水浩荡,迎面就是横江而过的轮船汽笛。我打听了石龟的位置,石龟遗址上早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多是附近的渔民,石龟遗址上,还能看到一些石龟在此停留多年的痕迹。围观的人说,这只石龟在水下不知道呆了多少年,听说有寒风寺的时候,就有这座镇寺的石龟了,这石龟不是沉了江底,而是自己游水走了。它在寒风寺受了几百年香火供奉,早就有了灵气。与寒风寺石龟遁走相对应的,就是主持信德老和尚失踪,公安机关来调查了多次,都没查到老和尚失踪的线索,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成了当地八十年的一桩大悬案。[棉花糖]” 老曾说了这么多寒风寺的怪事,却跟黑影对我说的话没有任何联系,她一再强调我在寒风寺对她发下誓言。完全是扯屁,我连寒风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对她发誓,我想这黑影一定是认错人了。 老曾说:“寒风寺的事情,彻底改变了我的信仰。以前我是无神论者,虽说爷爷的噩梦一直困扰着我,我只觉得是梦,经历过寒风寺的事情后,我再反思我爷爷托给我的怪梦,就觉得有问题,从此开始钻研玄学术数,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老曾跟我聊了半天,天都快亮了,我却没从中发现任何自我解救的办法,这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想得找机会去寒风寺看看,解开这个黑影之谜,否则我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呀。 老曾回了房间,我又倒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老曾为我做了酸菜鱼火锅,熬了肉汤,又做了几个特色小菜,我尝了尝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吃呢。老曾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不少,这个老头儿,名校毕业、博学多才,会收拾家务,还能做一手特别可口的饭菜,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个完人。 吃饭的时候,老曾说他一大早就去了档案馆,查阅了一些资料,又给一些历史考古研究学者发了邮件,把明妃玉尸的资料传了过去,希望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他查明妃的时候,特别了解了一下明妃的老公朱祐杬,发现这朱祐杬其实并没有当皇帝,他是死后儿子当了皇帝,被追封的谥号叫做知天守道洪德渊仁宽穆纯圣恭俭敬文献皇帝。明妃为何会葬在湖北,源于朱祐杬的受封地为湖广安陆州,也就是现在的湖北钟祥,朱祐杬死后他儿子明世宗为他在钟祥修建了庞大的明显陵。 老曾说:“这明妃玉尸其实并非皇妃,而是朱祐杬的一位王妃。朱祐杬生前不受重用,被封到湖广安陆这种地方,一生郁郁不得志,是位没什么实权的王爷,要不是他生了个皇帝儿子,史书上都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记载。” 按老曾的说法,正史上都没有关于明妃刘楠的记载,朱祐杬记载在册的王妃有两位,一位是兴王正妃蒋氏,也就是明孝宗的生母,另一位则是兴王淑妃王氏,跟刘楠都没关系。老曾还查过朱祐杬的公主,正史记载他一生生了四位公主,四位公主都是正妃和淑妃所生,而且都成年了,并无幼年夭折的公主。 我说:“这就怪了,明妃刘楠这么漂亮,应该是朱祐杬非常宠幸的一位妃子,朱祐杬怎会不在正史上为她记一笔呢?” 老曾说:“这种不能记在正史上的妃子,历代王朝都有先例。比如出身不好,不是明媒正娶的,或者受过惩罚的,都被史官一笔勾掉了,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我很遗憾,史书上都查不到,难道明妃玉尸之谜,就要这样一直悬而不解么,我还有很多疑问留在明妃古墓中,玉尸之谜不解,整件事就无法推进下去。 老曾说:“关于明妃刘楠的事迹,正史不提,野史上却有记载。我查阅档案的时候,在一位明人笔记中看到有关明妃的记载,说明妃善用妖邪之术,兴王十分宠幸她,兴王对明妃刘楠的宠幸已经到了无法节制的地步。正妃蒋氏以刘楠蛊惑兴王为由,处处刁娜刘楠。笔记中提到刘楠的次数不多,不过这条线索也能解释为何刘楠不葬在兴王封地钟祥,却葬在咱们济城了。刘楠英年早逝,说不定也跟正妃蒋氏不容刘楠有关。” 我们正商量着,老曾电脑上突然响起来邮件的声音,老曾丢下饭碗去收邮件,我继续享受着老曾做的美味。老曾跑过去几分钟就叫我一起过来,我只好放下碗筷过去,见老曾正在查看一封长邮件。 我粗略扫了几遍,原来是一位历史学教授给老曾发回的邮件,那教授就是研究明史的专家,据他邮件上说,兴王的确有一位叫刘楠的妃子。这位叫刘楠的妃子来历不明,却被兴王朱祐杬一眼看中,封为侧妃。刘楠自称是明王朝开过元勋刘伯温的后人,善阴阳数术,尤通奇门遁甲之术,能随风遁形,来去无踪。 刘楠的受宠遭到正妃蒋氏妒恨,蒋氏处处算计刘楠,却被刘楠偷偷化解,迫于正妃压力,兴王府上上下下处处为难刘楠,刘楠都能以自己的阴阳数术轻松化解。后来,在兴王宠幸下,刘楠很快怀了身孕,六月不到就诞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福如,封为永福公主。说也奇怪,兴王身体一向很好,自打刘楠怀孕后,兴王就卧病在床,等小公主满月的时候,兴王朱祐杬的病变得更重。 王妃蒋氏借兴王病重之时将刘楠下了大狱,彼时兴王玉蒋氏的儿子朱厚熜已经登基称帝,为明世宗,蒋氏虽没有名分上的皇太后,却是实际上的太后,权倾天下。刘楠下狱不到一个月,蒋氏又染上风寒,病了不到三天,就撒手人寰去了。 刘楠的可怕传说传到明世宗耳朵里,为了替母报仇,他找了许多风水师、道士、和尚商议对策。有精通茅山道术的道士说,这刘楠乃是成了精的妖邪作祟,要制住她,一定不能操之过急,需要等到7年之后,建下一座通阴奇墓,在月圆之时为刘楠和永福公主朱福如下葬,下葬地址还有诸多讲究。设局之后,一来可以制住刘楠的妖邪之气;二来这该处墓局风水独特,乃是万山之祖滋养出来的帝王局,再加上刘楠上千年炼化出来的妖邪之气反哺风水局,便能保大明江山数百年屹立不倒。 刘楠死后没过多久,一直卧病在床的兴王也一命呜呼了,明世宗根据风水师和道士的建议,在兴王封底建造庞大的明显陵,在风水格局上,显陵与明妃陵南北相望,是北斗七星天枢和开阳所指的位置。 教授在邮件末尾说:“阴阳数术一直贯穿中国历史,有时候甚至在历史变化中起到难以磨灭的作用,我们不得不承认它的功绩。” 第98章大公子的目的(为冄福如加更) 看完邮件,我和老曾都呆坐在餐桌前,脑中全是邮件上令人震撼的内容,明妃刘楠的身世惊人如此坎坷。s。好看在线>以我对阴阳数术的了解,刘楠精研奇门遁术到了这种程度,不可能是邮件中所谓的千年妖精。奇门遁甲是人的术,而非妖的术,就算某些成了精的东西得到了奇门遁术,它们毕竟不是人,没有人的智慧和逻辑能力,根本不可能领悟出奇门遁甲阵的精髓。 我反倒相信刘楠自称刘伯温后人的说法,因为据我所知,中国古代研究奇门遁术集大成者也就只有黄帝、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奇人。刘楠自称大明朝刘伯温的后人,总比茅山道士所谓的她是千年妖精更实际一点,只有人才能修炼人术。 老曾说:“明妃玉尸棺材里童尸的真实身份现在是清楚了,可依旧很难找到是谁盗窃了童尸永福公主。对方既然有本事穿过奇门遁阵,无声无息的盗走公主尸体,为什么会留下明妃遁迹和明妃刘楠的尸体在古墓中,这些都非常不合乎清理。” 我仔细想了一下,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永福公主朱福如的尸体比奇门遁迹和刘楠的尸体具有更大的价值。同时,盗墓贼又不喜欢明妃之墓被盗的消息过早的放出去,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老曾对我的意见大为赞同,我想:“真有这种本事的人肯屈尊来盗窃童尸,想必这童尸一定有巨大的作用。他不要明妃遁迹所载的奇门遁甲秘术,就是为了隐藏已经盗取童尸的秘密,想来显然是要夺这童尸的人不在少数,这么说起来童尸的价值,就越发贵重了。我真想弄明白,这几百年前的童尸,就算她是位公主,她的重要价值到底体现在什么方面。” 这个答案在目前看来,显然是无解的。 老曾说:“他上午已经通知了文物局,江边秃头山上有明朝大墓,希望文物局能联络相关考古专家发起保护性发掘,真正揭开明妃玉尸的真面目。有些东西,以咱们的眼光和资源,根本就难窥探到它神秘的九牛一毛,这些事还是需要他们来做。” 对老曾通知官方的做法,我没有异议,反正玉尸落在官方手里总比落在赵家人手里强。 我们吃了午饭,老曾又给我泡了满满一壶好茶,我们边喝茶老曾边给我复习功课,本来老曾想我下午就去替他爷爷选墓地的,但今日时辰不宜寻龙点穴,我们只好推到明天再办这件事。 功课复习到下午6点左右的时候,我也累的够呛。老曾这个人太博学了,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又把高中基本课程的核心知识点给我过了一遍,老曾课讲的好,几句话就能说明一个问题,所以我也学的很快,只是一下子给我灌输这么多东西,我有点难消化,想问题想的脑子疼。 老曾见我太过疲倦,就合上书,说:“下午就先到这里吧,我去买菜,你自己玩玩电脑,等吃了晚饭咱们继续复习。” 我点头答应了,这时老曾家的门铃就响了,老曾去开门,就闯进来一个头顶花布头巾,穿着白色t恤,身材微胖的男人。我当时就愣住了,心想这到底是男是女呀,这幅打扮少数民族都不收吧? 老曾也愣了,拖住冲进来的花头巾说:“哎,你是谁啊,你找谁,怎么莫名其妙乱闯人家家里呢?” 花头巾揭开头巾,我跟老曾都愣住了,那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丑陋到连我这种长相平凡的人都有种想吐的欲望,花头巾的脸上竟然长满了深浅不一的尸斑。从额头、鼻梁、嘴巴、到脖子,到处都是形状颜色不一的斑纹,我费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这花头巾就是我的班主任老师老胡。 老曾也认出来他了,关了防盗门把他拉沙发上坐下,说:“老胡,你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了?” 老胡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指着我说:“你别问我,我已经没勇气说出来了,你问他,他全都知道。” 老曾迷茫的望着我,于是我就把老胡家与赵家的渊源,和他是死人配阴婚复活的结果,如今又遭遇尸化回去的命运一五一十的跟老曾说了。老曾听的又是惊讶又是同情,而老胡早已流了一身的眼泪鼻涕。 老胡说:“老曾啊,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真没地方去了,我想在你这儿躲一阵儿,你看行吗?” 老曾是个好人,再加上他跟我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这些东西已经没那么怕了,连声说好:“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外人,都是自己熟人,也不愁睡的地方,你就先住我家吧。等小大师想出解救你的办法,我们再一起帮你。” 老胡感动的连向我们磕了几个响头,我真受不了老胡这一套。求你的时候他是孙子,你在他手心儿的时候,他就是阎王爷,什么事儿不要脸他就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我们同学都讨厌他。 可话说回来,老胡只是有点人品差,但罪不至死。他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已遭遇到了世界上大多数痛苦,该受的惩罚都受过了,我也没有权力来嘲笑他。毕竟后来老胡帮了我不少忙,我却没有实质性的给他提供任何帮助,想起来我就有些惭愧。 看到老胡,我就想起赵家大公子也是配了阴婚的,我们在明妃古墓里见过赵司令、他孙子和曾孙子,就是没见到他大儿子,这可真怪了。难道说他大儿子也没逃脱尸化回去的宿命,已经尸骨无存,化成一捧黄土了? 我窝在沙发里凝神苦思,老胡拉着老曾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这些天来他的凄惨遭遇。随着尸斑一块块的增多,他先跟妻子离了婚,又向学校请了长期病假,整天一个人窝在家里。 可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他们住的是学校临时安置的教职工宿舍,附近住的都是邻居熟人,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胡再窝家里,也总要出门买菜做饭吧。不管他怎么小心翼翼,有几次都差点被同事看出破绽,老胡再不敢住学校了,只好来找他朋友里,唯一觉得仗义的老曾。 老曾安慰了老胡一会儿,就提着菜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老胡跟我相对而坐,外面夕阳的光芒照射进来,衬托的老胡满脸的尸斑格外明显,老胡的表情绝望又狰狞,见我不敢看他的脸,他识趣的拿花头巾又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我急忙解释说:“胡老师----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天气这么热,咱们在家里不搞这一套啊----” 老胡叹气说:“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照镜子都会被自己给恶心吐了,你说我现在有多丑。” 我俩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我给老胡倒了杯茶,老胡一口喝干,说:“晓天,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一定得替我保密呀,千万别说出去。” 我点了点头,盯着老胡浑浊的眼睛等他的下文,老胡喃喃说:“其实,几天前赵家大公子找过我,跟我谈了很久----” 我心里一颤,正琢磨着赵家大公子呢,就又有大公子的消息。我在明妃古墓里没见到大公子,以为这人已经尸化死了,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从时间上来推算,他跟我爷爷是一辈的人,怕是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 我又想到赵司令的孙子赵一平的爹,暗想赵家大公子配冥婚的时候,他还没有子嗣,别说赵一平是大公子的后代,那就太惊悚了,尸体还能生孩子,这可要改写整个医学理论体系了。 我问老胡说:“大公子找你做什么?” 老胡吐了口涂抹,说:“我以前从没见过赵家大公子,这次还是第一次见他,按理说他已经是花甲老头儿了,没想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岁的偏偏公子,人一点儿都没老。我还特意观察过他身上有没有尸斑,不但没尸斑,他浑身细皮嫩肉跟女人似的,没有一丝瑕疵。大公子说,只要我跟了他,他就能让我像他一样,不止不会尸化回去,还能不再变老。” 我心里狐疑,反问老胡说:“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答应他,我要是你我就毫不犹豫。”我心想,以老胡这种唯利是图的性格,有这么好的事,他跪下给人磕头都愿意,也不会现在还带着一身尸斑可怜兮兮的流落在老曾家了。 老胡咬咬牙,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似的说:“他----他给我的条件是,让我削掉自己的脸,再给我戴上一只非常奇怪的青铜龟面具。那面具邪性的很,我拿在手上就冻的浑身发抖,更别说戴上了,要真戴上还不把我给冻死了。” 我听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青铜龟面的故事,老曾跟我说过,自他在省城的邻居大有一家三口死在江面上后,这青铜龟面就彻底失踪了,这么离奇的东西怎么又出现在了赵家大公子手里呢? 他找老胡做青铜龟面的下一个拥有者,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看了一眼老胡,夕阳已经沉下山去,客厅里此刻变得无比的阴暗,我看着老胡的眼睛,他的目光恐惧而呆滞。 第99章灯下女人 我问老胡:“你没答应赵家大公子的要求,他就这么走了?” 老胡说:“他走的时候很生气,警告我说只给我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很快我就会浑身尸斑,魂魄一点点飘散掉,体内的生气也会跟着散去,甚至走在路上都很有可能立刻死去,变成一具臭尸。” 大公子说的没错,尸化的最后结局就是这样凄惨死去。看到老胡现在这副样子,我真替他惋惜,早知道是这样,他何必要花这几十年的时间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这种日子才熬过去,又遭到逆向尸化回去。由一个活生生的人,重新变成一具又臭又硬的尸体,死状比几十年前可惨多了。 这就是天道,就算有些阴阳数术高人仗着自己一身贯穿阴阳的本领逆天而行,试图扭转天地之间的规律,最终还是要被规律给治倒,沦为天谴的牺牲品。老胡就是这种邪术的牺牲品典型。 老胡说:“我姓胡的是贪生怕死,可我受不了赵家人削掉我的脸,给我换上另外一张冰冷的脸孔,那样我会生不如死。这些日子我也算想清楚了,生死有定数,就算你强要逆天而为,终究会落得个自食恶果的下场。我爹当年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才不远千里把我的尸体带到济城,用邪术将我还阳,我是活了过来,可这几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听了老胡的这番话,再看他窝沙发里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明天他真的醒悟过来了,有些东西就是有定数的,万不可逆天而为。[棉花糖] 老曾买菜回来给我们做了一顿特别美味的晚餐,我们三人都食不知味,好好的东西吃在嘴里都是麻木的。晚上三人聊了一会儿天,我就觉得很困,回房间睡觉去了,老曾还和老胡有一句没一局的聊着。 老曾在厨房的时候,我偷偷的溜进去告诉他老胡遇到大公子的事,特别提到那只青铜龟面,这东西并没有失踪,他已经流落到了赵家大公子手里。我不明白大公子要给老胡戴上那种面具做什么,还要残忍的割掉自己的脸,我想,难道大公子在修炼一种特殊的邪术,非要用青铜鬼面罩在尸化人身上? 老曾很同情老胡的遭遇,让我别没事再揭他的伤疤,大家就当没这件事,该吃吃该喝喝,反正他也没多少时日了,让他走的时候心里舒服一点。 我躺回床上,担心那黑影又要半夜来吓唬我,便翻出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找出各种驱邪避鬼的办法,做了许多道防火墙。完成这些工作后,我心想着半卷奇书是李半仙儿一生所学的精髓,我用了里面那么多道驱鬼奇法,难道还治不了你这邪物? 布置好这些之后,我枕着罗盘睡去,门外依稀是老曾老胡两人低语的声音,我内心觉得异常安全,就在他们低沉细微的话语中,我很快进入梦乡,发出了鼾声。 就这么睡了很久,我做了无数个噩梦,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我抬眼朝房门外望去,发现外面的灯已经灭了,现在想必已经是后半夜,老胡和老曾都睡觉去了。 我换了个姿势准备接着睡,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个影子,只不过这回不是黑影,而是白的。我以为是昨晚那黑影,心里火大,冲那影子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又不认识你,更没去过寒风寺,你整天缠着我干嘛,有意思吗?” 那白影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这傻小子,真是越来越傻了,连师父都认不出来,真是孽徒。” 我听白影说话,才知道原来是我师父李半仙儿来了,这货整天神神秘秘的,这大半夜的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 李半仙儿一身白袍,风流倜傥的走过来坐我床边上,说:“你这傻小子,最近可干了不少大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是看着怂,真做起事来就长了一颗老虎胆,什么事情不问青红皂白都敢干。” 我心想,李半仙儿只是叫半仙儿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只鬼,他又没跟着我,哪里能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分明是在吹牛。 我就反问李半仙儿,他都知道我干了什么? 李半仙儿假装生气说:“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想套你师父,没门儿。我这回来可是提醒你,你把事情闹大了,现在处境危险。你一直想追查的一些线索也别查了,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你,你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另外,你还记得我从黑白无常手里把你夺过来的情境吧,我当时答应帮他们找个特别的人,你现在查的线索里就有一条跟它有关,这东西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连我都怕,你自己好自为之。好好修习数术,总有成长的一天,闲事管多了容易出事儿,你记住了吗?” 我心里有气,李半仙儿说话总是说半截留半截,到底是谁注意我了,他要替黑白无常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就不能说明白吗,非要搞的神秘兮兮吊人胃口。 李半仙儿敲了我脑袋一下,说:“你还别怪我不告诉你详细情况,有些事情点到就行,说多了就是泄露天机。你自己好自为之,一定要管好自己,别以为开了天眼能望气,通晓一些风水格局就自以为是,风水阴阳术的江湖博大精深,什么厉害人物都有,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就会害了自己终身,你一定要记住了。” 李半仙儿说完话,就消失不见了,我心里十分郁闷,李半仙儿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到底什么人注意我了,不就是赵家那帮人吗。我跟赵家在明妃古墓里交过手,他们是厉害,我还不是安全逃脱了,也没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太危言耸听了吧。 李半仙儿提到的我在追查的一条线索涉及他当日为救我跟黑白无常订下的契约,我亲口听他说要在三个月内帮无常找到那个人,现在距离三个月已经时日无多,李半仙儿居然说那人竟然跟我追查的人有关。 我想来想去,目前在查的一个是赵家复杂可怕的过去,张蕾蕾的身世之谜,以及明妃古墓里失踪的那具童尸。前两者都跟李半仙儿难有交集,倒是那具几百年前的明朝永福公主的尸体,难道就是李半仙儿要找的东西? 我想想觉得不对劲,人都死了几百年了,魂魄早让无常给勾去了,埋在墓穴里的不过一具枯骨,无常鬼要找枯骨做什么? 这些问题想的我心情烦躁,我给张蕾蕾打了个电话,想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这段时间一直莫名其妙的奔波,太过惊险和紧促的生活让我忘记了失去张蕾蕾的痛苦,现在夜深人静回想起跟她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苦涩。 语音提示张蕾蕾的手机已经是空号了,我内心一阵失落,失去张蕾蕾的绝望感觉格外的强烈。我将手机扔到床上,拉开窗户,夜幕下的济城凉风习习,吹的我心头越发冰冷。窗下的路灯散发出黄而微弱的光芒,我听到前面一排大树下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在这空旷安静的夜里却无比的清晰。 我带着一种渴望的心情等待着树下的人一点点的走近,当他走出枝叶笼罩范围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修长的黑影出现在路灯下面。她是个女人,一头的长发垂到了腰部以下,穿一件黑色的罩裙,走路的时候步伐缓慢,脚步声却特别清晰。 她一直走到窗户下面,发现我似的停下了,我心里惴惴难安,生怕有人说我偷窥。可我又想,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在我家窗外走路,我看两眼也不算什么吧? 看着姑娘长发瀑布一样垂下来,我突然对她的身影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我想来想去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背影,正犯愁呢,就看到黑衣女人抬头朝我这边看来。 我内心一阵激动,迎面看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那女人并没有脸,只有半边血肉模糊的的东西,血肉中间有块很大的血槽,想必就是嘴巴了。我吓的赶紧拉上窗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胆子都麻了。我活到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场景,在床上坐了半天才冷静下来。 我再次朝外面望去的时候,发现路灯下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第100章午夜黄仙儿 我确定从睡觉之前到醒来之后,都没给自己开天眼,肉眼是看不见鬼魂的,也就是说,窗外那没有脸的女人,肯定不是鬼。s。好看在线>[棉花糖]看她走路的姿势极有灵性,不是那种僵硬的尸体,这么说,黑衣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人。可问题就在于,一个正常人脸都没了,还能活下去么? 我在窗前发了很久的呆,才又重新躺回床上去。我反复回想着李半仙儿对我说过的话,觉得许多线索都堆积在了一起,我心乱如麻,怎么想都难有头绪。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客厅里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我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午夜三点半了,我猜是老曾和老胡起夜,也就没放心上,继续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越睡不着就越敏感,客厅里的动静虽小,我却一一听在耳朵里。渐渐的,我就觉得不是有人起夜这么简单,因为客厅里走路的声音非常频繁,像在做什么事情。 我心想这可怪了,老曾昨晚睡觉挺沉的呀,没半夜睡不着在客厅折腾过呀,难道是老胡睡的客厅? 我忍不住好奇,把房门拉开一点小缝隙,贴着门缝看过去,就看到客厅里有一寸亮光。这亮光不是电灯光,而是很明显的蜡烛光,烛光从沙发后面散发出来,非常微弱,衬托的客厅其它地方非常黑暗,整个客厅的气氛都变得阴森起来。 老曾家是两居室,我睡一间房间,老曾和老胡必定有个要睡沙发上,而现在沙发上居然是空的,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 我房间里空调还在运转,证明家里并没有停电,客厅里不开电灯却来点蜡烛是怎么回事,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我敏锐的察觉到客厅里有问题,自从学习了风水术后,我身上发生了许多怪事,这些经历让我神经敏锐,对许多事情持有怀疑精神。 我偷偷溜出房间,蹑手蹑脚的溜到沙发后面,从侧面绕到沙发背面,探头一看,就看到老胡正蹲在围成圈儿的蜡烛中间烧纸钱。蜡烛中间摆了个火盆,火盆里正烟火缭绕,一阵青烟从老胡头顶上缓缓升起,老胡背对着蹲着,颇有一股即将成仙的感觉。s。好看在线> 我心中暗想老胡这是搞什么鬼,自己借住在朋友家,大半夜的在朋友家客厅乱烧纸钱,这是非常忌讳的,也是非常不道德的,这厮到底想做什么? 我狐疑不定,不知道老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沙发斜对角还有个老式柜子可供藏身,隐蔽视角也比较好,我就又偷偷溜到对角位置,稍一转头就能看到老胡的正面。 这一看之下,吓的我魂都要掉了。我还以为老胡是在给自己祈祷拜神呢,没想到蜡烛圈儿中间站着一只用双脚站立的黄仙儿(黄鼠狼),这黄仙儿獐眉鼠目的正微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吸食着老胡烧的黄纸钱。只见缕缕青烟飘进黄仙儿的鼻子里,黄仙儿惦着一双脚,另一双脚伸在半空,活像个正在吸食鸦片的瘾君子。 我没想到老胡还会这种养仙儿的邪术,老胡边烧纸边不停的给黄仙儿磕头,看他这频率,真要磕一晚上非把自己磕死不可。 我见不到黄仙儿一副趾高气扬享受人类顶礼膜拜的场面,一见黄仙儿这种贱贱的表情我就来气,想揍它一顿,把它打的四处找牙。在畜生中,总有一些喜欢偷偷修炼的主儿,一旦稍有道行,就不可一世,以奴役人为乐,我猜这只黄仙儿就属于这种畜生。 我猜老胡是病急乱投医,以为拜了这黄仙儿,就能扭转他尸化的定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黄仙儿只是区区一介畜生,还能让死人复活,尸体重生不成,这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胡给黄仙儿烧了不少黄纸,那黄仙儿大概是享受够了,突然跳出蜡烛圈儿,一眨眼功夫就跑到大门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曾家坚固的防盗门自己就开了,外面卷进来一阵大风,顿时把客厅里的蜡烛都吹灭了,黄表纸的灰烬吹的满房间都是,我头上也落了不少。 老胡见黄仙儿要跑,也跳起来追了出去,根本不管不顾老曾家客厅留下的残局,我心里一动,虽然不知道黄仙儿和老胡要做什么,却总隐隐觉得不对,也一路跟了出去。 黄仙儿跑的非常快,老胡这种人平常养尊处优的,除了在学生身上发泄过剩的体力,一般都不做体育锻炼,所以跑起来非常吃力,黄仙儿把他拉下很大一段距离。只见它灰黄色的身影在路灯下蹦蹦跳跳,一路跑的飞快,老胡跟它后面气喘如牛,我偷偷的跟着老胡,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我心里隐隐觉得奇怪,黄仙儿享受了老胡的香火,就应该替他办事儿才对,怎么享受完了一溜烟就跑了,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欺负我们胡老师虎落平阳了么? 我又想,老胡要供奉黄仙儿,求黄仙儿为他排忧解难,应该找一个极为安静的去处,而不是来老曾家里,半夜搞这种事。一来不礼貌,容易惹人反感;二来,也是怕黄仙儿享受供奉或作法的时候,受到惊扰,也就不灵验了。 老胡带黄仙儿来朋友家避难,的确让我想不明白。以老胡的古怪心思,脑子转的比飞盘还快,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不懂吧? 我们一起穿大街走小巷,跑了一个多小时,别说老胡这种人,就连我都累的气喘如牛,一身的臭汗,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恨不能就地躺下休息。 等我缓过劲儿来的实惠,赫然发现我们怎么一阵乱跑跑我们学校附近了,我可真给整糊涂了。老胡也真是,黄仙儿既然拿了你的香火想跑,明摆着就是帮不了你,拿了好处要开溜,你还死撵着不放做什么,把我给累了个半死。 我们一直跑到学校门口,路灯光下,我见黄仙儿眨眼功夫就进了老弄堂,老胡在弄堂口子前愣了片刻,也一溜烟跑了进去。 我已经很久不来这地方了,对老弄堂有一种陌生感,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一接近这里,我就想起赵家曾经在这儿做过的残忍恶事,内心深处有一种排斥。 但现在黄仙儿和老胡都进去了,无奈之下,我也跟了进去。等我进去的时候,老胡和黄仙儿早没了影子,我加快速度跑到路灯拐角处,就看到一个微胖的人影消失在街道深处,我认出那是老胡,就一路跟了过去。 我们在弄堂老街上转了又转,老胡终于挺在前方街道中间位置,我追到街角拐角处就明白了,此地正是赵家老宅。 我疑心顿起,暗想老胡还来赵家宅做什么?又想到老胡是追黄仙儿过来的,也就是说是黄仙儿带我们来的赵家老宅,赵家老宅在我心里留下一层阴霾,一靠近它我就浑身不舒服,老胡养的黄仙儿来赵家老宅,又有何目的? 我见老胡闯了进去,也就跟了进去,宅子里荒草如故,庭院中央那尊庞大的石头犹自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在黑暗中剪出一道狭长阴影。 我跟着老胡穿过前厅,来到赵家后院,藏身于一片茫茫荒草之中。此时月光如水,夜风很大,吹的荒草乱舞,阵阵风吹过来,吹的荒草如潮,潮声如涛,更衬的这宅子无比荒凉寂寞。 我一下子就想起老宅里朱老太太的鬼魂,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她是否还能想起我。想起朱老太太,我又想起朱家老屋墙上挂的老太太照片,想必惨死的朱娜娜就是朱老太太的曾孙女儿了。 想起来朱家人也真够可怜的,从太奶奶都曾孙女儿,都惨死在赵家人手里,这赵家人也真能作孽。 银色的月光把赵家宅后院照的明晃晃的,我躲在草丛中看着老胡痴呆一样立在荒草中央,望向后院一座屋子。我怀古四周,没见到黄仙儿的影子,却看到月光下这座后庭的摆设,看着看着,我突然心里一惊,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明白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次回来,我早已非之前的吴下阿蒙了,我已经精通不少玄学术数,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在明妃古墓中学会了奇门遁甲之术。我看了赵家宅后院的布局,赫然发现这座宅子里,隐隐有奇门遁甲阵的痕迹,这宅子虽然荒废了,可奇门遁阵的布局还在,我扫了一眼就发现里面另有乾坤,跟我见过的鼠图的某种变化惊人的相像。 这一发现顿时把我吓懵了,奇门遁甲乃玄学奇术,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布局的。赵司令为了破明妃古墓,花了几十年年时间都没成功,为何他家老宅会有这种奇特布局? 我想不明白。 第101章赵门之秘 我躲在草丛中埋头苦思,却理不出一条赵家老宅可能布下奇门遁阵的可能,彼时明妃古墓都没被挖出来,谁又会替赵家布下这座奇局? 这时,我听到后院一座房子的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穿雪白长衫留寸头的人,大老远的一看我还以为是我师父李半仙儿呢,等他走到月亮地里,我才发现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朝我这边拱拱手,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高人来了,咱们就见面吧。” 我正怀疑年轻人的身份呢,听他说了这番话,正自狐疑难道赵家老宅今天风云际会,来了许多高人不成,这座不起眼的宅子也没这么大魅力吧? 年轻人又朝我这边拜了一拜,我顿时明白过来,他所指的高人,原来就是说的我。我这小废材活了十七年,一直被人各种鄙视,第一次被人称为高人,我自己听了都不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见周围一直没人出来,才战战兢兢的走出草丛,对高人这个高度评价甚为惭愧,连脸都红了一大片。好在这是晚上,月亮虽然很明亮,却也难照清楚我的脸色。 白衣年轻人朝我笑了笑,说:“在下赵家老大赵廷如,小兄弟杨门才俊,我可是久仰已久的。” 这自称赵家老大的年轻人一番话可把我吓住了,我脑子里立刻跳出赵大公子的形象,难道这人就是跟我爷爷同辈的大公子,太不可思议了,我想想背后一阵发冷。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却年轻的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你让谁能信? 虽说老胡跟我说过大公子看起来非常年轻,像个二十出头的人,可这人真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很难接受,一度以为自己活见鬼了。[棉花糖] 我紧张的都结巴了,说:“你----你----你说你是赵家大公子,赵司令的儿子?” 赵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如假包换的赵廷如,早年就读保定军校,抗战时期为国效力,苦战沙场,后来的事,杨小先生一定都知道了吧,我也无需多说。” 我对赵廷如的震惊依旧没散去,追问道:“按理说,你都已经七八十岁高龄了,怎么现在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呢。就算你遭配阴婚还阳活了过来,还阳之后也是会成长的,你看老胡死的时候那么小,还阳后都老成这样了。” 我手指老胡,才发现老胡已经站到了赵廷如背后,这厮原来早就跟赵家大公子是一伙儿的,亏他昨天在我面前哭诉的时候,还一大套出世的道理,我还真被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欺骗了,想想我一阵恶心。 赵廷如笑的温文儒雅,根本不像个军人,倒像是个古代的读书人。他对我说:“杨小先生是风水高人,想跟你见一面不容易,所以我特意让你的老师去请你,做法上有欠妥当,不过其心很醇,万望小先生多包涵。” 我这才明白老胡这贱人在老曾客厅摆出喂食黄仙儿的把戏原来就是骗我来赵家老宅跟赵廷如见面,这厮真不是一般的贱啊,为了自己的目的,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亏我还一直对他保有同情心,他出卖起我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对赵廷如说:“你本事已经达到了长生不老的境界,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廷如笑笑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赵某精于某一项数术,可在有些东西上面,跟小兄弟你比起来,却是差远了。” “你指哪方面?” 赵廷如以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挥手指了指偌大的后院儿,说:“兄弟你是明白人,行家,相信不用我多说,就明白这院子里另有乾坤吧?” 我顿时明白了,赵廷如费尽心机让老胡把我骗到赵家老宅来,就是因为我懂奇门遁甲之术。 我说:“赵家自己的宅子布下的奇门遁阵,赵家人应该比谁都懂其中诀窍,我一个外人就算对奇门遁甲稍微有些了解,也比不了你们赵家自己人吧?” 赵廷如笑笑,说:“这件事还得从我爷爷说起,早些年我爹留洋读书,后又随军北伐,在我爹四处征战的这些年里,他一直没有回过家。这些年里,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济城也不例外,我们赵家就遭到了强盗的血洗,一个晚上我们赵家满门几十口人,便被这群强盗尽数杀光。过了几年,我爹率军回济城,济城百姓却在队伍中看到我了我爷爷的身影,事实上,我爷爷早就死在强盗的屠杀之中,这件事济城百姓嘴里不说,心里都觉得很悬,认为是我爷爷很有问题。” 赵廷如说到这里,问我说:“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么?” 我茫然摇了摇头,赵廷如说:“事实上,我爷爷根本就没死成,他给家丁传说自己的衣服,稍做化妆,就瞒过了一众强盗。而他自己却躲进了这奇门遁甲阵的杜门之中,将自己好生的藏了起来,强盗离去之后,他就连夜逃出了济城,奔着我爹的部队去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老曾跟我讲过的赵老太爷死而复生的怪事,原来是这老宅里的奇门遁阵在作怪。可我想不明白的是,赵家人既然不懂奇门遁术,赵家老宅里又为何会有这种奇特阵法呢? 赵廷如似乎明白我的心思,说:“这件事,还要从我爷爷说起,你一定知道明妃玉尸旁躺了一位童尸,只不过这童尸早就失踪了,只剩下一身宫装吧?” 赵廷如提到明妃古墓的童尸,我心里一阵激动,这童尸真是我迫切想找的东西,难道还跟赵家扯上关系了?就目前情况来看,童尸不仅是明妃古墓的一条重要线索,也可能是李半仙儿要找的东西,我若真找到童尸,对李半仙儿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徒弟,我对李半仙儿从来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这让我非常惭愧,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报恩了。 赵廷如说:“我们赵家有些事情,不宜向外人道明,不过为了显示坦诚,我都可以告诉你。外人只知道我家老太爷是济城有名的乡绅,富甲一方,殊不知老太爷的真实身份,是一位声名远播的盗墓贼,湖广两地都有他的人马,他之所以招惹强盗血洗满门,也是因为这盗墓派别内部混斗。我家老太爷当年收了一位省城武汉的大人物的钱,跟着大人物指派的一位风水师,盗取了长江边上一座明朝古墓,这座墓穴就是你知道的明妃古墓。老太爷带着伙计在风水师的授意下,拿走了陪葬的女童尸,连衣服都没拿,就抱着尸体走了。老太爷抱着贼不走空的心思,顺手摸走了一张图纸,其它东西他想动,都被风水师勒令禁止,所以这场盗墓老太爷除了拿到大笔银两和一张图,什么都没得到。” 我终于明白了,封闭在石棺中的童尸竟然是被赵老太爷盗窃而去,整件事的重要线索,原来都掐在赵家人手里。 赵廷如说:“我家老太爷是古墓名盗,他不通玄学术数,却多少知道一些行情,也听过随行风水师提到一些东西。得到图纸后,他怎么都看不明白图中易理,好在他手下有一帮能人,经过一番折腾,这些能人就把这张图在赵家宅后院给活生生的拼凑了起来,按照图纸原木原样的复制。他们最初建阵的目的,不过是研究这种图纸的神妙之处,从风水师的说法来看,明妃古墓中的东西,件件都是宝物,他们是冲着风水师的画去尝试的,没想到这出尝试,却救了我家老太爷的命,同时,也害了赵家满门。” 赵老太爷从古墓中获取的图纸,想必就是奇门遁阵中的某一出变化了,它救了老太爷的命我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它怎么又害了赵家满门呢? 赵廷如说:“那位大人物是何等样人,他很快知道老太爷在古墓里做了手脚,偷拿了别的东西,一怒之下,就暗令一支匪盗深夜潜入济城,奔着赵家宅杀了过来。” 说到这里,赵廷如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头顶上的满月,眼里尽是惆怅和悲凉。 第102章破杜门 赵廷如说:“也怪我家老太爷逞一时之能,贪图明妃墓中宝物,害了我赵家满门,也因此改变了我赵家一门几代的命运,这都是命,由不得你不信。” 我心说你们赵家作恶多端,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怎么不去说。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赵廷如在月光下的一身英姿,就能展现出他的本事有多厉害,我犯不上在嘴上占便宜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我想,这奇门遁阵就是赵老太爷自己布下的局,就算是试验用的,也不会对赵家人有什么伤害吧。赵廷如找我来自称是为了这奇门遁阵,我觉得事情绝对不会简单,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里面。 赵廷如说:“小兄弟一定好奇我费尽心思找你来这老宅的真实目的吧,跟你说了这么多,也是想让你相信,我赵某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今夜找你来此地,就是为了破这奇门遁阵,据说我家老太爷躲过强盗追杀时,随身带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老太爷逃命时太过匆忙,便将那东西藏在奇门遁阵的杜门(隐门)里。多年以后,老太爷重归济城,可惜赵家老宅已经发生改变,曾经的杜门移了位置,以老太爷对奇门遁术的浅薄认识,从来就没找到过他当年藏在杜门中的东西。我知道普天之下精通奇门遁甲术没几人,机缘巧合小兄弟学会了此奇术,赵某想让小兄弟帮我个小忙,找到老宅里的杜门的位置。只要事成,赵某一定会报答兄弟。” 我心中冷笑,想我今天落进你赵廷如手里,你让我帮你破阵,我还有说不字的机会么,横竖要帮你把事办好。 赵廷如见我沉默,心里知道我答应了,便微笑着退到一边。他后退的时候,一只猫一样的小东西从荒草丛中窜出来,跳上赵廷如的手臂弯儿,又顺着手臂爬上肩上。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小东西正是老胡喂养的黄仙儿。 这黄仙儿一脸得意的立在赵廷如肩头,挑衅的望着我,张牙舞爪的样子对我十分不友善。我对这类畜生也没什么好感觉,想老子懒得跟你这小畜生一般见识,等我破了这奇门遁阵就离开这里。自此以后,无论是赵廷如还是老胡这货,我一律都当没认识过。 我走到后院中央,见一轮圆月挂在中天,将院落里的一切事物照的一片莹白,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夜风如涛,我站在荒草丛中掏出风水罗盘,脑中全是明妃鼠图不断演变的图像。奇门遁甲基础是三奇、八门和六甲,内中全包含了万种变化,每一种变化就是一种独特的奇门遁阵。倘若对某种格局不了解,就很难找到对应的八门,更别说确定内藏的六甲了,破奇门遁阵也成了无稽之谈。 要想定八门,首先需要找到八门中的景门(唯一吉门),再站在景门的基础上排出其它七门位置。我在如涛怒风中环顾后院四周,只见荒草起舞,假山、凉亭、流水、花圃,每一处都暗含奇门遁术的影子。赵家老宅的奇门遁阵布置虽然不好,却把每个要点都咬住了,我将阵中细节一一记住,在脑海中排布整齐。与此同时,我脑中的明妃鼠图已经缓缓运动开了,万千种变化着的奇门遁阵互相转化变动,成堆的老鼠在许多个节点中间爬行。我将赵家老宅的阵型细节与我脑中的明妃鼠图互相对比,很快就找对一种非常接近的阵型,我走进后院的一座厅里,推开门,里面供奉着一尊菩萨。 供菩萨的案台,便是这座奇门遁阵的景门了。我爬上案台,目光穿过前厅大门,院落中的物事尽收眼底,我再以景门卫基础,在风水罗盘上排盘,罗盘上的八种奇像便开始缓缓蠕动,最后停在对应的八门面前,我要找的杜门赫然就在眼前。 看到眼前的这幅盘,我突然相信赵廷如对我说的大多数话。因为以这种奇门遁阵来看,强盗血洗赵家的时候,要是赵老太爷稍通这种奇阵,便可发动阵法,将家人全藏在杜门之中。甚至更厉害一点,还能发动伤门和死门,诱敌深入,利用奇门遁阵的伤死二门,将这帮强盗悉数留在赵家宅。 看来赵家老宅的奇门遁真,真就是某种机缘巧合的因素布在赵家的,赵家人也的确不懂奇门遁甲,否则赵司令他们也不会在明妃古墓里倒腾了几十年,还没打开古墓的墓室。 我出了前厅,走到月亮地里,就看到罗盘上杜门对应的罗盘奇像上,赫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是有人站在阴影之中。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这院落中有石人石像一类的东西,前厅里倒是有尊菩萨,可这方位跟杜门位置完全对不上。 我又绕到前院,把前院仔细搜查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形似人形的东西,这可就怪了,难道是我的风水罗盘出故障了?按理说不会啊,上千年都过来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这罗盘在历代杨门风水大师手里过来,要是有问题早就被发现了,不可能倒霉催的在我手上出事。 赵廷如他们看着我在院子里转了十几趟还不止,也不来打扰我,继续冷静的站在后院角落,默默的看着我托一风水罗盘四处找奇门遁阵的杜门。赵廷如他肩膀上的黄仙儿特别贱的冲我露出了笑容,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在嘲笑我的无能。我瞪了它一眼,这畜生极具灵性,也回瞪我一眼,在赵廷如肩膀上跳来跳去还做鬼脸来笑我。要不是忌惮赵廷如,我早一罗盘砸死这小畜生了。 我想这么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把赵家宅每间房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一个跟人形略像的事物,更别说在杜门可能的方位上是一片空白,空有成片的荒草。 我在黄仙儿嘲弄的眼神吓,醍醐灌顶似的想到一种可能,急忙给自己开了天眼,只见杜门的方位上,赫然有个人影站在荒草丛中,随风缓缓晃动。我心里一震,暗道果然猜对了,这阴影位置原来一直立了只鬼,他就是杜门的地标呀。 我走近了荒草中鬼立的位置,才发现那是一位穿着短打的中年男子,他双手双腿被捆在一根木桩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我走进杜门的范围内,才赫然发现里面摆了一只青铜鼎杨的东西,那鼎非常古朴,大概有半人多高,上面还有斑驳的铜锈。 我听到外面老胡对赵廷如说:“他消失了----” 赵廷如点点头,说:“我知道,他已经找到这奇门遁阵的杜门了,这小子果然是个不世奇才,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到奇门遁阵藏纳一切的杜门,这是厉害。” 我怎么也没想到,赵家宅的奇门遁阵的杜门,竟然会以一只鬼做地标,就算在阴阳数术上,也没有这种做法的先例。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同时,它的血腥残忍也令人发指。因为魂魄被镇在杜门内,鬼魂既不能自由走动,也不能寻找机会转世投胎,只能一直像只电线杆子一样立在那里,遭受岁月和孤独的无尽煎熬,比魂飞魄散都痛苦多了。 那鬼看到我,眼神立刻落在我身上,我问他说:“你生前是什么人,怎么会被镇在这种地方,你得罪了赵家人么?” 那鬼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突然嘴巴动了动,我凑近他耳边,听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八十年前,我见过那只黄仙儿----” 我见他目光瞟向赵廷如肩上的黄仙儿,胆子突然一阵发寒,他对我说这句话做什么? 第103章墓里的黄仙儿 我弄不明白,一个死了几十年的鬼魂,一直孤零零像旗杆似的立在荒草之中(该鬼魂被奇门遁阵的杜门镇住),看到一个能跟他说上话的人,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见过那只黄仙儿,这可太奇怪了。 同时我又想,黄仙儿能一眼吸引他,可见他对这只黄仙儿印象特别深刻,难道赵廷如的黄仙儿跟这只鬼魂还有一段故事不成? 我再次问这鬼魂,说:“你生前是做什么的,跟赵家是什么关系?” 鬼魂说:“我生前姓胡,叫镇麟,干的是地底下趟饭吃的行当,是赵老太爷的徒弟,一直跟了他长达十五年,算是老太爷最倚重的弟子了。想不到盗明妃古墓那回,因为一些失误得罪了老太爷,就落到了这种下场。老太爷将我尸身凌迟,用盗墓人的邪法将我魂魄留在赵家老宅中,这一困就是八十多年,这八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我深为赵老太爷的残忍恶毒震惊,赵家一门老小,在血腥残暴上,真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我见这跟老胡一个姓的鬼连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盯着黄仙儿一眨不眨,明白这黄仙儿跟胡镇麟,有某种说不清楚的厉害关系。我便问他说,他自称八十年前见过这黄仙儿是怎么一回事? 这叫胡镇麟的汉子咽了口唾沫,说:“我走霉运的时候,就是从见到这只黄仙儿开始的,八十多年前我跟老太爷闯进明妃古墓,打开墓室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黄仙儿蹲在明妃玉尸的棺材上冲我们张牙舞爪的乱叫,我见这东西邪性,有心想赶走它,便朝它丢了一块墓砖。墓砖当然没砸中它,却让这东西记住了我,从此我就活在了它的阴影之中。” 我藏身在奇门遁阵的杜门中,赵廷如和老胡他们都看不见我,只见他们一直朝我失踪的位置张望,却没有走过来。我跟胡镇麟说话的时候,我明显能感觉到赵廷如肩上的黄仙儿变得异常暴躁,乱跳乱叫的,只是找不到我们的位置,便对着黑暗虚空中张牙舞爪的吓人。 我见黄仙儿这幅表现,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这畜生极具灵性,修成道行后更是特别怕人,这样看来,胡镇麟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对杜门中藏的这只青铜鼎非常好奇,问胡镇麟说:“这玩儿是个什么东西,赵家大公子逼我帮他破阵奇门遁甲阵,就是为了找这只鼎,想必这鼎一定不是平常东西了?” 胡镇麟说:“这青铜古鼎是从明妃墓室里盗出来的东西。江湖上流传的说法,说明妃古墓最贵重的东西是明妃遁迹,遁迹中记载着明妃刘楠的奇门遁甲之术,其实这是缪传,真正进了古墓你就知道,古墓中最贵重的东西,乃是这尊青铜古鼎。” 青铜鼎被这只鬼说的神乎其神的,我又忍不住把它仔细看了一遍,除了造型丑陋一点,墨绿色的铜锈多了一点,灰泥尘土重了一点,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特殊价值。大不了卖给文物贩子赚点钱,哪有什么其它用处? 胡镇麟说:“这宝贝真有什么价值,我也很难说上来。不过赵老太爷和省城派来的那位风水师一见到这东西,眼珠子都绿了,两人当场就抢了起来,风水师只有一个人,当然敌不过我们人多势众,只好拿了跟明妃刘楠一起陪葬的永福公主的童尸灰溜溜的走了。老太爷让我扛着这尊青铜鼎回来。” 我当时问老太爷说:“对方可是省城大人物派来的,咱们得罪了他,那大人物怪罪下来,咱们怕是受不起呀。” 老太爷自恃在济城和省城都有些关系,也没有多害怕,说:“当时讲好的他们拿童尸,现在尸体他们拿走了,我们还不能拿点儿我们该拿的东西。就凭他那些银子,也配让兄弟们出生入死替他去盗墓?” 鬼魂胡镇麟说:“事情坏就坏在那尊青铜鼎上,我万万没想到,被我赶走的黄仙儿,竟然就藏青铜鼎里跟着我们一路回了赵家老宅。跟着,我们可怕血腥的生活就开始了,赵家老宅被闹的家宅难安,佣人家丁甚至我们这帮徒弟,都遭到了黄仙儿的报复。” 我很疑惑,问胡镇麟说:“你指的黄仙儿报复,是怎么个报复法子?” 胡镇麟沉思半晌,说:“这事儿说起来邪乎,我们从明妃古墓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做梦就梦到了黄仙儿。黄仙儿阴森森的对我说,说我们冒犯了它的威严,后果是非常可怕的,我们一定会遭到报应。它还列了三个一起参与盗墓的师兄弟名字,说他们一定活不过三日。醒来之后,我心里很害怕,可又想自己盗了十几年的墓,跟了老太爷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还怕它一只黄鼠狼不成。第二天起床后,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继续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的时候,一位出去踩点的师弟没回来,大家等到晚上子时,都没师弟的任何消息,大伙儿这才慌了。按照行里的规矩,一般踩点就是查看一下墓穴周围地理情况和民俗,而且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危险。老太爷派了几个人出去早,天快亮的时候找到了师弟的尸体,他在一座非常常见的山上坠崖身亡,尸体被摔的支离破碎,没一块完整的肉,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师兄弟们一商量,猜测该师弟可能是太过大意才导致坠崖身亡的,赵老太爷嘱咐大伙儿做事小心,安排了一下抚恤的事就散了。” 胡镇麟回去后,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因为那师弟正是梦里黄仙儿点了名要收魂的,他意识到事情不妙,去找老太爷说清楚,老太爷认为他胡说八道,把他当中训了一顿。第二天胡镇麟一大早起床,就听说有个师兄晚上回家,在路上遇到水塘,自己投了水塘自尽了。这师兄跟胡镇麟感情还非常好,两人在酒桌上极为投缘,是个性格非常爽朗的人,这种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自尽呢? 胡镇麟想不明白,同时,他真觉得他的担心应验了,这位师兄也是被黄仙儿点过名的。如今遭黄仙儿点名的三个人死了两个,这让胡镇麟铁了心认为是黄仙儿回来报仇了,他再次去找赵老太爷,老太爷平常对鬼神颇有顾及,没想到这回咬死根本没这回事,两人的死都死意外,是胡镇麟无事生非。 胡镇麟没办法说服老太爷,只好通知第三个被黄仙儿点名的师弟,他才出门,就传来师弟在外与人生事,被人乱棍打死的消息。胡镇麟吓懵了,一再提醒赵老太爷想办法镇一下黄仙儿,哪怕是把它引走也行啊,老太爷却置之不理,任由胡镇麟磕头磕破了,也不做处理,一直坚信赵家老宅干净,不会有脏东西近身。 赵老太爷不理会家里的事情,他把所有时间都放在研究明妃古墓里得到的青铜鼎上。老太爷特意腾出一间房间,让人把青铜鼎搬进去,他日夜不出门的在房间里研究这只铜鼎,拿放大镜反复的看,连吃饭都是让人送房间里吃去了。 这天胡镇麟风风火火的闯进老太爷的密室,门都没推就进去了。因为前一晚上他又梦到黄仙儿托梦给他,在梦里黄仙儿告诫他,在即将开始的三天时间里,他还会失去三个好兄弟,还点出了师兄弟的名字。 胡镇麟推开门,就看到一只黄鼠狼窜进青铜古鼎里,正是一直缠着胡镇麟的那只明妃古墓里出来的东西。胡镇麟指着青铜鼎大叫赵老太爷,说他真看到那只黄仙儿在鼎里面。 没想到赵老太爷突然回头给了胡镇麟一个嘴巴,冲他吼道:“欺师犯上,你说你该不该死?” 第104章青铜奇鼎 其实,在胡镇麟被赵老太爷骂的的前一天晚上,黄仙儿托梦告诫他,马上要死的人里面,就有他胡镇麟的名字。胡镇麟不承认,也不敢相信,他以为被黄仙儿弄死的师兄弟都是没做防备,事出突然。他既然已经知道这一消息,在这段日子就不出老宅,安安心心守在宅子里,还怕这畜生兴出什么浪来。他对自己能活下去很有信心,却担心一起出生入死的师兄弟们遭了黄仙儿的毒手。 一方面他偷偷告诫被黄仙儿点名的师兄弟,最近不要随便出宅子,接连死了几个师兄弟,怕是他们下古墓的时候招惹了邪性事(为了避讳,胡镇麟并没有将黄仙儿的事说破,省城大人物警告过他们,事情结束之后,就忘的干干净净,不许再提起任何细节。);另一方面,他一再提醒赵老太爷黄仙儿的怪事,希望老太爷能引起重视,找能人破了这黄仙儿的纠缠,以免对他们赵家不利,没想到竟然在老太爷的房间里撞上了黄仙儿。 胡镇麟作为老太爷的得力大徒弟,生意上的许多事情都非常倚重他,赵老太爷年纪大了,很多抛头露面的事自己办也不合适,胡镇麟就全心全意帮他做事,这么多年来没出过大乱子。按理说没功劳也有苦劳,为这一点小事老太爷没必要这样斥责他。 胡镇麟退出老太爷房间后,心里非常郁闷,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是个忠厚老实的汉子,对师父非常尊敬,就算师父骂的不对,他也不会怪师父,只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胡镇麟才回房不久,就有一帮赵家家丁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胡镇麟五花大绑了,拖到老太爷私设的地下刑堂。这刑堂一般很少开启,大多数是惩罚本门犯了门规的弟子,里面官府有的刑具这里都有,老太爷正是凭借自己恩威并施的手段,收服了一帮江湖狠人为他所用。 地下刑堂里,老太爷亲自坐镇,胡镇麟一被押进来,还没明白状况,就被赵老太爷下令扒光了衣服,捆在受刑柱上。胡镇麟忠心耿耿,自然不肯面对这种可怕事实,他拼命挣扎,向老太爷控诉冤屈,老太爷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管了不该管的事,就必须死,谁都救不了你。” 胡镇麟这才明白过来,其实老太爷早就知道黄仙儿杀人的事,甚至那只黄仙儿一直都跟他住在一起,赵老太爷眼睁睁让黄仙儿杀害他的弟子而无动于衷,背后肯定有极大的阴谋,胡镇麟猜此事跟明妃古墓中得到的那尊青铜鼎有关。 很快,胡镇麟就被一帮凶神恶煞的赵家家丁给解决了,死状非常惨烈,赵老太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对胡镇麟动用了凌迟之刑,让侩子手一刀刀将他一贯得力弟子给剐了。 胡镇麟直到现在都死不瞑目,他心里存有太多的谜团悬而无解,对赵老太爷更是恨之入骨,这种可怕的执念支撑着在他作为赵家老宅奇门遁阵杜门的地标八十多年,一直就没衰弱过。 胡镇麟将满腔冤情和怒火对我倾述完后,我再次把这尊青铜鼎研究了一遍,甚至还试图抱起青铜鼎,发现这鼎出奇的沉,我抱的非常吃力。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将铜鼎摸摸索索的检查了好几遍,从里到外不放过一寸地方,仍然没有发现这青铜鼎为何会让赵老太爷性情大变。 胡镇麟说:“八十多年前,血洗赵家满门的强盗,其实就是省城大人物派出来抢夺青铜鼎的人马。老太爷将青铜鼎混乱中放进奇门遁阵的杜门藏了起来,按我的理解,老太爷定会将家眷老小都呆进杜门藏起来,他有这个时间,杜门也藏的下,可老太爷偏偏没有这样做。他只利用奇门遁阵保护了自己和青铜鼎,却放任满门遭强盗屠杀,我胡镇麟身为一个鬼魂,都被赵老太爷的毒辣手段吓懵了,天下竟然有这么冷血的人。” 听了胡镇麟的话,我也被赵老太爷的所作所为震惊到了。赵家人给我的印象,一直在升级我对一个人有多坏的评估,赵老太爷的所作所为,让我对赵家人的坏印象跌到谷底,也让我对人性中的恶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真正接触赵家人之前,我对赵家并没有特别不好的感觉,相反因为太爷爷的关系,我对老太爷和赵司令都有一种亲近感。比较我家老太爷是为了救他们赵家而死的,我们两家的关系理应特别,然而,真相往往是残忍的,听了胡镇麟的话后,我为赵家一家人感到恶心。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赵廷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不过他看不见我,只在一个范围内转圈儿,随后拱手说:“小兄弟,我猜你已经找到我要的东西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你把那东西现在就交给我,我也好送你回去,否则时间拖久了,恐怕会有什么变故。” 赵廷如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看着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其实话里透着威胁和警告,如果我再不出去,他就要对付我了。 我心里有气,暗想就算你再厉害,老子躲在杜门里,你不通奇门遁甲之术,还能奈何我不成? 赵廷如说完这句话,在我身边停了一刻钟左右,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肩上黄仙儿正眉飞色舞的朝我这边看,竟然像能看到我似的,再回想胡镇麟描述过的黄仙儿的可怕,我心里一阵紧张,担心黄仙儿会什么邪术,真就能伤害到我。 赵廷如露出异常温暖的笑容,他突然冲胡镇麟大叫一声,怒道:“别以为你这死鬼在赵家老宅呆了八十年就能胡说八道,你怨念再强,我也能让你魂飞魄散。” 赵廷如的吼叫声异常可怕,就如平地一声闷雷,震的我耳膜都要碎掉了,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我抬头就发现胡镇麟不对劲了,刚才他身上是血迹斑斑,可现在竟然浑身冒血,连着头顶七窍没一处是正常的,血水汩汩的往外冒出来。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见过活人大出血,还没见过鬼魂浑身冒血的呢,我挣扎着爬起来,想问胡镇麟怎么回事。胡镇麟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变得异常衰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掉一样。 赵廷如一声怒吼之后,又恢复了刚才的温文尔雅,他冲虚空中说:“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你新认识的朋友下一秒就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么?” 我被赵廷如镇住了,我以为他很厉害,事实证明,他的本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只好抱着青铜鼎走出杜门,出现在赵廷如面前。 他肩上那只奇贱无比的黄仙儿正高昂着头,冲我得意的笑着,一双前爪交叉在一起,像抱着手臂,眼里全是轻蔑和鄙视。它还一只脚定身,另外一只脚在赵廷如肩上轻巧的打着拍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一头的火气。 我把青铜鼎放在地上,赵廷如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和的说:“谢谢你小兄弟,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赵廷如朝身后招了招手,就见老胡走了过来,我瞟了老胡一眼,心想你也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为了自身利益背叛朋友的家伙。老胡迎面走来,我赫然看到他的脸,顿时就愣住了。只见他那张长满尸斑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张浑厚凝重的青铜面具,那面具绝对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神似乌龟的脸,我心里一沉,暗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铜龟面了么,老胡真让自己做了赵廷如的奴隶? 老胡木木的走到我面前,弯腰搬起青铜鼎,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放下我们赵家的东西,赵廷如你这个叛徒,你也有脸来拿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赵司令长须飞扬,正顶着一头雪白月光,跟孙子和赵一平从前院走道里走了出来。 第105章古鼎归属 我见赵司令和大公子赵廷如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顿觉非常奇怪,听赵司令话里的意思,父子俩早就决裂了,这还真是一件蹊跷事。赵司令看到我,脸上浮出一抹冷笑,说:“我早就猜到你能找到他,利用他来帮你破解这座奇门遁阵,所以我就让朱老太太在这里帮我把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小时候我不是没教你吧?” 我看向赵司令身后,果然就看到一直守在老宅里的朱老太太鬼魂紧张的跟在三人后面,他看赵廷如的时候,眼里都是愧疚,显然对自己出卖大公子的事情,格外内疚。 赵廷如挥手让老胡把青铜鼎放下,然后低声叫了声“爹----” 赵司令冷笑着,并没有答应赵廷如,只是说道:“我们三人在明妃古墓里苦苦折腾了几十年,就想着有一天能解开明妃墓室,找到破解奇门遁阵之法,从而找到遗落在老宅长达八十多年的青铜古鼎。你倒好,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想用这种手段来偷你爷爷留下的东西,你说你还配做赵家子孙么?” 我心想,原来赵司令一直守在明妃古墓里,就是为了学得明妃的奇门遁术呀。他折腾了几十年时间,连明妃墓室里藏的秘籍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真够粗心的,前期工作不做好就来盗墓,活该他拿不到明妃遁迹。 赵廷如叹了口气,说:“爹,我劝过你,这青铜鼎不是你能降服得了它的,你拿在手里,终究是个祸患,不如----” 赵司令听了大怒,冲赵廷如吼道:“放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爷爷当年为了保住这只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却要将它拱手送人。别说是我,就算你爷爷黄泉下有知,也是不肯答应的。” 赵一平他爸忐忑的说:“爸----你回来吧,咱们一起来做大事,这青铜鼎是属于赵家的,只有赵家人才能用他,我们不能把爷爷的心血送给外人,这违背祖训。s。好看在线>” 赵一平叫了声爷爷,就再不说话了。 看着赵一平他爸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叫赵廷如爸,我有一种无法忍受的狗血感,这赵廷如看起来比赵一平大不了多少,竟然是赵一平的爷爷。要不是知道他们赵家错综离奇的复杂历史,打死我都不信这层复杂的父子祖孙关系。 赵廷如不耐烦的挥挥手,让赵一平他爸和赵一平退后,他对赵司令说:“爹,道理我都跟你说过了,你执迷不悟的话,我就只能用强力把这青铜鼎带走了。” 赵司令怒喝道:“你敢!谁借你天大的胆,当年你爷爷为了它能不要我赵家满门性命,今天我也能为他不要你这个孽畜儿子。” 说着,赵司令跨步向前,一把抓住青铜鼎的饕餮把手,就要朝自己这边拖过来。 赵廷如温和的说:“爹,硬来的话,你不是我的对手,这青铜鼎要懂它的人才配拥有,你这样强人所难不但会令我们赵家骨肉相残,就算得到它了,也会对我们赵家不利,你又何苦想不明白?” 赵司令冷笑道:“真是扯天大的笑话,这青铜鼎到了我手里,就对赵家不利,那到了那个人手里,就能对他利了吗?你爷爷把铜鼎存放在老宅八十多年,我们赵家还不是好好的,你现在为了把这等奇物拱手送人,编出我赵某压不住青铜鼎的荒谬谎言,实在是可恶至极,枉费我为了你赵廷如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养了只白眼狼。” 赵廷如目光温柔而怜悯的望着他爹赵司令,说:“爹,你有没有想过,八十年前,赵家老宅周围的老街是何等繁华,这片老弄堂是济城最热闹的集市。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老弄堂会变成这样,从赵家遭血洗满门开始,老弄堂周围的街道日渐衰败,老街民一家家逃难似的搬离弄堂。有执意不肯搬家的,也多半难落下善终,非死即残,家破人亡的家庭比比皆是。没有人能找到其中原因,外面流传的说法,只说这片老街邪的很,却说不出到底哪里邪。只有我赵廷如知道,这一切怪事的背后,是咱们赵家老宅里藏了这只青铜古鼎,它害的不止我们赵家一门,它害的是整个老弄堂世世代代的居民,你敢说你没怀疑过这些?” 赵司令气势汹汹的气焰不由的一滞,狠狠的瞪了赵廷如一眼,没有说话。 赵廷如见状,朝老胡摆摆手,老胡会意的又抱起青铜鼎就要往回走。这时,我就看到赵一平端起老式步枪,一枪射向戴青铜龟面的老胡。老胡吓的往后一缩,避开子弹,沉重的青铜鼎也跟着落到地面上。 赵司令怒道:“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不能把这宝贝送还给那个人,他害了我们赵家满门不算,还害了赵家世世代代,这种人是我们赵家所有人的不世仇人,身为赵家男儿,就要想着如何找他报仇。可你赵廷如倒好,认贼作父,做了仇人的走狗,你说你爷爷一代枭雄,怎么生出你这种孙子出来了?” 赵廷如不温不火的说:“我的做法是对是错,以后你们自然明白,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赵家,我赵廷如看的更远。你们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会让赵家迟早一门断绝,你还记得杨直替我配阴婚的时候说过吧,阴婚还阳之后,我再也不会有后代了。是他,是那个我们的仇人让你能看到自己的孙子和曾孙子,你说你是不是该感激他?” 赵司令被赵廷如气的脸色通红,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不管他为赵家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他是我们赵家的不----世----仇----人,是不----世----仇----人----” 赵廷如摇了摇头,脸色满是心酸的笑容,他突然仰头朝天开始呐喊,脸色也变得出奇的坚定,我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和立体的身形。赵廷如的喊叫声犹如平地响起的惊雷,仿佛自天边滚滚而来,起初还不大,不到十秒钟,我就觉得这喊叫声不是惊雷,而是大型炸弹的爆破,我就站在爆破最核心的位置。 这是我第二次感受赵廷如的呐喊声,一次比一次惊人,我想,赵廷如使的是什么奇术,声势惊人这样惊人。我难受的捂住耳朵,甚至在地上打滚,却丝毫不能减弱我耳中滚滚雷声,我在这可怕的声音中生不如死。 我正处在折磨之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赵一平和他爸跟被狗咬了似的,在黄草丛中疯狂翻滚,折断许多茅草,嘴里跟着赵廷如的呐喊声发出绝望的呜咽声。我在月光下看到赵一平的眼睛,已经变的浑浊不堪,可见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 我强迫自己稍微镇定一点,抬头朝赵廷如望去,只见雪白的月光照在他脸色,他英俊如玉的脸上隐隐泛着光泽,在巨大的月光背阴面,我看到赵廷如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 就算此刻我再头疼,也明白赵廷如原来已经化成了僵尸。 可对比僵尸的特点,我又发现不像。因为僵尸是木讷的,没有感情和思想的,他有的只有一股活人的生气。可赵廷如不一样,他温文儒雅,思路极有条理,逻辑性很强,举手投足之间灵活至极,根本就不像个呆板的僵尸。 在惊雷般的尖叫声中,赵廷如带着黄仙儿,老胡抱着青铜鼎缓缓走出了赵家老宅,赵司令则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满额头都是汗,好像真就昏死过去似的。 我心想,赵廷如用的到底是什么妖法,怎么能连赵司令都被镇住了呢? 这座青铜古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惹的这么多人觊觎,老弄堂由繁华街道变成一座死城,是否真是这青铜鼎在其中捣鬼,我想来想去,却找不到答案。 第106章老曾的电话 赵廷如走后,我趁慌乱隐入奇门遁阵的杜门(隐门)之中,赵家三口恢复过来之后,见青铜鼎已经失踪,赵廷如人也不见了,气的捶胸顿足,赵司令气的胡子都歪了,把这儿子又好生臭骂了一顿,才愤愤的离开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杜门中一直呆到天亮才出来。期间我一直疑惑一个问题,赵廷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似人非人,似僵尸又非僵尸,根本没办法判断他的真实身份。再说他肩上那只极端讨人厌的黄仙儿,也给人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老太爷的大徒弟镇麟一再强调黄仙儿的古怪以及它和青铜鼎的关系,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这种畜生修炼成仙儿为人托梦并不是特别难,难就难在它能点出谁谁谁什么时候死,被点名的人还真死了,这就有些违背常理了。 我想跟杜门地标胡镇麟聊聊,一抬头就发现他身上正血流如注,比刚被赵廷如的呐喊声所震受到的伤害更大,浑身的血就跟喷泉似的往外冒,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想鬼魂不至于会流血啊,还这么流起血来,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老胡你什么情况,还能不能说话了?” 胡镇麟木愣愣的,我推了推他,他便跟灰堆起来的似的,一阵风吹过来,他的身体变得越发虚弱,渐渐的就消散在空中了。胡镇麟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看着他的魂魄变淡散去,我心里突然憋着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我想大喊想大叫,想诅咒这血腥可怕的世界,想怒问苍天,胡镇麟这么老实实在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生被赵家人活剐,死了被镇在奇门遁阵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竟然又被赵廷如震的魂飞魄散,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这样生生死死的折磨他? 我愤怒、绝望、怒吼,我用尽我所能用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可是发泄之后,内心深处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不安。我跟胡镇麟认识不到几个小时,说的话不超过五十句,按理说并不存在交情,可是他的悲惨命运深深震撼了我。我想到这些日子来我遇到的许多冤魂和活人,他们或自己,或祖辈与赵家发生交集,却个个难有善终。死法之惨,让人不忍直视,我深为赵家草菅人命的行为感到绝望和愤怒。 这种愤怒是人的良知,可惜赵家没人能有,所以他们弥足深陷,却以此为荣。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出了赵家老宅,尽管弄堂老街已经被阳光照亮,走在街道上,我依旧阴森森的感到背后发凉。路过拐角朱家老太太的老屋的时候,我特意多看了一眼,二楼朱娜娜的房间窗户还开着,我想是上次我忘了关上吧。想起朱娜娜青春勃发的样子,和惨死的模样,我心里一阵悲凉,对赵家的仇恨变的越发的深了。 出了弄堂扣,学校已经陆续有许多学生来上学了,有人看到我从弄堂里走出来,无不露出惊悚的表情。我就当没看见,一个人离开学校,打了个的士回到老曾家。老曾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发呆呢,餐桌上摆着老曾熬的粥和下去买的油条馒头。 地上的蜡烛、火盆、纸钱灰烬都消失不见了,地板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连片污痕都没有。想来是老曾早上醒来看到客厅一片狼藉,自己来收拾打理的。 我在老曾身边坐下,他看了我一眼,我说:“不想问我点儿什么吗?” 老曾笑了笑,说:“你想说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说,我问也是白问,你说对不对?” 我整晚的烦闷心情被老曾这句话给逗笑了,这老头儿有时候总是喜欢拽哲理,看着非常搞笑。我就把昨晚见到老胡半夜焚烧纸钱喂食黄仙儿,一路追踪到老弄堂,后来见到赵家大公子和他们内部矛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老曾说了一遍。 提到赵廷如的时候,老曾也非常奇怪,说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通过呐喊就把人震晕,特别还是赵司令这种人物,他有些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说:“别说你了,我一整晚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赵家大公子赵廷如都活了七八十岁了,还一个半大小伙子的样儿,整的风度翩翩,小姑娘见了一准儿要被迷住,谁会想到他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呢?再说以他的行为谈吐,处处行云流水,僵尸一眼就能看出来,赵廷如怎么看怎么就觉得他是个人,还是人里面的强者。” 老曾凝眉苦思了半天,说:“你说赵廷如长的很白,甚至白的有点儿不正常?” 我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说:“你可能要怀疑赵廷如是尸白,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白非常独特,绝不是人死后的苍白,而是一种光滑的白,有点像一尊月光下的瓷器,简直就差能反光了。” 老曾站起来,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儿,重复着我刚才说的那句话,默默念叨着说:“像月光下的瓷器----瓷器----” 他突然扭头瞪着我,说:“赵廷如的样子,是不是跟明妃古墓中的玉尸有些像?” 经老曾这么一提醒,我回忆起石棺中明妃栩栩如生的样子,再对比昨夜月光下浑身放光一样的偏偏公子赵廷如,我突然觉得这两人极为神似。虽说一个是活人,一个是百年老尸,但他们肢体的某些地方,的确非常相像。 老曾听我确定了,一拍巴掌说:“这个赵廷如身上绝对大有线索,咱们可以好好挖挖,挖出他的秘密,说不定就能牵涉到明妃玉尸呢。” 我说:“老曾你可真能异想天开,先不说赵廷如有多狡猾,咱们那点小心思他还不一眼看穿。其次,赵廷如昨晚在赵家老宅做的事你也都看到了,一个呐喊让执念长达八十多年的鬼魂飞魄散,又一个呐喊让他爷爷赵司令都昏迷过去,你说我怎么敢去挖他的线索,这不存心找死吗?” 老曾说:“这事急不得,我们要找时机。另外,你能不能根据自己对青铜鼎的印象帮我画张草图,咱们再沟通,我让人把你见过的青铜古鼎给描出来,再做相关专家查阅资料,这种东西如果有特殊背景,史料里说不定会有记载。” 老曾替我找来纸和笔,我边画边说,把青铜鼎的大的轮廓和小的细节,详详细细的说给老曾听。我说完之后,老曾便用他那支生花妙笔,把那尊青铜鼎给活生生的画了出来,真就是我晚上看到的那尊。 老曾沉吟说:“省城大人物找赵老太爷盗的墓,不要明妃玉尸,也不要明妃遁迹(奇门遁甲术的要旨),却为了一具童尸,这尸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呢?再说回那尊青铜鼎,从图上看去,的确是平平无奇,只是一尊年代久远的青铜器而已,明朝的陪葬品已经能做到非常精致了,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老曾的疑问,也恰是我的问题,我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 老曾用相机拍了手绘图的高清图片,给他相熟的考古专家写了长而详细的电子邮件,我则坐在餐桌前,把老曾准备好的食物一股脑吃了,老曾忙完过来,桌子上已经只剩下半碗稀粥了。 老曾笑说:“年轻人好胃口,就是要多吃,吃好了长身体,就又乐呵呵的忙去了。” 吃饱之后,我去房间里补觉,睡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有人推我,我一半眯着眼睛,看到推我的人是我师父李半仙儿,我懒得理他,继续睡觉。 李半仙儿突然对我说了句话,说:“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继续追查进去,前面很可怕的傻小子!” 我一紧张,就吓醒了,听到老曾正激动的跟打电话,话里不时提到青铜古鼎的字眼儿,我听老曾说:“你真知道这尊古鼎?” 第107章蟒蛇抱笋风水局 后来老曾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猜是他一直在听对方说话,看来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对这青铜古鼎了解的非常详细,否则不会对老曾说这么多话。这青铜古鼎太神秘了,我忍不住一屁股坐起来,径直走到客厅,就看到老曾坐沙发上,正边听电话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我坐他身边,顺便瞟了一眼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白纸,上面依次写了“龙生九子”、“楚王伐随”这样的字眼儿,我看的莫名其妙,老曾见我过来了,就跟电话里那人说了两句客套话,把电话给挂了。 我问老曾说:“找到线索了?” 老曾说:“我一位朋友是武汉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著名的楚文化研究学者,他看过图片和资料后,觉得这尊青铜鼎跟楚武王熊通生前非常喜欢的一尊青铜器很相似,不过他还不能确定,这位佟教授邀请我们去省城武汉一趟,他亲自跟我们沟通交流,说不定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出来。”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问老曾说:“不是明妃古墓里出土的东西么,怎么又扯到楚国时代了,那得多遥远呀。” 老曾抽了口烟,望向窗外,显得异常惆怅,说:“越深入这件事,我越觉得背后牵扯异常复杂,不但涉及一些阴阳数术,还贯穿历史朝代。这中间庞大的线索令人心寒,却让我兴奋,我能预感到这一切背后的结果,必定是石破天惊的。小大师,你有没有从中嗅探到历史的神秘味道?” 我十分无奈,说:“我没嗅到什么狗屁历史味道,我倒是嗅到了恐怖片的味道,这事儿越往后越可怕,我真担心我可怜的小心脏能不能扛得住。” 老曾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人这一辈子,就是要经受点儿事情。有的人平平淡淡庸碌过一生,有的人轰轰烈烈经历了别人十辈子都难遇到的大事,哪怕只是一刹那,那也是独特的、辉煌的,令人振奋的,所以我觉得我们正在追查的事情,很有必要继续下去。” 我望着老曾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一阵感动。在所有人眼里,我做的这些事都是无聊可笑的,只有在老曾眼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拜我,支持我,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无比坚定的信念支撑,我眼圈儿有点儿红了。 老曾说:“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有多少人一直做着重复的工作,接收着没有任何区别的价值观,过着一睁眼就能看到明天的生活。可是咱们不一样,虽然咱们没有特别的社会地位、没有突出的物质生活、没有俗世里公认的优越条件,可咱们正在经历的神秘世界,太独特太刺激了,有些人一辈子就活在固定的圈圈里面,可咱们却走进了另外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神秘世界,对这种神秘世界的探索,这就是咱们的财富和特质,也是支撑咱们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我被老曾的慷慨陈词搞激动了,以前对自己的卑微认识一扫而空,突然觉得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别人眼里的正确价值观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喜欢做现在的事情,我更对摆在我眼前的神秘世界充满渴望,虽说这个世界太血腥太恐怖,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扛下去了,可我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向往,我仍然努力的在提高自己风水玄学的本事,渴望继续挑战下去。 在冲动和激情面前,我早把李半仙儿的告诫抛在了脑后,我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死都有注定,如果我真在这条路上过早的死了,那一定就是定数。 我看了今天的日子,是合适的选阴宅的日子,便通知了老曾。老曾中午为我准备好饭菜,又跟武汉那边去了电话,约定了三天后见面,一起商量那尊青铜鼎的诸多细节。 吃过午饭,我先寻思了一下,目前来说济城郊区东面有庞大山脉,这山脉自西延绵而来,西方是万祖之山昆仑发山之地,而长江之水又是从昆仑携万千气势而来,山龙水龙汇聚之地,必定会生有吉穴。 老曾专门包了一辆小面包车出城,专门作为我们一路寻龙点穴的专车,我们下午跑了四五座高山,终于在济城外的一座靠近小镇的大山上找到一处风水绝佳的吉穴。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和老曾上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了下去,天边的一抹血红照的整座树林仿佛涂上了一层鲜血,四处红的透亮,在这孤独的山上,我们看了不免心悸。我站在山顶上极目望去,只见远处山峦携万钧气势滚滚而来,又回环曲折的在此山气势一挫,随后顺着山尾气势缓缓降了下去。 凭我对李半仙儿所授半卷奇书上的理论理解,这山上定有龙脉,而且龙气会在此地结气。我拖着罗盘走了半天,却没找到龙脉结气之地,正自气馁呢,就看到一个山坎子下面有汩汩流水的声音。 我和老曾爬了这半天山,也口渴的厉害,就顺着水声找过去,山坎子下面有一块劈下来的石壁,这石壁下有一处清泉,泉水清亮,我和老曾趴在水边喝了个肚子饱,直打饱嗝。 老曾笑说:“这天然清泉比咱们花钱买的矿泉水可干净多了,也好喝多了,下次来要带水壶来,多带点回去。” 我正要回应老曾的话,突然就看到迎面石壁裂缝里,爬出了一条胳膊粗的蟒蛇。这蟒蛇蛇头从裂缝里爬出来,看到有生人也不害怕,自己贴着石壁爬出来,竟然有七八米长,它一直爬到泉眼边上,老曾还在喝水和,赫然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吓的翻身掉进了泉水里。 我急忙伸手去拉老曾,好在泉水不深,老曾出了水面,眼睛还木愣愣的盯着蟒蛇。 那蟒蛇瞟了我们一眼,也不惊怒,便自顾自的滑着身体钻进草林子里去了。我本能的觉得这蟒蛇非常奇特,拖着老曾跟着蟒蛇消失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在山壁后面找到一片非常小的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只有几十棵竹子,竹林后面有一排长在山壁上的竹笋。 我就纳闷了,这竹笋怎么长到山壁上去了,这不合自然规律呀。我和老曾就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一大排竹笋后面,竟然藏着一座山洞的洞口,那竹笋下面还躺着一块天然形成的打石头,石头托住竹笋和山洞,像是从山底下长出来的。看那石头形状,赫然就是一只非常抽象的蛇形。 我想起半卷残书里提到过这种格局,叫蟒蛇抱笋,意为送子之穴。先人在此种风水各种下葬的,会子孙满堂,连发个五代十代都是非常正常的。 我一拍巴掌,对老曾说:“有了,此地就是下葬你爷爷的最好风水吉穴。” 我把这出风水局的来由一一对老曾说了,老曾听的目瞪口呆,非常怀疑的说:“不能吧,我老曾都六十出头的人了,那还能有什么子嗣。你那书是不是写错了,或者小大师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多,给记错了?” 我拍胸脯保证,绝对没错,他爷爷只要葬在这里,要不了三年,他曾家就会添个大胖小子。 老曾嘴上不信,脸上却乐开了花,看他那副样子,恐怕连心都要醉了。 我看了洞穴朝向,以风水罗盘排盘,又查了这几天的日期,选了个葬的吉时,正是明天辰时。彼时天地初开,第一缕阳光才温暖大地,这蟒蛇抱笋的风水格局受天地之气滋养,正是阴阳之气最为柔和的时候,最适合提棺下葬了。 老曾说:“既然时间确定了,咱们就早点回去,时间这么紧,我怕赶不急了。” 说着,老曾就猴急猴急的拖着我下山去了,他上山的时候累的够呛,这下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跑的飞快,生怕准备工作没做好,耽误明天下葬的吉时。 我想,这多半还是想儿子心切,怕一旦耽误了日课吉时,白花花的大胖小子就飞了吧。 第108章移尸下葬 当晚我们回了济城,先去殡仪馆租了运送尸体的车辆,又连夜定制墓碑和棺材,忙完之后回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天没亮的起床去秃山上挖曾爷爷的尸身白骨,挖出来打包装车了,便跟殡仪馆的人一起驱车前往我们选定风水的那处大山。我们为了抢时间,一路让司机开的飞快,老曾明显比我积极,这关系到他曾家延续香火的大事,老曾一个温文书生,竟然在司机面前露出狰狞面目,恨不能夺下方向盘自己来开车。司机被他超烦了,冲他大吼说:“你他妈再催下来,我们一车人都要去见你爷爷去了,你就满意了吗?” 老曾这才冷静下来,他不好再催司机,就来跟我聊天。 老曾说:“小大师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说我生孩子总得找个婆娘不是,像我这么大岁数的,找个什么样儿的婆娘比较好呢。年纪太小的,人家看不上我,我也不能做这种祸害人的事儿;你说找年纪大的吧,人家又可能生不出孩子。你给我爷爷选的风水是好,可我也得找个硬件过得去的吧,否则空有子孙满堂的好风水,没了生孩子婆娘,再神的风水也使不上劲呀。” 我被老曾问的哑然,安慰他说,“葬好你爷爷之后,一切就有了定数,你无需乱花心思在这上面,只要跟着命运走就是了,风水之术厚积薄发,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应验在你身上的,你别太紧张。” 老曾急道:“话是这么说,你小小年纪当然不着急,再过个七五年,我都七十了。到时候人家婆娘能生,我就不行了,你说我急不急?” 开车司机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这一笑就止不住,差点儿把车开进山沟里。老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让一个司机笑话了,老曾脸上心上都挂不住,郁闷的不像样子,我一再让他冷静,他这才坐我旁边望着车外发呆。 我们把车开到山脚下,便让殡仪馆的抬棺工人将棺材运上山去,到了山顶,暖阳已经射透密林,一缕光线优优雅雅的打在竹林后面,竹笋处被光影拉出一方阴影。我让殡仪馆的人把棺材放在竹林边上,就让他们撤了回去,在车上等我们。 为首的人向我打听,我便忽悠他们说当地移坟有禁忌,不能生人在场,需要主家的人亲自开土填穴。我们济城虽小,每个地方对待这种事情,都有不同的习俗,那殡仪馆的人也不在意,便带人下山去了。 老曾趁机给他们塞了红包。 等确定他们走远了,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跟老曾把棺材抬进竹林后面。这棺材虽说不重,我们一老一少抬起来却非常吃力。我俩坐地上休息,老曾喘着粗气问我,说:“小大师,我们都抬这儿来了,为什么不一口气抬进去,还得再费一次力。 我笑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等着阳光一点点的往事移,当阳光射穿竹林,照到洞口位置的时候,我对老曾说:“来,时间到了,快起棺材。” 老曾慌忙爬起来去抬棺,我们一前一后,我喊一声起,棺材就颤巍巍的抬了起来,我当下跨进山洞里。这山洞不大,不过刚好可以容纳棺材的进出。我矮着头,小心翼翼的钻进洞里,一直走到头,棺材已经没入洞里八米还多了,我这才让老曾把棺材放下来。 老曾喘着粗气,兀自挥汗如雨。 山洞里非常黑,我们只能用手机照亮,老曾问我说:“要不要在洞里再挖座墓坑,这样放着难免有人会发现山洞,把我爷爷的尸骨棺材破坏了就坏了。” 我摇摇头说:“你还不了解这蟒蛇抱笋风水局的奇妙,这些都不需要你作任何担心的,此穴一旦被用,就再不会被用第二次了。” 我喘了口气,拿出风水罗盘给自己和老曾都开了天眼,就看到棺盖被推开,里面爬出一个灰色长衫的老头儿,正是曾爷爷。 老曾见他爷爷现身了,连忙走上两步,惊叫道:“爷爷----你怎么也跟来了----” 曾爷爷捋着胡须,摸着老曾的头说:“这一切都要感谢这位小大师呀,他不但为爷爷找了处吉穴重新安葬,这吉穴还能为咱们老曾家生出子孙。我趁这蟒蛇抱笋风水局没闭穴之前出来跟你说句话,等穴一闭,我就要赶着去阴司投胎了,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老曾吃惊道:“您不是横死的吗,横死之人还能投胎?” 曾爷爷笑眯眯的望着我说:“这你就要问小大师了,他替咱们曾家选的这处风水吉穴,乃是一处积了千年阴功的吉穴,正是这阴功才结出蟒蛇抱笋的风水奇局。这吉穴能化去你爷爷一身戾气,重返阴司轮回投胎,还能延续咱们老曾家的血脉,是万中无一的风水良穴,你一定要好生感谢小大师知道吗?” 老曾连连称是,我都被曾爷爷夸的不好意思了,曾爷爷突然正色对我说:“我时间已经不多了,赶在蟒蛇抱笋闭穴之前,我要对你说一件天大的事,你可要听好了。这事兹事体大,一旦有个差错,就会酿成大祸。明妃古墓被风水高人盗过,却独独偷走了永福公主的童尸,留下了明妃玉尸。这并非说明明妃玉尸没有用处,相反整座古墓里最贵重的就是明妃玉尸,那风水高人不动玉尸,乃是对这玉尸做了手脚。等玉尸炼成之日,就是大难来临之时,小大师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找到这玉尸的蹊跷之处,想办法破了她,否则就有一场大难要来了。” 曾爷爷说到这里,身影变得越来越淡,他叹了口气,朝蟒蛇抱笋的山洞口走去,走着走着,就彻底消失了。 我看看表,辰时已经到了,蟒蛇抱笋闭穴之时就要到了,我急忙拉着老曾往外跑,跑出山洞没过多久。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声惊雷震的满山回音,闷雷闪电中天空黑的无比低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曾打亮手电筒四处找躲雨的地方,我说:“别找了,这并非咱们撞上了雷暴天气,而是蟒蛇抱笋风水局闭穴的天象。” 我们在打雷闪电中呆了五分钟不到,突然整座大山里响起一身巨大的轰隆声,大山遭遇了罕见的地震了似的不停抖动,山谷深处传来过火车的轰隆隆声音。等这一切都停止下来的时候,天突然就亮了,我抬眼朝山洞望去,只见对面的半边山壁已经塌的不像样子,竹林都被埋了起来。 我和老曾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半卷残书上一再强调闭穴奇象,我这回总算亲眼见到了。 老曾瞧瞧对我说,他在黑暗中隐约看到昨天我们见过的蟒蛇从他身边经过,蟒蛇后面还跟着他爷爷。 我说:“这是好事,这蟒蛇会带着你爷爷前往阴司,转而投胎转世,他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以后一定会投胎进一户好人家,过上舒服的生活。” 曾爷爷既已安葬,我跟老曾就沿着山路下山,老曾对我感恩戴德,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让我非常不好意思。 我对老曾说:“明妃古墓越来越棘手了,那童尸还没找到了,又出了个青铜鼎。青铜鼎才有点线索,现在又要操心明妃玉尸的诡秘,我头都大了好几圈儿了。” 老曾说:“可不是,明妃古墓我打报告上去后,上面文物部分非常重视,已经着手专家来做勘查了,很快会安排抢救性挖掘,到时候我也会参与进去,咱们结合国家的力量来研究这具古尸,肯定事半功倍。” 我点点头,想这也是无奈中的办法,先集中精力把青铜鼎和童尸调查清楚再说。我又想也怪自己没能力,否则把赵司令抓起来一顿逼问,永福公主的尸体是他爷爷盗的,赵司令肯定知道个中所有秘密,这样我们就事半功倍了。 当然,这种做法愚蠢又弱智,也只能作为发泄郁闷的自我安慰了。路上老曾给武汉大学那位教授打了电话,确定了见面时间,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省城武汉。 第109章黑衣女人 回到济城老曾的家中,背负了老曾家族长达半个世纪的曾爷爷噩梦总算结束了,能找到蟒蛇抱笋的风水局给曾爷爷下葬,简直就意味着老曾的后半生峰回路转,即将枯木逢春,迎来他下半生的春天。我们都窝沙发上喝茶,老曾一口喝茶杯中浓茶,叹气说:“小大师啊,我要是早些遇到你,我曾传达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哎。” 我安慰他说:“这一切都是定数,你不要太过介怀,命数的事情,说不清楚的。” 下午老曾还不忘给帮我复习功课,我们一直复习到很晚才休息。老曾说,我目前学到的玄学奇术是神庙,如果能进一所好的大学系统的学习历史知识,将会对我起到不小的帮助作用。风水玄学是在历史长河中演变出来的东西,不通晓历史,会让你错失很多东西。再说名校的许多专家学者,虽说对风水数术没你这么强的领悟能力,毕竟穷尽一生在研究历史,多少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了这些资源,会让你一步登天,更能窥探到玄学的至高境界。 老曾找准一切机会,见缝插针的对我鼓吹读书有用论。说实话,这段时间跟着老曾,受他熏陶,我对读书学习渐渐真有了兴趣,特别是在面对一些棘手问题的时候,他一个邮件发给某专家学者,学者就能洋洋洒洒的把一件埋在土里的东西的历史年代,背景故事一一给你说出来,不由得让我对这种境界心生向往。 我答应老曾,一定好好学习,为他增光也要考一所名校出来,老曾听了十分欣慰。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梦到了张蕾蕾,张蕾蕾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冷艳,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雨地里,一脸冷漠的望着张家别墅。空中下着瓢泼大雨,我从她后面撑伞走过来,见她这幅样子,急忙去给她撑伞。 可是张蕾蕾却像没看到我似的,对我为她撑伞的事没有任何反应,我叫她名字,她也没听到,我急了,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极为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我顺着张蕾蕾的目光望过去,却发现黑暗中的张家别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可是看张蕾蕾的表情,别墅门口那边,又似乎真的有人,她正在用眼神跟对方进行某种交流,我吓坏了,想拉张蕾蕾走,张蕾蕾却一动不动。 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突然冷冷的说:“你做的好事,想不承认么?” 我看四野无人,才确定张蕾蕾是在跟我说话,便说:“我做了什么好事,什么不愿意承认呀?” 张蕾蕾指了指别墅前的小树林,说:“她就在里面,你敢说你不认识她吗?” 我凝神朝林子里望去,就看到老樟树下站了个瘦瘦高高的人影,我心说这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她,张蕾蕾说我做的好事,难道是指对她? 我朝前走了一步,这下树下那人的轮廓我就彻底看清楚了,原来是个个子挺高的姑娘,她满头长发一直垂到腰部以下,甚至逼近膝盖,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头发的姑娘。这姑娘瀑布样的一头长发垂在面前,又一身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长裙,让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觉得她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浇淋在身上,不走不动的行为非常诡异,张蕾蕾跟她相对淋雨的行为就更傻了。 这两人彼此斗气一样,任由大雨将自己浇的湿透。 我对张蕾蕾说:“咱们走吧,这人怪怪的,咱们不要搭理她。” 张蕾蕾突然一下子把我推开老远,我踉跄推进了樟树下,还没等我站稳,就看到张蕾蕾扭头朝外面冲去,雨里都是她修长健美的身影。我大喊她的名字,想追上去,却冷不防被人拦腰从后面抱住,我试图挣脱,却怎么都难挣脱开。 我扭头往回看,昏暗的路灯光下,只有那长发姑娘黑漆漆的头发,我大叫问她是谁,她突然掀开长发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准确来说,那并非是脸,而是一张肉疙瘩一样的东西,我看着当场就吐了。 这时,我耳边响起一个极为陌生的女声:“你是我的,我决不让任何人把你夺走。”那声音阴森冷酷,又极其凄厉,我吓的胆子都麻了,却就是难挣脱开。 我拼命的挣扎,挣着就觉得浑身一轻,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眼里全是黑暗,空调电源灯在黑暗中犹如一棵救命稻草,我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我真的还在老曾的房间里睡觉。 我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做梦的时候,胸口憋的简直要炸了。我伸手摸了点灯开关,张蕾蕾的倩影犹在眼前,可那长头发女人的怪异反应,让我心里又腾起一股阴霾。我突然想起来了,那长发女人,不正是我半夜在楼下看到的无脸女人么,她怎么跑我梦里来了? 亮了灯,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本来是穿了衣服睡觉的,现在怎么一丝不挂了,连内裤都被脱下来扔到一边。我仔细回忆自己睡后的过程,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脱衣服的记忆,我也没有裸睡的习惯,为什么明明穿的好好的,半夜醒来却一件衣服都没了呢? 我靠在床背靠上,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我绝对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不存在睡着后自己做的事自己不记得的可能。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其中一定存在某种阴谋,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一个问题。 老曾活到六十多岁还一直打光棍,他的生理问题是怎么解决的,难不成他是个同性恋,一辈子不结婚并非受困于他爷爷的梦魇,而是因为他性取向有问题。在他那个年代,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是不容于世的,难道他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想到这一出,我一阵毛骨茸然,被一个男人那样,我觉得特别恶心。我爬起来,穿上裤衩偷偷看门缝外面,外面都是黑的。 不死心的我又去了客厅,没开灯站在老曾房间门口,他的房门并没有关上,我隐约听到他沉闷的鼾声,这才死了心,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我郁闷的回到床上,赫然发现被子下面有七八根长头发。我捡起来一看,这头发出奇的长,我粗略估计一下,竟然不止一米,我顿时就想到梦里那位长发女人,吓的我心底一阵发麻,暗想她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我跳起来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户朝外望去没救看到一个修长的黑影立在路灯下,她满脸都被黑发遮住,正是我梦里那位可怕的女人。 我冲她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我的叫声极为歇斯底里,整个人疯了一样。小区里其他几栋楼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推开窗户往外看,有人骂街道:“谁大半夜的不睡觉乱嚷嚷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再朝下望的时候,发现路灯下竟然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我刚才看到的一切,竟然就像是幻觉。 这时,我脑子里无意识的跳出一个词,寒风寺。 我记得她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还记得长江边上,寒风寺前对我发下的誓言么?” 我心里一动,暗道又是那座寒风寺,我在寒风寺前究竟对这可怕的黑衣女人说过什么呢? 老曾推门进来,见我坐床上发呆,就问我说:“老头子正睡的香呢,好像听到小大师你在嚷嚷什么,小区里灯都亮了,你刚才怎么了?” 我仰面瘫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以此驱散内心的恐惧,说:“那个黑衣女人好像又来了,我在床上甚至找到她留下的长头发。” 说着,我把长发递给老曾看,老曾也吓的目瞪口呆,说:“我把防盗门做了反锁的,我这把防盗锁安全系数特别高,不可能有人能闯进来。” 我心里明白,这黑衣女人未必就是人,我对老曾说:“明天我要去一趟寒风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疯了。” 第110章九子定魂鼎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了去往省城武汉的长途大巴,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在武昌付家坡车站下车,再转公交车前往国立武汉大学。长途汽车站距武汉大学并不远,我们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站在了大学门口。 老曾站在国立武汉大学几个字的老牌坊面前唏嘘不已,说虽然跟济城只隔了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也已经有好多年没回过母校了,当年的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可惜时间不老人自老啊。 老曾轻车熟路的带着我沿着大马路进去,一路以登山的节奏上坡,过了著名的樱花大道后,我们就到了文学院范围了。老曾给那历史教授打了个电话,教授说还在上课,让我们稍等一下。 我们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我问老曾说:“你跟那老头儿什么关系啊,这么重要的研究发现,人家会合盘告诉你吗?” 老曾说:“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当年我在武汉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是留校的师兄,这么多年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虽说我这些年龟缩在济城,但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共同探讨学问,这种习惯我们已经坚持几十年了。别的人我信不过,但他我一定信的过。” 老曾说,这位佟教授本名叫佟生,对楚文化和元明文化研究已经达到登堂入室的水平了,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搞学问是把好手。可惜老曾当年走错了一步路,搞学问也一直是他的追求,只不过一步错步步错,他也因此失去了这种机会,也就只能借跟师兄讨论学问的时机来缅怀一下当年岁月了。 我们坐了一刻钟不到,从楼上下来一个馒头白发的老头儿,他一身西装笔挺,戴架金丝眼镜,大步流星的朝我们走过来,人还没到,爽朗的声音就先飘了过来:“老曾你这家伙,都七八年不愿意跟我见面了,这回总算见到你了,可真想死我老佟了。[棉花糖]” 老曾抬头看到佟教授,也高兴的跟站起来,两个老头子抱在一起,互相倾诉多年的思念之情。 两人寒暄一阵,佟教授就安排一家餐厅请我们吃午饭,他特意要了一间隐秘性比较好的包间,我们落座之后,老曾向佟教授介绍了我。佟教授立刻朝我伸出手说:“老曾在给我的邮件里多次提起你这个少年英雄,把你的风水术夸的是天花乱坠,我起先还不信呢,想这世上精通风水妙术的人不多,我亲眼见过有真本事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你一个没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这等奇术?可老曾这人是个大实在人,绝对不会说出那种无中生有的话,我就疑惑啊,今天见了真人,我彻底相信了,因为小大师你眉宇间有一股大师的神韵,这种神韵我只在那两三位真风水师身上才能看出来,所以你一定有真才实学。” 佟教授说到这里,又来激动的跟我握手,说他研究中国古文化这么多年,见过的奇事怪事无数。也遇到过许多自称高人的阴阳风水先生,但大多是以此为幌子招摇撞骗,这几十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就那么两个人,现如今竟然又出了个十几岁的高人,真是令他大开眼界了。 佟教授一个名校教授,又是国际文化名人这么看得起我,不禁让我这屌丝差生非常不好意思。佟教授说:“听老曾说你还在读高三对吧,马上就要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考到我们武汉大学来,做我的学生,我们一起研究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佟教授这番不把我当外人的话可真把我吓坏了。以我的水平别说武汉大学这种名校,能考上一个第三世界的学校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实际一点,有公立的大学肯收我,我就要在我爷爷坟上烧高香了,那还能觊觎这种名校。 我支支吾吾的告诉佟教授,虽然我真的很感谢他的好意,但我的学习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别说武汉大学了,就算考个武汉的大学都难。 佟教授笑眯眯的安慰说,让我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功课,真正高考的时候,成绩只要差的不是太多,他都可以帮我想想办法,他非常看好我。 我见这话没法谈下去了,只好岔开话题,胡乱聊了些别的。酒菜都上了之后,佟教授去锁死了包间的门,对我们说:“你们跟我说实话,那只青铜鼎是从哪里弄到的?” 我见佟教授这么严肃,心想难道他也发现了这尊青铜鼎的怪异之处? 于是,我就把在赵家老宅发生的事情,简单对佟教授说了一遍,特别把赵廷如和赵司令父子对话重复的特别仔细。我说完之后,老曾说:“我以人格担保,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捏造编排的话。” 老佟点点头,说:“我相信,你老曾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这小大师的神韵摆在那里,绝不是张嘴妄言的人。” 佟教授说:“其实在你们发这张图给我的时候,早十几年前,我就得到过这尊青铜鼎的资料,不过不是从别人手里得到的,而是从一些古籍中查到的资料,这尊青铜古鼎非常有来头。在东周末年,他就已经流传于世了,古人把它叫做九子定魂鼎,这尊古鼎当时风靡一时的说法是,它跟楚武王有关系。” 佟教授一语道破青铜古鼎的来头,不由把我跟老曾都镇住了,老曾吓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陈年佳酿,脸上顿时腾起一阵红晕。 老曾说:“老佟你跟我说实话,这资料你是从春秋战国哪本书上看到的,我翻阅了许多资料,都难找到跟这鼎有关的记载。” 佟教授说:“记载九子定魂鼎的不是哪本古书,而是十多年前我随考古队去考察一座春秋时期的古墓,古墓中出土了不少简书,经过我们整理后发现,这座古墓是春秋时期随国的一座王侯的墓穴,墓中提到楚武王熊通率军亲征随国的怪事,这件事就涉及到那尊九子定魂鼎。” 老曾凝眉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楚王伐随,是指公元前689年楚武王熊通因随国藐楚,遂率大军伐随,武王渡汉水东岸后心疾猝发,坐在一棵老满树下休息,就这样静悄悄的去世了。当时的楚令尹斗祁秘不发丧,率领楚国雄狮按原计划东进,直到兵临随国城下,随侯被吓破了胆子,无奈之下派人跟楚国签订投降条约,双方会盟之后,楚军回到汉水岸,斗祁才昭告天下武王已死的事么?可这件事跟青铜古鼎又有什么关系?” 佟教授点点头,冲老曾竖起拇指,说:“老曾的底蕴真是扎实,这九子定魂鼎与楚武王发生联系,就在于楚武王死后,随国使者与楚军交锋之际,随国使者生了怀疑。彼时武王年事已高,且随国安插在楚国的间谍人员已经获悉了武王在祭祀之际,已经发现有恙在身,两军商量会盟之时,主帅避而不见,这点非常可疑。随国使者结合这些因素,很容易就猜到楚武王出了问题。双方激战一触即发,这一结果楚武王生前早就想到了,而且实现他还做了安排,武王去世之前,随身一直带着那尊九子定魂鼎在身边,只要他一死,他的魂魄就会自动被九子定魂鼎锁住,彼时战争中需要,楚令尹斗祁就会以此契机让他还阳,从而震慑三军。” 佟教授的话让我和老曾都吃了一惊,老曾道:“老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尊青铜鼎有锁魂的奇特作用?” 佟教授十分严肃的看着我们,说:“句句都能在竹简上找到原话,绝对没有信口开河。听说这九子青铜鼎源于周朝辖下的一个小国,是该国祭天的宝物,后来楚国南征北伐,楚武王无意中得到了这件宝物,被术士亲自验证有锁魂奇效。而且,听说这九子青铜鼎的作用不止于此,楚怀王得到奇鼎的时日非常短,还没有参透其中神奇,竹简中说,奇鼎之奇诡,一度令秦王垂涎,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佟教授的一番话,把我们都惊呆了,老曾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那青铜鼎是赵家老太爷在八十多年前从明妃古墓中盗出来的,明妃古墓的档案,上次我给你发过邮件,你还详细给我们分析了童尸的可能身份,你还记得吧?” 佟教授点头说:“自然记得,那童尸是明兴王的永福公主朱福如,只活了七岁多八岁不到,明妃刘楠自称是刘伯温后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老曾颔首示意,佟教授凝眉道:“这么说,这九子定魂鼎岂不是用来锁明妃刘楠魂魄的东西,这个中必有奇诡的阴谋吧?” 我和老曾都是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111章寒风古寺为福如公主皇冠加6更 老曾说:“关于这九子定魂鼎,你还有没有其它资料,我们想对它做更全面的了解,这东西可能是打开明妃古墓的一把钥匙。” 佟教授长叹了口气,说:“这九子定魂鼎的秘密,我当时从竹简上发现后,就留了心,一直想再找出同时期更多的记载,却一直没找到。随着时间推移,我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毕竟只是一封手记上的东西,不具有实证价值。我又是一个历史学者,讲究的是证据说话,所以这个资料的真假性,我不能确定。直到你给我发来青铜鼎的图纸,我对比图纸和竹简描述,发现相似度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我这才真正的开始重视这段竹简书,决心好好研究楚武王的那段历史,希望能从中有所发现。” 酒足饭饱之后,佟教授和老曾又叙了很长时间旧,两人喝的都差不多了,老曾才跟佟教授依依惜别,临走的时候,佟教授拍着老曾的肩膀,说:“老曾,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介怀了,毕竟事已至此,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老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在一旁看着觉得非常奇怪,老曾跟我认识这么久,还从没这样过。 佟教授见老曾变脸,急忙话锋一转,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昨天省里的文物单位邀请我去济城参与挖掘一座明朝时期的古墓,我猜就是你们说的明妃古墓,到时候还要仰仗你们多帮忙,毕竟你们已经闯过这座古墓,是明妃玉尸的见证人。” 老曾缓和了一些,点点头,说:“开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确定开棺方案万无一失再打开石棺。其实,明妃古墓里最有价值的那是那具玉尸,盗墓贼一直没有拿走玉尸的一个重大原因,听说是在尸体身上做了手脚,目的可能是为了养尸,你们一定要当心了。” 我们跟佟教授分别后,老曾带着我出了学校,老曾说:“你不是想去寒风寺看看么,还有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咱们刚好去逛逛。” 我也正有此意,为了赶时间我们打了出租车直奔司门口附近,沿江大道便是在那一带了。老曾以前在那一块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走起来轻车熟路,我们下车之后,老曾就领着我沿着沿江大道走,走了大概两里路左右,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出现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们横穿树林,里面出现一道特别高的围墙,大概有两米多高还不止,我们俩站在围墙前面面相觑。 老曾说:“这里什么时候加了道围墙了,还真是奇怪,没道理呀!” 我们沿着围墙一路朝前走,希望能找到出口,一直走到树林尽头,我们才发现围墙又跟树林旁边的一座酒店围墙联系在了一起,整面墙壁竟然严丝合缝的闭合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出口。 无奈之下,我们只有翻墙了。好在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上树抓鸟,下河捕鱼的事儿都干过不少,身手也算的上矫捷。老曾虽说上了年纪,爬围墙的时候手脚并用,根本不像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我们翻过围墙,老曾见我看他眼神都不对,便讪讪的说:“年轻时候进军营锻炼过,身手比一帮老年人肯定要好一些。” 围墙的另一面就临江了,江滩上是一片茂密的防洪林,我们走进防洪林,音乐就能看到里面红墙灰瓦的藏着一座不大的庙宇。这庙宇飞檐画栋,墙壁斑驳,显然有了不短的历史,老曾边走边说:“这寒风寺怎么变成了这副光景,我都不认识了。[棉花糖]” 我们走近寺庙,发现整座寺庙已经完全荒废了,焚香化纸的灰炉倒在庙门口,庙宇的窗棂门楣塌的塌破的破,庙门顶上挂的牌匾“寒风古寺”一头已经脱落了,另一头还不严不紧的定在那里,整个牌匾斜挂在庙门上。 整座古寺透着一股岁月累积下来的颓败气息,庙门半掩着,我跟老曾走上台阶,老曾说:“这寒风古寺怎么败落到了这种田地,真是让人想不到。” 我们走上台阶,推开古寺斑驳的朱漆大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一缕亮光顺着门缝透进古寺,我看到无数灰尘在光亮中间胡乱飞舞,迎面一尊佛线坍倒在地上,庙宇里面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破碎的东西。 这时一阵江风吹来,庙门口的古钟发出低沉悠扬的钟声,听在耳朵里,不由让人精神一振。 朱漆大门非常沉重,我和老曾一起合力才把门全部推开,寺里的景象也就完全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看到庙里几乎所有菩萨都人为的被人推倒在地,佛头被砸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我们把古庙的窗户一扇扇的打开,庙里的灰尘非常重,用手一摸一指来厚的灰,可见这寒风古寺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我们走到偏殿,偏殿供着一只龙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摧毁菩萨泥胎的人顾忌这是座龙王庙,所以保存了这尊龙王菩萨,菩萨像完好无损,连块漆皮都没掉。 这时,我突然听到偏殿顶上传来动静,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条胳膊粗细的蟒蛇缠在房梁上,正昂着蛇头朝屋顶黑暗角落探来探去,仿佛发现了什么猎物。 我吃惊这庙里竟有这么粗的蟒蛇,突然一阵风吹来,冷的我不禁打了个颤抖,老曾惊道:“好冷的风,江风也没这么冷吧?” 以我的敏锐,顿时就觉得这古庙里有问题,现在的温度随说不是特别高,但也绝对不低,我们进庙的时候吹过江风,这阵寒风的温度比江风都低了许多。 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环顾偏殿四周,没有任何发现,我想这可怪了,按说这阵风就是阴风,怎么庙里没阴邪之物出现呢? 我一心观察下面,冷不防房梁上的蟒蛇舌头已经一探一探的跟黑暗中的什么东西打成了一团,他蛇头蛇尾并用,在上面扫的虎虎生风,我跟老曾在下面看着都心惊。 老曾说:“这庙真怪,在房梁上有什么东西跟蟒蛇搏斗能占上风呢,这还真奇了怪了。” 我们琢磨着黑暗中那东西是什么,不知不觉中,蟒蛇和那东西已经斗了百来个回合,蟒蛇渐渐体力不支,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那肥大的蟒蛇便从房梁上掉下来,脑子朝下砸出了脑浆,流了许多血在地上。 可惜我们没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不能看到黑暗中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时,就看到两只肥大的老鼠贴着房梁一阵疾走,快速的闯进那黑暗角落,我正琢磨着老鼠的下场,就听到里面传来吱吱尖叫,很快两只老鼠的尸体就从梁上掉了下来。 老曾说:“对付老鼠这么敏捷,那黑暗角落里藏的可能也是蛇,否则它们对鼠类共计效率不会这么高。” 我猜也是,能在半空中斗赢蟒蛇的,也就只有比蟒蛇更厉害的同类了。 古庙地上爬满了硕大的老鼠,这么多老鼠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穿来穿去,看着十分渗人,老曾则在思考一个问题,说:“这古庙废弃的时间是有些长,不过怎么会惹来这么多老鼠呢,你看一个偏殿都不下百来只,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把全部心思放在房梁上,见黑暗中没了动静,我随手拾起一块泥巴朝黑暗角落里扔去,这一扔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嗒”一声,一个黑影迅速的窜出黑暗。 我心里一阵紧张,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影子立在房梁中间,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生吞了。房梁上的东西,竟然就是赵廷如饲养的那只黄仙儿,它正自上而下俯视着我,眼里全是蔑视。 黄仙儿一出来,成群结队的老鼠立刻潮水一样向外面退去,一眨呀功夫就全跑光了,一个没剩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了电话,里面传来陈思可的焦虑的声音。 她问我在哪儿呢,我说你关系这个干嘛? 陈思可急道:“你是不是去了寒风寺了?” 我很奇怪,这姑娘合着一直监视我呢,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思可骂道:“你这笨蛋,今天这个日子不宜进寒风寺你不知道啊,你不是风水师么,你自己算算寒风寺的朝向选址。你现在立刻给我出来,一秒钟也别耽误了。” 我见陈思可说的煞有介事,心知她只有遇到大事儿的时候才这样,便拉着老曾退出寒风古寺。 我们一直跑到防洪林前,老曾突然一拍巴掌,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寺里有这么多老鼠了,我闻到不少老鼠身上都有强烈的腐臭味,那是尸臭,寒风古寺里可能埋了大量尸首。” 我一阵吃惊,不禁反问道:“鼠群这么庞大,哪里来的这么多尸首喂养它们呢?” 第112章黄仙儿打油 老曾这一发现,顿时就把仓皇出逃的我们给定住了,我跟老曾面面相觑,老曾说:“这寒风寺里一定有问题,怪不得要造这么庞大的防护墙把寒风寺给隔开,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小大师你觉得呢?” 我深以为然,想再进去查它个子丑寅卯,可神瞎子陈婆后人陈思可的话言犹在耳,神瞎子的“十万卦诀”神秘莫测,十算九准,单冲这个我就得顾忌陈思可的话。她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电话警告我,这件事就必定有问题。 再说陈思可特别强调今天日子不对,不适合进寒风古寺,这里面就有些蹊跷。 我跟老曾在防洪林前坐下休息,这防洪林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还生了不少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枝已经亭亭如盖,把这林子遮蔽的十分严实。 我拿出风水罗盘推排日课,算来算去,今天的日子没什么问题啊。宜婚姻嫁娶、修造动土、出殡下葬,真算起来,今天简直就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这么一算,我就对陈思可的警告产生了怀疑,这么好的日子,简直适合干一切事情,这姑娘怎么情绪激动的说这日子有问题呢? 我又想陈思可毕竟不是神瞎子陈婆,“十万卦诀”虽然神妙,毕竟陈思可年纪还小,不像陈婆活了一百多年的乌龟年纪,这么厉害的卦诀肯定需要时间领悟,难免有学艺不精的时候。 这么一想,我就放松了许多,对老曾说:“既然我们看出了寒风古寺有问题,不如就彻底的把它翻一遍,找到症结所在。你看鼠群啃尸、黄仙儿挂梁,都是不好的征兆,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遇到这些线索,不查它一查得有多可惜?” 老曾对我的说法十分赞同,可又犹豫说:“那你朋友的警告,咱们不听了?” 我说:“她就一丫头片子,师父是个高人,自己本事如何就难说了,咱们还是靠自己吧,先去古寺里看看。” 我俩打定了主意,又折返回去,经过防洪林前的江滩的时候,老曾指着一片汪汪江水对我说:“当年寒风古寺的硕大石龟就趴在这儿,你看,这里还留下了石龟遁走的痕迹呢,这么多年还没消。” 我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在靠近水岸的泥墙上,依稀还留有石雕的痕迹,靠近古寺砌砖的地方,还有石云一样的斑驳石头碎痕黏连在那里,显示曾经此处匍匐着一只庞大吓人的石龟。那石龟不只建造于何年何月,也不知寒风古寺造于何年何月,只是古寺在江边饱受附近渔民香火,常常修缮,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望着江面上江水滚滚东去,远处庞大的运货轮船打着汽笛从江面上疾驰而过,想起几十年前托住寒风古寺庙基的沉江石龟一夜之间,遁迹而且,我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在现实逻辑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事实上,它就是发生了,连勘探部门都确定石龟没有沉入江底,谁又能说出石龟科学合理的去向呢? 我跟老曾又走进古寺正殿,就看到赵廷如的黄仙儿正挂在一盏老式油灯上,打的油灯悬在半空左右乱甩。那黄仙儿见我们进去了,后脚站在油盘上,前肢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冷冷的瞟着我,似乎对我非常警惕。 我对老曾说:“这黄仙儿就是老胡当晚用香火喂食的东西,它其实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的东西,生性狡诈,颇通人性。这东西出现在这儿,的确非常惹人奇怪,怕是赵廷如也发现了跟寒风古寺有关的线索。” 老曾这土包子,跟向下太太进程似的在底下围着黄仙儿打转,这里瞅瞅,那里瞄瞄,嘴里直咋舌称奇,说:“看不出来这黄仙儿果然通人性,你看它神态动作,真就跟人似的,太神奇了。” 那黄仙儿又瞟了老曾一眼,完全没把他当回事,继续警惕的望着我,我俩一人一畜生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样子极其傻逼。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黄仙儿瞟我的时候,时不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大殿后的正梁上瞟,我顺着它的目光瞧过去,就看到菩萨头顶的正梁上,是一大团黑暗。这古庙造型独特,就算天明的时候,菩萨顶上的位置依旧是一片黑暗。 黄仙儿见我注意到了正梁,眼神立刻变得狠戾,冲我张牙舞爪的吓我。我堂堂一个大活人,岂会爬这个小畜生,我便冲他冷冷一笑,走到塌掉的菩萨神案前,仰头去看头顶上的正梁,依旧看不穿这黑暗。 黄仙儿见我这样,顿时就慌了,我也完全确定了黄仙儿的秘密。这厮爬到吊灯上荡来荡去,就是为了借机跳上房梁,我猜那一团黑暗中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老曾这货见了黄仙儿就童心大起,根本不顾眼前的状况,背着手仔细观摩黄仙儿,还时不时捡起块泥巴朝上掷。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翻上房梁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油光朝我和老曾身上洒过来,我急忙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满身的灯油。老曾看黄仙儿看痴了,可没我这么好运,被泼了一身,跟着我就看到黄仙儿手脚并用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亮了油灯,它使劲一荡,一团火球朝我们飞射过来。 我吃了一惊,大喊一声老曾快撤,自己爬起来就跑,老曾这回有了心理准备,翻身就是一米多外,朝正殿角落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油灯里的火飞溅的范围太大,我和老曾身上都溅了一些,我们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打了一圈儿的滚才把火扑灭。老曾衣服都被烧了好几个窟窿,身上起了几处烫皮,疼的他吱呀咧嘴,这时我朝头顶上望去,就看到黄仙儿正龇牙咧嘴的朝我们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在得胜的欢笑。 我和老曾藏身在一尊副座菩萨后面,看着黄仙儿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有气。我再环顾这残破不堪的古寺正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庙里这些菩萨和器物被捣成这样,好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所以将整座庙宇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包括这些受香火供奉的菩萨。 我心里一跳,暗想难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黄仙儿也在找的东西,它就藏在正殿房梁那团黑暗之中? 黄仙儿见这招还赶不走我们,突然就朝下面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古怪的声音,想来是黄仙儿发飙了。 这时,就看到两座偏殿的方向和正殿各个角落里,潮水一样涌出大量的老鼠来,这些老鼠体型比一般老鼠要大了不少,一个个顶着一头勇猛,朝我们这边涌动过来。我心跳加速,这老鼠群可比我们之前在偏殿见到的庞大多了,简直就是鼠山鼠海呀。 老曾急了,道:“这些老鼠怕都是吃尸体长大的,这么多老鼠把咱围在一起就难办了,它们食肉长大,肯定无比血腥。” 我想朝后面跑,却发现古寺大门方向,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围满了许多硕大鼠,一双双鼠眼,灯一样的盯着我们,鼠群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气势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可把我和老曾吓坏了。 鼠群把我们包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我一阵心悸,老曾说:“可惜现在不能赶制火把,否则用火把驱赶这些老鼠,就能开辟出一条生路出来。”他四处寻找有没有断木头,我对这种做法相当失望。 这时,就看到黄仙儿抱着灯绳用力一荡就荡上了房梁,黄仙儿轻盈的跳进黑暗之中,鼠群静静的围着我们,也没有丝毫现在就吃掉我们的迹象。 过了片刻,就看到那黄仙儿抱着一个卷轴样的东西出来,沿着正梁用后腿走路,竟然在正梁上走的飞快,前面又是一方黑暗,它只要冲了进去,估计我就很难再找到它了,它从房梁上盗取的卷轴也就成了谜案。 情急之下,我本能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拉开刀刃,用力的甩了出去,折叠刀带着一线银光飞向黄仙儿。我小时候就在家里练镖盘,飞镖射的又快又准。这房梁距地面太远,我本没有任何射中的希望,就只期望能吓黄仙儿一吓。没想到飞刀竟然稳稳当当的打在黄仙儿前面,虽然没有对黄仙儿造成任何伤害,却吓的黄仙儿失手把卷轴掉了下来,落入熙熙攘攘的鼠群中。 黄仙儿气的发疯,在房梁上跳来跳去,冲我张牙舞爪的表示愤怒,同时,它嘴里又发出阴森恐怖的“咔咔咔----”声。 鼠群里一阵骚动,我知道黄仙儿的极限到了,望着这汪洋大海一样的鼠群,吓的我一阵心悸。 这是,老曾突然拉了拉我衣服,我扭头的时候看到他手指朝前一指,我抬眼望去,发现黄仙儿的那副卷轴被骚动的鼠群弄开了,里面竟然是一幅幅简笔人物画像。我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第一张人像的模样,非常像我亲爸杨至诚。 这时,我就想起神瞎子陈婆的话来:“真想知道你爸的过去,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江边寒风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些东西。” 我暗想,难道这卷轴,就是陈婆所指的关于我爸的东西? 既然是我爸的东西,赵廷如的黄仙儿又不顾一切的来盗取做什么,难道这东西对赵廷如也有用处不成? 这时,屋外的光线渐渐弱了下去,我听到江水涌动的声音犹如正哗啦啦的响起来,远处传来悠扬的汽笛声,听起来却感觉很不真实。 我抬头朝上面望去,就看到黄仙儿冲我摆出一个诡异而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的心猛的一沉。 第113章二十年前的卷轴 群鼠朝我们围过来,我们就像两只陷入陷阱中的猎物,只能有伸颈待宰的命运,想着被鼠群碎尸而食的情境,我一阵心悸。就在我无计可施之际,已经有三五只老鼠率先顶在鼠群上面朝我扑了过来,我手忙脚乱的扑打着老鼠,将它们一一击落在地。受这几只老鼠鼓动,其它老鼠也纷纷跃跃欲试,先后又有数十只跳上了我的身,我打落了一大部分,还是有几只在落下之时,张嘴咬了我,疼的我龇牙咧嘴的惨叫。 我头脑里全是空白,让我寻龙点穴破风水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大问题,可对付这帮冷血的畜生,我实在难有办法,只能本能的手舞足蹈抵制扑击过来的鼠群。 冷不防脖子一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我整个身体都被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鼠群已经遥遥落在脚下了。等我被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趴在塌下来的菩萨身上,老曾正蹲在我身边大口的喘粗气。 鼠群见我们失踪了,又纷纷朝菩萨这边爬,好在菩萨泥胎上刷了油漆,光滑异常,老鼠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来。我坐在菩萨硕大的身体上才发现这尊菩萨的位置比较隐蔽,当时进正殿的时候只顾着看正位菩萨,没注意这尊菩萨,这菩萨叫不出名字,身体极其庞大,似乎怀抱了一只硕大的蟒蛇,我跟老曾就坐在蟒蛇的两头,抱着菩萨金身方能稳住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那副画了我爸画像的卷轴半摊半闭的在鼠群中间上下沉浮,我突然就想起陈死可警告我的话,心里一阵后悔,想神瞎子的传人果然不简单,要早听了她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想起陈思可特别强调的,今天日子有问题,不适宜进寒风古寺,我又陷入了苦思。[棉花糖]风水中的择日包含很多方面,都是人生大事,我却没听说过进寺庙也要择日的,特别是进这寒风寺还要特别选时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对,老曾说:“咱们要快想办法,老鼠这么多,再加上头顶房梁上那位智商又高的黄仙儿,它们很快就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爬上菩萨金身的。实在不行,咱们打110吧,先把命保住,其它的再说。” 我反复回想着进寒风古寺挑日子的怪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暗道什么东西会有特定时辰,只有风水阵呀,难道这古寺里暗藏了某种奇特的风水格局不成? 我极目四顾,黑暗正一点点的侵蚀着最后一丝光明,正殿里隐约都是老鼠蠕动的暗影,渗人的厉害,我已经无法看清正殿布局了,自然无从发现布有风水格局的痕迹,这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我见老曾在身上摸索半天,从怀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我这才醒悟过来,老曾有抽烟的习惯,随时必带打火机的。老曾划亮伙计,一束火焰顿时照亮了一方空间,我看到下面老鼠看到火光,都惊惶的向后退。心想只要给我一堆易燃物,就能轻易退掉这群老鼠了。 老曾趴下身体从摆菩萨金身的泥台上摸到一根棍棒若干破布,他将破布在木棒上缠的结结实实的,又用打火机点燃,做了一支火把。一支火把对这么庞大的鼠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我也弯腰想摸索出点儿东西,至少能多做几支火把,也能起到更大效果,却捞起几只爬上泥台的老鼠,吓的我急忙将他们扔下泥台。 老曾点燃火把,抡起来扔向老鼠中间,我想这老头儿傻呀,这么扔下去就只能吓退几十只老鼠,剩下的还不是照样吃了我们,留下火把我们还能照明维持一段时间。火把掉进鼠群里,一团火焰从火把落地处为起点,呈放射性四散燃烧起来,一下子烧起了好几个平米的范围,烧的群鼠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顿时就有许多老鼠葬身在火海里。 我心里一震,明白老曾是借刚才泼油的油迹来烧伤鼠群,这老儿胆大心细,任何时候都能镇定不乱,我被这么庞大鼠群吓到,早将黄仙儿试图用灯油烧我们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了,跟老曾比起来,我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鼠群遭到这么大面积的焚烧,暂时搓了它们的锐气,包围我们的鼠群沿路撤了十几米远,我就看到沉在鼠群中的卷轴落在空地上,咕噜噜打了滚,摊开的那部分又露出我爸那张憨厚的脸。 我蜂蜇一样滑下菩萨金身,从泥台上跳下去,跳到地面上抱起卷轴又翻身上了泥台,爬菩萨金身的时候,抬眼看到正梁上的黄仙儿正无比阴毒的望着我,我看它气到发抖,显然对我抢了它卷轴的事实非常生气。 我爬上了菩萨金身,故意将卷轴在手上打了个旋儿,气的黄仙儿走来走去,却无计可施。 老曾不知又从哪里摸到一根棍子,缠上布条重新做了只火把,点燃了给我照明,我摊开卷轴一看发现上面一共画了五副画像,第一个是我爸杨至诚;第二个是一个相貌非常漂亮的女人,看她面部轮廓,好像不是纯种的中国人,这人我根本不认识;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卷轴上画的,竟然是赵廷如,那眉目跟我几天前见到的大公子一模一样。我爹的画像跟他现在出入很大,那时他不过二十多岁,还非常年轻,而大公子则一点儿没变,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果然如老胡所说,赵公子是不会老的。我非常奇怪,赵廷如怎么会跟我爸搅在一起,小学校遇鬼的事情之后,我对我爸的印象有所改观,知道他其实精通风水,没想到他的身份复杂到这种程度,竟然会跟赵廷如有交集;第四个扎着头发,一脸仙风道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道士,我并不认识他;第五个人就特别奇怪了,画像中画出来的不是脸,而是一张黑色面罩,我想这画像的人也真够无聊的,戴了面罩谁都一样,这还有画的必要么? 卷轴底部用毛笔写了行小篆,“庚申年五月绘于水上孤舟,五人相约为誓,此行若败,则留书作后人知”。看到这行字我就懵了,看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爸要跟赵廷如他们一起去办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怕事情失败后,五人全都死了,所以留下这幅卷轴让后人知道他们五个人的都是谁。 我掐指一算,庚申年就是1980年,也就是说二十多年前他们在江面小舟上画下这幅照片,很有可能就是藏在寒风古寺的房梁上,直到今天黄仙儿来找到卷轴,这东西一直都没人动过。我看卷轴表面的灰尘非常厚,画纸都卷的不像样子,毛边泛黄,显然历经了很久的岁月洗礼。 我不禁揣测,二十多年前,他们五个人到底去做什么大事呢。当时他们抱着必死的心去办这样一件事,二十多年后我爸还好生生的活着,赵廷如也活着,其它三个人我不认识,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既然五人活了两人,想必这件事是办成了的吧? 问题在于,二十多年过去了,想必过去的事情已经随风散去,可赵廷如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派他的黄仙儿来盗取当年的画稿卷轴,这么说起来,这中间必定有什么隐秘。看黄仙儿丢失卷轴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这只卷轴对它有多重要了。 我又想起神瞎子陈婆对我说过,我爸当年给她惹下弥天大谎,害她害的非常严重,她还让我来寒风寺看看,难道就是指这件事?我心里砰砰直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暗想这事也太蹊跷了,赵家和杨门本是仇人,我爷爷对赵家的底细了解的肯定比我深多了,我爸不可能不知道两家的真正关系,他为什么会跟赵廷如走在一起? 我正想着,就听到庙宇外面传来悠扬绵长的钟声,这钟声一声一声,浑厚绵长,听在人耳朵里,兀自回味无穷。不知不觉中,月亮就升了起来,月光从古寺窗棂透进来,将寺庙照的一片雪亮。 老曾突然尖叫道:“这钟声这么有规律有韵味,又浑厚沉重,肯定不是风吹出来的,铁定外面有人在敲钟。” 可是我们借着月光望出去,就看到古钟在寺外独自晃动,夜风吹过,江潮如涛,却并没有敲钟人的影子,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和老曾两个人。 我们再看向四周,包围我们的鼠群,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揉揉眼睛再看,地上真的连一只耗子都没了,只有钟声未散,余韵不歇,而钟下无人,只有月光如银,一片皎洁。 老曾突然哭丧似的大叫一声,跳下菩萨金身,一股脑的朝古庙外面冲去。 我不知所措,急忙抱紧卷轴跟着老曾,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跑。跑的过程中,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正梁,黄仙儿原来站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就这么一眨眼功夫,这小畜生又不见了,它能放弃这只志在必得的特殊卷轴么? 第114章古寺钟声 我们跑出古寺正殿,老曾发出绝望的悲鸣,一路狂奔到古钟下,古钟犹自在缓缓摆动,钟声余韵才歇,老曾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仰面朝远处辽阔的江面连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怪叫声,良久才停下来。我简直要被吓死了,以为老曾犯了什么病,想把他扶起来,老曾的力气特别大,我怎么拖都难拖动他。 过了很久,老曾才停止嘶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都是涎水,像个患了中风的老头儿,样子特别可怜。 老曾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自己,问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在正殿菩萨金身上坐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说到这里,他浑身一哆嗦,吃惊又说:“难道咱们逃出鼠群的围攻,已经安全脱险了?” 老曾一本正经的样子,绝对不似作假,有一瞬间,我觉得对老曾有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陌生到像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彼此没有任何了解。 我把老曾扶起来,对他说:“你不记得了吗,刚才听到庙外钟声,你就跟发疯一样惨叫着从菩萨金身上跳下去,朝门外狂奔,一直跑到这里,可把我吓坏了。” 老曾茫然的摸着花白头发,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苦思良久,摸着古钟黝黑厚重的钟身,摸了一遍又一遍,问我说:“我当时真的是听到钟声就这样了?怎么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从庙里到古钟下的时间,我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的老曾惊恐而迷茫,他站在月亮地里,江面上吹来的风寒冷异常,此刻已经入秋了,夜晚的江面上颇有几分寒意。月光下的江滩上杂草丛生,密林和杂草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在风中婆娑乱舞,犹如鬼魅,我的心也悬了起来,只觉得一切都非常不可思议,不真实的像做了一场噩梦。 我想起钟声敲响的时候,寒风寺里的奇特变化,老曾仿佛接到某种信号,撞鬼一样疯跑出去,鼠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对卷轴志在必得的黄仙儿,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事实上,我们亲眼看到,根本就没人敲响古钟,可古钟就是自己响了,还响得声如洪钟,遥远传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头看月光射进去的古寺正殿,里面空荡荡的极为寂静,江风吹过,残破的窗棂拍打着陈旧破碎的窗户,在这神秘恐怖的夜里,我刚才经历的惊悚场面,不真实的仿佛一场幻觉,我甚至真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老曾在古庙前转着圈子,突然对我说:“这寒风寺真是有问题,我想的头疼,却全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那段记忆被人为抹掉了一样,太奇怪了。我觉得此地很邪,现在天色也晚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先回去吧,等明天白天再来。” 我隐隐觉得事情非常不对,这些怪事发生的根本,就是缘故古钟的钟声,它像某种魔咒,更像是一种信号。我纳闷的是,为什么黄仙儿、数群、甚至老曾都能受钟声影响,我却没事。这是暗示了我有问题,还是老曾有问题,我想不明白。 老曾见我怔怔发呆,叫了我一声,我知道他想撤了,可眼下来说,正是解开寒风寺之谜的好时机,我怎么能轻易放弃,便对老曾说:“寒风寺里的秘密太复杂了,我们刚找到了些线索,决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可能线索也就跟着断了。” 老曾听了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说:“是我老头子被刚才的情境吓到了,多恐怖的事我都不怕,可这怪事发生在我老头子身上,我就失去了主心骨,哎。” 我走到古钟面前,把悬木钟锥往后拉,才拉动一尺就累的够呛,再往后拉根本就没法拉动了。我松开钟锤朝前撞去,就听到“嗡”的一声,钟锤敲在古钟上,发出一声闷哼,钟声既不悠扬,也难绵长,就如挠痒痒一样。 这一事实再次证明,刚才敲钟的声音,绝对不会是风吹出来的,而是有人撞钟发出的声音,这撞钟之人必定是位力气奇大的人,还精通敲钟,否则钟声不会这么悠扬绵长,内涵神韵。[棉花糖] 我跟老曾再次跨进古寺正殿,老曾突然说:“小大师,你不是一直怀疑这古寺中隐含阵法,却无从找到踪迹,这古钟之声,会不会就是某种开启奇阵的机关,就像咱们在明妃古墓中遇到的奇门遁阵的伤门?” 老曾的话还真提醒了我,我一想还真像那么回事,古钟声就像某种开启阵法的机关,或者是扰乱阵法的机关。 我们走进寒风古寺正殿,借着满殿月光,我围着正殿转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此地有人为布下风水阵的影子,这一结果让我非常沮丧。老曾突然在大殿另一头叫我,我以为他又出什么事儿了,便急忙跑过去,跑到近前才发现老曾正站在蟒蛇缠身的菩萨金身前发呆。 我问他:“怎么回事?” 老曾说:“你还记得我用火把点燃灯油驱赶鼠群的经过吧,这里就是灯油烧过的地方,地上是一片焦黑,可烧死的那么多鼠尸,却一个都不见了,当时我亲眼看到烧出大量鼠尸,正是因为这一招,才镇住庞大鼠群,怎么这眨眼功夫,这么多鼠尸都不见了?” 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这一现实极为奇怪,甚至有违常规逻辑,我一下子就呆了,老曾自言自语说:“难道是鼠群撤退的时候,把满地鼠尸都给清理干净了?”他又一想,说:“绝不可能,老鼠体型只有这么大,这满地都是尸体,就算它们已经略通人性,鼠群庞大,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清理的这么干净,照我说,这地上只有灯油烧过的焦黑,却并没有老鼠烧过的一丝痕迹。” 要说刚才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就绝无可能。不但这些事实都存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深刻的记得每一处细节,而且我手里还拿着黄仙儿掉下来的卷轴,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足以证明我之所见,的确属实。 我知道这古寺一定有问题,却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线索,心里烦闷异常,老曾说:“走,咱们再去偏殿看看,看白天摔死的蟒蛇和老鼠尸体还在不在,这些就能说明问题了。” 我想也是,就跟老曾去了侧面偏殿,才走进偏殿,映入眼帘的就是神龛上硕大的龙王雕像,经月光这么一照,神龛下面映出一条巨大的黑影盘绕在一起,显得极为诡异吓人,我顿时心脏一阵收缩,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龙王神像的时候,我内心非常紧张,甚至都不敢去瞟它一眼,这种本能自卫的行为让我非常奇怪。我跟老曾走到蛇鼠尸体的地方一看,发现两只老鼠的尸体还在,而蟒蛇的尸体,却消失了。 老曾激动道:“这里有鼠尸,就证明正殿里庞大鼠群都是真的,那鼠尸消失的事,又如何解释,老头子怎么觉着脑子不够用了,这一切都很难说通,整个事情都好像分裂了一样,就隔着一道门,东西都不一样了。” 自从进了偏殿,我心里就揣着不安,本能的觉得背脊发凉,就在我和老曾围着老鼠尸体苦死难解的时候,我隐隐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这种感觉非常真实。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猛的一回头,赫然发现神龛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们,那眼光极冷,有怨毒之感。 我顿时就懵了,猜不透黑暗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老曾还在用小棍子拨弄老鼠的尸体,我心里一阵发寒,此刻要逃就要从神龛边上经过,必定会与那双绿眼睛打上照明。如果不逃,就是那怪物笼中之物,我们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曾说:“要不咱们把两具鼠尸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有所发现,那只黄仙儿也很古怪,又是八十年前的东西,必定有问题,说不定能从它咬老鼠的伤口上化验出点东西出来。” 他见我没理他,一抬头,赫然就看到我跟黑暗中那堆绿油油的眼睛对上了,顿时吓的不敢再吱声。 老曾举起火把,朝神龛方向照过去,黑暗顿时被驱散不少,我就看到龙王神像上盘着一条硕大无比的蟒蛇,比从房梁上摔死的蟒蛇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正挺着它那颗斗大的脑袋望着我们,目光不善。 我活到这么大,蛇见过,蟒蛇也见过,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呢,顿时就有种尿裤子的冲动。老曾举火把的手也在发抖,我见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也吓的不轻。 以这巨蟒的体型,生吞我们完全不在话下,这个时候退无可退,我心想,真跟它挺下去也不是办法。别等到巨蟒饿了,我们必定会成为蟒蛇的盘中餐,不如现在就逃,能走就走,走不了也是撞了背时运。 我想着,冲老曾使了个眼神,老曾拿破布包起两只鼠尸,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偏殿门口方向走去,慢慢靠近巨蟒的时候,它依旧听着蛇头盯着我们,看我们的目光不善,却没有攻击我们的行动。 我们提心吊胆经过神龛,老曾突然加快速度朝门外跑去,我见老曾跑了,再也憋不住了,提一口气跑的更快。两人逃命似的一前一后冲向殿门,这时,我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我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回头看,我们一口气跑出偏殿,又马不停蹄的朝外狂奔,再也不敢留在寒风寺里了,出了偏殿后,我身后的动静就没停过,先是呼呼风声,后来似乎就像是人走路的声音,我觉着奇怪,古寺里就我跟老曾两个大活人,哪里来的别人脚步声。 我心里虽狐疑不定,却不敢再回头,我们一口气跑出正殿,跑进防洪密林里,进了密林还不敢停下来,依旧发力狂奔,跑了也不知道多久,老曾突然停下来喘着粗气说:“不对啊,咱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接过火把朝周围一看,顿时就懵了,这棵树不是我们第一次跑出寒风寺时坐过的位置么,怎么我们跑了半天还在这里? 这时,我抬眼看到远处一双绿眼睛灯笼似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正朝我们这边缓缓移动过来,老曾喘着粗气道:“完蛋了----完蛋了----这回没法躲了----” 第115章蒲牢食魂 看到这幅情景,我也胆寒了。我不由的想起陈思可对我讲过陈婆早年得到“十万卦诀”时在森林里遇到的怪事,也是被困于林中,却怎么都走不出去。一般而言,出现走不出去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遭邪物迷惑,便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以我现在的道行,这种障眼法自然迷惑不了我;另一种就是这防洪林遭人布了阵,我们被困于奇阵之中,找不到出口,就会来回在阵中打转。 黑暗中两颗绿油油鬼火一样的东西正朝这边移动过来,老曾彻底慌了,问我说:“怎么办,咱们跑来跑去一直就在这防洪林里出不去,难道真要被这巨蟒给生吞了?” 我给自己和老曾都开了天眼,说:“再试一次,如果是被邪物下了咒法,只要开天眼,就一定能找到出路。如果还是被困在林子里,就说明林中被人下了阵,咱们再找破阵之法。” 老曾点点头,接过我的火把打头,两人继续朝围墙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中,我突然发现防洪林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老曾也发现了这一蹊跷。按理说,江滩密林中起雾也很正常,昼夜温差大,再加上江边水汽湿重,可这雾气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多少显得非常诡异。 我跟老曾在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以我们的估计,早该走到头了,可走来走去,沿路还是错综复杂的树木,似乎还距围墙很遥远。我当即知道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的多,这林中定是被人下了奇阵。可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林中树木的布局有什么奇特之处,也不像是布阵该有的排列方式,完全无规律可寻,实在叫人头疼。 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江滩上,江岸下面是汹涌起伏的江水,远处空有轮船鸣汽笛,能看到船上作业的幽幽灯火,却难看的有轮船从这段江面上经过。我们望着空荡荡的江面和不知道相隔多远的灯光,一时觉得自己处在一处被抛弃的地方。 老曾说:“小大师,实在没办法,咱们报警求助吧,让警察来救我们出去,也好过在这里虚耗。” 老曾的说法虽说是自救最好的办法,可他忽略了一点,我们现在不是普通的遇险,而是困在一种奇特的阵中。要自救的唯一办法只能破阵,否则谁来了都救不了我们。 我们在江滩上走的时候,赫然发现水边漂浮着一对尸体,我们用树枝拨过来一看,发现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个老头儿,二老年纪也不太大,大概六十岁上下,死的时候还手拉着手。看他们安详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溺水而亡,倒像是殉情。 这把年纪殉情,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我跟老曾把两尸体拖上来,二尸毕竟跟老曾同龄,老曾将他们扛到一棵老树脚下,拿树枝盖了,打算我们出了奇阵再报警。做好这一切,老曾一阵唏嘘,感叹这年头还有这样的感情,真是不容易。 我们继续在林子里逛,不知道是受雾气遮挡,还是巨蟒失去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再没看到那两只灯笼一样的绿油油的眼睛,这也让我们紧张压抑的心情缓了一缓。我想,只要巨蟒没能吃掉我们,我们就能一直坚持到天亮。到时候日光一照,浓雾自己就散了,这奇阵再神秘厉害,我们也能借着光明走出去。 这么想着,我们就在林子中乱走,我想借风水罗盘定方位,每次确定的方位在走的过程中都会出差错,最后走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实在让我灰心。 这时,老曾突然指着侧面大叫道:“快看,那里有灯光!”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浓雾中隐隐出现一抹红晕,恰似一团火光,我跟老曾都不安起来。这防洪林里就我们两人,有灯火就有人,难道还要其他人进来了不成? 我跟老曾找了一处非常隐秘的树丛藏身,屏住呼吸等那团火光靠近,渐渐的,随着火光临近,我们看到前面果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出来。我手心捏了一把汗,生怕里面出现让我难以接受的东西,等那轮廓变清晰了,老曾吓的就要尖叫出声,被我一把捂住了他嘴巴。 举着火把的人,竟然就是我们在江里捞出来的那具男尸,他正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朝我们这边缓缓走来,我也被吓的够呛,想莫不是那尸身的鬼魂在林子里迷了路,走不出去了? 我想用天眼看一看,屏住呼吸定睛一瞧,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可把我吓的不轻。我以为天眼的时效已经过了,又给自己重新开了一次,天眼依旧没有效果,我顿时就懵了。心道难道这林子有破天眼的奇特作用,更可怕的还在于,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到鬼魂的,可为何我们现在能看到这老头儿就活生生的立在我们面前? 难道说,那二老并没有死透,被我们捞上岸后又活了过来? 这个推测很不合理,我当时特别查看过,尸体已经变硬,被水浸泡的有些肿胀变形了,显然已经死透多时,根本就不存在再复活的可能。 我猜想来猜去想不明白,再看老头儿的样子,的确就跟我们从江里捞起来一模一样,尸体被浸泡肿胀的痕迹并没有消去,它兀自失魂落魄的在林子里走着,好像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老曾说:“小大师,你跟我说说,难道这老头儿已经化成鬼了?” 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诉老曾,老曾也被吓到了,我俩等他们全走完了,正准备出去,又发现跟老头子一起死去老太太头发蓬乱的走过来。老太太没举火把,在密林和浓雾中摸索,看起来非常慌张。 老曾想壮着胆子出去问问老太太,我说:“你别以为老太太就比老头子温和,像他们这种说不清楚什么情况的状态,最是凶险可怕,老太太想弄死你,也是眨眼功夫的事情,咱们还是藏着静观其变吧。” 老曾这才停住跃跃欲试的身体,又缩到我身边来。 很快,我们又发现林子里出现了更多的人,有老有小,有年轻力壮的,一有走几步歇半天的。我们甚至还发现穿八九十年代衣服的人,文革时期打扮的,甚至解放前穿长衫和粗布大褂的人,他们一一从我身边走过,或步伐稳健,来去如风,或目光呆滞,不像活人。 无论这些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奔着一个方向,往林子深处去了。那林子深处,也就是寒风古寺所在的方向。 看这架势,古寺里一定还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我跟老曾都非常清楚,这黑灯瞎火的又四野无人,整个长江对岸的灯火都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围墙围住的林子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些人间隔不同年代和身份,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必定要发生可怕的事情。我跟老曾现在对寒风寺无比忌惮,可心里又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问老曾说:“要不要去看看,这事儿一定关乎寒风古寺的大秘密,错过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老曾也渐渐适应了这恐怖的环境,说:“去啊,反正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说怕死的确是怕,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也怪你给我爷爷找了处蟒蛇抱笋的风水吉穴,害我一直惦记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大事,人一有牵挂,就容易变胆小。现在想想,生死有命,是否有子嗣都是定数中的事情,怕死也没用。” 说着,我们就沿着生僻小路走,走了一阵,很快就抵达了寒风寺所在的范围。月亮已经挂在了中天,古寺门前被照的越发的亮,我跟老曾灭了火把,藏在一处大树后面静静的看着古寺面前的空地。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三四十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那条巨蟒正盘在半塌的香炉上昂头望着这些怪异的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了让人发憷。 我和老曾吓的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吸引了巨蟒的注意。月光照在巨蟒身上,它庞大的舌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非常吓人,先不说它能吞人,就是让我对着它那狰狞可怕的脸多看两分钟,我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眼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那巨蟒利索的从香炉上滑下来,大头一甩扑向最前面那个人,我跟老曾都是一惊,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人半个身体就被吞进巨蟒肚子里去了。巨蟒三下两下不带嚼的,就把那人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我跟老曾吓的胆子都麻了。 巨蟒追我们的时候,真的是凶险无比,只要我们跑满那怕一点点,现在早就成了巨蟒果腹之物了,哪里还有机会看它生吞活人,我们吓的大气不敢出。 巨蟒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口气生吞了十来个人,吞了人后,它的身体也渐渐散开了,我粗一估计,恐怕不止十几米长。说来也真怪了,就算这蟒蛇十分肥硕,吃了这么多人它也该饱了,可它就没一点饱的意思,兀自生吞不止。我看那些人已经吓的瑟瑟发抖,却全没四散逃命的意思,一个个在恐惧中任由巨蟒宰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巨蟒又吞了好几个活人。 老曾发了半天懵,突然低声道:“不对呀,我发现这巨蟒并非蟒蛇,而是一种别的动物。” 我顿时就呆了,扭头听老曾继续说下去。老曾说:“当时咱们精神太紧张了,看的不仔细,你再仔细看看它的头,是不是跟以前见过的蛇不像,而像是一种别的东西?” 听老曾这么说,我凝神仔细一看,发现这巨蟒的脑袋的确很奇怪。它通体黝黑,头上并不像一般蛇那样圆滑,而是棱角特别分明,头上还有微微凸起的角,身上还有鳞片,不像蟒蛇浑身都是蛇斑。可是我看了半天,把自己见过的生物都过了一遍,硬是没找出这蛇一样的动物到底像什么。 老曾深吸了口气,说:“这东西我只在古书里见过,古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巨蟒的样子,像极了龙的第四子‘蒲牢’。相传蒲牢外形像龙,却跟龙又有很大区别,胆子格外小,受到惊吓就发出奇大的叫声,声如洪钟,所以古人就把蒲牢的样子刻在大钟上,就是寓意钟声能像蒲牢鸣叫一样惊人。” 我心里一动,就想起我们在古寺正殿里的时候,庙外那一声绵长响亮的古钟声,正是那钟声震退了鼠群的疯狂进攻。老曾的话,似乎给了我某种启示,我的胆子一阵发麻,内心又一种渴望的激动,难道寒风古寺的秘密,就在于此? 老曾说:“你朋友电话里不是说今天日子特殊么,想到蒲牢,我就想起古书记载,它的生日正是今天。”他朝我扬了扬手表,手表上先生已经过了十二点,这就意味着我们在古寺里已经呆到第二天了。 我再掐指算起第二天的时日,算完之后,我就愣住了。 这一天日子格外特殊,在民间有七月初七中元节,鬼门大开,祭祀祖先的传统。这个日子也仅局限于祭祀,其实并非真正的百鬼夜行之日。在阴阳师眼里,还有一个真正的鬼门大开之日,彼时百鬼夜行,极端凶险,那就是十月初一。 而这一日,正是十月初一,算出来后,我心里一颤,突然明白了古寺前的那么多人并非活人,它们全都是鬼魂,龙的第四子蒲牢正在吃这些鬼魂呢。 关于蒲牢,我也略有耳闻,据说善以鬼魂为食,这么说起来,老曾的推测一点没错,这巨蟒就是传说中龙的四子蒲牢了。 再说古庙中成千山万的鼠群能被钟声吓退,其实就是被蒲牢的叫声吓走了,蒲牢是镇邪神物,它能吓退群鼠,更能说明包围我们的老鼠并非活物,而是全是冤魂。想到那千千万万的老鼠竟是冤魂所化,我背上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能从这么多冤魂手里活下来,还真要感谢这只蒲牢呢。 我跟老曾正扑在树底下发呆,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我回头一望,就看到一个头发奇长的黑影站在我们身后。 她对我说:“你终于来了,现在到你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木了。 第116章蒲牢迎门风水局 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冲长发黑影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发黑影走到我面前,俯身身子看着我,就在她头发散落下来的瞬间,我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结痂成了一团大肉疙瘩,看着十分恶心吓人。黑影几乎把脸贴到我面前,我看到她眼眶里是空的,只有两个血窟窿,心里一阵发憷,本能的往后退,屁股挪了两下,就顶上树干挪不动了。 那长发女人的一张丑脸粘着我似的,又贴了过来,那亲密程度,仿佛要跟我亲吻一样,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本能的侧过头去,那张丑脸就贴到了我耳边,我清楚的听她在说:“觉得我很丑是吗,很恶心了,当年你对我可不是这种印象,你还记得你的你在长江边上,寒风寺前发下的誓言么,当时可是有石龟为证,古钟为凭,你想抵赖么?” 我真想骂这疯女人,你他妈眼瞎啊,我才十七岁,石龟二十多年前就遁走了,那时候我都没出生上哪儿来跟你石龟为证古钟为凭的发什么狗屁誓言,我真是郁闷至极,想把疯女人一把推开,却又惧于她的可怕相貌,一时不敢乱动。 疯女人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几十年,守着寒风寺和绵绵江风,当年你说过的话言犹在耳,而如今物是人非,你还活着,可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你说过会来救我,我苦苦痴等,你却杳无音信。现在你来了这寒风古寺前,却偏偏挑这个日子来,你存心与我作对,我就成全了你。” 我完全被疯女人的这番话震住,她就像说天书一样说了一大堆,听在我耳朵里,句句都是疯话。我正待辩解,突然喉咙一紧,就被疯女人掐在手里,任凭我怎么挣扎,那只手跟铁钎一样,将我死死夹住,硬生生抬了起来。 我憋的满脸通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几乎就要活活憋死。我想叫老曾来救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甚至听到脖颈骨发出几乎要折断的声音,这是一种死亡信号,我的心顿时沉到水底。 在我大脑缺氧,就要陷入昏迷之际,脖子上铁钳一样的手突然松动了一下,我也得以喘口气,整个人一阵轻松。s。好看在线>我正奇怪呢,抬眼就看到老曾提着根大棒子,正一脸恐惧的望着疯女人,疯女人扭头看了老曾一眼,老曾吓的往后直缩。 我突然感觉脖子一松,全身压力顿去,也没见疯女人怎么动作,老曾已经在疯女人手里了,吓的老曾脸色苍白。一阵阴冷的江风吹过来,老曾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眼珠就已开始翻白了。 我吓了一跳,怕她一下把老曾活活掐死,可手边也没趁手的东西,急怒之下,我跳起来去掰疯女人的手,这疯女人的劲儿可真够大的,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撼动不了她分毫,老曾先还能挣扎两下,让疯女人一使劲,就软绵绵的瘫了。 我慌了,怕她真掐死老曾,更加死命的掰,疯女人另一只手突然滑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抗,脖子又被她掐住。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女人浑身没有一点温度,简直冷的像冰一样。 我心里一颤,暗想难道她真是死人? 疯女人幽幽说道:“姓杨的,你既然这样对我,就别怪我心狠,就让我带你走吧----” 我脖子一紧,来不及说任何话,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死过去。我内心大骇,我还年轻,连十八岁都不到,还不想就这么死掉了。这回死在这可怕的女人手里,全然不懂她杀我的原因,死的也真够冤的。 我能感觉到江风吹在身上极为阴冷,冻的我骨头都酥了,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我心里明白,恐怕大限要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唯一想的人,还是张蕾蕾,我仿佛看到她正从黑暗中朝我缓缓走来,甚至朝我伸出手来,我想定睛把她看仔细,眼里她却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大半,周围显得非常黑暗,隐隐有极微弱的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周围重重叠叠的树影让人起疑,疯女人恶鬼一样的身影在我心头还没散去,我心里一阵紧张。 这时,我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说:“傻小子,终于醒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我身边蹲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还没看清她的脸就先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我心里顿时明了,这姑娘一定就是陈婆传人陈思可了。 陈思可把我扶起来,让我背靠着树干,说:“你这人就是榆木脑袋,真是木头疙瘩化的,我都给你打电话让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他妈硬是不听,这下好了。要不是姑娘我来的早,你早就一命归西了。” 我环顾四周,见老曾也靠在书上休息,暗淡的月光下,他脖子上两道清晰的瘀痕非常可怕,几乎要掐进皮肉了。我脖子上也不好受,正火辣辣的疼痛,刀割一样难受。 我想去看看老曾,陈思可把我按住,说:“他情况比你好,这老头子体格好着呢,人早醒了,在闭目养神。我让你别来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时候,你偏偏不听,你知道这寒风古寺这些年死了多少人吗?” 我被这丫头片子训的完全没脾气,讪讪的说:“我觉得寒风寺里藏了很多秘密,而且还跟我有非常大的关系,这座古庙太奇怪了,我就想解开这些秘密。不搞清楚这些,我吃饭都吃不香。” 陈思可冷笑道:“要不怎么说你小子傻呢,解不开秘密吃不香饭,你死在这儿了你的饭就能吃香了?” 我被陈思可噎的没话说,陈思可说:“杨晓天你给我记住了,今天我带你出了寒风古寺地界儿,以后你就不能再来这里半步。否则在这里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救你,你必须忘了寒风寺,也要忘掉你在这里发现的所有秘密,甚至是你对寒风古寺的所有猜疑,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想反驳,人已经被陈思可给提了起来,她又踹了老曾一脚,老曾身手利索的一屁股爬了起来。 陈思可说:“现在就跟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记住了吗?” 趁陈思可朝前走的空挡,我特意回头瞄了一眼寒风寺前的空地,月光现在变得非常微弱,已经看的不十分清楚了,庙门前的一切都非常模糊,只剩下一团轮廓,黑乎乎的看着吓人。 空的前早没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鬼魂,我也没看见那硕大如巨蟒的蒲牢,庙前空地上除了一尊破香炉和无数荒草,没了任何东西。江风吹的荒草瑟瑟发抖,我不久之前亲历的奇特一幕就像真没发生过一样,变得特别像幻觉。 只有古寺屋檐下那口硕大的古钟还吊在那里,它模糊的轮廓像只匍匐在暗中奇特怪物,正挺着浑圆的身体伺机而动,捕捉猎物。 我们跟着陈思可在防洪林里绕来绕去,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走到围墙前,看到高高的围墙,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我们先后翻了过去,围墙后面又是一座密林,我们走在密林小道上,我问陈思可说:“那防洪林果然是座怪阵,我找了几个小时都难看出其中隐藏的易理,你怎么一下子就走出来了?” 陈思可说:“寒风古寺里是布了一座大阵,叫‘蒲牢迎门’,这座大阵是早些年古人布下的,历史几乎跟寒风寺一样古老,据说作用就是为了困住孤魂野鬼,让蒲牢来镇住他们,避免野鬼出去害人。长江沿线自古死人极多,孤魂野鬼无数,很多不该死的人常常会被这些野鬼带走,平添许多冤魂,古人建寒风古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镇魂。这座奇特古寺一直能存在江边,跟它收魂的作用不无关系,有人出资建了这么庞大的围墙,也是因为这股寺虽有镇魂作用,却由于早些年镇寺石龟遁迹而去,古寺失去了庇护,现在变得非常邪,长江沿岸的一些人,常常无故死在这里。为了避免有人再去寒风寺,就造了这么高大结实的一堵围墙,希望能阻止无辜的人,不过事与愿违,依旧有不少不明原因的事故在这里发生。” 陈思可说了半天,老曾却说:“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明白为什么你能走出来,我们风水大师杨晓天却走不出这座大阵呢?” 陈思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真想知道么?” 我跟老曾同时点了点头,陈思可咬着嘴唇,说:“其实,因为我是活人,这座阵困不住活人,只能困住魂魄。” 我跟老曾对望一眼,同时尖叫一声,我顿时就懵了,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特别的苦。 第117章百鬼夜行 我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和老曾互相把对方看了又看,没有哪一点能证明我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只魂魄,老曾检查完身体后很自信的告诉我,说:“我现在的状态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不觉得我已经死了。” 我也很明确的告诉陈思可:“我也认为自己还是活人,你骗不了我。” 陈思可眉毛一挑,撇嘴道:“姑奶奶无聊啊,大半夜来这种地方救你们就是为了骗你们是鬼,我吃饱了撑着才干这种无聊事儿。” 我说:“要让我们相信我们已经死了,你总要拿出证据来吧,否则明明我们觉得自己活着,你硬要强迫我们承认自己死了,天下哪有这种理儿。” 陈思可冷笑道:“想要证据,很简单啊,你在寒风寺前的林子里是看到有很多人么,这些人五花八门,想必你也清楚他们绝不会是人。这种东西,不是人你说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人是看不见鬼的,可是你们却活生生的看见了,这说明什么?” 我和老曾都沉默了,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们开了天眼之后,却发现天眼在密林中,完全失去作用,可是我们却又能看见死人,这一事实活生生就证实了陈思可的说法,我们真已经死了。 我问陈思可说:“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陈思可坏坏的一笑,说:“你们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身体陷入昏迷,生魂被迫离体,四处游荡而已。只要你们找到自己的身体,人也就活过来了,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听了陈思可的话,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我说:“既然要找肉身还魂,我们肉身肯定丢在寒风寺里,我们这就回去找去。” 老曾也二话没说,扭头就往回走,只要翻过不远处的围墙,我们又会置身寒风寺范围内了。 陈思可拦住我们说:“杨晓天,我嘴讨厌你身上那股犯二劲儿,你也不想想,真那么容易让你找到肉身,我还这么着急让你们出来?你们在密林里转了这么长时间,何曾见过自己的身体?” 我想想也是,再仔细琢磨我们进寒风寺的整个过程,我始终没办法想起来我的魂到底是在哪里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我和老曾的魂魄可以在任何地方丢掉,也可能在任何危急情况下脱险,这就导致我对自己在何时丢魂失去判断能力。 陈思可说:“杨晓天亏你还是个风水先生,杨门嫡系传人,遇到这种事儿就慌了手脚,可真够丢人的。我告诉你,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因为蒲牢还在风水局中虎视眈眈,专吃魂魄,你现在进去,就是送到蒲牢嘴边的美食你信不信?” 我跟老曾都迷茫了,说实话,我干风水先生时间太短,对这种万分之几的概率事件的确没有心理防备,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思可说:“你们先跟我回去,沿路有我保护,一般孤魂野鬼也拖不走你们。等到了明天,我再去寒风寺找到你们昏迷不醒的身体带回来让你们还魂,这个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我见陈思可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怀疑说:“你们陈家擅长的是卜卦算命,回魂还阳的技术活儿你靠不靠谱呀?” 陈思可冷笑道:“要是不信我,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祈祷你们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身体,自己还魂成功吧。” 说着,陈思可扭头就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泼辣劲儿,大有委屈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她现在是我和老曾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可不能得罪她,于是,我俩十分识相的一人拖一只手,硬生生把陈思可给拽住了。 我涎着脸求陈思可说:“我们绝对相信陈家的能力,神瞎子陈婆一生在江湖上名气这么大,还个魂对她老人家来说,容易的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我们绝对相信你。” 陈思可用特别鄙视的眼神瞟我一眼,说:“为了活命,杨晓天你是一点儿节操都不要了。这么老实的孩子,也学会在姑娘我面前油嘴滑舌说假话,真是恶心。” 陈思可羞辱的我没脾气,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事情的可怕程度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陈思可就是我和老曾的救命稻草,我必须牢牢抓住她才行。 陈思可带我们出了密林,前面就是一条大马路了,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极为破旧的面包车,陈思可朝那辆车上走过去,我才知道车是陈思可开来的。陈思可开了车门跳上驾驶座,我们也跟着上去,陈思可让我们先跟她回凤凰路25号,明天她再来找我们的身体。 我和老曾最担心的问题是,这荒芜的江滩上,蛇虫老鼠不少,我们的肉身要是被这帮畜生咬坏了,那我们不是也要死翘翘了。所以在车上,我们都非常忧心,可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在心里郁闷了。 陈思可的车经过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发现上次吃烤串儿的摊子还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都过了凌晨了,这烤串儿摊上依旧有不少人。胖胖的老板娘左右招呼,忙的不亦乐乎。 陈思可把车停在路边,说:“我饿了,下去吃点儿烤串儿喝点儿酒,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我和老曾愁肠百结,哪有心思吃烧烤,又不好意思丢下陈思可一个人,只好跟着她下车。陈思可找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边上就是花坛,这里光线薄弱,颇为阴暗,正是隐蔽我们的好去处。 陈思可点了三个人量的烤串儿和啤酒,我和老曾坐在陈思可旁边,东西上来之后,陈思可又要了三套碗碟,她自己拿了一套,又在我和老曾面前把碗碟摆好。 上菜的老板娘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朝我们这边多看了一眼,狐疑道:“姑娘伢,你一个人怎么要了三套碗筷呀?” 陈思可笑嘻嘻的冲胖老板娘说:“你真想听啊,我带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吃的。” 胖老板娘吓的一阵哆嗦,急忙扭头往回走,我看她脸色都白了,显然被陈思可给吓坏了。 陈思可给我和老曾都倒了酒,又分了烤串儿,我拿起烤串儿来吃,发现食不甘味。陈思可白了我一眼,骂道:“杨晓天你可真够笨的,鬼魂能这么吃东西么,他们都是用鼻子闻食物的精华,你这样吃岂不是味同嚼蜡,一点味道都难吃出来?” 我按照陈思可的说法去闻,果然就能肉香扑鼻,舒服的我鼻子都歪了,胃里也饱饱的感觉,好像真就吃到肉串儿似的。 说起来,我跟老曾真是饿坏了,一路折腾到现在,我们晚上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叫了这么多肉串儿,我用鼻子猛吸,很快就有了饱了的感觉。 我酒足饭饱之后,伸了个拦腰,觉得无比畅快,心想这做鬼跟做人比,除了吃东西的方式有点奇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看了看四周,烧烤摊生意特别的好,客人们桌子上堆满了碗碟,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不亦乐乎,说也奇怪,都这么晚了,十字路口的车辆还是络绎不绝,就像是晚上刚下班的高峰期一样。 我想,这还真怪了,今晚是鬼节,阴间鬼门大开之日,照理说民间有忌讳,这天应该早点回去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满街都是人呢? 我忍不住对周围的人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几乎所有餐桌上的烧烤都是满的,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酒杯里倒满了啤酒,就是没人喝,每个人都却都喝的满脸通红,吃的满嘴是油,全场都是一副极为热闹的样子。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烧烤摊有问题,老曾坐在边上,忧愁的发呆,全场就只有陈思可一个人在大嚼大啃,也只有她一人脚下丢满了烤串儿铁钎子,其他人身边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心里明白,这一摊子的人,全都是鬼。 想到这里,我胆子都吓麻了。 再看这赶集一样热闹的街市,我虽没有证据他们是人是鬼,却本能的判断,在这个时间点儿还热闹成这样,这满街的人恐怕也极有问题。 这一判断可把我吓坏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还出现了人挤人的情况,这得多少鬼啊? 我揣着一颗心,小声对陈思可说:“你注意到没有,整座烧烤摊唯一真正吃烤串儿的人,就只有你。” 陈思可一愣,抬眼朝旁边的桌子望去,一下子呆了。我见陈思可这个样子,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满摊子的人,都朝我们这桌望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并非满面红光,而是脸色苍白铁青,眼睛塌陷下去,双目无神,看我们的样子,却又似乎来意不善。 我们这边都吓坏了,陈思可跳起来就朝花圃里跑,大嚷道:“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跑,想找死不是?” 我和老曾不假思索的跟着陈思可跳进花圃里,穿过花圃之后,里面是一座不知名的老式小区。我们在小区里胡乱穿梭,这辈子我是见过不少鬼,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鬼,可把我吓坏了,我跑的腿直发软,老曾都跑我前面去了。 小区里灯火微弱,到处都是黑影,我们却看到黑影中站了许多人,有老有小,有的在散步,有的在锻炼,小孩子互相打闹着跑来跑去。 无意中有个小孩撞上了我,我急忙扶住他,我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赫然发现这八岁小孩儿一脸都是血,整个人身上都是冷的,是死人无疑,我吓的整个人都软了。 再去看小区里嘈杂的人群,赫然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如纸,行动十分木讷,一个个竟然也是死人,我都要被吓哭了。 而老曾,早吓的走都走不动了,陈思可冲进一栋楼里,正站在大楼门口朝我们招手,在这荒谬的世界里,有陈思可这个路标一样的活人,我觉得异常温暖,拉着老曾就跑了过去。 第118章前世今生为福如公主玉佩加更 在我们奔跑的时候,我看到小区无数孤魂野鬼朝我们这边围拢过来,我和老曾跑的飞快,在楼道大门被鬼魂抢夺之前先一步冲了进去。进去后,我跟老曾一人一边将栅栏式铁门给闭合锁上了,一大群孤魂野鬼簇拥过来,想要用强力打开铁栅栏门。 我跟老曾知道拼不过他们,一路朝电梯间跑去。进了电梯间才发现电梯断电了,可陈思可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找到安全楼梯一路爬到顶楼,累的气喘如牛,登上顶楼阳台就看到陈思可正站在上面。 我跑过去问她说:“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们不是要回凤凰路25号么,来这里做什么?” 陈思可却并不回答我,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楼顶边沿,夜风浩浩荡荡的吹过来,吹的她裙摆飞扬,在风中猎猎作响,犹如战旗。我又问了一句,陈思可依旧没回答我,我就纳闷了,就要走到她身旁,就听老曾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一看,发现楼顶上已经挤慢了无数孤魂野鬼,野鬼的数量还在急剧攀升,他们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们这边已经是楼顶边沿了,他们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老曾快步朝我走过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本想拉他一把,却没防到他拖住我,将我拉到一边,站在群鬼阵营里。 我吓了一跳,以为老曾疯了,老曾却凑近我耳边低声说:“小心这个女人,咱们可能被她给骗了。” 我冲老曾道:“你疯了----”说着,又把他从群鬼堆里拉到陈思可这边。 陈思可回头对我们说:“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现在唯一的活命方式只有跳下去,下面有一座稍矮楼层,跟这座楼顶隔了两米左右,我们跳下去就有办法逃了。” 我心里一沉,觉得陈思可的话很不对味儿,陈思可拿手朝下一指,下面的确是有栋稍矮一些的楼层,只要我们跳的时候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陈思可朝我招招手,意思是让我站到阳台外沿上,我翻身就要过来,却被老曾一把拖住。 老曾说:“别听她的,她有问题----” 群鬼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要扑过来撕碎我们,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我急的掰开老曾的手爬上阳台边沿。楼顶上的风极为浩大,吹的我平衡不稳,随时就有掉下去的可能,我一手掰着围栏,一手拉住陈思可,陈思可也站的摇摇晃晃,看起来非常危险。 这个时候,老曾却已经退到孤魂野鬼的阵营之中,我吃惊道:“老曾,你怎么回事,他们会弄死你的。” 老曾却急道:“你快过来,这个女人有问题,她会害死你的,你不能跟她跳楼。你看我站在他们中间,一点事都没有。” 我急了,虽说我们也是鬼魂,可我们毕竟是魂魄,而非孤魂野鬼,跟这帮东西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老曾跟他们为伍,很容易受野鬼的阴气伤害,魂魄受伤重了,也是很难再返回体内的。 可无论我怎么叫老曾,老曾就是不听,死都要跟这帮脸色惨白,一身晦气的孤魂野鬼混在一起,可把我气坏了。 老曾怒道:“你要不信我,你过来看看她的背影,有没有她的背影跟一个人很像?” 我愣住了,现在我跟陈思可站在一条线上,下面相隔两米不到的位置,是另外一栋稍矮的楼,只要我们用力一跃,就很有可能跳上对面楼层,从而成功逃命。而我退回去,则势必落入群鬼手里,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 陈思可拉着我的手,说:“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你准备好了么?” 我答应了一声,陈思可数了个1,我和她同时半蹲下去,数到2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纵身一跃的准备,老曾混在孤魂野鬼群里,焦虑的泪流满面捶胸跺脚,数到3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跳下去。 突然就听到茫茫夜空中传来悠扬清越的古钟声,钟声浩浩荡荡的随风飘过来,不由得让我急躁的心为之一滞,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我回头一看,发现老曾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顶上,他眼里已经是老泪纵横,那表情几乎就要跪下来磕头求我别跳了。 陈思可悄声道:“别打岔,跟我一起跳下去----” 钟声过后,我再回头看身后,整个屋顶依旧满是孤魂野鬼,有的已经爬上了阳台围栏,有的正准备来拉我。 我心里一沉,突然明白过来,翻身就下了围栏,老曾跑过来拖住我,拖到离陈思可远远的地方。周围脸色苍白没有表情的鬼魂将我团团围住,有的来扯我衣服,有的来摸我的脸,他们浑身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我避无可避,只好任由他们抚摸。 陈思可的身体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她突然厉声道:“为什么你不肯跟我一起跳下去,你不是已经答应好的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我定睛一看,只见月光下的陈思可背影修长挺拔,跟我认识的陈思可虽有相似之处,却更有许多不同,她像极了那个一头长发没有脸的黑衣女人,我沉声道:“你不是陈思可,你是那个黑衣女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思可转身跳下围栏,已经是长发遮面,一身黑衣罩身,朝我们直奔过来。我和老曾吓的穿过重重鬼魂,沿着安全楼梯狂奔下楼,我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她要伪装成陈思可来骗我们,为什么她能伪装的这么像,她到底是谁? 我们下到楼下,小区里依旧孤魂野鬼无数,就在这时,寒风寺的古钟声又悠悠传来,钟声响起的时候,偌大的小区变得一片寂静,小区里空无一人,更别说半个鬼影子。 老曾说:“看来问题出在古钟身上,听钟声就在附近,咱们只要找到古钟,说不定就能解开这座庞大的谜局。从陈思可强说我们是鬼魂的时候起,我就对她心存怀疑,凭我的感觉推断,咱们应该还没出寒风寺的范围,因为古钟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真切,就像在我们身边一样。” 老曾猜测很有道理,我也是从古钟声里怀疑陈思可的身份,凤凰路距离寒风寺太远了,寒风寺的古钟声不可能飘这么远,所以陈思可所谓的那一套必定有问题。 我们穿出小区,顺着余韵不绝的钟声一路徘徊,终于在凤凰路十字路口的地方发现了古钟的根源。哪里就是钟声发出的方向,却没有古钟,我和老曾四处逡巡,路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车辆人流。 我和老曾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耳边是如风雷到灌的轰隆钟声,我们极目四望,空荡荡的街道和高楼让人害怕,而所有的高楼上斗都没有灯光,这世界里唯一的光明只有暗淡的月光,整个世界都仿佛沦陷进了诡秘的黑暗中一般。 我急的团团转,把李半仙儿和半卷残书里的奇术都回忆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找不到跟这种情况类似的局,这就意味着我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只能一直困在局中。 我问老曾说:“咱们原路返回行不行,再开陈思可的车回寒风古寺,说不定就能逃脱这障眼法的困扰。” 老曾摇头道:“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肯定行不通,我能确定咱们就在寒风寺地界,可咱们看到的依旧是另一种坏境,这种处境非常可怕。在这里呆久了,我们会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慢慢的,咱们就疯了。我虽然不懂风水阵法,可我能推测这阵法肯定跟黑衣女人有非常大的关系,你要来寒风寺也是受她胁迫,她一再强调跟你有段姻缘,我猜会不会是前世有什么孽债?” 我很绝对的告诉老曾,我跟黑衣女人绝对不认识,更不可能存在所谓的狗屁前世,她绝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老曾凝眉说:“所谓心结还要心药医,不管你是否承认,她将你困在这奇阵里,就是对你的心结解不开,不如我们尝试帮她解开这疙瘩,说不定就能得救。” 我心里隐隐觉得老曾说的有道理,可事实上我内心极端排斥黑衣女人,对她强加在我身虐债,我更是排斥。我想,就算我不记得前生事,我也能肯定一定不会跟这种变态女人发生任何关系。 老曾指着我身后,说:“她来了----”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黑衣女人站在马路中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正面朝我们这边。 我本来又想逃,想到老曾说的话,我咬咬牙还是决定面对她,便走到距她十米左右的地方,对她说:“你应该能看到,我只有十七岁,我的年纪距你说的那些话太过遥远,所以我不相信跟你有过什么关系。但你一再强调我们之间的感情,说我如何对不起你,我想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一定是我前世的犯的错,你能告诉我你一直找的那个我,以前是谁,叫什么名字,跟你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黑衣女人沉默了良久,突然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路,我只知道他就是现在的你,我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呆了,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又是谁,你是什么来路,又是怎么死的?” 黑衣女人的声音极为冰冷,在这无光的城市里,透着一股阴冷悲凉的气息,她说:“我叫木子,我并不是鬼魂,也非僵尸,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寒风古寺封存了我的爱情,也封存了我的一生,你要想解开我们之间的结,就必须重新踏入这座孤独的世界,里面全都是我们的过去,你可以找到答案。” 黑衣女人说完话,就缓缓走进黑暗之中,我和老曾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的纠结是什么意思。一阵阴风吹过来,我和老曾一起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眼睛一阵酸胀,仿佛眼里进了渣子似的,就要流下泪来,等我们揉了半天能看见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就站在滔滔江水面前,脚下是寒风寺石龟遁走的地方,四周一片安宁,唯有江水流过的声音。 我和老曾互相摸了对方的手脸,发现彼此都有温度,不禁一阵欣喜,原来我们真的活着。刚才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我们不小心走进了黑衣女人的奇阵里,那些都是阵法创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古钟兀自在古寺走廊上悠悠晃动,绵绵钟声不绝于耳,我们依旧没有看到那个敲钟的人。我和老曾走过去,老曾举起手机的光仔细的查看古钟上雕的花纹,我也凑过去看,发现花纹上画的,恰似一条条巨蟒一样怪异的奇兽,老曾说那就是龙的第四子蒲牢神兽了。 望着辽阔江面,重获新生的我满脑子都是黑衣女人对我说过的话,我想,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来过这种离奇的古寺庙,跟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发生过什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第119章杨父解密 我们在寒风寺后面,发现一处高耸起来的临江悬崖。寒风寺面对江滩,背依一座不高的无名山,山势斜冲下来,在寒风寺后背江面截断,形成了一座距离江面十多米高的山崖。我和老曾站在悬崖上,望着下面滚滚流过的江水,江风扑面而来,阴冷异常,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我在黑衣女人制造的阵法里,在高楼围栏上朝下凭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非常吓人,我心里一动,暗想阵法里所谓的高楼,难道就是在这里,黑衣女人想诱惑我跟她一起跳进江中? 我站在悬崖边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种奇特感觉,跟记忆中的感觉如出一辙,我更加确信当时的确就被黑衣女人骗到悬崖边上,她引诱我的纵身一跃,其实就是想我溺死在长江里。想明白这些,我心里一阵发冷,暗想这女人跟我到底有多深的仇怨,才费尽心机这么害我,实在是可恶。幸亏老曾临危机智,发现了黑衣女人的阴谋,更感激古寺里那出蒲牢迎门风水奇局,在关键时刻,以钟声救了我们。 黑衣女人化身的陈思可蛊惑我们蒲牢迎门风水局是邪局,现在想来,都是她试图扰乱我们认识的恶毒做法。无论是群鼠围攻,还是百鬼围攻,最终解救我们的,都是古寺这出奇特的蒲牢迎门风水局。 老曾跟我并肩站在悬崖上,看着远处轮船的灯火渐渐熄灭在水天一线之处,对我说:“小大师,看来你跟这座古寺,必定有宿缘。要彻底解开宿缘,还得继续往深处挖啊。” 我问老曾说:“你相信那疯女人说的胡话么,我可是被全搅晕了,用脑子想都不可能,难道我真的存在前世,跟她有段孽缘,想想都觉得可笑。” 老曾说:“从理智上,的确很难相信她的说法。不过,从情感上,我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在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我们根本没办法走出那座奇阵,如果她没有出现感情松动,我们一定就死在阵里了,你说是不是?” 老曾的说法有道理,我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老曾说:“她说她还活着,并不是死人,要了解她过去的一切,只有从这寒风古寺里下手。可惜这古寺已经被毁,寺里僧侣早在石龟遁走之后,就已经四散出走了,也不能找个人来打听一下二十多年前,寒风寺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心里则在想另一个问题,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赵廷如等五个人来寒风寺办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跟黑衣女人嘴里所谓的我,是否存在什么关系? 现在我迫切的想回到济城,去医院亲自问问我爸,二十多年前,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在他藏的极为严实的过去里,到底为什么会跟寒风古寺扯上关系,而我和黑衣女人的纠葛,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敢再进寒风寺内了,就一直坐在悬崖上吹江风,吹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天色就渐渐了亮了起来。 我和老曾小心翼翼的穿过防洪林,非常顺利的抵达围墙那里,两人翻过围墙上了公路。打了一辆通宵营运的出租车去往武昌的长途汽车客运站,又在汽车站等了半个小时才买到最早的一班车票回济城。 汽车离开省城武汉上了高速公路之后,老曾才叹气说:“小大师啊,昨晚的这番遭遇太惊魂了,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凶险可怕的事,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什么明妃古墓跟这座大阵比起来,根本就不算是事儿了。” 我也苦笑不已,没办法接老曾的话,昨晚一晚上没睡觉,折腾的我们也够累的。于是,我们在汽车的颠簸中,很快就进入梦乡。 汽车滴答济城的时候还非常早,我下了车就跟老曾道别,两人一人打了一辆车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老曾回家睡回笼觉,我要去医院找我爸爸,非要当面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给问清楚不可。 我赶到医院,我妈正推着我爸在医院小花园里散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很好,我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两位面前,我爸妈都吓了一跳。 我对我妈说:“妈,我要跟我爸谈点事,您----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跟我妈说话,我妈呆住了,我爸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就对我妈说:“晓天已经长大了,他难得想跟我说说心里话,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回头让晓天送我回病房。” 我妈点了点头,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顺着花园小道回住院部大楼去了。 我推着我爸沿着小径散步,医院花园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现在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秋天的阳光温暖的照过来,许多病人都来花园活动,散步的、打拳的、下棋的,到处都是,大家虽身处医院,却透着一股祥和的气氛。 我把我爸推到人少的地方,问我爸说:“爸,你还记得寒风古寺吗?” 我明显能感到我爸浑身一震,温和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转而变为十分震惊,他抬头看着我说:“晓天,你怎么知道这座古寺的,我让你不要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看着我爸,露出无奈的苦笑,说:“爸,我知道你以前在风水江湖上做了大事,你应该知道,进了江湖,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我本来跟寒风古寺没有任何交集,是有人找上门来,一定要我去一趟寒风寺。” 我爸吃惊道:“那你去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灰头土脸,身上都是你吧和伤口,昨晚我在寒风寺呆了一整个晚上,早上赶第一班客车回济城,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我看到我爸脸上的恐惧不断的在放大,他把头凑近我,像担心别人偷听似的问我说:“孩子啊,你在寒风寺里,都遇到了些什么,你快跟我说说?” 我一屁股坐在花坛上,与我爸的轮椅相对而坐,又从背包里拿出黄仙儿遗失的那只卷轴,缓缓摊开给我爸看。卷轴上五个人的画像一一呈现在我爸面前,第一个是他自己,第二个是那个女人,第三个则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 我悄悄观察我爸的反应,他黝黑结实的脸庞,正在缓缓的抖动,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甚至亲不自禁的去抚摸卷轴上每一个人脸。 我问他说:“爸,你告诉我,这张卷轴上的人都是谁,二十多年前,你们联手在寒风古寺里干过什么?”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说:“晓天,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已退出了风水江湖,过去的纷纷扰扰就让它过去吧,你何苦要爸爸再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呢?” 面对我爸的无奈,我也苦笑了起来,说:“爸,如果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一定不会去管它。可是寒风寺里不但跟你有关,还跟我也有关,我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在这座破败的古庙里呆了一夜,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我差点儿就不能回来见您了。如果我死在古庙里了,难道您就不想让我做个明白鬼么?” 我爸吃惊道:“孩子,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于是,我将我在寒风寺里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跟我爸说了一遍,我爸听的直皱眉,他想了半天,才非常奇怪的说:“这个女人找你做什么?这还真是一件奇事了,二十多年前我连婚都没结,而这女人当年已经死在寒风寺里了,她怎么还自称自己还活着?” 我问我爸说:“你认识这个女人就好了,那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再慢慢追查她一直缠着我的目的?” 我爸说:“二十多年前,我在风水江湖生名头正盛,有一回接到一个神秘人的指派去办一件事,这个神秘人对我有恩,他要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我跟神秘人安排好的其他四个人在省城长江边上回合,见面后我才发现,其中有个人是咱们老冤家赵家大公子赵廷如;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个异族女人,来自南洋,据说精通许多风水奇局,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第四个人来自苗疆,善养巫蛊,却是个哑巴;第五个人是个蒙面人,我从来没见他摘下过面罩,他身手奇好,在办这件事的过程中出过大力气。我们五个人回合后,由赵廷如统一指挥,我虽然非常讨厌赵廷如,但恩公的面子总要给的,于是,我就只好暂时委屈在赵廷如手下做事。择好吉日,我们在赵廷如的带领下,潜入寒风古寺,赵廷如早已经窃取到寒风古寺地下布局图,我们用非常手段打开地宫大门,镇守了寒风古寺长达数百年的石龟,也跟着沉了,至于下沉到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寒风寺下的地宫里,我们遭遇了许多奇事,甚至有人丢掉了性命,我侥幸逃脱出来,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这件事可谓是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所以我从来不愿意再跟人提起来。” 我听的正紧张呢,急着问我爸说:“那您还记得木子是怎么死的吗?” 第120章青乌奇序 我爸凝眉想了半天,说:“我们整只队伍五个人,个个心怀鬼胎,说实话我跟木子并不熟悉。我们同为年轻一辈的后进风水师,眼高于顶,对同行都不甚看不起,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当时木子跟赵廷如走的稍近一些,两人关系不密切,但至少沟通交流比我跟木子要多。我们在庞大的地宫下面遭遇了许多可怕的事情,木子一身风水术也算奇诡,跟我们杨门风水有很大区别,我从侧面了解到,她可能是赣南风水四大派中赖氏的传人,当年风水大师赖布衣也算一代奇人,赖氏传承下来的风水术自成一派,格局奇特,所以以木子当时的修为,应该已经窥探到赖氏风水的内核了,我表面上对她十分不屑,其实内心里还是颇为钦佩的。深入地宫之后,我们都走散了,木子和赵廷如一起,我一个人落了单,其他两个人撞到了一起,我们三组人在地宫里遇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那个养巫蛊的人和木子都死在了地宫内。后来据赵廷如说,木子的死最为恐怖,她在地宫里迷路后,竟然爱上了一位一直生活在地宫中的怪人,期间木子跟赵廷如有过一段时间的走散了,等赵廷如找到木子的时候,就看到木子站在谷底悬崖上,面对浩浩阴风盟誓,然后纵身跳下来万丈悬崖。赵廷如对我们发誓说,木子跳崖的时候,是她亲眼所见,她只见到木子跳崖,却没见到那位木子一再强调的地宫中人,所以赵廷如怀疑木子在地宫中遇鬼,被鬼魂所惑。” 我爸的话让我极为吃惊,如果事实真像他所说的,那木子去找地宫中那位就行了,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呢? 就算我真有前世,也不可能是住在寒风古寺地宫中的孤魂吧,我觉得我爸的说法(确切来说,是赵廷如的说法)很有问题。赵家人相当没诚信,虽说赵廷如文质彬彬对人和善,我仍旧对他没好感,因为他姓赵,还骗过我。 我对我爸说:“你能不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是否隐瞒了一些东西,你提供的信息将会直接决定我人生的未来,我已经彻底迷失了。” 我爸很严肃的点头,说:“你爸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欺骗自己的儿子。你在寒风寺遇到的事情,的确非常奇怪,木子找上来了,一再暗示你是她曾经的恋人,这点毫无道理,我也很难想通。” 我叹气说:“你不知道,我已经被她纠缠很久了,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来纠缠我,我被逼的没办法,才去了寒风古寺一探究竟,没想到差点把小命送在那里。” 我爸眉头拧成一道疙瘩,脸上从没有过的严肃,他发了很久的呆,才对我说:“儿子啊,这段时间是爸爸不好,没有好好关心你,才让你又走上这条不归路。你放心,爸爸虽然早就退隐了,但为了你,我一定会再度出山查明木子纠缠你的隐情。等爸出院之后,就来办这件要事。” 我爸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宽大浑厚,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心里恨他,可当他对我说了这番话,握住我手的时候,我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望着我爸坚毅疼爱的目光,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晓天别怕,有爸爸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外面风渐渐大起来,我推我爸回病房,中午在病房里跟我爸妈一起吃了顿盒饭,饭菜味道一般,可我却吃的特别香。自从我爸生病住院以来,我们一家人就没在一起吃饭过。 吃过午饭,我在医院随便找了处地方睡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被人推醒,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医院护士小雯。小雯笑嘻嘻的说:“你强占我们医院床位了,跟你说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最近气温转冷,医院多了许多病号,你这张床被人定了,你得起来。” 我老老实实的爬起来,对小雯护士道了歉,转身要走。 小雯却拉住我说:“一看你就是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觉,你在外面等等,我安排好病人就来给你找休息的地方。” 小雯这小姑娘长的漂漂亮亮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善良,要是别的护士遇到这种情况,还不二话不说把我轰起来了,我听话的在病房外面等她。 小雯安排好病人后就出来找我,我依旧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小雯把我带到她的值班室,里面是个小小的房间,前面是办公桌,后面用帘子隔开摆了张床。小雯说:“来来来----看你可怜的,就在我这儿先躺会儿吧。我这里安静,平常也没人来,你就好好睡你的大觉吧。” 我对小雯无比感谢,小雯替我拉上帘子关好门就出去了,我排山倒海的睡衣袭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很晚,醒来的时候值班室里黑黑的,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摸出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这一觉睡的也真够沉的。 我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看到小雯放桌子上的面包和饮料,留言说如果我醒了就先吃了垫垫肚子,她在值夜班。 我对这姑娘真的非常感激,活这么大还从没姑娘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好呢,小雯的表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她。在医院期间,我不止一次听我妈提过小雯胡说,说这姑娘帮了她很多忙。 我吃过面包填饱了肚子,就给老曾打电话,老曾说他让黑衣女人吓的都不敢出门了,在家睡的昏天黑地的,实在睡不着就起床查古书,想从古书中找到黑衣女人使的那种阵法到底叫什么,却一无所获。 我嘱咐他小心点,就挂了电话。 我又想到另一个人,我师父李半仙儿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木子的来历。 我偷偷溜出住院部大楼,在小花园里重新施展招魂术,施展完了之后,我又溜回了医院。这次没再回值班室,我怕在等李半仙儿的时候,小雯会闯进来,这样会坏了整个术法,是大忌讳。我随便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过道坐着,让黑暗将我隐蔽起来,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看到李半仙儿从黑暗深处走出来,脚踩一团灰黑烟雾,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披在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李半仙儿在我身边坐下,说:“傻小子,我问你,你有没有听我话别再追查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李半仙儿高兴的说:“不错不错,还是为师听话的好徒弟嘛,我查的线索已经有眉目了,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个好结果了。” 我打断李半仙儿自说自话的唠唠叨叨,说:“师父,我又遇到一出怪事,你帮我参谋参谋,看一直缠着我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半仙儿听说我被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缠上了,顿时大惊,让我把整个过程仔细跟他说清楚,一个细节都被遗落。 于是,我就把被木子纠缠的整个过程详细的跟李半仙儿说了一遍,李半仙儿听后,皱眉说:“按你的说法,你昨晚被困的那种阵局,很有可能是赖氏风水的奇特风水局。” 我见李半仙儿说的跟我爸说的如出一辙,顿时就高兴起来,看来两位都是高人,一眼就能看出木子的来路。 李半仙儿又说:“你这傻小子,枉费我白教你这么多东西,赖氏风水的特点,你竟然一点没学明白,这种问题还要问我。我可跟你说,你虽然出身杨门,学的却不是杨门祖传风水,而是赖氏风水,这中间有个原因,就是你手里那半卷残书,就是赖氏祖师赖布衣亲笔所著的风水奇书《青乌奇序》。” 李半仙儿的话可把我吓呆了,我一直以为我学的风水术是我杨门风水,李半仙儿授艺的时候,也一再强调杨门风水的博大精深,没想到他传我的数术,竟然并非出自杨门,而是赖氏风水。 李半仙儿见我这幅样子,笑着敲敲我的脑袋,说:“你别经不住一点事儿,我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吧,我的师门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师门也是杨门下的一个分支,如果冒然传授本门的奇术给你,你早被我师门斩尽杀绝了。所以我先传你半本《青乌奇序》这半本书,就已经包含赖氏风水的精髓,你们杨家是杨公亲传,奇术不需要我教,必定会有奇缘学会祖传技艺。可是,据你所说,那叫木子的黑衣女人,困住你们的阵法,很有可能就是《青乌奇序》下半部里记载的奇术。《青乌奇序》是一代风水宗师赖布衣亲笔留下的风水神作,它在玄门风水中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你们杨门的《青囊鬼经》,却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风水神作,里面记载的风水奇术都是巧夺天空,幸亏那黑衣女人一时心软,否则你就要死在她手里。” 我狐疑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我学了《青乌奇序》的上半部,木子刚巧就学了《青乌奇序》的下半部?”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说:“我怎么知道,当年我师门追杀我的一大理由,就是我从师门里偷出了这半卷《青乌奇序》,据说师门得到这半本书的人都没人敢看,就只有我有这种胆子,所以惹来了杀身之祸。你道我姓李的为什么这么惨,全是我师门干的好事,当年我满门被杀光,赵家也有一份功劳,他宅里那位风水大师杨直,便是我罪魁祸首的大师兄了。当年杨直趁我不在家,以我同门师兄为由,骗开我家家门,偷偷在我宅里做了手脚,才让我束手就擒,否则以我李半仙儿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我奇道:“害你的人是杨直?” 李半仙儿点头说:“我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你术没练成,现在眼看你已经小窥风水门庭,既然身为同道中人,以后难免遇上。我告诉你实情,就是为了让你能长个心眼儿,遇到杨直的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你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李半仙儿说:“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的,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我全部精力都用在帮黑白无常找的那个人身上。只要找到了,不但我与鬼差的誓约能够实现,我还能借这个机会逃出杨直为我布下的七星连煞风水局,重获新生。” 李半仙儿说的激动,眼圈儿都红了,扶在我肩上的手微微颤抖,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新生的渴望。 第121章无极天眼 李半仙儿走后,我在黑暗中休息了一下,就往小雯的值班室走,在过道拐角的地方却跟小雯不期而遇。她怀里抱本登记本,正急匆匆的走过来,差点儿跟我撞个满怀,看清是我,小雯一脸惊愕,说:“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四处乱跑起来了?” 我挠挠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总不能说大半夜的去施展招魂术招鬼去了吧,非把人小护士吓坏不可。 小雯白了我一眼:“好了好了,再挠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了,你回去再睡会儿吧。等我忙完了回值班室跟你聊会儿天。” 我“哦”了一声,乖乖的走过她身边,穿过长廊,朝小雯值班室走去。 我听到护士站有人跟小雯说话说:“哎,雯雯,刚才那小伙子是谁啊,看起来傻乎乎的!” 小雯噗嗤一声就笑了,我没听到她是怎么回答同事的,一个人十分尴尬的回了值班室。 由于白天睡了一整天,我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便一个人躺床上发呆。这么多年来,发呆是我最喜欢的放松方式,整个人舒服的躺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处于最放松的状态,意识不自觉的开始神游千里。 我想起我爸转述赵廷如的话说,木子自称在寒风寺地宫里遇到一位很奇特的人,那人常年生活在地宫深处。两人因为机缘巧合在极短的时间内相恋,遂成为一对痴心恋人,由于某种大家都不知道的原因,一代风水奇女子木子在地宫中纵身跳入悬崖。 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要不是我爸跟我说,我一定会认为跟我说这个的人是神经病。冥冥之中,我却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在寒风寺木子布下的风水大阵中,差点被木子诱惑跳下悬崖,这种巧合是不是木子有意为之。 赵廷如说的要是真的的话,木子认为我就是那个与她相恋并害死她的人,对我有很强的怨念,所以想用同样的方式带走我,这点我非常能理解,也非常合乎逻辑。 可问题就在于,我们在寒风寺的时候,木子对我说:“她并没有死,她还活那个世界当中,这是否意味着,她跳崖并没死成,还活在地宫当中。她能执着的跟着我,只是因为内心深处对恋人的强烈执念?” 我想来想去,都不信木子还活着。 我听李半仙儿说过,有一种人对生的欲望特别强烈,就算死了很久,成了孤魂野鬼,他也不信自己已经死了,通过强迫别人相信他们是活人来满足自己的自我欺骗心理。我猜木子应该就是这种鬼魂了。 这些日子以后,我每晚都被木子困扰,她深入我梦中,也出现在现实里,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来吓我,仿佛时刻要让我记住她,记住我对不起她一样。 我想,那个活在地宫里的人,难道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她的事,才导致她跳下悬崖?活在那人通过某种方式欺骗了她,诱惑木子为他殉情,现在木子得知了真相,所以觉得为当年的情人自杀不值,所以要回来报仇,只是找错了人,我这个倒霉蛋刚好盯上了。 我躺在小雯柔软舒适的床上,想的入了迷,突然就听到敲门声,我抬头朝帘子外面一望,就看到小雯微笑着站在门口,右手正轻轻的敲着门。 我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小雯走进来在办公桌前坐下,又拿出一包大包好的烤串儿在我面前晃了晃,笑说:“闻到香味没?” 晚上吃的面包根本不够填肚子的,我现在肚子还饿的咕噜噜乱叫呢,小雯姑娘的这一举动简直是雪中送炭啊,非常合我意。 她又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自己开了一罐。 我可乐坏了,又很紧张,问她说:“在你单位喝酒吃烤串儿,领导知道了不得处罚你呀?” 小雯郑重的告诉我,她已经下班了,现在是私人时间,这办公室又没人进来,怕什么呢,她都不怕。 我们三两瓶酒下肚,我问小雯说:“咱们就只在医院里见过几次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简直就像----”我迟疑了一下,说:“非常好的朋友。” 小雯微笑着,说:“你怀疑我对你动机不纯?” 我慌忙摇头辩解:“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雯说:“我也觉得自己对你有点儿太好了,不过,这是有原因的,我觉得你是个特别的人。” “特别?” 小雯喝干半罐啤酒,拖着腮帮子沉思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躺病床上昏迷不醒,各项生命特征早已消失,我同事催你家人送你去太平间,不要再无谓的把尸体停病房了。当时我阻止了同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一愣,想起当时我的魂魄站在病房门口,我妈苦苦哀求护士的情境,脱口道:“你----你不想看我爸妈这么伤心绝望----出于同情心----” 小雯摇了摇,说:“我在医院已经工作一年多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情景见过太多,早不把这些当回事了,你真以为我这么善良呀。” 我彻底呆了,隐隐觉得此事跟我的背景有关,问小雯道:“哪是什么原因?” 小雯咬着嘴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因为就在我也准备催你爸妈送你回停尸间的时候,我看到你走进了病房,看到病房门口的你,我彻底吓呆了,然后就阻止了同事的做法。” 我突然醒悟过来,吃惊道:“你是说,你能看到魂魄?” 小雯点了点头,说:“从我有意识开始,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这个,我常常被同学朋友孤立,他们要么害怕我,要么说我是骗子、神经病,净拿这些东西来吓人,后来长大了,我就学会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了。直到认识你之后,在医院里每次碰见你,我都能看到跟你有关的鬼魂,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在我人生的二十年里,因为这双眼睛,我太独孤了,我想能交个真正知心的朋友,能跟他分享我遇到的一切,所以我试着有意无意的接近你。” 小雯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起来,道:“你是说,你天生长了一双贯穿阴阳的天眼?” 小雯重重点了点头。 李半仙儿对我说过天眼分很多种。像我这种天眼,是后天炼出来的,是天眼中最差的那种,只能看到普通的鬼魂,而不能看见更高层次的阴邪之物,遇到厉害的对手,也是个睁眼瞎。 而有些人天生天眼,这种天眼就比我修炼出来的厉害多了,别说鬼魂,就是一般的阴邪之物,他们都能够看见。据说这种天眼很多小孩儿都有,但在七岁左右,这种小孩儿独特的天眼都会闭合,从此跟肉眼凡胎的普通人无异。 只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长了一双得天独厚的眼睛,随着时间推移,年龄渐长,他们的天眼不但不会闭合,还会愈发厉害,等到成年的时候,天眼也跟着成熟,便成了传说中贯穿阴阳的无极天眼,一切阴邪之物在他们面前都无所遁形,端的是厉害非凡神鬼莫测。 我把眼前漂漂亮亮又无比柔弱的女孩儿小雯上下打量了许多次,都很难相信,这个似乎只能存在于言情剧中的姑娘,竟然有一双惊世骇俗的无极天眼,我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问小雯说:“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小雯摇了摇头,说:“小时候我经常会把自己看到的跟小伙伴儿们说,后来他们都孤立我,等我长大一些就明白了,为了保护自己,我必须保守内心的秘密,看的什么都烂在心里。所以到了现在,我交了很多朋友,却没一个人知道我能看到鬼魂的事。” “那你的父母呢?” 小雯叹了口气,无限忧伤的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就出车祸死了,我妈忧伤过度,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跳楼自杀,是我舅舅舅妈把我抚养长大的。我小时候遇到这些事情会跟他们说,后来发现他们也不相信我,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儿,我就再也不说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的秘密。” 小雯说:“我在这医院里看到了无数鬼魂,其中跟你有关系的最多。最开始是看到你的魂魄,后来又是一个经常来找你的白衣服老头儿(李半仙儿),跟着就是你爸爸的魂魄自己回来了,还有一个长头发黑衣服的女人,她几次想杀你,都被我搅黄了,所以她恐吓过我,把我吓的不行。” 我这才明白,我在医院做的一切事情,原来都是在小雯的眼皮底下。也想起来每次木子出现在我梦中的时候,关键时候小雯的出现都不是意外,而是她刻意在救我。 我郑重的跟小雯干杯,谢她多次救命之恩,小雯笑着说:“我救你也是为了救我自己。这么多年来,我的世界里只有鬼魂和不真心的朋友,现在终于见到一个也能看到鬼的人了,我太开心了,怎么能眼睁睁让鬼魂弄死你呢?” 小雯朝我伸出手来拉钩,说:“晓天,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能把我能看到鬼魂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就惨了,你知道吗?” 我的手跟小雯的手拉在一起,重重点了点头,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暗想,这个时候,我身边却出现了一位天生无极天眼的奇人,是不是老天在暗示我什么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老曾打过来的。 我就奇怪了,不是已经给老曾打过电话了吗,他这大半夜的找我难道有要事不成? 我按了接听键,就听到老曾在电话里非常焦虑而压抑的说:“小大师你快来我家一趟,我这儿出事儿了。” 第122章十二蝶斑 我听老曾语气里带着十万火急,他不是个急躁的人,能让他急成这样,这事儿肯定就小不了,我必须立刻赶过去。我一口喝完易拉罐中的残酒,对小雯说:“我有个朋友遇到了急事儿,我现在要赶过去,多谢你的招待,我现在要走了。” 说着,便匆匆忙忙给小雯收拾桌上的残局,好在出门的时候给她带出去。 小雯阻止了我,一脸兴奋的说:“这个时候出门,一点是跟那个有关的事吧。你带上我吧,说不定我的眼睛还能给你们帮上忙。” 我犹豫了一下,就这么匆忙深更半夜带个大姑娘去老曾家,是不是会不太方便。可看小雯这么热切的眼神,再加上她说的的确有道理,我的天眼只能看到一半鬼魂,小雯的眼睛可是万中无一的无极天眼,是能够贯穿阴阳看到一切阴邪之物的。 权衡再三之后,我答应了小雯的请求,小雯立刻雀跃着去帘子后面换衣服,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换上了一套清爽便装。 我们草草收拾了桌子,就一起出了门,经过我爸病房的时候,我还特意朝里面看了一眼,我爸妈已经睡熟了,我放心的带着小雯出了医院。 我们在医院门口打了班夜班的士直奔老曾家,下车的时候小雯抢着付了车费,我对此表示有意见,小雯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还是个高三的学生,花的还是你爸妈的钱,我可不一样,我卫校毕业都工作一年多了,能自己赚工资了。” 我只好作罢,进老曾家楼道的时候,我特意给自己开了天眼。看老曾这么急,我猜是他在家里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东西想必非常可怕。 我们进了楼道,特别留心周围情况,小雯的天眼不需要开,任何时候都能看的阴阳之物,我们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按了门铃后,老曾很快跑来给我们开门。 见我带了个姑娘来,老曾先是一愣,随即把我们让进来,也没有多问。 我简单介绍了小雯,问老曾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这大半夜的还把我找来。 老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瞟了一眼小雯,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跟老曾进了房间。老曾拖下衬衣露出后背给我看,我定睛一看,就大吃一惊,原来他背上长了一块块的斑。这种斑特别奇怪,颜色殷红,像是瘀伤,可殷红色的斑色上面有隐隐有股黑气,像中毒了一样。最怪异的还是斑纹的模样,它并非不规则的,而是像一只只张开翅膀的蝴蝶,跟真正的蝴蝶轮廓接近度非常的高。 我初略一数,老曾背上的这些蝴蝶斑,竟然多达十二处之多,几乎完整覆盖了老曾的后背,乍一看上去,非常狰狞。 我问老曾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老曾说:“我从车站回家后,累的不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床上睡觉了,中间醒了几回又睡了过去。等我睡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天快黑了,我起床去洗澡,冷不防从浴室镜里看到自己的后背满是蝴蝶,我左思右想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可把我吓坏了。我猜,难道是在寒风古寺留下的,可又觉得不应该啊,我们在奇阵里转来转去,根本就没停下,怎么就让人在身上印上了这种东西呢?” 老曾背上的蝴蝶斑触目惊心,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心里就琢磨着,难道这斑纹是木子留下的? 我急忙脱下自己的t恤衫,把后背躶给老曾看,老曾看了一眼就摇头,说:“又白又干净,连颗痣都没。” 我就更想不明白了。蝴蝶斑要是木子留下的话,她的目标是我,老曾就是我一跟班,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她要想在我们身上留下记号的话,不可能只给老曾留不给我留啊。可如果不是木子做的手脚,老曾身上的蝴蝶斑又是怎么来的,我思来想去毫无线索? 我先从房间出来,小雯还坐客厅沙发上喝茶呢,见我出来了,急忙迎上来,问我老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小雯身边坐下,发了半天的呆,见小雯还在期待的望着我,我决定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就大致把我们在寒风古寺的经历对她说了,期间老曾从房间出来,坐我们对面,他始终保持沉默,也没阻止我告诉小雯他身上长蝴蝶斑的事。 小雯听后,说:“不能不让我看一眼他身上的蝴蝶斑,我就看一眼?” 我呆了呆,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她跟老曾不熟,再加上有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而老曾还是一个没结过婚的老男人呢,这种事儿,未免有些尴尬。 我用眼神征求老曾的意见,老曾说:“你说她天生无极天眼,比你的天眼都厉害,能看清阴阳两界?”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并没有见过小雯用天眼,不过从她描述的与我的深厚渊源,让我特别相信她。 老曾闭目养神片刻,像是在思考,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对小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背朝我们脱下衬衣,那十二只蝴蝶栩栩如生又鬼气森森的浮游在他宽厚的背上,小雯目光落在上面,突然惊叫一声。 小雯的脸色由于过度惊吓,变得异常苍白,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我觉得非常奇怪,小雯从小就拥有无极天眼,看到的各种孤魂野鬼自然也不在少数,老曾身上的蝴蝶虽然奇怪,也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吧? 我拉小雯坐下来,给她递上茶水,小雯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半天我见她脸色缓和了一些,就问她说:“小雯,你告诉我,你在老曾背上是不是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小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在他背上看到的不是十二只蝴蝶,而是十二颗血腥的人头,脸又白又大,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似的。” 我跟老曾都是一惊,一股冷森森的阴气打我心底冒出来,我顿时手足冰冷,一阵茫然失措,如果小雯说的是真的,那这只有无极天眼才能看见的十二颗人头留在老曾背上,又寓意了什么呢? 我问老曾:“从发现蝴蝶图案到现在,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比如哪里不舒服,或者心理不舒服?” 老曾说:“心理不舒服是肯定的,否则我也不会大半夜把你叫来,不过身体目前还是挺好的,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小雯看了一眼老曾背部后,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她目光在客厅里有理躲闪,显得异常恐慌。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些斑跟寒风古寺脱不了干系,目前我身边唯一对寒风寺熟悉的,也就只有我爸了。事情太过紧急,我顾不上我爸还没出院,现在已经睡着了的事实,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我爸迷迷糊糊的问我有什么事儿? 我用尽量冷静平和的语气,把发生在老曾身上的奇事对我爸说了,我爸睡意全无,一反疲态,说:“你说有个拥有无极天眼的人替他看过,他背上的十二蝶斑在无极天眼下就变成了十二颗血腥人头?” 我非常肯定,我爸沉默了半晌,才叹气说:“这十二蝶斑我二十多年前在寒风寺下的地宫中见过,也是在一个人的背上发现的,不过发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就是我们五个人中的苗疆养蛊高手陈哑巴。当时赵廷如身上带了个厉害的东西,说能打开无极天眼,他看过后,说陈哑巴背上的蝶斑并非真的碟斑,而是十二张人脸。” 我吓坏了,问我爸道:“当真?” 我爸沉重的说:“当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都不愿意再想起来了----” 我说:“你们有没有找到,是谁对陈哑巴下的手,有没有解开十二蝶斑的谜团?” 我爸说:“没有,当时赵廷如对这怪异的斑纹也一筹莫展,甚至怀疑是我们其他四个人中某个人下的毒手,却又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回家后,我跟你爷爷提起过这件事,你爷爷好像知道点儿什么,说在古代有一玄门精通此法,但具体如何,他老人家也没明白说。” 我呆了,当年跟我爸闯寒风寺地宫的高手尚且死在这十二蝶斑下,老曾一个糟老头子中了这恶毒的玩意儿,又能支撑多久呢? 老曾在我跟我爸的对话中,好像已经察觉出了点什么,脸色变得一片灰死,眼里全是悲凉。我挂断电话后,老曾冲我无限痛苦的笑了笑,说:“小大师,你别瞒着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心里非常难过,尽量让自己笑着说:“这斑纹听起来是可怕,也不是全没解救办法,我还有个法子没用过,你要相信我。” 老曾摇了摇头,没说话,从他的神色就能看出,他对我这句话完全不信,只当是我在安慰他了。 我急了,说:“你别这样啊,我爸说我爷爷他老人家对这种奇术有所了解,你还记得我的招魂术吧,我想把他老人家从阴司召出来打听一下,看是否有破解之法。” 第123章爷爷没死 老曾对我的招魂术太了解了,当时就是我把他爷爷招出来,才解了他长达半个世纪的梦魇,他自此对我感激不尽,也对我的奇术敬仰有加。 我对老曾说:“你在家先好好休息,我查过了,明天是个好日子,施展招魂术再好不过,明晚我再来找你。” 我向老曾告辞,老曾本来想挽留我,见小雯一个女孩子家跟我一起,又不好意思了,只好答应我们走,一路把我们送到小区门口。 我们拦了的士回医院,小雯在车上问我说:“你会招魂术?” 我点了点头,小雯又说:“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亲生父母了,我想你帮我把他们招出来,让我见他们一面,也算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儿了。” 我心里一动,才想起来小雯从出生就是个孤儿,的确非常可怜,要是能帮她,我真愿意帮她这个忙。一次招魂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小雯来说,能见到从没见过的爸妈,一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我告诉小雯,我的招魂术并不是任何时候有效。她父母死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就算没有投胎,你召唤他们的时候,他们要是不愿意见你,也是不会出来的。不过我很愿意帮她这个忙,希望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员。虽说是阴阳两隔,毕竟能说上几句话,能亲口叫上一句爸爸妈妈,也是孤儿小雯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我能答应帮她,小雯对我非常感激,出租车司机听了我们的话,先是拿眼斜我们,一脸鄙视,以为我们是俩神经病。他从后视镜里看我们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神经有毛病或是故意装神弄鬼,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再加上这大半夜的,他脸色顿时就变了,看来吓的不轻。 我们下车后,他猛打方向旁,简直就想掉头就跑,小雯追着他给钱他,他才停下来收了钱一溜烟不见了。 我跟小雯站在医院门口的大树下,笑的非常开心。 回到医院,我白天已经睡了一天,晚上并无睡意,就执意要出去溜达溜达。小雯却不允许,她让我再她床上再睡一会儿,她去别的休息室蹭姐妹们的床睡。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的安排。 我在小雯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爬起来把混饭吃的半卷残书拿出来研读,读困了又爬床上睡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办公桌上是小雯买的牛奶和汤粉,我去洗漱干净了,把早点都吃了,就出去找小雯,找了几个办公室没找到,却在护士站碰到我爸。 我爸说他们刚办好出院手续,正准备回家呢,刚巧找我没找到。 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丢下我爸妈,我对我爸的芥蒂也从昨天父子的一席谈话,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家房子在那场大火中华为灰烬,保险公司的赔偿正在走流程,老房子是修是推倒重建还在讨论当中,我爸找老朋友便宜租了个两居室暂住,已经安排好了,家具家电都齐全,拎包就可以住。 那小区距我们家不远,就是街头街尾的距离,我们到家后,我妈长叹了口气,说:“终于告别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妈一回家就各种忙碌,又是整理厨房,又是出去买生活用品,我爸把我拉进小书房,关紧了门就问我昨晚是怎么回事。 我把整个过程详细对他说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我爸说:“那个叫小雯的护士,就是咱们那层楼的小护士,二十多岁的那位?” 我说是。 我爸凝眉道:“有问题,无极天眼万中无一,拥有无极天眼的人必定能贯穿阴阳,能看到一切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种人不可能是普通人,她背景有问题,肯定对你隐瞒了什么。” 我爸的说法让我很难接受,我很难相信小雯诚实的外表下,会包藏祸心骗我。 我爸说:“看看你,你总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这个世界非常复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难免就有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对人不要百分百掏全心。” 我没有说话,心里很不好受。 我爸又说:“我并不是怀疑小雯在利用你,我只是提醒你,她可能有些事情没告诉你,你要多长点心。” 我点了点头,在我爸面前,永远不要试图用道理来说服他,他总有一套说得通的道理来教训你。 我爸又跟我瞎唠叨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就要借口出去的时候,我爸突然低声对我说:“昨晚在电话里我有顾忌没跟你说清楚,据你爷爷说,十二蝶斑的怪异之处,并不是说它能杀人。十二蝶斑的奥秘,我们这些修炼天眼的人都看不明白,所以不知道它的厉害,其实天生无极天眼的人,一眼就能看懂,十二蝶斑不是蝴蝶斑,而是斑纹里藏着十二只鬼魂。你能看到斑纹上隐隐有黑气流动,觉得鬼气森森的,奥秘就在这里了,所以我觉得那个小雯并没有跟你说实话。” 我反驳道:“她已经说的很真实了,她说蝶斑上是十二颗人头,鬼魂经常以这种方式吓人。小雯她一个女孩子被吓住了,没有看仔细也是很正常的,她话里已经说清楚了,稍微一猜就能想到是鬼。” 我爸摇了摇头,没再跟我争执下去。 我问我爸说,十二蝶斑上藏鬼,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局的特点是什么? 我爸没再给我任何答案,只说他对十二蝶斑的了解,就仅限于这些了。他要在家休息几天,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就去省城武汉一趟,找一下当年的故人,看能不能查出木子背后的秘密。 这天我一整天在家陪我爸妈,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间温书。说来也怪,我本来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受老曾点化,自己看书做题也能做的有模有样,虽说现在错误率还是超过了一半,却让我觉得没以前那么难了。 晚上我吃过晚饭,借口去同学家里玩,就一个人出了家门,我妈挽留我也没用。出门之前,其实我已经跟我爸打好招呼,他知道我正在做什么事,只是苦笑了一下,也没怎么阻止。后来我听我爸说,现在的我跟以前的他非常像,以为自己掌握一些玄术,就有了济世救人的心,总想解开一些本不该自己插手的事,最后惹祸上身,受伤害的还是自己。 我没管我爸,出了就直本医院,小雯下午给我发过信息,说她今天白班,晚上可以自由活动,她要看看我究竟怎么招魂。 我过早的来了曾家。老曾虽然心情很差,还是热情的招待了我们,给我们做了一些好吃的,三个人坐沙发上喝啤酒。吃饱喝足了,老曾又给我补了一个多小时的课,三人又聚在一起聊天,小雯跟我们说了许多她小时候遇鬼的奇事,有惊险吓人的,也有曲折离奇的,她说除了我们,她都不知道该把这些事情讲给谁听。 我们等到午夜十二点过了,老曾早拿出他准备好的东西,黄纸香烛一类的东西摆上桌子,我就开始在老曾客厅做法。 做法完毕,我一个人在沙发上休息,老曾和小雯早躲进房间回避去了。一想到爷爷的鬼魂就要出来了,我心里一阵激动。理论上来说,我爷爷虽然被黑白无常拘去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不可能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他这么疼我,肯定也不会拒绝我的招魂。 爷爷还没出现,我心里就特别渴望,仿佛他随时都能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我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老曾和小雯忍不住都进来了,老曾说:“你爷爷没出现,会不会像上次我爷爷一样,中间发生过什么蹊跷,咱们要好好查一下才是。” 老曾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我爸说过,我爷爷被李二蛋的土砖屋砸死之后,尸体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怎么都没办法找到。 我一阵发呆,我爷爷的魂魄不肯回来,肯定有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很难猜到,可是我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不安跟我爷爷有关。 我记得我爸在小学校的女鬼说过,他觉得我爷爷并没有死,难道他被黑白无常拘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我心里一阵紧张,验证了这一可能后,我更加坐不住了,在老曾客厅里走来走去。我想,我爷爷既然没死,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不来见我爸妈? 他究竟去了哪里? 第124章幽冥公主 这一整个晚上,我太累了,精神上遭遇了巨大的颠覆,让我变得疲惫不堪,天亮的时候,我就在老曾的沙发上睡着了,连小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睡到中午才醒过来,老曾在旁边照顾我,见我醒了,老曾告诉我,早上我爸给我打了电话,为了不打扰我休息,他没叫醒我,只是简单向我爸说明情况,我爸让他好好照顾我,说十二蝶斑的秘密,他会帮着查。 我“哦”了一声,就起床洗澡去了。 出来的时候,老曾已经摆了一桌子我喜欢吃的菜,餐桌上,我没有任何精神聊天,老曾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突然说:“老佟给我打来电话,说下午到济城,省里派来的考古工作组已经进驻济城开展工作了,老佟是指导专家之一。” 我愣了一下,低头扒饭,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爷爷的生死之谜,其他问题全被我抛之脑后,我不想想那些乱七八糟没有一点头绪的事情,这段时间我真的太累了,累的我对很多事情都丧失了兴趣。 老曾说:“老佟下午两点左右到,到济城后去文物局开个会,晚上要跟咱们一起吃饭,特意说一定要你也来。” 我答应了一声,吃饱了饭,又躺在沙发上发呆。我想我爷爷究竟遇到了什么事,黑白无常拘了他,他就已经走上正道了,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的魂魄又走失了。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成了孤魂野鬼,我的招魂术也能找到他,可现在是我怎么做法都难找到他的魂,唯一的解释是,要么他魂飞魄散了,要么他还活在人间。 以我爷爷杨二先生的名头,即使做了鬼,恐怕也绝不是一般的鬼,要让他魂飞魄散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活在人间,可人死后再还阳,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当初要不是李半仙儿中途劫下我,只要我跟黑白无常进了阴司,我就还魂无望了,所以我爷爷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敢打包票。 下午我又在老曾家睡了一下午,期间小雯溜出来看了我一回,给我带了许多好吃的,安慰了我半天。虽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说了许多词不达意的话,我对她的真诚还是非常感激的。 下午五点多,老曾接到佟教授的电话,佟教授在我们济城最高档的饭店金江大饭店宴请我们,我和老曾到了饭店,佟教授早早就等在包间里了。 佟教授一见老曾,就觉得老曾憔悴了,精神没上次见面好。 老曾原原本本把他遭遇的怪事告诉了佟教授,佟教授大为吃惊,让老曾脱衣服给他开后背,老曾脱下衬衣,露出结实但已显出老态的后背,佟教授看后,惊叫一声,说:“天下竟然有这等奇事,老曾你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老曾摇头摇头,说:“没必要去了,这种事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小护士小雯查的挺靠谱,一句话就点到点子上去了。” 佟教授说:“小雯那姑娘的确是个奇人,有机会我还想拜会拜会他,不过今天咱们见面主要谈的不是这个,而是明妃古墓,我们的工作组已经进驻现场进行勘测了,各路专家也在济城聚集。据有关专家研究表明,这座奇特的明妃古墓发掘,将会对考古界带来巨大震动,有业内资深同行贡献了部分资料给我们,我觉得很有用处。” 老曾听说明妃古墓又有新发现,一番脸上的沮丧表情,盯着佟教授说:“老佟,你们在资料整理上有新发现了,快跟我说说这事儿,明妃玉尸可困扰我很久了,要是能解开这件奇事,要我死也死的安心了。” 佟教授按着老曾肩膀,让他先坐下冷静一下,说:“我们这次专家碰头会上,有各类明史和考古专家提前做了完善的资料筹集工作,有位老专家还特意找来了明妃赵楠的资料,发现赵楠的女儿永福公主曾被明世宗嘉靖皇帝册封,封号为幽冥公主,这个封号非常吓人,想来嘉靖皇帝封她这个封号,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和老曾都吓了一跳,幽冥在道教里,意为九泉地府,也就是阴间。明朝崇尚道教,对幽冥之事格外在意,嘉靖皇帝册封刘楠的女儿为幽冥公主,不可能是巧合,其中必有深意,我和老曾都呆了。 佟教授说:“据说永福公主进过一次皇宫,当时嘉靖皇帝有位堂兄弟与他争位失败被杀,后来嘉靖皇帝有段时间做梦,总是梦到这位兄弟,精神也日渐变差,御医对皇帝的病情束手无策。刚巧永福公主跟几位姐姐进宫面圣,皇帝亲自在养心殿款待亲姐妹,永福公主见了皇帝磕头后,就说皇帝后面跟了个人。小公主的这句话可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当时宫殿内除了几位姐姐和皇帝,连小太监和宫女都退下了,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身后,怎么会有人?” 我和老曾听佟教授说到紧张处,注意力全被调动起来了,我的心思也由爷爷的离奇失踪放到明妃小公主身上。 “殿内的人都不信,于是小公主就绘声绘色的把她看得的人描述给皇帝听,皇帝只听了几句,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都吓瘫了。你道皇帝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原来他就是与嘉靖皇帝争权失败被杀的王爷,嘉靖皇帝一直对他又愧又恨,所以小公主一提到他,皇帝就吓得半死。小公主描述的特别详细,把王爷落魄阴毒的样子说的清清楚楚,嘉靖皇帝听在心里,明白是有冤魂跟着他,便找来有道之士开坛做法,法事过后,皇帝的噩梦之疾这才消失。” 老曾说:“永福公主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嘉靖皇帝册封为幽冥公主?” 而我则想到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皇宫中能人异士无数,却没一个人能看出皇帝身后多了个人,以当时情况推测,宫里能开天眼的异士必定不少,却没人能看到死去的王爷,相必这王爷并非一般的鬼。这种连风水阴阳大师都看不见的鬼,能让永福公主一个小孩儿看见,说明这小孩儿必定非同凡响,她很可能就跟小雯一样,拥有一双贯穿阴阳的无极天眼。” 想通这一点,我心里一阵激动,同时又隐隐觉得很不对劲,总觉得哪里非常不对。 佟教授说:“永福公主被册封,还是后来的事情。听说宫中又发生了一些怪事,都跟永福公主有关,皇帝册封永福公主并非为了感恩,而是听了当时阴阳道士的话,觉得这丫头有问题,想以此镇住她。” 我想,永福公主的母亲刘楠与嘉靖皇帝生母蔡氏本就有间隙,后来发展为大仇人,皇帝最后弄死了刘楠,永福公主跟着一起陪葬,跟这件事相比牵扯有关系。 佟教授说:“皇帝命人修造明妃古墓,就是为了镇明妃母女,而非单单为了母亲蔡氏争风吃醋出口恶气,嘉靖皇帝堂堂九五至尊,不可能为了满足母亲一时私欲而大费周章的整刘楠母女,这里面牵扯非常大。据说永福公主在宫中闹出了大事,事情大到几乎颠覆江山社稷,嘉靖皇帝动用宫中术数能人都镇不住小小的永福公主,所以听了一位能人的建议,造出了这座明妃古墓,跟明妃古墓一起建造的还有明显陵和另外一座建筑,据说这三座建筑内藏玄机,就为了镇住小小的永福公主,一保朱家江山。” 我听佟教授说的神乎其神,对这事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小丫头么,就算她真拥有无极天眼,还真能颠覆大明王朝,还说老佟学术做的好,我看很扯淡嘛。 佟教授见我们都很狐疑,又说:“你们听说过沿江的寒风古寺吧,那座古寺难找到任何修建年代,据那位学者考究,就是嘉靖皇帝派人秘密建造的寺庙,建造时期与明妃古墓、明显陵时间一致,更重要的事实是,这三座建筑的总设计师是一位奇人,她叫廖敏,是位风水大师。嘉靖皇帝十分信赖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祖先是一代风水奇人廖瑀,廖瑀与杨益公、赖布衣、曾文辿并列赣南风水四大宗师,也是天下风水四大派的大宗师,这廖敏虽为女流,风水术却是出神入化,据说她督造的三座建筑环环相扣,中间藏了天大的秘密,此事关系极大。” 我听说这廖敏的祖先跟我家祖先杨益公齐名,不由一惊。 第125章鬼画 佟教授说完后,我和老曾大大开了眼界。我以前鼠目寸光的认为,天下风水流派,唯有我杨门才是正宗,是天下风水最大流派,后来听我爹说风水江湖上,还有个赖氏一族,也是风水正宗,佟教授的一番话可算真正让我开眼了,原来这风水江湖上有四大流派,分别是杨、赖、曾、廖四家啊,每家又是各有特色,我现在知道赖家出了木子,廖家在明朝时期出了个廖敏,而杨门好像能人极多,且中间矛盾特别复杂,我到现在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的很少,就剩曾家传人不知道是谁了。 佟教授对我说:“小大师,我们现在唯一找到四大门派的能人就是你了,你是正宗杨门之后,一身风水绝学博大精深,到时候破这明妃古墓,少不得要你帮忙,你可要给老头子我这个薄面哦?” 老佟夸的我非常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听这种场面话,我本事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别说大师了,在风水上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只知道皮毛,不知道骨子里的东西,这条路对我还说太长了,我才走上去没多远。 酒席间,佟教授让我们配合他们工作,必要的时候以工作人员身份下到古墓中,参与明妃玉尸的发掘工作。我跟老曾都答应了。 酒席散了后,佟教授回房间休息,我和老曾回了老曾家。 老曾沿路跟我探讨离奇的幽冥公主事件,说童尸被盗,必定有因,老佟知道的那段秘史,想必指示赵老太爷盗明妃墓的人也知道。据说那人是省城里的大人物,也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要是能挖出来,对整件事势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我心说谁说不是呢,这个大人物连赵家都忌惮,可见实力非常强大,上次在赵家老宅里大公子赵廷如与赵司令吵架,言辞之间我听出来赵公子可能已经投靠了省城的大人物。以赵家与大人物的世仇,赵公子这种做法就有些认贼作父了,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巨大的秘密,只是我们这种局外人很难猜测到而已。 佟教授说,寒风古寺与明妃古墓、明显陵都是一个时期的建筑,由风水大师廖瑀的后人廖敏督造,这座建筑不在同一个地方,却又休戚相关,中间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八十多年前,赵司令受省城大人物指派盗窃明妃古墓,窃取了明妃玉尸;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赵廷如、木子等五人深入寒风古寺地宫,几度出生入死,甚至折损好几名高人都没解开寒风古寺地宫之谜,我爸因这件事隐退风水江湖,从此放弃桀骜不驯的性格,甘愿做一位普普通通的公务员,忘了所有往事,难道这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这么想起来,我就觉得这个思路非常有谱。二十年前,我爸在江湖上名头正响,他能接这个任务,是受了某大人物的恩,意外的是赵廷如这样的人,也被指派参与这次任务,这就不得不让我怀疑,指派我爸的人,与赵廷如背后的大人物是否同一个人。我越想越可疑,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操控这一切,我爸和赵廷如都是目空一切的高人,再加上厉害到恐怖程度的木子,这大人物的来头,就非常可怕了。 回到老曾家,我给我爸发了个短信,问他当年指派他参与寒风寺地宫行动的人到底是谁? 短信发出后,我左等右等都没收到我爸回复。 我知道我爸有顾忌,又给他发了一条带劝说短信,我爸给我回信说:“不要多问,这个人我不能提起----” 我不死心的想问清楚事情原委,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直接挂断,再打就关了机。 我了解我爸的性格,他对人一向真诚客气,手机24小时开机,半夜有人找他帮忙他穿上衣服就走,根本不可能做出挂人电话的举动。面对他的亲生儿子,他还做出这种举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大人物的确是个不能惹的人。 晚上我一直窝在沙发上想我爸和赵廷如背后的大人物,把我这段时间遇到的所有事情凑在一起想,想从里面理出思路,却发现线索太复杂了,很多处都好像被人为的扯断了,让我没办法理出一条完整的线出来。 快10点钟的时候,我看了会儿书就准备睡觉了,这段时间生物钟被严重打乱,导致我精神状态很差。老曾就更别说了,从饭店回来后,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照镜子,还拿相机让我帮他把背上的蝴蝶斑给拍下来,上网找高人帮他看,这也算病急乱投医了。 我洗完澡穿着大裤衩穿过客厅预备回房睡觉,就听到门铃响了,我正奇怪老曾这单身汉也没什么亲戚,这大晚上的谁来找他呢,来开门发现是小雯护士。 小雯冲我甜甜一笑,我问她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小雯说:“你答应过我的哦,要帮我爸妈招魂,我想见他们一面,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我说你真心急,我才答应你,你就立马跑来了,也不给我个看日子的时间,可不是天天都能招魂的。 小雯急坏了,连忙求我帮她算算时间,看今天能不能行,今天可是她妈的忌日。 小雯报了她爸妈生辰八字,我掐指一算,这姑娘还真会挑日子,今天招魂大吉,碰到一些虚弱的鬼魂,即使他们内心不愿意,也能用强力把他们招回来。 小雯给我和老曾带来了夜宵,老曾见小雯来了,才从房间里出来,见到满桌子好吃的,也没有任何兴趣吃下去,所谓食不甘味,大概就是如此了。 见到小雯,我就想起我爸对我说过的话,他怀疑小雯有问题,先不说无极天眼对出生非常考究,单就她描述老曾背上的十二颗人头,跟真正的十二碟斑就有出入,所以我爸非常怀疑她是否可靠。 我心生一计对小雯说:“你看看老曾现在的样子,都被打击成什么样儿了,现在就只有你的天眼能看见他背上斑纹的实质,不如你再帮他看看,看能不能看出点门道出来,我们也要对症下药来救老曾。” 小雯当时爽快的答应了,跟着就迟疑起来,说十二颗人头太可怕了,她不敢再看。 老曾从我帮他爷爷选了一处蟒蛇抱笋风水局后,对延续曾家血脉十分热衷,对生死就看的特别重了。他听我说还有一线生机,就特别激动,浑然忘了以前的学者举止,苦苦哀求小雯帮他再看一眼。 小雯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老曾利索的脱下衣服,露出红的像淤血似的蝶斑,小雯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吓的立刻躲开不敢再看。我心想,不就是鬼魂么,小雯从小到大看到的鬼魂不知道有多少,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我问她:“这回看清楚了吗?” 小雯摇了摇头,又鼓足勇气看过去,看了大概两秒钟,又吓的尖叫着躲到沙发背面,老曾穿上衣服她才敢出来。 我心里狐疑不定,捉摸着一般鬼魂决不至于把小雯吓成这样,她一定还在十二碟斑上看到了别的东西。 我给小雯倒了杯水,等她精神稳定下来,才问她是不是看到了别的东西? 小雯说:“是人头,非常可怕,我盯着他们看的时候,有个特别凶狠的人头就恐吓我。” 我一阵吃惊,问她道:“人头跟你说话了?” 小雯点点头,说:“他面向很凶,我能看出来他在吓我,可是他说的话很古怪,我听不懂是什么语言。” “外族话?” 小雯说:“我平常也看外国剧,对一般国家的语言多少都有了解,可是这个人说的话,我却从没听过,非常奇怪。” 我陷入了沉思,老曾插嘴说:“小雯,你会简单的画画吗,能不能把你看到的东西,帮我们画出来?” 老曾给小雯递上花纸铅笔,小雯凝神想了想,就在画纸上挥笔画了起来。小雯的笔法草率,明显是不通画法的,她在纸上写意的画出了十二颗人头,从人头的模样来看,我确定他们的确都是鬼魂不假。 也就是说,小雯并没有骗我们。 小雯画完最中间那颗人头的时候,我定睛一看,突然一阵毛骨悚然,整个人都被吓木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去看,小雯画的虽然非常潦草错乱,但画像的神韵却在那里,我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我突然有种坠入冰窟的错觉。 第126章小雯的来历 我抬眼看老曾,老曾一直盯着小雯画草图,小雯勾勒出那张图轮廓的时候,我敏锐的感觉到老曾脸色惨变,跟见了鬼似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我再看小雯,小雯忐忑坐在我们身边,瞟了一眼老曾,又不敢再看,我终于明白她对那十二碟斑为什么这么恐惧了,原来真正的蝶斑里藏得十二鬼魂,其中一个就是老曾,我还真难理解这种怪事。 老曾明明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他的鬼魂,为什么会藏在十二蝶斑里呢,我想不明白,老曾自己也想不明白,小雯则吓的小脸煞白,坐我身边直喘粗气,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老曾抓住我的手,焦虑的说:“小大师你告诉我,我真死了吗,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我替自己开了天眼,把老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很明确的告诉他,他真的是人,绝不可能是鬼魂。 老曾指着小雯画出来的画,激动的唾沫飞溅:“我既然是人,那你告诉我,这十二斑纹里的鬼魂又是怎么一回事,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真难想明白这么回事。” 我对老曾苦笑,说别说你了,连我都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能保证你绝对不是鬼。你想想,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是阴邪之物,我的天眼看不到真相,小雯的眼睛可是传说中的无极天眼,能够看透一切阴物,你要真是鬼,她一进门就能把你看出来,别说等到现在了。 小雯在我身边忙不慎点头,说:“我的眼睛真的很厉害,没有鬼魂能躲过去的。” 老曾双手一摊,“那我该怎么办,整天身上背负着这么个东西等死么,老头子我真受不了这份罪了。” 我安慰老曾千万不要激动,根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十二蝶斑绝对不是杀人的手段,它就是看上去奇怪了一点,对老增本人没有什么伤害,也不会影响他生活。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太过在意它了,等到一定程度,解开了寒风古寺之谜,十二蝶斑的谜团,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老曾被我一顿苦劝,终于开了窍,我说你一定要信我,我给你爷爷选的的蟒蛇抱笋吉穴注定了你曾家一定会有子孙,所以现在你不要担心自己生死的问题,你一定能活到儿子落地,为曾家延续香火。 老曾这才吐了一口浊气,眉开眼笑说:“小大师你说的在理,非常有道理,我怎么就钻进这死胡同串子里出不来了呢?” 安抚了老曾,夜就已经深了,我们就着小雯带来的吃的,掏空了老曾冰箱的啤酒,边吃边聊,小雯跟我们说了许多她小时候见鬼的可怕故事,听的我小心脏扑通通的乱跳,想拥有一双什么都能看见的眼睛,看来也绝非好事呀。 幸亏我的天眼石后天炼成的,想开就开,不想开就绝对开不了,许多眼不见为净的东西,看不见它们,我心里也就不烦恼了。 到了午夜十二点,老曾又拿出家里备好的香烛黄纸,拿餐桌做案台,我摆出阵势,取了小雯爸妈的生辰八字,焚香作法,小雯跪在桌前火盆里烧黄纸,法毕之后,我们撤了案台,独留小雯一个人在客厅守着,我们都进房间回避了。小雯父母都不是正常死亡,一般来说,这种方式死的人,都难过奈何桥轮回转世,多半会做了孤魂野鬼。他们死后留下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想必执念很深,所以也不容易衰弱到魂飞魄散,我猜小雯爸妈的鬼魂很有可能还在四处飘荡。 我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老曾躲在门缝里偷看,老曾央求我半天,我也帮他开了天眼,这样他就能看见鬼魂了。 意外的是,我们等了好几个时辰,都等的没耐心了,小雯她爸妈还是没出现。 我们推门出去的时候,老曾说:“小大师啊,连续两次都失败了,是不是你做法流程上出了什么岔子呀?” 我用坚定的眼神否定了老曾的质疑,问题肯定不会出在我身上,我对自己的招魂术已经非常有信心了,多半还是小雯父母那边的问题。 我思来想去,难找到问题出在哪里。应该来说,小雯爸妈的执念就在她身上,只要我做法成功,找到小雯爸妈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可这百分百的几率就在我眼皮底下失败了,这让我信心很受打击。 我突然想到我爸说过的话,我爸猜小雯出身绝不寻常,作为小雯的好朋友,我对我爸的质疑感到愤怒,可事情发展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爸的话给我带来一个新的思路。我拿小雯爸妈的生辰八字做了个匹配,匹配之后发现很有问题,照理说这样对冲的八字根本就不可能结为夫妻,更别说生儿育女了。 也就是说,小雯提供给我的八字,是有问题的八字,这绝不会是她爸妈的生辰八字。 我问小雯,她爸妈的生辰八字她是怎么弄来的? 小雯说是她舅妈告诉她的,她从小就知道爸妈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他舅舅舅妈小时候经常教她这个,直到她能张口就来。 我们越听越奇,老曾把电话机拖到茶几上,对我说:“小大师你先别着急,我挂个电话帮你们问一问,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老曾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老关系在那里,他给当地一个派出所副所长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小雯父母的死亡档案,八十年代这种事一般户籍中心都有记载。 副所长还在所里通宵研究案子,半个小时就给老曾回话了,说资料库里根本没这两个人,更不存在所谓的死亡事件,这两个人的资料应该是编造出来的。 挂了电话,小雯就懵了,发了好半天的呆,流了一脸的泪水。我跟老曾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老曾说:“也许你舅妈不想让你难过,所以随便编了点儿事来骗你,她们能把你养大,心肯定是好的,可能方式有些不对。” 老曾不说还好,这一说小雯就崩溃了,冲老曾大吼道:“为我好就要乱编我爸妈的生辰八字么,为我好就要乱编我爸妈的死因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爸妈是死是活,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我有没有亲生爸妈我都不敢确定了,这叫为我好么?” 老曾嘴唇蠕动,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这时,我却记得我爸叮嘱过我的话,难道小雯的出身真有问题?她的无极天眼绝不是天生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相当复杂的原因才能形成这么厉害的天眼。 我对小雯说:“你先别激动,事情真相原委,你去问你舅妈,只要一问到底,就一定能问出来。到时候我和老曾从旁协助你,你舅舅舅妈肯定会说实话的。” 小雯点了点头,打定注意上午就去找她舅妈问个清楚。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也累坏了,都各自去睡觉了。这个时候小雯肯定不会回去,反正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老曾就安排她睡我以前睡的那个房间,我则在沙发上睡。 我们睡到早上八点半就被小雯催醒了,小雯早就收拾妥当,还向医院请了假,让我们陪他一起去找她舅妈问个明白。 老曾琢磨说,小雯舅妈都骗小雯这么多年了,肯定会咬死不肯承认,咱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老曾不愧为体制内的人,手段就是高明。他把昨晚哪位副所长朋友请了来,刚巧小雯舅妈就是他辖区的,我们编了个理由,说要查小雯爸妈的死亡资料,需要小雯舅妈配合,在警察面前还怕她胡说八道? 那副所长开车来老曾家接我们,车上他告诉我们,查了小雯爸妈的资料都是假的之后,他又以小雯的资料为条件反查她爸妈的信息,发现户口登记上显示小雯爸妈就是她舅舅舅妈,这里面一定有大名堂。 副所长敏锐的刑侦意识让他对这件事兴趣非常浓,他甚至不顾昨晚一晚疲惫,舍弃白天休息时间陪我们一同前往。 小雯偷偷问我,说:“我不会就是我舅舅舅妈的孩子吧,他们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不敢直接认我们,就说我是他们的外甥女,来掩人耳目。” 我告诉她,绝不可能,她的身世肯定还有问题。 我们直接去了小雯舅妈上班的工厂,副所长知会了工厂领导,把小雯舅妈叫到领导办公室询问,我心情异常激动,觉得真相很有可能会是石破天惊的。 小雯舅妈是个接近五十岁的工厂女工,一看就是济城朴实的劳动人民形象,副所长专业水平过硬,三两句话就从小雯舅妈嘴里套出小雯真正的身世之谜。 这件事说起来也过去了十多年了,有天夜里大概八九点钟的样子,小雯舅妈的老邻居敲开他们家的门,神秘兮兮的说要跟他们家商量一件事儿,还带来了个头发花白,干部模样的老头子,老头子自称姓季。 老邻居跟小雯舅妈家关系一向很好,小雯舅妈就热情接待了邻居和那姓季的老头子,双方一谈,原来老头子有个孙女儿已经七岁了,长的又漂亮又可爱。就在几个月前,小孙女在马路上玩耍,被过路的拖拉机给挂倒了,摔到了脑袋上,导致轻微脑震荡,治好之后小孙女儿就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 老季的儿子媳妇,都在小孙女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他一手把孙女拉扯大,到了这岁数却发现患上了肝癌,已经时日无多了。本来想给孙女留下一笔多年积攒的退休工资,让她换着在亲戚家养着,总会长大的,长大后还跟他姓季。 可遇上了那次车祸后,老季就自责不已,他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孙女,才让她遇上车祸伤了脑子。 老季左思右想,就找了一位远房亲戚(也就是小雯舅妈的老邻居)替他在远处找了一户人家,把他全部积蓄都送给人家,只希望这家能好好照顾小孙女,把她当自己亲闺女养大成人。 老季不在自家亲戚里找人,一来是亲戚里没有肯出头的人;二来,也是老季想让孙女儿能有个全新的生活,她失去了过去所有记忆也好,从新开始,从新过新的人生。 小雯舅妈刚开始还犹豫,真见到小雯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姑娘,再加上老季给的退休工资不少,小雯舅妈到这把岁数都没孩子,也着实想要个孩子。小姑娘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脑子却很灵光,学什么都快,小雯舅舅舅妈很快就接受了这孩子。 老季的孙女,其实就是现在的小雯了。 副所长听完小雯舅妈的陈述后,问小雯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么?” 小雯努力想了想,头疼的眼泪直掉,她告诉我们她的确只记得7岁之后的事情,七岁之前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副所长立刻电话通知民警去找小雯舅妈的老邻居,那老邻居是位老太太,副所长一问才知道她那是老季的什么远房亲戚,两人根本就不认识。有一回老太太在家打瞌睡,老季就进屋讨水喝,喝了水之后就这么攀谈起来,老季说了自己的情况,让老太太帮她给孙女儿找个人家,还给了老太太一笔钱。 老太太就这么把老季介绍给了多年一直没孩子的小雯舅妈了。 我琢磨着,这老季肯定有问题,无缘无故送这么可爱一个女孩这么多钱给一个陌生人,这背后肯定有原因。 更可怕的是,小雯只有7岁之后的记忆,她七岁之前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呢,没人知道。 也就是说,有关她无极天眼的记忆,都是在七岁之后了,这样我们寻找无极天眼源头的线索,就这么给断了。 我看向窗外,外面晴空万里,雪白的云朵堆叠在远空之中,我望着满天满地的阳光,却觉得内心无比的黑暗,黑到我找不到一条出路。 第127章破冢 副所长向小雯舅妈和邻居老太太打听老季的相貌特征,两人想了半天,都语焉不详,说时间隔的太久了,已经记不得老季的模样了,更别提有什么特征。调查就这么陷入了僵局,副所长刑侦经验再丰富,专业技术再过硬,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了办法。 我们沮丧的回来,请副所长在外面吃了顿饭,大家各怀心事,都不大愿意说话。倒是那副所长兴致很高,跟我们说了很多办案中遇到的怪事,酒足饭饱后,副所长就先走了,小雯正准备去医院上班老曾就接到佟教授的电话。 佟教授在电话里催我们赶紧去墓地一趟,他们有所发现,需要精通风水玄学的人来配合工作。 小雯一听又有好事,又不打算去上班了,说反正假都请了,不如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她的天眼能帮上忙。 我们一想也是,就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江边,下车之后又走了一程,就看的秃山上多了许多人,还有重型挖掘机器停在那里。我们走近了,发现秃山山顶上围满了持枪的武警战士,一副结拜森严的样子,我们还没走到山脚下就被人呵斥住,说这里现在是警戒区,闲人不能靠近。 我们被赶到一边,老曾给佟教授打电话,过了几分钟,就有个武警战士出来接我们。 我们上到秃山上,山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考古发掘工作人员和警戒的武警战士,挖土机还在持续的挖土,山顶上错错落落的搭了几顶帐篷,我远远的看到金刚墙位置已经挖开了一条巨大的梯型墓坑,一直深入到墓穴里面。 武警战士带我们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掀开帘子就看到佟教授一身工作服,头上戴顶安全帽跟工厂老工人似的正指导一帮年轻人做着什么。老曾小声告诉我说:“佟教授以前是历史、考古双博士学位毕业,在考古技术上面,也非常专业。” 佟教授抬眼见我们进来了,就交代了两句朝我们走过来,见了小雯佟教授不禁一愣,老曾对他偷偷说:“就是那个拥有无极天眼的女孩儿,她的眼睛能贯穿阴阳,是这世上最好用的天眼。” 佟教授目光如炬,多看了小雯几眼,笑呵呵的跟她握手,说:“现在都是后生可畏了,早些年我见到的高人都是上了岁数的,走路都喘气儿,没想到还有小姑娘你这样的高人,真让我这老头子大开眼界了。” 小雯不好意思的冲他微笑。 佟教授冲后面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招招手,说:“小康,帮我拿三套工作服给他们换上,你也准备一下,马上下墓地去。” 叫小康的年轻人答应一声,就去帐篷后面给我们拿了工作服和安全帽,告诉我们可以在后面临时隔出来的更衣间里换衣服。我们很快把衣服换好,佟教授就带着我们和助理康宇翔去往墓地。 明妃古墓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已经挖出了一条巨大的墓道,一直延伸到古墓深处,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光亮,像是通向另一个可怕的世界。 我们进入古墓后,用安全帽上自带的头灯照明,古墓里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进驻了,正在做保护性发掘工作,墓穴里的一块墓砖、一块石头、一只瓷器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挖出来,除土保存。 踏上古墓神道,我就想起那晚和老曾被明妃奇门遁阵困住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一身冷汗。要不是机缘巧合让我学会了奇门遁阵,恐怕我跟老曾已经死在古墓里了,想想心里就发虚。 老曾问佟教授说:“老佟,你说明妃墓里又有发现,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发现什么了?” 佟教授沉声道:“其实说不上是发现,我们有名工作人员在墓里失踪了,武警战士在古墓里拉网式搜索了无数遍,都没找到那位工作人员,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猜测这古墓里一定另有乾坤,所以想找小大师来帮我找找那位失踪工作人员,另外也可以借此找出该工作人员失踪的原因。” 我一听就觉得十分不对,明妃墓内的奇门遁阵早在我得到明妃遁迹(鼠图)的时候,就已经破了,遁阵已破,怎么还会平白无故的有人失踪? 我们沿着神道一路走到头,佟教授说藏有明妃玉尸的墓室结构非常奇特,有一道特别重要的机关,他们不敢冒然开启,已经组织了专家开会研究开启墓室的方案,还没最终下定论,所以发掘古墓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还在酝酿当中。 神道沿线,已经架起了几盏高功率的探照灯,沿线陪葬坑里有不少工作人员在清理尸骨,我们一直走到神道尽头,就看到墓室依着山壁很突兀的立在那里。一盏功率奇高的探照灯对着墓室石门发出耀眼的白光,照的石室墙壁一片雪亮,石门两旁躬身而立的石人被光线一照,就能清楚的看到它们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狰狞诡异。 我们第一次进墓室,是用奇门遁甲之术开启石门,现在奇门遁阵已破,想必这石门肯定有别的机关把石门封死了。 佟教授说他们的考古专家对墓室石门做过研究,还用射线机器穿墙侦测过,石门已经封死了,不存在任何活动机关,所以他们只能采取暴力方式破开石室,现在讨论的就是哪种方案损失更小,但暴力打开墓室,损失是肯定有的。 佟教授的说法,彻底封死了我对石门可能的推测,想必当初设计墓室的人早就想好了,珍宝已失,便彻底合上石门,让墓主得到安息。 我们都站在墓室前,小雯突然走上前去,一直走到石门面前,把耳朵贴在落满灰尘的石头上,像是在听什么。 她这副怪异举动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佟教授的助理小康想上前去阻止她,却被佟教授阻止了。佟教授用眼神询问我,小雯到底在做什么,我也是无比茫然,只能对他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小雯贴耳听了半天才回过头来,眼里全是惊慌失措,她对我们说:“我听见----里面有人在求救----” 我们三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佟教授的助理小康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吓的脸色惨白,他跟我挨着,我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佟教授皱眉道:“你能听出他的口音吗?” 小雯点点头,道:“听出来了,是省城武汉话的口音,我还听出来他自称自己叫李亚芳----” 佟教授拍掌道:“没错,他就是我们失踪的工作人员,他的工作是清理陪葬坑里的骸骨,怎么莫名其妙进了封闭的墓室里去了,这还真怪了?” 我跟老曾听了两人对话,顿时就明白这事儿意味着什么了,我跑到小雯身边也把耳朵贴上去听,听了半天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心里狐疑,暗想难道小雯不但有无极天眼,还有奇特的耳朵不成,能听见我们听不到的东西? 佟教授冲助理小康道:“李亚芳失踪多久了?” 小康看了一眼手表,说:“从失踪到现在,满打满算刚好四个小时。” 佟教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墓室内为了保存墓主尸身,必定会是密闭结构,李亚芳在里面呆上四个小时已经将墓室里的空气消耗差不多了,再不救他出来,我们恐怕会损失一员大将,我也没办法向上面交代。你立刻给爆破组专家打电话,二十分钟之后开始爆破墓室,不能耽搁了。” 小康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十分钟后就有武警战士进驻古墓,还带来了大量炸药一类的东西。我们跟佟教授出了古墓,在秃山山顶上呆了一会儿,佟教授不停的抽着香烟,眉头拧成一团,一脸的愁容。 二十分钟不到,我就听到古墓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跟着就有武警战士跑出来告诉佟教授,爆破已经成功,墓室被成功打开了。 我们一听,立刻跟着佟教授进了古墓,神道尽头飘荡着昏黄的烟尘,前面都是灰蒙蒙的,借着强光探照灯的光芒,我们依旧看不清楚墓室的情况。我们戴上口罩跟武警战士钻进烟尘中,走到石门边上才发现他们采取的爆破方案并非炸开石门,而是在墓室石壁脚下一个特殊位置埋炸药,炸塌了墓室一角,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缺口里浓烟滚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我们鱼贯钻进墓室,就看到明妃棺椁莲花座上横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穿的正是考古队灰黄色工作服,头戴安全帽,帽灯都还亮着。小康急忙跑上前去,把那人翻到正面,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微胖,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像个学者,想来就是佟教授嘴里的考古工作人员李亚芳了。 我奇怪的是,墓室既然已经密封,考古队甚至用精密的设备勘探过墓室,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机关痕迹,这个工作人员又是怎么进墓室的? 小康摸了摸李亚芳的鼻息,失声道:“死了----” 佟教授也跑过去,蹲下去摸李亚芳的脉搏,脸色黑如死灰。他抬头对小雯说:“你刚才不是说听到他在墓室里说话吗,怎么眨眼功夫人就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雯很尴尬的说:“我也不知道,我贴在石门上,真就听到他在叫救命了,我没有说谎话。” 佟教授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李亚芳的死跟小雯没有任何关系。能找到李亚芳的尸体,还要感谢小雯的奇术呢。 佟教授招呼墓室外站岗的武警战士把李亚芳的尸体抬出去,我们围在明妃棺椁前,见透明金棺里,明妃玉尸静静躺着,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就算死了几百年再来看,她依旧是活脱脱的一位大美人。无怪乎大家都认为刘楠是怪物,兴王对她还是那么着迷。 我们站在金棺前,都看呆了。 这时,就听到小雯极为惊悚的说:“我听到有个女人在跟我说话----” 第128章小雯失踪 在场所有人,包括我,都被小雯的这句话给吓懵了,墓室里就我们这几个,哪里还有别的女人? 我想,这古墓里那么多陪葬的下人,冤魂自然不少,墓室已破,很有可能是有鬼魂混了进来。我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开了天眼,再环顾墓室四周,发现墓室里空空荡荡的,哪有半个鬼影子? 而小雯正盯着金棺里的明妃玉尸,静静的望着她的嘴唇,就真好像是已经死了几百年的明妃在跟她说话似的。 看着明妃玉尸苍白的脸和肌肤,我心里一阵发麻,暗想难道真是明妃的阴灵在跟小雯说话?小雯的无极天眼能够贯穿阴阳,看到所有阴邪之物,如果小雯能看见明妃,岂不是说明几百年来,明妃没有投胎转世,也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以一种比鬼魂更高的状态存在着,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想不明白。 老曾把脸凑到小雯面前,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问小雯说:“小雯姑娘,你说说谁在跟你说话,这几百年的老墓,邪性的很,可不带开玩笑的,要出大乱子哦。” 小雯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她表情从未有过的古怪,好像对我们非常陌生,然后竖起中指对我们“嘘”了一声,压低嗓门说:“别打岔,我在跟明妃娘娘说话呢,打扰了娘娘,她老人家可是要生气的。” 我心里一麻,想果然猜对了,明妃的鬼魂在古墓里呆了几百年并没有变虚弱,看样子很有可能化成了阴灵,否则我的天眼不可能在她面前成了睁眼瞎。 小雯又对我说:“娘娘说她认识你,你学了她的奇门遁迹----” 我心里一阵发憷,知道小雯的话绝非假话,因为小雯完全不知道我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更别说我的奇门遁术士从哪里学来的,老曾这种人又不会乱说闲话,所以小雯知道这些,必然就是明妃亲口告诉她的。 我看到佟教授的助理小康已经吓的脸色惨白,神情都不对劲了,估计再撑下去,整个人就要崩溃了。佟教授让一个武警战士带他先出去。 佟教授试探着问小雯说:“你帮我问问明妃,我们动了她的玉尸,会有什么后果,成吗?” 我见佟教授也是吓的不行,估计他涉足考古这么多年,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惊悚的事吧。所以对墓主明妃有了敬畏之心。 小雯又回头看了明妃玉尸几分钟,对佟教授说:“娘娘说她的尸身遭人做了手脚,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尸变,化为厉煞,到时候会为祸人间,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化解了她的煞,否则生灵涂炭她也没办法。” 我早知道明妃玉尸被省城的大人物做了手脚,没想到是为了化尸为煞。明妃是几百年的阴灵,她要真做了尸煞,恐怕刀剑子弹都奈何不了她,更别说我这种稀疏平常的风水先生了,到时候的确是地方一大祸害。 我真想不明白,省城那位所谓的大人物大费周章的化明妃玉尸为煞,到底有什么目的?据李半仙儿赠我的半本《青乌奇序》中记载,阴灵化的煞跟一般尸煞不同,凶猛又没有人性,成煞之后,连当初炼煞的人都控制不了它们。它们四处屠戮,就是一具杀人机器。 省城的大人物既然控制不了明妃化的煞,她炼出这种凶邪之物出来做什么呢,我想来想去难找到答案。 “那我们该如何破了她四十九天之后的尸煞呢,明妃总得告诉我们方法吧?”佟教授为难的说。 小雯面无表情的说:“娘娘也不知道方法,如果知道,她早就自己想办法化煞去了,也不用劳烦你们。[棉花糖]娘娘说,你们要是不能解她的煞,要不了多久,全都会死,一个不留,这是实话。并非娘娘想伤害你们,而是对她下毒手的人太过狠毒,化煞后她就会失去身体和灵魂的控制权,后果不堪设想。” “那……她知不知道是谁对她下的毒手,要解明妃玉尸的煞,找到当初替她下手的人,势必就能事半功倍了不是?”我知道下毒手的可能是省城大人物,却不知道大人物是谁,想如果明妃亲口说出来,我找不了这位大人物,看佟教授牛逼哄哄的样子,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 小雯说:“娘娘知道是谁,那人是她的大仇人,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我们不禁哑然,明妃都被人家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破煞,不找到做手脚的人,又怎么去破这个煞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妃死了几百年,她阴灵在这黑暗无比的墓室中呆久了,思维方式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就转不过来这道弯弯呢。我深知尸煞的厉害,连二龙村的老李木匠和丁寡妇我都斗不过,更别说明妃这种百年老尸了,她要真成了煞,我在她面前就只有缚手待宰的份儿了。 我看小雯望着明妃过了十多分钟,突然不顾形象的趴在金棺透明棺盖上,像只老蛤蟆似的缓缓蠕动,直到她的身体跟明妃玉尸紧紧对在一起。我心中一颤,不知道小雯在搞什么鬼,就看到棺盖缓缓的移开了。 明妃玉尸的真颜,静静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没了那层透明棺盖隔着,明妃玉尸的模样越发真实动人,她根本不像是具死尸,更别说死了数百年了。躺在我们面前的明妃,脸色虽然苍白,却异常的灵动,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我们生怕在墓室里走动声音弄大了,会将她惊醒。 我在心里感叹,这个女人太美了,简直美到令人发憷。我这才十七岁呢,见到这么美的女尸,竟然也有些口干舌燥,只觉得满脸通红,不敢再看下去。 明妃金棺开了棺后,里面冒出一层雪白的雾气,也不知道这雾气是什么成分,细心的佟教授让我们都退后,不要沾上那层雾气。他又招呼外面的工作人员进来对玉尸做保护工作,到时候运到省城去邀请各方面专家来研究这具离奇的明妃玉尸,现在先把尸体保存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随着佟教授出了墓室,大家各怀心事,彼此都没说话,我脑子里也是一脑子的疑问,不知道事情接下去该如何演变。 直到出了古墓见到阳光的时候,我才赫然发现,我们这几个人里,怎么单单就少了小雯呢? 我记得我们离开墓室的时候,小雯还跟在我身后,怎么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 佟教授让小康和我再进去找找,是不是这丫头在古墓里又发现了别的东西,被吸引住了,忘了跟我们一起出来。 我们进古墓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小雯,我一下子慌了。小雯打从进古墓开始,整个人就变得非常不正常,我心里暗想她不会在墓里遭了意外吧。古墓里工作人员虽多,可对小雯有兴趣的,是连我的天眼都看不见的阴灵,小雯的眼睛能贯穿阴阳,说不好就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因此被阴灵所害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们找巡逻的武警战士打听,有人说看到她跟一位有军衔的武警军官一起出去了,至于那军官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我们出了古墓,佟教授还在帐篷里等我们,见我们进来了,就问我们找到小雯没? 助理小康把经过说给佟教授听,还描述了跟小雯一起离开的军官相貌和军衔特征,佟教授给驻地武警负责人去了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他们队伍里这回没这种级别军衔的军官过来,一起过来的军官负责人肯定认识,不过根据他们描述的情况来看,他们部队没有这个人。 佟教授对我们转述完情况,我顿时就明白了,小雯被假冒武警的人给绑走了。 这人能闯入戒备森严的古墓发掘现场,在现场来去自如如履平地,可见绝对不是简单人。佟教授第一个就想到明妃玉尸的安全,又召集驻地戒严的警察武警来开会,商量改善安全问题,并要求警察机关全城寻找小雯的去向。 佟教授忙的厉害,我跟老曾缩到另一座空置的小帐篷里琢磨事情。 老曾眉头拧到了一起,突然说:“小大师,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嗯?” “那冒充武警军官的人能轻而易举的把小雯一个大活人带走,他要是想弄走明妃玉尸,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可他没这么干,而是选择了小雯,你想这说明什么问题?” 我一愣,随口道:“你是说,小雯比明妃玉尸更有价值?” 老曾说:“你还记得小雯只有7岁的记忆吧,这件事非常古怪,更可怕的是小雯有无极天眼,佟教授的资料显示,明妃刘楠的女儿永福公主朱福如也有这样一双眼睛,而朱福如死的时候,恰巧只有七岁。” 我心里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老曾,老曾满脸通红,强压着内心激动的情绪,说:“我怀疑小雯就是明妃的永福公主,也就是明世宗钦封的幽冥公主你信不信?” 第129章江心奇阵 我听老曾这么说,也吓了一跳,老曾这么推测小雯还真值得怀疑,不过他忘了一点最重要的,永福公主朱福如已经死了几百年了,能保存尸体不腐已经很不容易了,要说复活,根本就不可能。 老曾说:“我听你说过你们胡老师是尸体还阳的,既然胡老师能还阳,大明永福公主为什么不能?” 我想我得跟老曾科普一下还阳的问题,其实还阳是一项非常困难的阴阳术数,要还阳的尸体需要满足许多条件,一般而言,死者的死亡时间还不能超过一个月,过了一个月,生魂就已经失去了人气,很难滋养了。 替死者还阳的风水师还要对死者生辰八字,如果八字太弱的,也很难还阳。 大明永福公主已经死了几百年,连明妃刘楠的魂魄都化成阴灵,就别说永福公主的魂魄成什么样儿了,她已经距生魂很远,要想还阳,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给老曾解释半天,老曾死拗着坚信永福公主一定就是小雯,小雯绝对有问题。见我不相信,老曾又说:“你想想那个送小雯给她舅妈养的老季,这老头子肯定有问题,这么可爱的孩子,还附带一笔丰厚的退休工资白送给人家,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吗,他这么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到老季的问题,这人托养小雯的目的的确非常可疑,老曾说:“我猜这个老季就是想找个实在人家把小雯养大,养到一定程度,才能为他所用,你觉得是不是?” “为他所用?” 我脑子被老曾这句话彻底打开了,心里一动,就想到无极天眼是年岁越长越厉害的,而且拥有无极天眼的人必须心静,心思太过复杂的人,天眼发挥出来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从这个方向来想,就不难理解老季为什么要找小雯她舅妈了。小雯她舅妈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在工厂工作了大半辈子,听厂长说,她都没跟人红过脸,交代给她的事情,她都踏踏实实的做好,即使工作安排不合理,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样看来,小雯舅妈家的环境应该是特别和睦的那种,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小雯,自然就容易心静。s。好看在线>我突然一阵毛骨悚然,我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小雯的一切,都在这个叫老季的人掌控之中,她就像是被人为制造出来似的,每走一步都被人精准的算计。 这个老季很有问题,我甚至猜测,带走小雯的武警军官,是不是也跟老季有某种联系,而这个老季又会是什么来头? “我觉得小雯一定是老季手里一张非常厉害的王牌,小雯在她舅妈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老季肯定不放心小雯,天灾人祸谁说的好呢,他一定会派人监视小雯,所以咱们要再找到她,还要从她舅妈家下手,你说是不是?”老曾凝神说道。 我觉得老曾的意见很有道理,目前小雯舅妈家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我跟老曾当下换下工作服,跟佟教授打了个招呼,就下了秃山。我们翻过江堤走到沿江大道上,等车的时候,过来了一个老乞丐,那乞丐不知道是不是看我长相老实,像个学生,所以拽着我不放,我们心里有事,十万火急,哪有心思伺候这乞丐? 老曾烦躁的扔了他十块钱,这时的士过来了,老乞丐突然掰开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我扭头去看他,就看到一张特别熟悉的脸,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曾先上了出租车,在车里催我,救小雯要紧,我也顾不上乱想了,也一头钻进车里,汽车启动后,我探头朝外望去,就看到老乞丐渐行渐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我打开手里的纸团,摊开一看,里面歪歪斜斜写了一行字:小雯在江心船上,速速救她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顿时呆了,突然想起来这老乞丐就是我从陆左家出来的时候遇到的同一个乞丐,他当时建议我们去二龙村寻求解开张蕾蕾脖子上的索命红绳,我们在二龙村虽然遇到许多可怕怪异的事情,但索命的确是解了,这都得益于老乞丐的帮忙。 从二龙村回来之后,我一度想在济城再找到这位神秘的乞丐,走遍了整个济城,却再没见到老乞丐的踪迹。 老乞丐指点我们去二龙村寻找接绳之法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怎么知道张蕾蕾身上有索命红绳,更知道索命红绳的解法。 这次假武警军官偷偷带走小雯的事,在警察系统内部,都是很高机密的事情,这老乞丐又是如何知道的?更可怕的是,他甚至知道小雯的藏身地点,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我想不明白。 寻找小雯的事情现在正十万火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疑惑了,立刻给佟教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小雯很有可能被劫持到江心一条船上,让他想办法让警察上船找。 佟教授问我怎么得到线索的,现在整个济城公安部门都束手无策,我是怎么知道小雯在江心船上的? 我只能说现在不方便说,最重要的是立刻调集大量人手封锁江面寻找小雯下落,绑匪可能想从水路离开济城。佟教授答应了,说立刻向公安部门申请。 小雯的下落已经找到,我们也不必再去小雯舅妈家了,出租车又打了个圈儿绕到江堤附近,我和老曾下车了直往码头方向赶。以佟教授的高办事效率,恐怕要不了多久大量警察就会出现在码头搜索过往船只了。 我们走到码头的时候,码头附近已经停了十多辆警车了,整个码头客运站都遭到封锁,我们只好在休息室等消息。 我们在休息室坐了半个小时,警车依旧没有离开的趋势,甚至还不断的增加中,我想坏了,难道老乞丐给的情报有误,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藏小雯的江心船只? 老曾坐不住了,给佟教授打了个电话,佟教授正焦躁的说:“你们在哪里呢,我正要找你们,干警在江心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江心有一队船只,轮船木船都有,他们的汽艇想靠过去,却怎么靠都发现靠近不了,像陷入迷阵中一样,你们快过来看看,看是否有什么破解之法。” 老曾告诉他我们位置,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们,送我们上了一条警备快艇,佟教授也在艇上。汽艇加速疾驰,很快我就看到江面上,的确横七竖八的排了一堆船只,乱七八糟的什么船都有,大概十七八条左右。这些船只横亘在江面上,看着混乱,其实错落有致,我们的快艇试图靠近船只群,却发现怎么开都不对,一眨眼就穿到另外一头去了。 驾驶快艇的水上警察说:“我开了二十多年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就那么近的距离,怎么一眨眼就滑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呢?” 佟教授问我说:“晓天,看出些门道来了没?” 我让快艇围着船只方阵转了一圈儿,的确看出其中隐含易理,是座阵法不会错的。我拿罗盘根据阵法布局排出方位,又反推布阵时辰,以心中易理排出这阵的布局之秘,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了。 我让驾驶快艇的警察按我指的方向走,先后挪了十八个方位,不知不觉中就进了在江面上散开的船只方阵中了。 那位上了年纪的老警察大开眼界,冲我直竖拇指,说想不到咱们济城还有高人,年纪还这么小,今天真是大开眼戒了。以前济城有名的风水先生是杨家的杨二先生,可惜杨二先生早就退隐了,小伙子你有这种本事,估计以后前途会超过杨二先生也说不定。 想不到在这江心船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还记得我爷爷,记得我们杨家,我心里一阵感动。 我对警察说,我就是杨家后人,我爷爷是杨二先生。 那老警察顿时对我肃然起敬,我再次感受到了风水奇术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原来只要有真本事,风水先生在常人眼里,并非只是忽悠人的骗子。 我又按排盘定位的方式,推出这座怪阵的十八个方位,快艇停在第十八个方位上的时候,我心里一动,奇阵的针眼儿豁然就在眼前了。原来这方阵中间停的,是一条破烂的渔船,警察把快艇停稳了,就有几个警察持枪跳上渔船。 我们都盯着渔船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小雯是不是真就藏在这条渔船里面,就在我们焦虑万分的时刻,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跳进长江里,警察钻出渔船朝水里开了几枪,都打了空。 跟着就看到有个警察扛着小雯出了船舱,看她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昏迷。 我却捉摸着,那个速度极快的白影,很像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呀? 第130章玉尸勾魂 警察把小雯背上快艇,我们都围了过来,为首的警察说小雯只是昏迷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s。好看在线>他们登上渔船的时候,看到里面坐了一位一身雪白长衫的年轻人正用一面奇怪的镜子对着小雯照,边上年轻一些的警察插嘴说:“是面青铜镜,我一登船就看见了,镜子上还长了许多铜锈,看起来非常古旧,这姑娘都昏迷了,也不知道他在给她照什么?” 佟教授惊讶道:“你们看见那白衣年轻人的样貌没有,要是见到了,还可以做个画像拼图。” 年轻警察郁闷的摇头,说:“我们上船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给那姑娘照镜子,他听见动静也回头,扭头就朝船头跑。我就大喊一声‘警察----站住----’,没想到那人速度非常快,眨眼功夫就跳水里去了。” 佟教授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自言自语着:“铜镜----青铜镜----” 警察清理了渔船,没发现任何线索,我们这边就开快艇回了码头,警方继续留下来侦查情况,那个神似赵廷如的年轻人跳水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我们担心小雯,把她送回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是小雯受钝器击伤脑补导致昏迷,打击并不严重,也不需要住院治疗,休息一下自己就会醒过来。 小雯现在昏睡不醒,再加上才跟她舅妈(养母)闹了一场,我们这么送她回去不合适,我跟老曾琢磨着送她回老曾家里休息,等她醒过来我们再做安排,向她仔细打听失踪的全过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我们的想法遭到佟教授的反对,教授认为绑架小雯的人在戒备森严的古墓发掘现场尚且能绑走小雯,把她留在老曾家里,别说小雯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和老曾都有可能反受其害。我们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听从佟教授的安排,把小雯暂时安排在一个秘密地方,有专人保障她的安全,等她醒过来之后,失踪后的事。 佟教授安排好了小雯,又极力邀请我们这段时间跟他住在明妃古墓发掘现场,我想明妃玉尸都被挖出来了,剩下的那些东西该是他们这些专业人员倒腾的,什么给瓶瓶罐罐扫灰除尘,鉴定年代等等麻烦事儿,我们又做不了,于是就拒绝了佟教授的邀请。 佟教授不肯死心,说我们不住坟地也行,可以呆县文物局。明妃玉尸现在就保存在县文物局,正在做出土后的保护工作,另外省城那边也在安排交接的事,玉尸还要在县文物局呆上几天。最近几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在小雯平安找到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明妃玉尸的安全问题,武警公安只能保障人的因素,可要是这玉尸再出点别的问题,没我们在就麻烦了。 我明白佟教授的意思,也不好再拒绝了,只好跟老曾去了县文物局。 我们县城文物局是个清水衙门,据说全局职工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人,日子过的特别寒酸,整天工作都没正经事可干。这回突然出了个明妃玉尸古墓,可把整个文物局忙坏了,文物局全体工作人员为了这座古墓的发掘工作,一度通宵加班工作。 文物局爷不亲娘不爱的,办公地点位于济城最偏郊区的地方,在文物局上班要坐公交车还得走十几分钟的路。整个大院子四周都是荒草,隔了不远处就是化工厂,工厂烟囱里一年四季冒黄烟,不知道这毒烟吸进肚子里,会不会把活人给毒死。 更奇葩的是,距离文物局大院不到半里地的地方,就是我们济城最有名的地方了,一座叫周家大山的并不高大的山。周家大山之所以有名,就在于山脚下便是我们济城的火葬场,家家户户死了人,都要送到周家大山来烧成一堆骨灰抱回去。 我们县城文物局得天独厚的环境条件,造成了在这里上班的人,都显得比较奇怪。局里大多数是年老体弱等混退休工资的老人,剩下几个年轻人,一个是个跛子,另外一个说话有点口吃,还有两个二十出头相貌长的实在不敢恭维的姑娘。 这跛子和口吃就是我和老曾在文物局里的搭档。 别看这两人外形奇特,他们其实都是考古专业出身,毕业后考上公务员被分配进了文物局。 明妃玉尸就放在文物局一座老旧的楼里,这座楼主要是用来存放一些古迹资料的,现在被佟教授的考古队整栋楼都给征用了,楼里布置了许多警察武警把守,又封锁了旧楼的一层作为存放明妃玉尸的地方。 玉尸被放在一座最大的房间里,这房间大概有学校教室那么大,里面装了一间钢化玻璃的房子,据说那玻璃能防弹,进出都要指纹识别,非常厉害。考古队在整理明妃玉尸的时候,发现明妃睡的金棺有防腐的奇效,他们就把尸体和金棺一起运进了防弹玻璃房里。 我和老曾住的房间在存放玉尸的房间隔壁,玻璃房里有任何动静,我们都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 我们被安顿好后,特意跑到玻璃房外看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处理明妃玉尸,县文物局的跛脚和口吃两位同志级别太低,只能跟在工作人员身边打下手,我们看了半天,觉得处理尸体的工作真是无味,就和老曾溜了出去,回到我们自己房间里。 我们休息的房间非常破旧,墙上斑驳不堪,里面摆了一张双层钢架单人床,其他家具就剩一张异常破旧的桌子了几张凳子了。 我今天累的够呛,一进房间就瘫在床上,老曾也累的不行,爬我上铺睡觉去了。我睡了一会儿就被心事烦醒,脑中全是赵廷如的身影,暗想要是渔船上那人真是赵廷如,是否就意味着赵廷如和老季是一伙儿的? 据我所知,赵廷如效命于省城某位大人物,这么说起来,老季和赵廷如都是在为大人物做事,那在背后操控小雯的人,也就是那位省城大人物了。 八十多年前,赵廷如的爷爷赵老太爷受大人物的指派盗了明妃古墓,挖出永福公主的尸体,却不取明妃玉尸,永福公主朱福如的尸身去向,成了谜案。八十多年后,大人物的属下再次出现,如果能证明老季就是大人物麾下的人,那小雯与大明永福公主就有牵扯不开的关系了。 我想的头疼,实在不敢继续想小雯和百年老尸永福公主的联系,越想越心寒。小雯这么漂亮善良的姑娘,要真是这具老尸所化,我打心眼儿的接受不了。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天昏地暗,等我朦朦胧胧中醒过来的的时候就发现天黑了。我躺在床上,睡意依旧浓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就听到门响了一声。 我顿时就吓醒了,文物局的这栋大楼里,藏的都是古尸一类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里面多少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强打起精神给自己开了天眼,眼前顿时有一定能见度,我发现门那边空空如也,我就纳闷了,刚才明明听到一声轻响,怎么会是空的呢? 我爬起来去上铺推老曾,手伸过去却摸了个空,这可把我吓坏了,揭开床单一看,发现老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再琢磨刚才的声音,很像是有人轻手轻脚的把门给关上了。 我急忙跑出门去,先就想到去隔壁存放明妃玉尸的玻璃房里看看,按照文物局的安排,这个时间点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房间里就留下跛脚和口吃看守,房间里装了报警器,一触动开关下面值守的武警就会冲上来。 我偷偷溜进偌大的存尸房,心想老曾这厮不会半夜尿尿去了吧,出门关门还这么轻,做贼吗? 存尸房里机器黑暗,只有中间玻璃房里有一盏昏黄的灯,我抹黑走到玻璃房附近,突然手上一紧,被人抓着拖到一边,吓的我差点儿惊叫起来。跟着就听到老曾小声说:“别出声,这存尸房里有问题。” 老曾这句话让我心里阴森森的,这栋老房子常年停放古尸,阴气特别重,这大半夜的被老曾这么一衬托,我心里就毛毛的很不舒服。 我说老曾你别看我胆儿小吓我,我还年轻,吓坏了你赔我啊? 老曾低声道:“难道你没发现存尸房的灯熄了吗,值夜的跛脚和口吃都不见了,按照规定,应该保证房间灯光24小时通亮,这两人也要24小时不离岗的,可他们却消失了。” 老曾说到消失的时候,特别压低语气,我心里一沉,暗想不好,难道明妃玉尸已经诈尸,跛脚和口吃已经被她给弄死了? 我和老曾急忙溜到玻璃房子边上,就看到明妃玉尸躺在透明金棺里,依旧保持沉睡的模样,就算是出土了,她的容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美艳的让人心动。 我见玉尸没变化,这才放了心,心想整栋楼都封锁了,楼下全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再加上老楼构造奇特,就算厉害如赵廷如这样的人,他插翅也难飞进来。所以跛脚和口吃二位,应该是找没人角落开小差去了,我们没必要一惊一乍的。 我刚想和老曾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就看到跛脚和口吃从黑暗中走来,两人一直走到玻璃房子边上,我见这两人脸色不对,好像是刚大吵了一架似的。 跛脚走到靠近明妃玉尸的玻璃这边,朝金棺里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猥亵的表情,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口吃跑过去对跛脚说:“老跛你听我一句劝,你要真这么做,是违反单位规定的,领导知道了----可----可----要处罚咱们。这事儿要闹大----大----了,说不定咱俩的公----公----职都难保,你说是不是?” 跛脚完全没听见口吃的话似的,望着明妃绝美的容貌,哈喇子流了一身,我心想这跛脚真猥琐,明妃玉尸的确是漂亮,也不至于让你馋成这样吧,人家可是死了几百年的老尸,这货口味可真够重的。 跛脚拿袖子擦了一把哈喇子,就走到玻璃房大门处,拿手指打了指纹,玻璃门缓缓的打开了。跛脚跟吃了春药似的飞速钻进玻璃房,口吃紧张的跟进去想拖住他,却被他甩了个蹶子,口吃一屁股坐地上,玻璃门缓缓的关上了。 我看的心跳加速,内心深处隐隐知道后面可能发生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心想跛脚身为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至于做出这种下作事吧? 口吃爬起来的时候,跛脚已经趴在透明金棺上,像看恋人一样痴痴的望着棺材里的明妃玉尸,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我暗想这样可不行,得找机会阻止跛脚,这跛脚见了明妃真容,跟疯了一样,太吓人了,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口吃跑过去抱住跛脚,就要拖他出去,跛脚死命的挣扎,两人扭成一团。我才明白过来,这两人吵架,多半就是为了这回事。按规定,如非必要,值班的跛脚和口吃是不能进玻璃房间的,更别说近距离接触明妃玉尸了,佟教授跟省里文物局的领导白天三令五申过这个问题,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就将规定抛诸脑后了。 两人扭打起来,跛脚把口吃按在金棺上,一顿狠揍,两人打架实在无聊,我看了几眼就懒得再看了。转而去看金棺里的玉尸,我一眼瞟过去,赫然看到明妃刘楠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了,她朝口吃看了一眼。 我吓的魂都要飞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明妃的眼睛又是闭上的,根本没睁开的迹象,我刚才看到的惊人一幕,竟然像是幻觉。 我想也许是精神太紧张了导致看走了眼,我又不放心的把玉尸再看了一次,确定玉尸依旧没动静,这才放了心。 我听到老曾“咦”了一声,不禁奇怪,悄声问他说:“怎么?你又有新发现了?” 老曾说:“你看口吃,他好像不对劲了!”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口吃趴在金棺上口水直流,一双眼睛闪烁着淫光,我顿时就吓懵了。明妃玉尸金棺的透明棺盖缓缓移动,随着棺盖的移开,明妃刘楠的真颜也更加真实的显露出来,跛脚和口吃望着光彩照人的明妃,激动的浑身颤抖,面红耳赤,眼里流露出怪异的光彩,我和老曾都吓呆了。 老曾低声道:“不好----” 说着就冲出黑暗,去撞防弹玻璃门,我也跑过去撞,撞了两下,我浑身骨头都快撞碎了,那防弹玻璃门却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在外面的激动举动丝毫没影响里面的跛脚和口吃,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手忙脚乱剥光明妃刘楠的衣服,跟着自己也很快脱光。跛脚把明妃刘楠的酮体抱到桌子上,刘楠那晶莹如玉的身体,静静的展露在我们面前,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她浑身似乎有一层洁白的光芒在闪动,高高耸起的胸膛更是刺激的跛脚和口吃发起狂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扑向玉尸,用尽动物的本能对明妃的尸体进行蹂躏,看着两人疯狂的动作,我和老曾都吓呆了。老曾喃喃道:“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就在口吃和跛脚操弄明妃裸体的同时,我突然发现明妃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次我看的仔细,明妃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看着跛脚和口吃笨拙而丑态百出的痴弄着自己的身体,她脸色显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我惊讶不已,暗想这明妃刘楠的阴灵要真见到自己完美的身体被这两个人如此做虐,又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难道明妃所谓的化煞已经提前来了? 这时,跛脚和口吃上下挪动的身体突然一滞,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骑在明妃玉尸身上的跛脚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趴在了玉尸身上。而跪在玉尸身前的口吃,眼珠子一阵泛白,嘴里流出黑绿色的液体,整个人就僵在那里,片刻之后,口吃的身体也栽在玉尸身上,就这么死去了。 我和老曾吓的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清楚,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我突然发现明妃刘楠的头朝我们这边扭了一下,她美艳的脸上,崭露出一抹美丽至极的笑容,那笑容简直能让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沉醉,让任何一个男人为她疯狂,甚至为她去死都不在乎。 刘楠漂亮的眸子停留在我身上,朝我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我只觉得浑身燥热,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懵了。 第131章张蕾蕾的警告 明妃玉尸推开趴身上的跛脚和口吃,在工作台上缓缓坐起来,然后扭头朝我们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玉尸眼神跟我一对上,我浑身都要烧起来的似的,一股热血上冲脑门,下冲丹田,体内几种力量野兽一样撕扯,扯的我整个人都要碎了。 昏黄灯光打在明妃玉尸身上,她雪白晶莹的肌肤犹如镀了一层金色,光芒在她身上缓缓流动,她光洁的身体犹如一尊完美的雕塑。明妃戴的“八门遁珠”凤冠已经被取走,她柔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高耸的胸部,整个身体以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呈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到老曾趴在玻璃门上,狠不能把身体镶嵌进去,这样才能把明妃的身体看的更加仔细。 明妃玉尸就这么跟我们对视着,我体内的欲火越烧越炽烈,只狠不能立刻砸开阻隔我们的防弹玻璃门,就在我焦虑万分之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本能的去掏电话。目光一挪开玉尸,我整个人就如泼了一身冰水一样,就冷静了下来。 我看手机上来电号码非常陌生,就犹豫这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恐怖氛围影响,我对这个陌生号码有了恐惧心理,迟疑着不敢去接,就好像电话另一头给我打电话的人并不是人一样。 老曾趴在玻璃门上,像条老蛇一样扭来扭曲,嘴里口水直流,眼里尽是贪婪的淫光,我吓坏了,想去拖老曾,老曾不认识我似的,兀自用身体撞防弹玻璃门。 我一时拉不开老曾,就按下接听键,空旷的存尸房里,顿时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我能听见老曾嘴里发出的“呵----呵----”喘气声。 接通电话后,电话里传来的是嘈杂过电的声音,我“喂喂”了好几声,另一头一直没反应,我吓坏了,以为手机信号问题,在黑暗中走来走去,电话里依旧只有嘈杂的声音,却始终没人说话。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电话无声无息的挂断了。 再看老曾,他趴在玻璃门上,不时以身体撞防弹门,撞的嘭嘭乱响,哈喇子流了老曾一身。 再这样下去,就算玻璃门结实,老曾不能进去遭玉尸祸害,光他撞击玻璃门的力度,就足以拆散他那身老骨头。我也顾不上那离奇电话了,从背后拖住老曾把他往后拖,老曾的力气出奇的大,他挣扎两下,就从我怀里挣脱了,发疯一样拍打着防弹玻璃门。 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明妃玉尸一双纤纤玉腿垂到地上,她整个人就站了起来,朝着玻璃门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来。这时,玉尸完整的身体便暴露在我们面前,她光洁纤细的长腿犹如踩高跷一样,一直走到玻璃门边上,我感到老曾的眼睛,已经死死黏在明妃身上了。 明妃把脸贴在玻璃门上,与老曾紧紧贴在一起,我看到她脸色展露出邪性而美艳的笑容,眼神里全是勾魂的笑意,老曾嘴里“呵----呵----”怪声越发剧烈,眼珠子一片赤红,充血的厉害。 我全慌了神,再这么下去,老曾就活不长了。他都这个岁数了,难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可我又拖不开他。 我发现只要跟明妃眼神一对上,我的意识立刻就乱了,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只要一摆脱玉尸的眼神,我就变得轻松许多,对玉尸的迷恋也没有那么可怕,我顿时就明白个中机巧了。 我拖不动老曾,可把他头扭过来还是能办到的。 老曾正眼睛不离玉尸的身体,眼珠子在玉尸下体滴溜溜的乱转,就他这副形象,彻底打乱了我对老曾儒雅学者的印象,心想这玉尸妖术真是祸害人,要不是这个陌生电话救了我,我现在肯定就跟老曾一个样子了,想想就恶心。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冲过去双手抱住老曾的脑袋,用力一掰扯,老曾的头立刻就被扭偏了,他的目光终于脱离了玉尸。我能明显感觉到老曾浑身一阵颤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珠里的充血正在退去,看起来神智清醒不少。 老曾见我这副样子,问道:“小大师,你这是?” 我怕老曾回头又被玉尸蛊惑,急忙拖着他往外跑,边跑边道:“别问了,咱们出去再说,这房子里有古怪,你就跟着我走,千万别回头记住了吗?” 老曾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我拖着他快速冲出存尸房,一路跑回我们自己的房间,反锁死了房门才停下来。 老曾一屁股坐我床铺上,说:“跛脚和口吃两混小子把明妃玉尸给办了,现在好了,这种百年老尸哪是能随便碰的,现在好了,这两人三十岁都不到,就把小命丢玉尸身上了,还落下个坏名头。” 我没好气的说:“老曾你也没好哪儿去,要不是你进不了玻璃门,你现在也跟他俩一样,横死在玉尸身上了。” 老曾一惊,就呆了。 我把他被玉尸勾引的经过特别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老曾完全吓住了,一个劲儿的狡辩说他老曾活了六十了,这辈子女人见过不少,都是矜持有理的,断然不会对一具百年老尸做出这么下贱出格的举动,还怀疑我是不是被吓懵了思维出现絮乱。 我一听就怒了,骂道:“不信呢,看你胸前衣服上的哈喇子,要不要去做个化验,看是你的还是我的?” 老曾低头看到胸前湿了一大块,跟跛脚当时情景一下,脸上就僵了,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我们相对呆坐了半天,我冷静下来对老曾说:“跛脚和口吃能做出这种行为,不能怪他们,他们受到玉尸的蛊惑,迷失了心智才做出这种出格事。他们死在玉尸身上,是受玉尸所害,并不是人品有问题,如果我们能打开那道防弹玻璃门,我们的结局也会跟跛脚和口吃一样。” “你说,明妃玉尸诈尸了?” 我摇了摇头,道:“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诈尸,如果真成了尸煞,她的动作会敏捷无比,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笨拙缓慢。我们在古墓墓室里,小雯听到明妃的阴灵告诉她,她的尸身被人做了手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会化煞,现在距化煞之日还早,明妃现在应该还不是尸煞,而是别的什么。” “她不是尸煞,怎么会活过来,还用妖术勾人,那她到底是什么?” 我白了老曾一眼,道:“我要真知道,就不会这么犯愁了,好在有防弹玻璃房困住她,让她不至于出来害人。” 老曾说:“既然我们商量不出来玉尸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存尸房里值班的两人又都死了,我们得赶紧向上面报告处理好善后工作。” 我答应了,老曾就给佟教授和楼下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而我则琢磨着救了我一命的神秘电话,我回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居然接通了,而我竟然听到了张蕾蕾的声音。 我心里一颤,眼泪就滚了出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跟张蕾蕾分开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我马不停蹄的忙各种神秘离奇的事情,被推着超前走,甚至没时间冷静下来多想想张蕾蕾。可是在内心深处,我一直记挂着她,一直想再见她,可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依旧不能见到她。 打她电话一直关机,去学校张蕾蕾根本就没去过学校,去她家找她,张家豪宅早变成一座空房子了。 我的女朋友甚至没来得及跟我说分手,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跟她过去的甜蜜回忆,不真实的就仿佛幻觉。 张蕾蕾在电话里声音格外冰冷,她说:“从现在起,你锁死你的房门,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一定不要出门,否则,你会死你知道吗?” 我听得心里冷飕飕的,追问道:“我现在呆的地方很安全,整栋楼里有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察护卫,我能有什么危险?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张蕾蕾道:“不信么,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听外面动静,你就知道了。” 我照着张蕾蕾的要求贴在铁门上听外面,就听到一声特别凄厉的尖叫,随后就是一声特别凄厉绝望的惨叫声。 尖叫声在这黑铁似的夜里传开,听在我耳朵里,却冷到我心里,我心里一阵哆嗦,突然有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席卷全身。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蕾蕾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张蕾蕾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我不敢想象。 第132章神秘劫案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后,门外陷入巨大的沉静之中,恐惧过后的平静让人越发抓狂,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张蕾蕾绝非开玩笑的告诫,我又冷静下来,内心在是否出去之中挣扎煎熬,生不如死。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听到外面放鞭炮一样的开枪声和轰隆隆跑步的声音,我知道肯定是下面的警察上来了,心想难道明妃玉尸从玻璃房里跑出来了,否则不可能引发这么密集的枪声。 这个猜测几乎没有可能,我深知防弹玻璃房的坚固,子弹都打不穿,玉尸就算真了煞,在里面也只能做困兽,根本不可能逃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巧妙逃了出来,也难抵挡子弹的威力,更别说这么密集的子弹射击。 外面枪声响了足有半个小时才渐渐停息下来,混战中,我和老曾两人手无寸铁,再加上敌我情况不明,的确不太适合出去。从枪响开始,房间里的点灯就被掐灭了,我和老曾呆在黑暗当中束手无策,只能根据外面的声音来判断情况。 老曾给佟教授打电话,教授也说不清楚文物局的情况,只知道出事儿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连现场的人都说不清楚。 枪声过后,我和老曾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开了房门,外面飘进来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整栋楼的电都断了,我们只能用手电筒照明,就看到长廊从这头到那头,横七竖八躺了许多我们这边的人,血流的满地都是,斑驳的墙壁上,溅了许多血迹。 我和老曾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市民,街头砍人都能吓个半死,更别说见到这满地尸体,顿时就吓懵了。我们趟过满地血水,尽可能不让自己沾上,可这血水太多了,我们根本插不进去脚。 我们的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这些死尸身上都是枪眼子,多的都有七八处了,流一身的血。我顿时傻眼了,现场的事实跟我的猜测背道而驰,我以为是明妃玉尸逃出了防弹玻璃房,没想到这里发生的竟是双方枪战,还死了这么多人,这么说难道是有人持枪来劫明妃玉尸不成? 我和老曾冲进存尸房,跑到防盗玻璃房前一看,只见玻璃门大开,明妃金棺还在那里,现场一片狼藉,跛脚和口吃的尸体躺在工作台上,死状凄惨,明妃玉尸却已经不知去向了。老曾道:“果然是劫尸,这帮人来头这么大,竟然胆敢跟武警部队对拼,估计跟绑架小雯的是同一帮人。” 我心里已经坐实了劫明妃玉尸的,就是省城那位大人物,否则一般黑社会都不会闹出这么大阵仗吧? 弄明白了是劫尸,我又联想到张蕾蕾在电话里一再告诫我,一定不要开门出去,否则会有性命危险原来并不是指点明妃玉尸的危害,而是外面发生激烈枪战,我出门就很有可能会遭遇流弹。 想到这里,我就懵了,尽管我打心眼儿的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就想到对这次劫尸,张蕾蕾可能就是知情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精确的未卜先知,就算占卜了,也只能卜算到一个大概,而非这种具体的事件。 我立刻就想到,张蕾蕾可能早就在监视文物局的这栋旧楼,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摄像头、高倍望远镜下,用这些设备观察到我们的举动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其实并不是张蕾蕾有多强大厉害,只是我们处在她的高科技监控下而已。 想到这里,我对张蕾蕾的去向就更加疑惑。自从打开了她爸妈卧室的秘门,看到里面供的遗像,她的生活开始巨变,一夜之间,我们便已经形同路人。 从此以后,我们也没再见过面。 想到再次见面,我竟然怀疑张蕾蕾跟我的仇人在一起,先不说张蕾蕾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会阴差阳错跟盗尸的犯罪团伙在一起,就是个天大的疑问。 我在心里做了无数种假设,张蕾蕾也是被胁迫的,如果她真被胁迫,就不可能给我打这个救命电话了,这么说来,其实她是自愿跟这帮人一起劫尸的。我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明白,张蕾蕾失踪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张家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才导致张蕾蕾变成这样。 我正难受的揪心,就听老曾惊讶道:“小大师,快过来看看,跛脚和口吃的尸体出问题了。” 我回过神来,就看到老曾正摆弄工作台上的两具裸尸,跛脚和口吃的尸身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长了半寸来长的白毛,连脸部器官都被白毛盖住了,一眼看上去像只雪山白猿,十分狰狞吓人。 我走过去,随手戴上工作台上的一对白手套摸上去,这种白毛十分细腻,有点像动物的毛发。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的雪白尸毛瑟瑟发抖,跛脚和口吃的尸身也跟着暴露出来。我看到两人皮肤变得暗淡无比,隐隐有股黑沉的感觉,看着十分可怕。 老曾叹气道:“真不知道这明妃玉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但能保持几百年栩栩如生像新死一样,甚至还能活过来,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人,不仅会当场死去,死后尸体还发生变异,太可怕了。” 我拍了拍老曾的肩膀,说:“咱们跟他们的区别,就是一线之间。” 老曾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我们在防弹玻璃房里检查的时候,佟教授和一帮身份神秘的人也跟着来了,佟教授和一位穿中山装的老头子把我们带到一处空房间调查情况。我们如实说了在这栋楼里遭遇的一切,特别详细的说明了我们亲眼看到的跛脚和口吃两位工作人员与明妃玉尸交配而死的过程,中山装老头子眉头一皱,就要发脾气,显然是不相信这种事。 佟教授阻止了他,让我们继续说下去,我们就把后来我们亲身遭遇的事实以及后来枪战的经过都说了。 佟教授道:“你确定不知道给你打电话救你的人是谁?你再仔细想想,这个人肯定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我本来想说张蕾蕾,想了想又决定不说,毕竟现在还没弄清楚真相,如果冒然供出她,反而对她不利。 我摇了摇头。 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说明情况和探讨事情可能的发展走向,佟教授说,根据他们掌握的资料,劫持玉尸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潜伏在大楼内,化妆成武警同志打赏看守大门的人,开了门冲进来;另外一路人潜伏在停放玉尸的楼层,对过来支援存尸房的战士进行夹击,导致我们这边损失非常严重。 佟教授说的我们这层楼潜伏了劫持人员,就更加让我肯定,当时张蕾蕾一定在场,甚至亲眼看到我们被明妃玉尸迷惑的丑态百出,这才打电话来救我。想起来我们当时的样子,而我的恋人张蕾蕾就蹲在某个黑暗角落里,看大片一样看着我们的丑陋表演,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我们从佟教授那里了解到,这件劫持玉尸的事情影响非常大,上面已经调集精干人手来调查这件事。另外我们反应的情况也非常重要,明妃玉尸发生尸变,甚至还祸害了两位工作人员,这时非常大的事情,跛脚和口吃会被送到省城医院请专家解剖,以了解他真正的死因。因为玉尸被劫和工作人员值班中离奇死亡,导致对明妃玉尸的研究又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们会组织更大规模的力量参与进来。 明妃玉尸已经被劫持,我们看守玉尸的任务自然也就解除了,佟教授派文物局的司机送我们回到老曾家,下车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老曾开门进屋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叹气说:“这一次又一次的跟死亡擦肩而过,真让我这老头子觉得生之可贵,不想就这么死了。” 我和老曾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非常乱,没有任何睡意。 我想,省城的大人物一直处心积虑的把明妃刘楠变成尸煞,甚至不惜动用武装力量和国家机器为敌,可见他这么做的目的,必定有很大的野心。可在现在这个和平年代,就算明妃真成了可怕的尸煞,也就是伤害人的能力强一点,可在高科技面前,她一样只是一堆血肉,又有什么用呢? 省城大人物处心积虑的算计明妃、小雯、甚至得到了赵廷如的九子定魂鼎,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想做什么大事呢,我想不明白。 我再给张蕾蕾打电话,张蕾蕾的手机又关机了,在我的世界里,她依旧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神秘到她想出现的时候,随时都能出现,她不想出现的时候,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只能满怀期待的在原地等她来找我,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是人还是鬼,我内心深处涌起一阵烦恼和厌恶,对这种状态极为讨厌,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我们发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和老曾都是一呆,因为现在还非常早,连天都是蒙蒙亮的,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呢? 我看到老曾的眼神里,透着恐惧,他还是站起身朝大门方向走去。 第133章避难 老曾拉开门的时候,我操起扫把跟在他后面,想只要门外稍有不对劲,我挥起扫把就打,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衬衣黑裤子的人,我再抬头朝上看,就看到黑衣人的脸,他脸色带着一张表情奇特的青铜面具,面具在灯光下发出暗沉的光。 我一愣,从这人的体型上,就已经断定了他的身份,他正是戴上了青铜龟面的老胡。 老曾也认出了他,奇道:“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把自己出卖给了赵家大公子赵廷如了吗?” 老胡鬼鬼祟祟的朝身后望了望,对我们说:“你们要骂我,也要先等我进去再骂,我溜出来一趟不容易,别被他们发现就惨了。” 老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重重哼了一声,放老胡进来才关上门。 老胡不客气的一屁股坐沙发上,我和老曾坐他对面,老胡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气喝干了。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自顾自的忙活,也没有主动找他搭话,等他茶喝的差不多了,他才对我们说:“我知道二位心里非常恨我,讨厌我,已经不把我老胡当朋友了。我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做的孽,我就得承担这个责任。” 老曾冷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你还记得上次差点害的小大师在赵家老宅送了命吧。这才过几天,你就敢回来找我们,也不怕我们报仇?” 老胡戴着青铜龟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想必老曾的话让他非常尴尬,他呆了呆,又说:“以前的事是我老胡做的不对,是我卑鄙无耻,我知道我的诚信在你们面前已经丢尽了,可今天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你们现在必须立刻济城,赵廷如他们已经打算对你们动手了,他们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要是让他们找到,你也就完蛋了,我这是冒死来给你们通风报信,可别辜负了我的好心。” 老曾道:“你的诚信已经破产了,现在让我们相信你,已经不可能了。再说,我们跟赵廷如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们一老一小,他凭什么对我们动手?” 老胡急了,说:“你们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跟赵廷如作对,赵廷如绑架那个叫小雯的姑娘,是你们从中作梗,破了赵廷如布下的玄门大阵。赵廷如奉命去劫明妃玉尸,也是你们从中阻挠,差点坏了大事,赵廷如已经觉得你们是他前进路上的障碍,在安排做掉你们了。s。好看在线>” 我和老曾对望一眼,对老胡的这番话,已经隐隐察觉到了真实性。 原来我当日在江面上看到的白影的确就是赵廷如,我猜的也没错,劫持明妃玉尸的人,也是赵廷如那帮人,看来赵廷如背后的大人物来头很大,对明妃玉尸他们是志在必得了。 老胡见我们已经有相信的意思,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我们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赵廷如的人知道老曾家位置,要不了多久就找过来了。 老胡出门的时候,我憋不住好奇的问他说:“赵廷如为什么要让你戴上这么奇怪的面具,这面具有什么作用?” 老胡苦笑道:“我不是赵廷如选的人,我是他老板选中的,当年杨直替我还阳,原来另有目的。也就说,在他替我配阴婚还阳的时候,就已经料定我最后会戴上这张面具了。” 我失声道:“为什么?” 老胡道:“你以为大人物选中赵廷如是没有原因的,大错特错,其实他的命运轨迹跟我非常像,我们在走一样的路,总有一天,我会变的跟他一模一样,我们的命运都被安排好了,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 我想再问,老胡人已经出了门,一溜烟功夫就下了楼,我想再追他,却被老曾拦住了,老胡说:“由他去吧,这个时候他还能来告诉我们,也算有情有义对得住咱们了。” 我问老曾说:“你相信他的话?” 老曾叹了口气,说:“信了,就算是打赌,我就赌相信他一次,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有些情谊的。” 老曾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东西了,我说回家一趟,收拾点东西,老曾建议我别回家。我以前住的地方就出过事,再暴露新家,说不定租的房子都要遭殃,还是打个电话方便。另外学校请假的事,他有熟人在我们中学,打个电话就能办好,我们去省城,在省城他照样可以辅导我功课。 我想想也是,帮老曾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借着暗淡夜色的掩映,我们穿过一条条街道,半个小时之后,就走到了长途汽车客运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买了第一班开往省城武汉的车票,很快就上了车,老曾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何况武汉这么大,赵廷如背后的大人物就算再厉害,还能把偌大的武汉搜一遍不成?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咱们这个做法。” 我听老曾胡扯吹牛了一阵,车就开动了,我们就借着摇晃的汽车缓缓进入了梦乡。梦里是我跟张蕾蕾手牵手走在二龙村的大山大川之中,我手持风水罗盘,张蕾蕾长发如丝,随风起舞,我们手拉着手走过青草绿树,走过山峦和河谷,手指扣的极紧,就想着这辈子一直这么走下去,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我们走着走着,不织布局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天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就在我们四处躲雨的时候,我跟张蕾蕾竟然走散了。 我在大雨中喊着她的名字,冒着雷雨闪电发疯一样寻找,找了一路,流了一路的眼泪,我却发现再也难找到我的张蕾蕾了。 我哭着哭着就醒了,售票员提示已经进武汉的付家坡客运站了,汽车停稳要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流了一脸的泪水,又咸又涩,都是我的悲情泪。 我们下了汽车,老递给我一张纸巾,说:“擦擦吧,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还又哭又嚷嚷的整车人都听见了,那个张蕾蕾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很少听你说起过?” 我白了老曾一眼,拿起纸巾就走,老曾追上来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你还别说,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现在人老了,那个人也不在了,想想心酸啊。” 老曾的话戳中我痛处,我心里又是一酸,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曾在车上已经联系好了我们的住处,他让房屋中介在武汉大学附近珞珈山脚下找了一处老房子,两居室的,仿佛中介已经在小区等我们了。看了房子满意,就可以立刻交房租签合同住进去。 我们打车到了地点,房子还不错,就在三楼,阳光也好,背靠珞珈山,面朝漫漫东湖水,是处非常不错的居住地。再说楼层不高,我们上下也方便。 我没有经济来源,租房的事情就全仰仗老曾了,老曾见我不好意思,安慰我说:“我一把年纪,这半辈子的工资收入都存银行了,你不帮我花点,怕等我进了棺材,这些钱就充公了。” 我想也是,于是不再感到难为情,跟老曾好吃好住着,帮他花钱。 我们住下之后,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我在武汉的事,说是遇到点事要在省城呆一段时间,功课房门我会看书来补,实在不行也可以报补习班,让他放心。 我爸向来古板,如果是以前,一定会招来他一顿大骂,不过这次他没有,而是耐心的听我说完,然后让我小心点,有事情给他打电话,另外他会给我银行卡里打一笔钱做生活费,让我好好读书,注意安全。 我听了之后,觉得我爸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否则也不至于通情达理成这样。 我跟老曾在新房子住了几天,颇觉得怡然自在,白天老曾给我补习各门功课,晚上我传授风水术数给老曾。我发现老曾在语数外历史政治等科目上是个天才,什么难解的题目摆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速度飞快。而在学习风水术数方面,尽管他自称自己读书学了一些基础,其实是个笨蛋,很简单的一句话都要理解半天才能领悟出来,我教的心烦。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张蕾蕾,我想既然她跟了省城的大人物,一定也会经常在武汉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大街上遇见,一个多月不见,张蕾蕾变了么? 老曾有时候给佟教授打电话的时候,我会顺便让他问问小雯的情况,佟教授说小雯已经醒了,还在她们的保护之中,明妃古墓的考古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展开,不过明妃玉尸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这时最头疼的问题。 明妃玉尸遭赵廷如那帮人劫去的事,我好老曾约定不告诉佟教授,毕竟这事儿牵扯到的是我们风水江湖,我怕佟教授深入进去,会对他不利。在此之前,我以为佟教授有身份有地位,能跟省城大人物对抗,经过明妃玉尸劫持事件之后,我明白两人差别非常大,若把佟教授强行拉进来,会害了他。 我跟老曾打算有机会,亲自解开明妃玉尸之秘,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除了复习功课,还要钻研风水玄学的东西。我把李半仙儿传授给我的口诀经验反复研习,以前用不到的东西也拿来练习,想玄学一门博大精深,多学点东西总不是坏事,说不定哪天就能救命。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武汉呆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我们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武汉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冷起来。老曾伟我添置了毛衣外套,我们依旧白天复习功课,晚上研究玄学。 直到有一天早上,老曾突然接到佟教授的电话,说他已经回武汉了,明妃古墓的考古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想跟我们见面聊聊,因为他再古墓里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第134章明妃之女 我和老曾住的小区,本来就在珞珈山脚下,武汉大学附近,所以跟佟教授见面非常容易。老佟约我们在珞珈山脚下一家叫它山咖啡的咖啡厅见面,老曾这老佟跟外国人学了一身小资毛病,谈事就谈事儿,找棵树荫下就能谈,他非要去咖啡厅,搞的他在里面说话都不自在。 我们出了小区,穿过城中村从小门进了学校,很快就在山脚下发现一间招牌非常小的咖啡厅,就是“它山咖啡”了,佟教授坐在门口伞棚下边喝东西边发呆,眼神极为惆怅,一看就是满腹心事。 我们见面互相寒暄一阵,佟教授说:“老曾你这次可怪了,我以前怎么邀请你来武汉跟我一聚你都不来,现在自己倒跑来常驻了,怎么就想开了呢?” 老曾无奈的把我们被人追杀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背后大人物的事,我们不想佟教授跟他有过多交集,毕竟佟教授只是一个学者,而省城大人物的背景太复杂了。 佟教授叹气说,小雯被绑,明妃玉尸遭劫,我们的公安系统到现在都没能查出一丁点线索出来,再加上你们遭人追杀,他有理由相信,在我们背后,围绕着明妃古墓有一张巨大的黑手。在考古界混了这么长时间,他深知这一行的复杂,许多盗墓组织都有财团在背后支持,甚至涉及到跨国犯罪。他们敢花这么大代价劫走明妃玉尸,可见这明妃玉尸一定有我们还不知道的巨大价值,所以他通过上层领导关系发力,一定要追查到明妃玉尸的下落,他们甚至还在黑市布下眼线,看最近地下市场是否有人交易明朝女性古尸。 我实在不想佟教授介入这种事,跟大人物的较量,很有可能就是风水师之间的较量,佟教授做学问在行,在风水玄学上就是小学生水平了,他介入进来反受其害,于是我劝他说:“干我们这行的,讲求一个定数,明妃玉尸在保护这么周密的情况下还能被劫走,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教授你一个做学问的跟文物贩子对着干,恐怕有失身份啊。” 佟教授十分豪爽的摆手说:“做我们考古工作的,特别有历史责任感,地下的古墓是全人类的财富,它们通过另一种形式记载历史,而不是某些少数盗卖文物之人用来牟利的工具。对于这些破坏文物的人,我们一定要配合公安机关严肃打击,不能滋长了这种歪风邪气。” 佟教授声色俱厉,对这个问题特别认真,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气氛变得尴尬,佟教授缓了缓口气,说:“追查明妃玉尸的事,就交给公安部门来办了,咱们也只能从旁协助,这不是我们的重点工作。我们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到挖掘明妃玉尸真相上,这次我们对明妃古墓进行彻底发掘的时候,发掘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我们整理发掘出的文献资料的时候,发现这墓里藏的不止是明妃刘楠和永福公主,还有一个人。” 我和老曾吓了一跳,这一发现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古墓只有一座墓室一座金棺,金棺里也只有一具明妃玉尸和一件剥下来的孩童宫装,怎么又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个人了?这个问题真让人费解。 佟教授说:“第三个死者也是明妃刘楠的女儿,她与永福公主是双胞胎姐妹。不过与妹妹朱福如被封公主不同的是,这位叫朱梓馨的姐姐没有任何封号,她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不受重视,我们分析过金棺,金棺里不可能再容纳第三具童尸,我们也没找到新的棺椁。不过,棺椁石刻上,却写着母女三人的名字。” 老曾说:“怎么会有这种奇事,明妃的女儿,也就是兴王的女儿,堂堂一个王爷的女儿,连个封号都难混到,就很让人想不通了,更别说古墓里还没她一寸容身之地,就更让人难想明白。” 佟教授说:“可不是嘛,我们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整个团队都受到不小的震动。你说永福公主不存于正史,野史上还要记载,我们翻遍明朝的正史野史,都没有发现这个朱梓馨的任何记录。古人造墓,是非常严谨的事,他们断然不会无中生有的乱写,所以我们相信朱梓馨真的存在,可她的尸体,又去哪儿?这是个大问题。据说明妃古墓八十多年前被盗过一次,永福公主的尸体因此失踪,我就想一起失踪的,还有永福公主的姐姐朱梓馨的尸首呢?” 我和老曾听的面面相觑,说实话,永福公主要真有个姐姐一起下葬的话,八十多年前被赵老太爷一起盗走的可能性非常大。要解开这个问题,找整件事背后的黑手大人物显示不现实,不过,要找赵家人问问,说不定还有可能。 我跟赵家太子爷赵一平同学这么多年,对他非常了解,别看这小子表面上飞扬跋扈,那是因为他手上有钱,身边又有一帮小混混围着,所以他在学校把谁都不放眼里。实际上,他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人,只要他落在我们手上,一番威逼利诱,他保准能把心里知道的事竹筒倒豆腐全说出来。 我打定注意,要解开这么些谜团,还是要从赵一平手上下手,这也是最容易的方法。 老曾说:“老佟啊,关于永福公主去向的问题,我有一条线索,这线索听起来离奇,可能性却非常大,我说出来给你参考参考,不对的地方你也别怪我。” 佟教授听说有永福公主的线索,性质变得特别高,催老曾别卖关子,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们的研究遇到瓶颈,就是因为八十多年前盗墓贼光顾过古墓,否则这些谜团都能迎刃而解。 老曾把他怀疑小雯就是永福公主的根据,一一跟佟教授说的详细,佟教授也惊呆了,听完后他说:“老曾啊,你这个推测看似荒谬,却给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关于还阳的说法,我也听过一些,再加上小雯在明妃古墓中的离奇表现,的确给人很多遐想空间。小雯目前还在我们保护之下,我们试图调查她的无极天眼的秘密,一直难有结果,她对七岁之前没有任何记忆,也让我们研究陷入僵局。关于她是明妃女儿的猜测,我可以尝试利用目前掌握的明妃资料进行尝试性研究,看是否能找到答案。” 老曾笑说:“咱们读大学的时候,老佟你可是最反对封建迷信的,现在在学术界名气大了,却活脱脱变成个神棍了。这要传出去,你老佟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佟教授道:“我老佟不是反迷信,我是个讲证据的人,就算涉及阴阳玄学,只要有说得通的证据,我依旧相信这个。你的猜测很重要,对小雯的研究要是有新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说笑中,佟教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纸给我,让我看看,图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摊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图,我一眼看出图上摆的是处风水大阵,阵中隐含六壬之法,颇为离奇。以我的经验,这多半是只镇鬼阵法,阵内五行生克,以金为主导,八方六位,全是聚阳气镇阴气的做法。 我看来看去,只能看到个大概,难以了解阵法的核心。 佟教授说:“这座奇阵图,就刻在玉尸棺椁上,我看着奇怪,就让人扫描打印了出来。小大师你是内行,想必能看出点门道。” 我只能告诉佟教授这个阵法是镇鬼大阵,跟我学的风水布阵方式有一定出入,应该是其他派别的做法,想必是镇墓主明妃的阵。要彻底了解这奇阵的作用,还需要我再研究研究,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看明白。 佟教授答应了,临分别的时候,佟教授特意跟我说他手上有武汉大学考古专业的自主招生名额,只要我顺利通过自主招生考试,就能读他的本科生。我对佟教授的赏识诚惶诚恐,心里却明白自己的斤两,对佟教授的好意表示心领,也表示自己会努力。 老曾打包票说:“你放心,有我辅导,他一定会做你的学生。老佟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不就是想找个免费帮手么,我成全你。” 两人相视而笑,我心里却无比忧愁。 第135章镇魂奇 我们与佟教授分别后,沿着咖啡馆外的路一直朝前走,就上了珞珈山。这个季节已经入了秋,马路两边的树木已经落了不少枯叶,地面上薄薄的盖了一层,树枝上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了,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 我和老曾沿路上山,经过一座掩映在树丛中不知名的研究所,就上了山道,山上的空气特别清新,我和老曾边走边聊。 老曾说:“真想不到明妃古墓里还另有乾坤,明妃刘楠当年给兴王生的是一对双胞胎,一个永福公主是天生无极阴眼,一双眼睛能贯穿阴阳;另一个姐姐,想必也不是凡胎,不知道她做出了什么怪事,才导致她生前没有封号,死后虽与母亲合葬,却难有容身之地,想想都觉得奇怪。” 我边走边翻看佟教授送我的风水图,这张图的确非常奇怪,以我对风水局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那半本赖氏《青乌奇序》里所讲的各种风水局,我手里的这种局不在半本残书记载当中,又跟一般风水局大有出入,所以看得我十分发愁。 我想起我们炸开墓室,小雯跟明妃刘楠的阴灵有过一场对话,我看不见刘楠阴灵,不过从小雯的反馈来看,她并不像被镇住。以这风水大阵的气势来看,阵内阳气极盛,且自成水火之局,若它真能镇住刘楠,按这火性,刘楠的魂魄只能一天衰弱一天,不可能化成阴灵才对。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风水大阵是有针对性的。李半仙儿对我说过,鬼魂有性质上的差别,所谓差别,意即魂魄也遵循阴阳五行之道,五行相生相克,不同鬼魂也有金、木、水、火、土性质上的差别。 有些风水高人同时又精通阴阳之道,为了镇一些特别厉害的阴物,便根据鬼魂的属性配出五行生克的风水大阵,以此来克制阴魂。这种风水大阵针对性非常强,不但考虑鬼魂五行生克之理,还综合死者生辰八字,以骨生气等等。这样就会产生一个奇怪的现象,两具尸体葬在一出吉穴,一个荫蔽子孙,儿孙满堂,个个非富即贵;而另一个则人丁凋零,仅有的一棵独苗苗,还不学无术,惹人耻笑,这便是不同的风水局葬不同的人。风水师布阵镇鬼魂,也就是这个道理,有的阵法对这种鬼魂作用奇大,有的阵法对另外一种鬼魂有作用,对这种鬼魂却毫无用处。 我想,明妃玉尸棺椁上刻的风水局,应该就是用来镇某种特定的鬼魂。既然它镇的不是明妃刘楠,就必定是刘楠两个女儿中的一个,永福公主朱福如或是朱梓馨。老曾猜永福公主可能是小雯,以我的常识判断,这种推测还有很大问题,所以不能作数,也就说是,这出风水阵有可能是针对两人中的一个。 我和老曾爬到珞珈山山顶,俯瞰山脚下的武昌城,只觉视野出奇的开阔,压抑很久的心情也随之一阵畅快。 我抬眼望向远处,只觉远景如尘,一片灰白,偌大的城市都被隐遁在这灰蒙蒙的世界当中。一阵风吹过来,老曾打了个哆嗦,叹气道:“马上就要步入深秋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省城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赵廷如他们找不到我们,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我说:“再多呆段日子,让赵廷如彻底死心,这人活了七八十年了,心思老辣,咱们还是多防着他点儿才是。” 老曾想想觉得也对,他没能真正接触过赵廷如,不过早就听过赵廷如的故事,对这个人的手段早有耳闻,心里也是非常害怕的。 冷不防我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却冷漠的声音说:“两位背地里这么议论我赵廷如,真的就好么?” 我和老曾都吓懵了,我确信自己没听错,我们身后传来的声音,的确就是赵廷如所发,我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恐怕一辈子都难忘记他的声音。 我扭过头去,就看到我们身后一块硕大的石头上,站着一位一身白色牛仔装的年轻小伙子,还戴了一顶白帽子,看起来颇为洋气。跟以前一身雪白长衫的赵廷如差别很大,我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赵廷如跳下大石头,朝我们走过来,我和老曾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赵廷如笑道:“两位不必害怕,我赵廷如又不吃人,你们担心什么。我来找你,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请两位去见个人而已,想见你们的人也不吃人,所以你们不用这副表情。” 老曾急的脸都涨红了,道:“谁想见我们,你总要告诉我们吧,否则我们怎么去?” 赵廷如道:“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见了面就一清二楚了,眼睛看比嘴巴说轻松,你说对不对?” 赵廷如笑涔涔的看着我,眼里全是挑逗的意味。我受不了他这种娘娘腔做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赵廷如见我们再不说话,就朝我们找找手,说:“别磨磨蹭蹭的,快跟我走吧。你们一直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劫持明妃玉尸、小雯甚至九子定魂鼎,见了这个人,一切疑问就真相大白了,这不是你们最想知道的么?” 我脑子一片空白,老曾恐怕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呆愣着不动,也不说话,跟我一样都懵了。我心里清楚,大人物要见我们,就是想弄死我们,因为我跟老曾多次阻挠他的大计,我们真要去了,就很难再看一眼这幽静雅致的景色了。 我想跑,可看到赵廷如凶狠的眼神,双腿就有些发软,别说逃跑了,拒绝跟他走都难。赵廷如身上有种军人的气魄和威严,让人很难拒绝他说话,甚至是惹他不高兴。不过,当我抬脚真更他走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他能这么简单的控制我们,一定还耍了别的手段。 我们下了山顶,跟老曾一起亦步亦趋的跟着赵廷如,路过一片密林的时候,从林子里突然走出一个戴斗笠的人。这人装扮奇怪,现在都秋天了,即使有太阳,阳光也很温暖,这人怎么还盯着这么大一顶斗笠,也不怕人笑话? 我正想着,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那人经过我们身边,突然大叫一声:“发什么愣啊,还不快跑?” 这一声吼声听起来不大,对我来说就如醍醐灌顶,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拖着老曾扭头朝密林里跑。我们一路跑的飞快,头也不回的冲进密林,沿着密林的台阶下山,下了一段才敢回头望,就看到赵廷如也进了密林,那戴斗笠的人已经不见影子了。 我知道有高人相助,心里也宽了一些,就看到赵廷如盲人摸象一样在密林里摸来摸去,老曾奇道:“他不是牛逼哄哄的嘛,怎么一下子瞎了?” 我也懵了,不应该啊,赵廷如一贯来去如风,身手矫捷,那眼睛鼻子就跟猎犬似的,我们躲在这么秘密的地方他都能找到,他怎么会一下子瞎了?难道戴斗笠的高人厉害到这种程度,一眨眼功夫就把赵廷如给弄瞎了? 我们正费解呢,就看到戴斗笠的人从林子里窜出来,冲我们道:“傻愣着做什么,快跑啊,你们真想跟具死尸去做客呀?” 我们忙不慎朝山下跑,一口气跑出校园,老曾和我累的喘气如牛,发现斗笠人也跟我们后面追了过来,我们就停了下来。 斗笠人摘下大斗笠,露出一张四十多岁中年人的脸,我根本没见过这个人,老曾也不认识他。 斗笠人白了我一眼,道:“傻小子,发什么愣,我是你师父李半仙儿,要大白天的见你,还不得借具活人的身体用用呀。你们快去收拾一下,赶紧搬家,赵廷如已经找到你们落脚的地方了。” 我们回到租住小区,用了二十分钟不到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辆面包车。我们本来想去毕竟郊区的地方,我师父李半仙儿说:“赵廷如何其狡猾,跟他斗要斗智,你们搬到市郊他们肯定能猜到,咱们不搬远了,就在这儿附近再住下去,就藏他们眼皮子底下。” 说着,李半仙儿给我们建议了一个地方,我们把行李拉倒那地方找了家中介,花了两个小时看好了房子就住了进去。 那房子是一间非常老旧的房子,因为我们住的急,所以要价比较贵,老曾也没跟他还价。那房子是职工宿舍,已经破烂的不像样子,房东就是这家单位的职工,样子看起来非常窝囊废,他有个嘴巴快如刀的老婆,常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张嘴闭嘴男人没用,那男人也极其无奈的勾着头听他老婆数落。 我们没心思听那婆娘废话,交了钱直接就住了进来。 等房东走了之后,我们关紧房门,坐下来商量要事。 李半仙儿说:“小徒弟,我正找你呢,没想到就遇上赵廷如抓你,也算让我赶上了,否则你们就凶多吉少了。赵廷如这厮是厉害,可惜再厉害也只是具尸体,我在林子里简单布了座迷尸阵,将他困在里面,他在林子里就是睁眼瞎,要好半天才能出来。” 我求李半仙儿教我布这阵的法子,以后遇到赵廷如就不怕了,李半仙儿摆摆手说这是雕虫小技,不顾挂齿,先说要紧的事,教我布阵的法门以后再说。 李半仙儿说他急着见我,是有要事,他最近发现他要找的人就要出来了,他又找陈家后人陈思可替他算了一卦,据说这人最近要在省城跟我见一面。 我吓了一跳,道:“你要找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李半仙儿双手一摊,说:“这就要问你小子了,你天生命格奇特,各种怪事都会惹上你,所以我要找的这人找上你,我也不觉得奇怪。我现在给你一道符,如果那人跟你接触,符就会有反应,我收到消息就立刻来找你。反正这段时间我就在你身边,会随时现身,你自己也机灵点。” 第136章午夜惊魂 我见李半仙儿这副表情,知道这图一定有问题,就说明了是从明妃古墓的棺椁里扫描出来的。李半仙儿一惊,道:“是明妃刘楠的棺椁?” 我点了点头。 李半仙儿掐指一算,眉头拧的更紧,连说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我和老曾被他搞糊涂了,问他哪里不对,李半仙儿说:“这座风水大阵摄入被镇鬼魂的生辰八字,我以阵图反推四柱,却发现死者的生辰很有问题,她并非是大明朝出生的人,而是更久远以前的。” 我和老曾听懵了,老曾说:“明妃古墓一共就三具葬尸,明妃刘楠、永福公主、公主的姐姐朱梓馨三人,她们都生于大明嘉靖时期,肯定是明朝时期的人,怎么生辰八字不在明朝,这还真奇怪了。” 我说:“师父你没算错吧,以我推算,这风水大阵镇的肯定不会是明妃刘楠,而是她两个女儿中的一个,这两位小公主怎么可能不是生于明朝?” 李半仙儿道:“怪就怪在这里,我也知道风水阵镇的不是明妃,而且这四柱显示的生辰也绝非小孩子,她的寿命非常长,看起来她不是一般的鬼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见李半仙儿越说越离谱了,打断他说:“师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别看我胆子小编故事吓我,明妃墓室里就葬了三个人,这风水大阵镇的肯定是她们三人中的一位,怎么会还会有别的墓主?”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道:“胡说八道,你师父这么正经的人,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老子哪有心思给你编故事?这风水大阵镇的是棺椁中的尸体不假,按这阵法布局来看,镇的绝对不是孩子,这一点不会错。” 我心里阴阴的,顿时就觉得明妃古墓的秘密远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墓室棺椁葬的只可能是明妃母女,这个被镇的东西,必定就是两位小公主中的一位了,也就是说,有一位小公主来头有问题。 我又想到明妃大女儿朱梓馨没有封号,甚至是否有尸身都难说,难道这风水大阵镇的就是这位奇怪的主儿。这可就矛盾大了,明妃生的双胞胎女儿,比自己亲娘年纪都大了不少,放哪儿都说不过去呀? 李半仙儿收了那张风水图不还给我,说是要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时间也不早了,再不把身体还给人家,这身体就要坏掉了。我们也不好再挽留他,李半仙儿走后,老曾说这谜团越滚越大了,他这把年纪活到现在,真算大开眼界,世上竟然有如此奇事,一定要把这谜团挖清楚了才能死,否则到了地下也不安生。 我心里想的还有另一个棘手问题,我们这次躲过赵廷如,难保他不会再次找到我们。我打算在这房子里布下一座奇门遁阵,赵廷如杀进来的时候,我们还能躲进杜门藏身,也胜过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 我按照明妃遁迹所载的鼠图变化,把房子里的家具依次打乱,又以房间里天然的阳宅风水布局冲煞为凭,布下了一道包含八大生死门的奇门遁阵。以前都是破阵,这回我亲手布阵,可比破阵麻烦多了,明妃遁迹中奇门遁阵变化无穷,内藏种种精妙易理,以我对周易的浅薄认识,要彻底弄清楚鼠图的变化可就太难了。我选了其中变化最少的一种阵法布出来,都忙到深夜,老曾在一旁听我指挥,布置各种家具。 奇门遁阵布成之后,这套老房子就完全变了样子,四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正常走路都非常难,看起来像坐废墟。 布阵成功后,我特意找准八门中的杜门(隐门)藏身,就听到老曾在外面喊:“成了----成了----” 我嘱咐老曾找奇门遁阵杜门(隐门)的方法,老曾掏出个小本本,详细的一一记在上面,以备不时之需。 这项重要的安全工作做好之后,我洗了澡就躺床上睡觉,有了奇门遁阵防身,躺床上我也有了安全感。老曾还特意在防盗门后顶了两根木棍,生怕赵廷如在我们猝不及防之下,破门而入。 灭了灯,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听见老曾在卫生间防水洗澡的声音,望着窗外幽暗的路灯光,我没有想明妃古墓的奇特风水大阵,也没有想永福公主的孪生姐姐朱梓馨,我想到了我的初恋女友张蕾蕾,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过的好不好,是否还在为寻找她的真实来历而苦闷绝望。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她是否还像我想她一样想着我?她是否还记得我们在二龙村一起历尽艰辛患难与共,我们在老祠堂前的树林里,相拥而吻,我想的非常难过。 不知不觉中,我又想起在张家别墅里遇到的那出怪事,通过别墅地下室的螭吻布火风水局,我竟然能看到八十多年前的赵家新宅。在赵家宅里,我看到没有赵司令拜的没有名字的牌位,牌位后纸扎的女童跟张蕾蕾长着极为相似的脸。 更可怕的是,我在赵家新宅的枯井里,竟然看到了十七岁的张蕾蕾漂亮的脸。这一幕一直烙印在我记忆深处,尽管时间推移,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我脑中始终记着这可怕绝望的一幕,我费尽心思也难以想明白,张蕾蕾的脸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家宅的枯井里。 我想,就算我真的去问张蕾蕾,张蕾蕾对这个问题恐怕也是摸不着头脑吧? 朦朦胧胧中,我就睡了过去,梦里全是跟张蕾蕾在二龙村遭遇的各种怪事,我们害怕过、恐惧过、甚至绝望过,但在那座可怕的小山村,我们相爱了,那段时间的温暖记忆,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窗外的夜色依旧暗沉,只有一层淡淡的光影,浩瀚的夜空依旧极其朦胧。我突然就觉得被子里多了一个人,这一发现吓的我够呛,可我的意识依旧不清醒,在朦胧模糊和清醒之间,我努力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我吓坏了。 我感觉到怀里有具冰冷的身体将我紧紧抱住,抱的我简直要喘不过气来,跟着就有一张湿漉漉的嘴唇将我嘴巴堵住,她蛇一样柔滑的舌头轻轻撬开我的唇齿,在我嘴里游离滑动,搅的我莫名的欲火中烧。 我心里恐惧与欲望并存,不知不觉就有了感觉,可我脑子里依旧非常模糊,怎么都清醒不起来。 我能感觉到我的衣服被怀中女人一件件剥去,很快就被剥了个精光,可我运足目力,眼前依旧是黑铁似的黑暗,我怎么都看不清楚我怀里的女人是谁,更可怕的是,我试图挣扎,全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就一处硬的令人发指,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蓄积到了那里。 我诚惶诚恐,以前遇到黑衣女人木子半夜勾魂,最亲密的程度,也不过贴我怀里,我这辈子活到这么大,还没跟女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一身的火气被撩拨了起来,同时,心里又塞满了恐惧。 我知道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女人身体异常柔软光滑,仿佛吹起来的气球,她一双柔滑无骨的手触摸到我身体的每一寸位置,就能撩拨出一团火焰,疯狂燃烧的烈火几欲将我焚成灰烬。 我们就这么赤裸的抱在一起,就在我行将崩溃之际,房间里灯突然亮了,我的脑子顿时也一片澄明。 只见老曾门神一样站在我床前,猛的掀开被子,就看到我怀里抱着一位浑身雪白的美女,我定睛一看,几乎没把自己吓死,这女人竟是失踪已久的玉尸明妃。我受这一惊吓,整个人都清醒了,翻身滚下床去。 明妃刘楠动作利索的爬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们,眉目流盼之间,尽是柔媚。我在济城文物局吃过这种亏,不敢跟她眼神直接对视,但她完美的身体还是牢牢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只好捂住眼睛,所谓非礼勿视,大概如此吧。 老曾冷笑一声,道:“妖孽,在我李半仙儿面前,你这种伎俩还能蛊惑人,也太小瞧我姓李的了吧?” 我一愣,就看到李半仙儿手里捏了张符,平地转了一圈儿就跳上床去,明妃大概知道厉害,突然跳下床一溜烟冲向门口。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就不见了明妃刘楠的踪影,李半仙儿追到客厅,突然大叫道:“谁他妈布的奇门遁阵,老子这可怎么出去才是?” 我急忙给自己套上一条裤衩跑出去,就看到李半仙儿上身的老曾在我家客厅绕来绕去,急出一身冷汗,我跑进去把他拖了出来,李半仙儿怒道:“好小子,这阵是你布下的?有你这徒弟,也真够坑师父的。” 我再看客厅里,早没了明妃刘楠的踪迹,李半仙儿狠狠敲了我一记脑袋,骂道:“多好的机会,全让你这破阵给毁了,这奇门遁阵是能乱布的么?” 想起刚才可怕一幕,只要李半仙儿晚来半步,我就着了明妃刘楠的道儿了,到时候跛脚和口吃的下场,也就是我的写照了,我一阵心悸。 李半仙儿叹气道:“这女尸恐怕是黏上你了----” 第137章玉尸渊源 我惊魂未定,明妃玉尸勾引我的场景虽然无比香艳,现在想起来,却是恐惧多于艳情。济城文物局的跛脚和口吃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们与明妃玉尸发生关系后的惨状,让我印象无比深刻,死后尸变的情形,也是特别离奇,我想想就一阵脊背发冷,庆幸李半仙儿来得及时救了我一命。否则我不但会死,死状还特别惨,传说去我的名声就臭了,父母更是在别人面前难抬起头来。 我发现李半仙儿就是我命里的大救星,每次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李半仙儿都能以掐准毫秒的精准出现在我面前,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问李半仙儿说:“师父你怎么知道明妃玉尸半夜来找我,您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晚来一步我就完蛋了。” 李半仙儿摇着头,痛心疾首的说:“小小年纪就在女色面前把持不住,以后怎生做大事,担大任呢,为师真是深感痛心啊。” 我急的一脸黑线,事实摆在眼前,我的确跟明妃刘楠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还丑态百出,而我的师傅李半仙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个细节不落。我想辩解,却越描越黑,李半仙儿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看你也该正正经经找个女朋友了,毕竟现在的孩子早熟,你的私事我也懒得干预了----” “喂----” 我挠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半仙儿说话。 李半仙儿清清嗓子,道:“明妃玉尸找上你,肯定有原因,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纠葛?还有你精通奇门遁甲术,这种玄妙的奇术你又是怎么学到手的,好小子几天不见,你还给老子藏了不少秘密了?” 在李半仙儿威逼利诱之下,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深入明妃古墓学得明妃遁迹以及亲自见识明妃勾魂的经过,一一跟李半仙儿坦白了,特别是在县文物局那段故事,我说的特别详细,听的李半仙儿眼睛都直了。[棉花糖] 李半仙儿掐指一算,道:“这么算起来,今天正是明妃刘楠被挖出古墓的第四十九日了,按她阴灵的说法,现在她已经化成了尸煞了。” 我吃了一惊,道:“尸煞应该是木愣愣的,连走路都不灵活,明妃玉尸简直就像个真活人,怎么会是煞?”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道:“无知小儿,偏偏又妄自尊大,在你师父面前,你只有虚心听的份儿,哪儿有跟师父争个一二三四的机会?我今天就跟你仔细讲一下,什么是尸煞,尸煞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我被李半仙儿数落的尴尬无比,在他面前,我的确是无知小儿,所以不敢再随便说话,免得遭他奚落。 李半仙儿道:“尸煞分很多种,我知道你见过僵尸,就以为僵尸才是真正的尸煞,这是一种井底之蛙的认识,非常愚昧。尸煞说白了就是死尸借了一口生气活了起来,尸煞的不同,就取决于它们吸取的那口气。当时你在二龙村见过的僵尸老李木匠,就是平常的僵尸,虽性情残暴,来去如风,却只知直来直去,就如一只木偶,这是最低级的尸煞。你有个姓胡的老师,当年他也是死人,只不过遇到此道高人,用配阴婚的方术再结合一枚上古神器,将对方的生气渡给了他,他便有了一口活人之气。再加上方术借助上古神器,从阴间召回了死者魂魄,凝之使之不散,且强渡到尸体身上,慢慢的,这一口生气既滋养了尸体,又滋养了魂魄,使这两者强硬的结合在一起,便有了人形。实际上,尸体就是尸体,不管阴阳术数多高明,都不会最终将死人复活,你的胡老师,他也就是高级一些的尸煞。能走会动,有思想会算计,不过他终究不是活人,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就会立刻被打出原形。再说对你们死缠不放的那位赵家大公子赵廷如,别看他外形俊朗,讨人喜欢。事实上,他也是具死尸。你想想,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却长了张二十多岁的脸,这人能正常吗?他是渡活人生气而成的尸煞,只不过后来经历了许多奇遇,在尸身上做足了文章,才成了这样。别看他整天一副自恃清高的样子,也就是具臭尸,生气一散,浑身就会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十分恶心。” 李半仙儿说了这么多,我渐渐听出门道,也明白了许多东西,我问他道:“那明妃玉尸的尸煞,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半仙儿叹气道:“这具尸体可就难说了,照我说得炼了几百年才能炼出这种道行,她已经不是嘴里含了一口气那么简单,她已经妖化成精,是具成型的尸精了,所以能用魅惑之术采集男精。以玉尸的道行来看,要采集足够的男精并不难,可却一直死拽着你不放,我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半仙儿说的神神秘秘的,把我胃口全掉了起来,我知道明妃玉尸有问题,却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更可怕的是,就因为在黑暗中我多看了她一眼,被她发现了,她就死拽着我不放,非要向我求欢,照李半仙儿的意思,她可以随便得到男精,可为何死缠着我不放,这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李半仙儿道:“这玉尸炼化了几百年,是具有了道行的尸精,已经有了精怪之气。这种精怪通常喜怒无常,今日又是她化煞之日,她不好好找一处僻静之地炼化成煞,却来找你取精,可见你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我呆了,问李半仙儿道:“你别诓我,我跟明妃玉尸的关系就是我学了她的奇门遁甲之术,在文物局存尸房里,亲眼见她吸干了两个男人呗她发现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交集,她不会因为我得了她的奇学,也想从我身上得到点儿东西吧?” 李半仙儿道:“你能学她的奇门遁甲术就非常奇怪,据我所知,明妃古墓早就被人盗过,跟明妃合葬的大明永福公主就是那次盗墓遭人盗走,可明妃遁迹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要留在古墓里呢?” 经李半仙儿提点,我就想起我们在古墓发掘现场,小雯转述明妃阴灵话的时候对我说过,说明妃认识我,明妃遁迹就是她送给我的? 当时我被一堆事情搅的心乱如麻,根本顾不上深究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想起来,这话里好像真藏有深意。明妃说她认识我,应该是指我拿了她的明妃遁迹的宝贝,她注意到了我。可听李半仙儿的意思,这明妃遁迹要真是随便就能得到的,赵老太爷盗墓的时候开过金棺,明妃遁迹早该让他们得去了才对,还怎么会留给我呢?难道明妃遁迹并不只是明妃戴的“八门遁珠”凤冠控制的,明妃的阴灵也在其中起作用? 回想起小雯转述明妃阴灵的话,我心里一沉,“明妃遁踪,是她给我的,她认识我----”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顿时就明白了明妃阴灵的意思。我之所以能看懂鼠图,得到明妃遁迹,不是我天资过人,否则八十多年前陪赵老太爷盗取永福公主的那位风水大师也能看懂鼠图得到遁迹。 最后只有我学了明妃的遁术,是因为她很久以前就认识我,明妃的阴灵有意将这奇门遁术传授给了我。 我跟明妃隔了几百年,她怎么又会认识我的?我想不明白。 见我发呆,李半仙儿饶有深意的看着我,道:“你想明白了?” 我一阵胆寒,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想越糊涂了,你知道真相对不对,只是不肯告诉我?”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什么都知道,有些事情就是定数,看来你跟这位明妃,可能还有一段渊源。” 我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李半仙儿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明妃玉尸可能并不是八十年前被人做了手脚,她被炼化成煞的时间长达几百年,可能在下葬的时候就有问题。而这个秘密,咱们是现在才知道,八十年前盗墓的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当年指挥盗墓的人,就是这中间秘密的关键了。要挖掘出背后的真相,还得找到幕后的黑手。” 第138章炼僵之秘 李半仙儿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让我发了很久的呆,我现在真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在我身上,似乎冥冥之中背负了许多我并不知道的东西。我像个木偶,被许多东西操控着前行,越往前走会发现越多秘密,可是知道的越多,我陷入的泥潭也就越深,我深陷其中,几乎完全不能自拔。 等我缓过来的时候,发现李半仙儿已经悄悄的走了,老曾瞪大双眼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房间里是睡觉,一觉醒过来,人就坐客厅了,我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我心里正烦呢,没好气的说:“你梦游呢----” 老曾挠着行将秃顶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我可没梦游的习惯,这事儿可真怪异。” 我回房间继续睡觉,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早上起床后,我还困的厉害,老曾早早的买了早餐回来,我琢磨着明妃玉尸化煞之日就来找我,跟我缘分是浅不了的。她一次没得手,肯定会来第二次,我可不能让她轻易得手了,得做些准备。 我问老曾说:“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老曾低头喝粥,“嗯”了一声,问我要钱做什么。 我说要买衣服,老曾点头说是要添置点秋衣了,吃晚饭给我。 我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明妃玉尸找我就是为了勾魂取精,我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得手。我没别的办法对付她,就只能在穿衣上动脑经了,我打算买一身特别难解的衣服,明妃玉尸毕竟是古代尸精,就算手段厉害,也难解现代人设计出来花样繁多的衣服。 我打定主意,今天就去找一身最难脱的衣服穿上,这也是我能自保的唯一办法了,李半仙儿又不能每天24小时看着我,不给自己做些准备,难保会着了玉尸的道儿。 我跟老曾选了一天的衣服,逛了十多个大商场,最后花了老曾大洋一千块,给自己购置了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老曾跟我后面想给我出主意,被我一再拒绝,只能摇头叹气,十分惋惜。 我们回程的时候,老曾接到佟教授的电话,佟教授说小雯今天来武汉,他安排了医学专家替她检查眼睛,想从医学上得出小雯无极天眼的秘密。小雯非常想见我们,所以我们有时间,务必要过去一趟。 我们对小雯的印象一直非常好,老曾也喜欢这个热情善良的女孩儿,我们立刻打的士去武汉大学。 佟教授这次没在咖啡厅酒店一类地方见我们,他带我们绕来绕去,进了一座明显不是文学院地盘儿的老式三层连体楼房里。这座老楼非常不起眼,乍一看上去,像是马上要拆的危房。 这栋楼里倒没有济城文物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规模,却装了一些特别先进的防护措施,我们过了十几道需要刷指纹刷脸的门禁后,在一间布置简陋的房间里,看到正在看书的小雯。 小雯消瘦了不少,见到我们非常高兴,跟我和老曾逐一拥抱。 就在小雯抱我的时候,我突然全身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我就感觉到口袋里李半仙儿送我的那枚纸符在不停的乱晃。我心里一震,想起师父李半仙儿对我说过的话,陈思可用十万卦诀算出他要找的人最近会来找我,他赠我的那枚符纸就能侦测出那个人,而现在我口袋里的符纸真的有反应了。 我顿时就懵了,原来李半仙儿要找的人,竟然就是小雯。 李半仙儿要找的人,也是黑白无常要的人,黑白无常是阴差,而小雯是个大活人,黑白无常再凶,也不能管人间的生死,这个矛盾就闹大了。换个角度说,黑白无常找的人真是小雯的话,那小雯肯定就不是人,而是鬼魂。 小雯跟我们各种倾述分别后的想你,以及被保护的日子有多无聊,她一个特别不喜欢读书的人,居然把佟教授送给她的全套《新疆探秘录》翻了十几遍,简直对里面内容能够倒背如流。 老曾跟她聊的很热情,我盯着小雯,心里一阵胆寒。 小雯拥有天眼中最厉害的无极天眼,能贯穿阴阳,看到一切阴邪之物,想不到她本人,竟然也不是活人。 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被彻底颠覆了。 我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给自己开了天眼,想看看小雯到底是不是鬼魂,却看不出一点端倪。我的天眼非常普通,也就只能看看普通鬼魂和寻龙点穴时望望气了,距小雯的无极天眼相隔十分遥远的距离,十辈子都难达到她的境界。 想到这个问题,我很气馁,暗想她自身就是无极天眼,就算是阴邪灵体,也是级别比较高的吧,我这种水平,看不见也是正常。 我心里装了事,小雯、老曾、佟教授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我一个人闷着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符合着一笑一下,也没人注意我的反常。 我琢磨着李半仙儿说过,我的符文发现他要找的人的时候,他就能感应到,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不知道这戒备森严的地方,能不能拦住李半仙儿。 中午我们在老楼里面一起吃了顿送进来的便饭。佟教授说,这楼以前是他们保存贵重考古资料的地方,现在不能取得政府力量保护小雯,也就只能让她住这里了,只是委屈了小雯。按他的想法,那帮人能不顾危险深入戒备森严的古墓里绑走小雯,对小雯就是志在必得,所以一天不打掉这个团伙,就会对小雯构成严重的威胁。 下午我们赔小雯一起去武汉大学下属的省人民医院做了一回全身体检,佟教授请了几位国内知名的眼科专家亲自担纲。整个过程中,我一直留意李半仙儿是否出现,等来等去,却没发现他的影子,这就让我生了怀疑,暗想难道李半仙儿赠我的符出了问题,小雯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一路胡思乱想,一直心神不宁的。检查结束后,我们一起回武汉大学那座特意给小雯准备的老楼,据说检查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来,届时专家团会做一次会诊。 路上佟教授跟我们说起济城县文物局发生的两名工作人员强奸明妃玉尸事件,提到跛脚和口吃尸体的解剖结果,说根据化验,两人是中了一种奇怪的尸毒,这种毒性质非常烈,在医学上还没有先例,尸毒导致两具尸体死后身体发生变异。更怪异的是,两人身体内的器官都消失了,像是被人摘除了一样。可问题就在于,尸身上没有任何开刀痕迹,死者的尸体就这么活生生的自动消失了,对于严谨的医学工作者来说,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们也被跛脚和口吃死亡事件的后续给吓到了,两人奸尸时的死状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死后连体内器官都离奇消失。想想我两次差点让玉尸得逞,就一阵胆寒,我和跛脚口吃的下场,也就隔着一两秒钟的时间罢了。 其实,跛脚和口吃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两人的尸体第一天遭简单解剖缝合后,当晚就失踪了,据医院的监控视频模糊影像显示,两人是自己走出去的。也就是说,中了明妃尸毒哦,口吃和跛脚很有可能自己也化煞称为尸煞。 我才发现明妃玉尸远比我想的更加可怕,我以前对尸体化煞的了解,炼尸煞非常困难,需要天时、地理、人和等多种复杂条件综合,再加上漫长的时间,才能锤炼出只有一口生气的尸煞,这便是传说中的僵尸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僵尸非常的少。 而现在,明妃玉尸竟然能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来炼尸煞,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世界岂不是全都是僵尸? 我突然明白了省城大人物费尽心思得到明妃玉尸的原因了,他的目的,难道就是制造出大量可怕的僵尸? 我都被自己的设想给吓坏了。 第139章无常索魂为゛_坏、灰灰_丶玉佩加更 佟教授是严谨的学者,没遇过灵异怪事之前,他是个坚决的无神论者,认为世界是由物质构成的,认为一切事物都遵循严谨的逻辑关系,自从见识过真正的风水大师阴阳师之后,他的世界观遭到颠覆。s。好看在线> 而发掘明妃古墓的过程中,他本已遭到颠覆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的支离破碎。从现代医学角度,佟教授咨询了许多非常有名气的专家学者,他们都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存在僵尸,更别说跟死尸发生关系死亡的人,还能再站起来走路。 专家们笑话佟教授考古入迷了,遭神棍蒙骗了吧,活跳尸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幻想小说,有背于医学常识。人死之后,关节就僵硬了,人体各种机能都已经丧失,别说走路,跳都跳不动,他还怎么失踪? 道理是这样说,可事实上,佟教授的确在监控视频上看到了跛脚和口吃的背影,两人像活人一样走出了医院。医学常识固然重要,他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再加上跛脚和口吃离奇死在文物局存尸房,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就特别相信。 佟教授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跛脚口吃尸体失踪后,他立刻就想到明妃玉尸非同寻常的作用,那帮人不计代价抢劫玉尸,目的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他们想通过玉尸制造大规模的僵尸。而且跛脚口吃死的时候,玉尸的尸煞还没形成,玉尸就能将跟她发生关系的男尸变成僵尸,现在成了尸煞,恐怕后果更加严重。 我们回到学校把小雯送回老楼,我们怕她孤单,决定多陪她一会儿,四个人就明妃玉尸造煞的问题探讨了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玉尸的秘密已经解开了,我们又陷入另一个疑惑,那帮人劫了玉尸又想劫小雯,他们劫玉尸的目的已经出来了,劫小雯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听过小雯可能是明妃女儿的说法,只有小雯自己还蒙在鼓里,老曾和佟教授用眼神交流,在我看来,两人对这种推测深信不疑,而我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李半仙儿怎么还没出现? 我脑子里做了无数种假设,没一种假设能说服我自己。 我心里还有一份担忧,如果小雯真是黑白无常要找的人,那她必是阴邪之物无疑,以黑白无常的职能来判断,它们肯定会把小雯抓回阴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害了小雯。s。好看在线>可退一步说,我要是把小雯可能是无常鬼要找的人隐藏起来,李半仙儿找不到小雯,他的七星连煞风水局该怎么破,他已经被这风水牢局困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错失这唯一的机会么? 我陷入两难,跟佟教授、老曾他们聊天的时候,我也没心思,忍不住看向窗外,赫然就发现外面氛围很不对劲。 只见窗外树林里,秋风如涛,吹落一地枯叶,枯叶随风吹的四处乱飞。 树枝上已经枯了不少,只零星挂着几片叶子,在萧瑟的风中颤抖。 奇怪的却是,老房子外的树林里风这么大,与之仅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林子里,却是风平浪静,甚至连树枝都不颤一下。这种截然相反的强烈对比,让我非常不安,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为自己开了天眼,再朝窗外一看,赫然就发现林子里站了几个人人影,正朝我们这栋楼缓缓走过来。 我定睛一看,为首的是个白衣人,头上那顶尖尖的帽子和手里的哭丧棒彻底出卖了他,他便是人间闻名丧胆的鬼差白无常谢必安了。跟他身后一身黑的人,就是黑无常范无救,范无救后面跟着我师父李半仙儿。 看到这三个鬼,我再无一星半点儿侥幸心理,知道小雯肯定就是黑白无常要找的人,顿时心如死灰。而小雯正温和的看着佟教授和老曾就幕后黑手的问题讨论的唾沫横飞,两个老头子观点交锋的时候,小雯还时不时的插嘴缓和气氛。我真不忍心这么好的女孩就这么让两无常抓到阴间去,那样我会自责一辈子。 黑白无常已经走到大楼门口,马上就要进来了,此刻十万火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突然就站起来对小雯说:“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我的粗鲁行为吓了三人一跳,小雯眼带迷茫的跟我出了门,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 我让她立刻就走,离开这里,小雯听呆了,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冲她低声嚷道:“听我一次,如果这次你能逃出去,我就告诉你原因,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太多话,你一直逃跑就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小雯彻底呆了,不知道我吃错了什么药,我比她还急,推着她走,她只好半推半就的往前跑。 我们不走电梯,从楼梯下去。这栋楼各种高科技暗门非常多,都需要指纹、脸谱、眼球等匪夷所思的东西识别,我们好不容易过了两道门就被拦住了。我想这样不行,必须尽早出去,我跟佟教授出去的时候走的是电梯,不需要过这么多道繁琐的门,哪想到走楼梯下楼,就多了这么多门? 我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想佟教授是否同意我让小雯离开这里了,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明位置,让他赶紧过来带我们出去。 我们被隔在三楼下二楼楼梯中间,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从二楼走过来,下面灯光非常昏暗,我也看不清楚是谁。不过这栋楼里有许多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我以为是有人要从这边上楼,就迎了上去,等那人走近了来人正是赵廷如。 我冲他叫道:“你怎么混进这里面来的?” 赵廷如依旧温和的微笑,说:“我要找的人,一般都躲不了多久,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今天凑巧在这儿遇见了,我就一起带你们走吧,省的多废功夫。” 我见事不好,拉着小雯扭头往回跑,就看到我师父李半仙儿带着黑白无常从楼道上下来,白无常谢必安冲我冷笑道:“跑----跑----跑哪儿去呀?” 黑无常范无救道:“再乱跑阻挡我们阴差办事,连你一起抓去,放过你一次不等于放你两次。” 我也没见到赵廷如怎么动作,就听到门“咔嚓”一声开了,赵廷如背着手,十分悠闲的走了进来。 黑无常范无救拖着胳膊粗的铁链过来往小雯身上套,我一把推开黑无常,挡在小雯面前,黑无常目光森然,瞪着我怒道:“你好大的胆子,阴间的事你也敢管?” 白无常谢必安对李半仙儿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也看到了,是你徒弟不识抬举。在阴间,敢拦阴差办案的,可没几个,我们要是伤了他,你别怪我们。” 李半仙儿生气道:“晓天你快过来,这是他们阴间的事,你什么都不懂,哪有本事插手,你活腻歪了不是?” 小雯被眼前的阵仗给活生生吓坏了,缩在我身后直发抖,双手把我手臂抓的生疼,我能感觉到她是有体温的,也就是说,她真的是活人。 我对李半仙儿道:“小雯她是人,她连体温都有,怎么可能是鬼魂,是不是你的符纸弄错了,白白冤枉了她?” 李半仙儿气的胡子乱抖,怒道:“放屁,老子的符最是灵验,不可能出差错,你小子别色迷心窍,看着小姑娘长得水灵,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面前站的可是无常阴差,这丫头就是它们要找人一点错没有。” 我问黑无常道:“既然你说她是鬼,那我问你,她有体温,我不开天眼的时候就能看到她,可肉眼是看不见鬼魂的,这又怎么解释。你要是说清楚了,我就让你带走她,否则----” 我摆出祖传风水枣罗盘横在胸前,怒道:“我杨晓天修行低微,可也有一腔热血。是我给你们通风报信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们冤枉了小雯。” 黑无常范无救冷着脸,满面怒容,他举着铁链的手臂上肌肉紧绷着,仿佛随时会对我发飙。说实话,我心里也很害怕,以我的微薄道行,黑无常两根手指头都能捏死我,可想到小雯要被阴差抓走,我就非常自责,坚信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小雯肯定是人。 就在我们剑拔弩张之际,我就听到赵廷如温声细语的对众鬼说:“你们都别争了,这丫头我非带走不可,你们没份儿。” 黑无常范无救愣愣的哼了一声。 白无常谢必安道:“一具尸体,什么时候也变得胆子这么大了,敢跟你黑白爷爷交班,这世道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赵廷如微笑道:“我说我能带走她,就一定能带走,你们不信么,那咱们可以打赌呀?” 说着,他笑涔涔的望着两位无常爷爷。 二位无常突然就呆了。 第140章无常受困 白无常谢必安道:“你别忘了,就算帮你还阳之人的阴阳术数再高明,你终究只是具尸体,想跟我们叫板,我们只要破了你体内一口生气,你就是具臭尸,你说你凭什么跟我们斗?” 赵廷如笑的异常温暖,冲谢必安道:“你们也不过两只凶鬼,何必嘲笑我这具臭尸,大家彼此彼此。我打赌今晚一定能带走她,你们要是有这个胆子跟我赌,就来试试,没这胆量,我赵廷如现在就带他走。” 赵廷如对黑白无常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精光毕射,隐隐有股杀气,看来一言不合随时有可能跟黑白无常厮斗。 我知道赵廷如很厉害,却没想到他在凶名遍布阴阳两界的黑白无常面前,敢摆出这种态度,也太不给黑白无常面子了吧? 黑无常范无救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一具臭尸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无常谢必安上前一步,挥舞着哭丧棒,道:“好大胆的臭尸,还真无法无天了,七爷今天就散了你的阳气,让你彻底腐烂发臭。” 说着,黑无常范无救抢先一步拿铁链来锁赵廷如,赵廷如冲黑无常微微一笑,他手里多了柄折扇,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了那只通人性的黄仙儿。黄仙儿翘着二郎腿,把这十大阴帅之一的黑无常根本不放在眼里,只瞟了他一眼,就躺在赵廷如肩上睡大觉。 我觉得这一尸煞一黄鼠狼都疯了,敢跟黑白无常较量,他们是嫌活的不够长么? 赵廷如巧妙躲过黑无常的锁魂铁链,白无常的哭丧棒就跟着招呼过来,赵廷如拿拿铁骨折扇一挡,就将白无常推开了。 白无常惊呼道:“好快的臭尸,还真让你炼成精了,真是岂有此理。” 黑无常闷声不说话,他一记锁魂铁链没锁住赵廷如,又抡圆了朝赵廷如脖子上套过来。赵廷如灵巧的再次躲过黑无常的铁链,又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扇了黑无常一记耳光,这记耳光非常的响亮,我和小雯在一边观战都替黑无常觉得疼,想赵廷如跟黑白无常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位列十大阴帅的黑白无常,在阴阳两届面子何其的大,鬼神都要给几分面子。这赵廷如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黑无常八爷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以后还让这两位爷怎么在外面混呀? 赵廷如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两位无常爷,只见黑白无常气的面目狰狞,阔口好似血盆,发出嗷嗷乱叫,就跟赵廷如斗在一起。赵廷如左右腾挪的过程中,他肩上的黄仙儿依旧闭眼沉睡,好像对主任跟黑白无常的打斗完全不放心上。 酣斗中,赵廷如突然撒丫子就跑,两位无常爷估计千百年来都没受过这种气,怎么肯放过赵廷如这臭尸,也死命的追着不放。赵廷如沿着楼梯狂奔而去,一眨眼功夫就跟两位无常爷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我跟小雯正准备撤退,就听李半仙儿喃喃自语道:“情况不对----” 我一阵吃惊,下意识问他道:“怎么不对了?” 李半仙儿道:“赵廷如扭头跑的时候,他肩上的黄仙儿不见了,我觉得他冒弥天大险得罪心眼儿狭小的黑白无常,必定有可怕的目的。赵廷如一向阴险狡诈,吃亏不讨好的事,他不会去做。” 我插嘴说:“那黄仙儿是不是吓跑了,你看黑白无常那架势,简直要吃了赵廷如。” 李半仙儿敲了我脑袋一记,骂道:“真是笨,你看黄仙儿那样子,眼睛高到天上去了,这种主儿会知道害怕么?” 我挠挠脑袋,觉得李半仙儿的说法是对的,这黄仙儿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它走那儿都是仰着脸看人,根本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在这种关键时刻黄仙儿消失了,这畜生古灵精怪,比人还狡诈,它会偷偷跑哪儿去呢? 我毫无头绪,突然就看到李半仙儿瞪大眼睛看着小雯,像要把小雯看穿似的。 无辜的小雯接连被卷进各种矛盾漩涡,被吓的够呛,危机才暂时性解除,又遭到李半仙儿的眼神恐吓,被吓的低下头不敢看李半仙儿。 我突然心里一动,整栋楼里最有价值的,就属小雯了,她成了各方势力抢夺的核心,难道黄仙儿失踪跟她有关系? 我才想明白,就看到小雯以相当快的速度转头朝楼梯下面冲去,我手忙脚乱的在后面喊她,她就像没听见一样,一溜烟功夫就跑拐角处不见了。 我非常震惊,也顾不上李半仙儿了,跟着小雯失踪的方向冲过去。 我冲下楼梯之后,眼前是一条非常黑的长廊,说也奇怪,这栋老楼光线非常差,所以二十四小时一直都亮着灯,可二楼非常关键的楼层,居然是黑的。 我借着天眼作用,才能看清眼前一米左右范围,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幽幽暗暗的,显得模糊神秘。我大声喊小雯的名字,整个走廊里都是放大的回音,却听不到小雯的任何答复,而赵廷如和黑白无常,也彻底失去了踪迹。 我边喊边找,长廊两边房间的门全都紧锁,房门连带铁锁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整个二楼都放置了很久没人用过。我记得第一次跟佟教授进来的时候,还经过这里,走廊里的灯光虽然暗淡,我还是能看出来楼道非常干净整洁,肯定是每天有人打扫的,可怎么到了晚上,这冗长的走廊,就仿佛变成了废墟? 我一直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的气喘如牛,可这长廊却仿佛没有尽头一样,我走来走去就是看不到头。这可把我吓坏了。在我印象中,这栋老楼是栋联体老楼,走廊的确比较长,不过再长也不超过一百米,可以我的经验判断,却好像走了好几公里,怎么都走不完似的? 我明白其中一定有问题,想从中找出细节,走来走去发现我每走过的地方都不一样,却就是走不出这黑咕隆咚的长廊。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眼前可怕的现实乱了心神,再掏出手机给佟教授打电话,佟教授接了我的电话说几分钟赶过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见到他的鬼影子,我不禁有些不高兴。 电话拨过去,一直都是忙音。 我心里奇怪,拨了几次都是这样,我又给老曾打电话,也是可怕的忙音。 这就不对了,我清楚的记得,这栋楼的手机信号非常好,怎么一下子变忙音了? 我又走了一程,实在对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绝望了,就想到一个办法。李半仙儿就在这栋楼里,我找不到别人帮忙,我亲师父李半仙儿还是非常靠谱的。我使起了招魂术,由于身边没有香烛,我就临时拿口袋里的草纸代替,写上李半仙儿的生辰八字化了,然后背靠走廊坐着,等了好半天,都没看到李半仙儿的影子。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震惊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寅时,我在这条不到一百米长的走廊里走了长达三四个小时。看着眼前黑洞一样的黑暗,我心里一沉,只举得背后无比的寒风,我知道,我一定是跑进了什么奇阵中走不出去。 深陷奇阵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这怪阵中看不到任何阵眼,也找不到易理互通的细节,这就导致我对这座奇阵一无所知,难找到破解之法。再说联系不到佟教授、老曾,甚至连我那神通广大的师傅李半仙儿我都找不到,我现在孤立无援,简直就是进了绝地。 我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心里十分沮丧,我知道有些阵法非常怪异,它能不受日月星辰的变化影响,将时间和空间都凝固起来,这样时间久了,连你随时带的计时间工具都会出现问题,被困住的人像傻子一样,在奇阵中遭受孤独和绝望的煎熬,很快活活把自己逼死了。 我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乱了,正就中了这怪阵的招。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看到前面亮起了一抹昏黄暗淡的光线,这个时候有灯光对我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我爬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跑近了才发现是白无常谢必安提了一只白灯笼在赶夜路,我赫然见到灯光下他白惨惨的死人脸,吓了一个哆嗦。 谢必安见到我,张嘴骂道:“小屌毛,你他妈怎么也跑这儿来了,害老子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找到那具臭尸呢?” 我问谢必安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被赵廷如下了什么怪阵了?” 谢必安无奈道:“我要知道这时什么地方,我他妈还能在这儿啊,早四处逮那臭尸去了。世道乱啊,连具臭尸在七爷八爷面前都嚣张成这样,不戳戳这厮的锐气,以后我们阴差还怎么开展工作呢?” 我连连称是,藏身在黑暗中的黑无常范无救黑着一张冷脸不说话,白无常谢必安对我说:“哎,小屌毛我问你啊,你师父李半仙儿是不是还看着那姑娘呢?” 我告诉黑白无常,小雯本来好好的,突然一个人扭头就朝楼下跑,跟中邪似的,无奈之下我也追了过来,这一追就追这里来了。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发出一声惊叫,眼里全是绝望。 白无常谢必安扼腕叹息道:“我还以为李半仙儿这老王八蛋一身奇术能镇住那丫头,没想到还是让她给跑了,这老屌毛也是一点用没有,真枉费我给他面子了,气死七爷了。” 我和李半仙儿被谢必安小屌毛老屌毛的骂人着,迫于他俩凶名,我又不能发脾气,只能默默被他一顿乱骂。 无意中,我抬头发现黑暗中,似乎隐隐有个人隐遁在里面。 我心里一麻,暗想着怪阵就我们三个进来了,那黑暗中的影子,到底会是谁呢? 第141章虚实 白无常谢必安见我不停的朝它身后看,狐疑的扭头看去,突然一呆,接连后退了几步,冲那黑影道:“是你?” 那黑影屹立在黑暗深处,压低声音对我们说:“跟着我,我带你们出去----” 我发现黑白无常都呆了,连黑无常范无救这种面瘫都显出惊惧表情,我心中暗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连黑白无常这种凶神都怕他,也忒奇怪了吧? 我正迟疑呢,就见那黑影缓缓朝黑暗深处走去,眨眼功夫影子就没有了。再看黑白无常,两大阴帅对望一眼,就跟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很明显两位无常爷对黑影虽然内心恐惧,但对他能带我们出去,还是非常信任的。 我不明所以,看两位无常爷战战兢兢的样子,又不好多问,跟着他们走了一路。特别怪异的是,长廊本来是一条直线,我却感觉跟那黑影一直在拐弯,我们走了二十分钟不到,眼前就豁然开朗了,隐隐有光线投过来。 我定睛一看,想看清楚黑影的模样,却只看到一个消瘦佝偻的背影,那背影很快走出大门外,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黑白无常又对望了一眼,好像心领神会,二位爷对我说:“小屌毛,这次可要对亏了你,否则你两位无常爷爷就要困死在这奇局里了。那丫头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找她,就不再劳烦你了。你无常爷爷恩怨分明,那具臭尸羞辱我们的仇,无常爷一定会报。你救我们的恩,无常爷欠你的,山水有相逢,他日再见的时候,无常爷一定会还报给你。” 我让黑白无常一番话说的摸不着头脑,心想明明是那黑影救我们出来的,怎么反倒要感谢我了,两无常别是在暗道里憋长了时间脑子出问题了? 说完话,两无常就在我面前遁了身形,眨眼功夫消失不见了。 我挠了挠脑袋,十分费解,想最重要的还是小雯去了哪里,我现在已经走到老楼的大门口,铁门大敞开着,门外天光幽亮,非常朦胧。已经有早起勤快的学生背着书包路过楼房门口了,我心中狐疑不定,想还是先回去找佟教授和老曾,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这俩老头子怎么样了。 我返身往回走,走了一段突然觉得脑袋特别沉重,越走越迷糊,渐渐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三楼小雯住的房间里,茶几上我们喝完酒的易拉罐堆了许多,残羹冷炙堆了一茶几都是。老曾和佟教授跟我一样,还歪在沙发上,睡的口水直流,我抬头看窗外,发现天已经大亮了,马路上都是来往上课的学生。 我推醒佟教授和老曾,两位满脸酒气的醒过来,见房间里没了小雯,就问我小雯哪儿去了? 我脑子里清楚记得已经在上楼的时候昏倒了,而且这栋楼里到处都是安全设施,在没人帮我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安全走回三楼宿舍呢? 我越想越奇怪,昨晚发生的一切怪事,现在想起来,就觉得非常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出可怕的噩梦,不像真的发生过。如果那些都是真的,按照常识推断,彼时整栋楼除了老曾和佟教授再没别人了,而这俩老头儿又醉酒不醒,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回宿舍,所以我推断的结论就是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个梦。 可我打心眼儿觉得,这种感觉又不像是梦,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佟教授和老曾没见到小雯,都是大惊,问我,我也非常茫然。 现在整栋楼的工作人员都上班了,佟教授立刻安排工作人员整栋楼找小雯,佟教授对他的整套安全系统非常有信心。可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又觉得其实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他很害怕小雯真就这么失踪了。 工作人员找了半个小时,几乎把整栋楼翻了个遍,却没发现小雯的影子,佟教授这才相信小雯真失踪了,他急的面红耳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激动过。他对我双手一摊,说:“完了----完了----这回线索全断了----” 我脑子一震,顿时明白过来,昨晚我经历的一切绝对就是事实,否则小雯不会无故失踪。我好像进入一种人为制造的假象,他们想让我忘掉昨晚发生的事,现在回忆昨晚的经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晰,我内心一阵后怕,有种被人攥紧脖子的感觉,我心里清楚,我一定被人做了手脚。 佟教授突然皱眉说:“小大师我问你,你昨晚叫小雯出去,对她说了什么?我见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又不好问她,现在她失踪了,我不是怀疑你,但我想知道昨晚你对她说了什么?” 佟教授一反往日儒雅,变得非常严厉,眼里也全是苛责。 我知道小雯失踪对佟教授打击很大,虽说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佟教授是个追求极致的人,对一切他感兴趣的问题,都喜欢钻牛角尖。明妃古墓的怪事,现在已经占据了佟教授几乎所有时间,他对跟明妃墓有关的事情,都特别在乎,所以小雯失踪他责怪我,我也能理解。 不过,他只追问我对小雯说了什么,却并没有追责我带小雯离开,却让我非常奇怪。事实上,是我带小雯离开宿舍,并最终导致小雯失踪,可佟教授和老曾却绝口不提这个,好像并不知情一样? 我满腹狐疑,问佟教授道:“我叫小雯出去说话之后,又回来了吗?” 佟教授一愣,道:“肯定回来了,你小子敢把小雯当我们面儿弄丢了,我还不拿这把老骨头跟你拼命啊?” 听了佟教授的话,我彻底震惊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把小雯叫出来后,我就怂恿她赶紧逃跑,我们被困在楼道上的时候,我还跟佟教授打过电话求援,这一切他们怎么都不记得了?我心里一阵胆寒,觉得整件事仿佛被什么强行抹掉了了,这种受未知力量支配却不知道是什么在控制我的感觉,让我非常后怕。 我慌乱的要求借佟教授的手机用用,佟教授感到奇怪,却并没有拒绝。我拿过他的老式诺基亚手机翻出通话记录一看,昨晚到现在,他的通话记录里空空的,一个打进来的电话也没有,可以前的通话记录却好好的在那里。我追问佟教授,他是否删过通话记录,佟教授不解说他从不摆弄这玩意儿,手机就只拿来接听电话,打从用手机以来,就没删过记录。 我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你在昨晚十一点左右,有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我被困在楼梯电门口,通知你过来接我,但是你一直没出现?” 佟教授愣了,老曾也变了脸色,老曾插嘴道:“昨晚十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在宿舍里,你和小雯喝醉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和老佟还在胡吹大气,你怎么会给我们打电话,做梦吧?” 我彻底被吓懵了,脑子里轰的一声几乎就要一跤跌倒,只觉得口干舌燥无比难受,用双手撑着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老曾告诉我,我和小雯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喝了两杯酒就不行了,在沙发上睡着了,当时他们丝毫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对劲。 听了老曾的话,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冲脑门,浑身打起颤来。 老曾说的头头是道,佟教授也在一旁作证,显然两人说的都说真的,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我想不通的是,如果昨晚发生的事真是我酒醉后做梦的话,小雯为什么会失踪,我为什么不记得跟小雯出去后又回到宿舍,甚至还跟佟教授老曾他们共饮酒醉? 我努力想把昨晚的过程深刻的记下来,可怕的是,我越想,闹钟完整的记忆就越发模糊,中间甚至有些片段都忘掉了,想到后来,我只记得黑暗中那个带我们走出无尽长廊的背影,他看起来那么佝偻虚弱,却又师父非常高大。 我在脑子里不停的问自己,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神秘的出现救我们,黑白无常对我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那背影救的我们,黑白无常为什么要一再强调要感谢我? 我脑子彻底的乱了。 第142章黑影真相 我的行为表现的越来越怪异,佟教授和老曾完全摸不着头脑,我把自己都搞懵了,想忽悠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样我只会越说越乱,最终陷入恶性循环。[棉花糖] 我一系列的奇怪举动,明显已招至佟教授和老曾的怀疑,两个老头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把我当成了妖怪。 老曾跑过来摸摸我额头说:“晓天啊,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躲开老曾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下,对佟教授说:“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昨晚这栋楼里发生了许多怪事,我想,小雯就是在那个时候消失。不管你们信不信,你们先听我说,其实昨晚我叫小雯出去后,我们就再没回过这里,后来回到宿舍的我们,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佟教授和老曾听得脸色大变,嘴巴大张的像活见鬼似的,一下子很难从我的话里反应过来。 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整理思路,避免在我全部遗忘之前,把这些记忆片段都告诉了佟教授和老曾,两人像听天书似的听我胡说八道了一通。我讲完背影带我们离开暗道,黑白无常消失的时候,佟教授拿起茶几上的残酒,大口咽了一杯下去。 老曾道:“晓天,你决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心里不忿,暗想死老头子,你求我的时候我就是小大师,现在我陷入困境,你就晓天晓天的乱叫,太郁闷人了。 我反问道:“如果我说的都是假的,那小雯平白无故失踪,又怎么解释。就算你们怀疑我从中破坏,我要能把小雯弄走,早就把自己弄出去了,你说是不是?” 佟教授连连摆手道:“小大师你这么想就误会我们了,我们只是好奇你对小雯说了什么,以我们彼此的了解,都是十足信得过的人,否则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你做我的学生,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咱们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说完我脑中残缺的片段,我便吐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也就落地了。 佟教授说:“小雯是黑白无常要找的人,这点我很难理解。以我对神话中无常的了解,它们司职四处勾魂,首先小雯是个活人,它们怎么能勾小雯的魂呢,阴司也是有许多规矩的,黑白无常贵为阴帅,不可能犯这种错误,而你又不能确定昨晚的经历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所以小雯的失踪就显得非常可疑,我觉得可能是有人设计的阴谋。”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把昨晚的所有经历,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听佟教授说了这番话,心里也狐疑起来,觉得这里面有许多说不过去的地方,非常不符合逻辑。我又想到我爸对小雯的怀疑,说要天生无极天眼绝不是巧合就能办到,必须有许多因素综合起来,才能形成真正的无极天眼,单凭一双眼睛就能贯穿阴阳。 这个叫小雯的姑娘,一定大有来头,肯定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再加上老曾一再怀疑她就是明妃的永福公主朱福如,就更让我怀疑小雯的身份。[棉花糖]我想,虽说死了几百年的老尸不能还阳,只能变尸煞,可上次李半仙儿给我科普之后,我发现赵廷如所谓的还阳,也不过是尸煞的一种,既然大家都是尸煞,永福公主这种老尸变成另一种煞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苦思无解,工作人员已经按照佟教授要求调出了昨晚11点左右在三楼下到二楼楼梯上的监控视频。视频上一开始都是空白的,甚至我给佟教授打电话的时间点,高清摄像头下的楼梯处都是空空如也。 过了不久,我就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走近了指纹锁锁死的铁门,镜头移近一些,我便看到了赵廷如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时间朝后推移,镜头前的赵廷如像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来来回回的走动,甚至到后面一个人掏出铁骨折扇腾挪跳跃,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到他逃下楼梯,后面一个小时里,楼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看呆了,佟教授说:“小大师,你说的关于这个赵廷如的都对,其他人怎么都没有了,而且看赵廷如的样子,他面前的确有不少人,可为什么我们的摄像头拍不到呢?”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过来,摄像头只拍到赵廷如,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有肉身的,我和小雯,包括黑白无常李半仙儿,我们都是魂魄。而我和小雯的肉身,早在我们逃离宿舍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我们,自己回宿舍去了,无怪乎明明我们已经开始逃亡,佟教授和老曾还能看到我们回宿舍睡觉。 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我和小雯魂魄离体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任何感觉,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丢下肉身,独独魂魄跑了出去。 老曾和佟教授,很快也想到这个问题,一切就这么真相大白了。 我的魂魄从暗道出来后,又回到肉身上。而小雯的魂魄和肉身一起不知所踪,不知去了哪里。 佟教授根据我说的再联系监控视频上的线索,综合出一条思路说给我听,让我能回忆起遗忘的记忆,可惜我对过去的事再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佟教授对我说的部分。佟教授是严谨学者,我对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做了详细记录,再结合视频上内容,已经能八九不离十的推测出整个事件了。 佟教授认为,赵廷如跟黑白无常酣斗中突然逃跑,就是为了引诱无常进那座怪异的大阵,将它们困住。我提到黄仙儿在赵廷如逃跑之前就失踪了,佟教授认为赵廷如就是想利用黄仙儿来勾走小雯,黑白无常进了怪阵走不出去,小雯创进怪阵后,赵廷如就能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弄走。 赵廷如跟黑白无常叫板,惹怒阴差,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它们,诱使它们闯进二楼走廊上的怪异大阵,以此困住两位阴差。 而最后带我们走出怪阵的黑影,佟教授陷入了沉思,他重复着黑白无常跟我分别时说的那句话,说:“无常爷素有凶名,绝对不是什么肯随便低头的主儿,我觉得它们要谢你,肯定也是谢你带它们走出暗道怪阵才是。” 我一愣,反驳道:“不可能啊,我还是跟黑白无常走出来的呢,我怎么可能带他?” 佟教授道:“如果你眼里看到的是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可明明是别人带无常爷出阵,它们却把这份恩算在你身上,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被问的一呆。 佟教授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它们认为带路的黑影就是你;第二种,替你们带路的人,必定跟你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无常爷不能把恩惠算它头上,就全算给你了,所以自称欠你个人情。” 我听的一呆,佟教授推测其他事情,我都非常佩服,唯独最后一件事,让我犯了难。 说那佝偻的身影是我,完全扯淡嘛,我自己本身就是魂魄,不可能一个魂魄分成两半不是?再说救我的人跟我关系亲密,我寻思着跟我关系亲密的风水高人,李半仙儿算一个,不过他没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再说黑白无常虽说给他面子,却也不至于对他到了畏惧的程度。剩下的就是我爸了,我觉得我爸的本事比李半仙儿都逊色,也不可能是他。 我喃喃重复着佟教授强调的佝偻背影,我心里一震,暗道:“难道那黑影是我亲爷爷杨二先生,跟我最亲的就属我爷爷了,如果爷爷真没死的话,他的确会来救我。再说他的本事跟李半仙儿不相上下,而李半仙儿的鬼魂受七星连煞风水局所镇,不能发挥出多半实力,无常鬼见了李半仙儿都给面子,见了我爷爷,自然也要给十分面子,更何况我爷爷可被受什么风水局限制。” 第143章小雯身世之谜 老曾见我发了半天呆,惊问我道:“想到点儿啥了?” 我说:“我爷爷----” 佟教授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只是皱了皱眉,老曾可吓坏了,紧张道:“你说是一代奇人杨二先生?” 我点了点头,就看到老曾脸色惨变,他喃喃自语道:“杨二先生当年可是咱们济城最有名的地仙儿,他能来救你,是不是说他还没死?” 我说:“我早就怀疑他老人家没死了,当日在济城你老家我用招魂术找他没找到,我就做了这步考虑,现在佟教授这么一指点,我还真信他真没死。” 话是这么说,按佟教授的思路,我只能想到我爷爷。可昨晚那惊鸿一现的佝偻背影,我早就忘了,我能记住的,只有佟教授的语言提示。所以,从感觉上来说,我并不能判断那背影就是我爷爷,我只能用逻辑上推测是他。 佟教授道:“昨晚的事情太离奇了,你不但丢了魂又自己找回来,还逐步忘掉了所有记忆,我觉得整件事有人操纵。如果这个人就是你爷爷,你猜意味着什么?” 我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佟教授道:“你亲爷爷,自然不会害你,如果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帮你,就意味着他毁掉你的记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还活在这世上,你说是不是?” 佟教授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我顿时就明白过来,我爷爷如果还活在世上却不来找我们家人,一定就是不想要人知道他还活着。显而易见,他想以死隐藏的目的,必定是得罪了什么厉害额仇家。我爷爷在风水江湖上名气这么大,所谓树大招风,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也是说不准的。 佟教授见我陷入沉思,就问老曾我爷爷的来历,老曾是土生土长的济城人,又活了那么大岁数,多少听过不少我爷爷的传奇经历,就简单列举了我爷爷的奇事,佟教授听了非常感兴趣。 两人聊了一阵,佟教授叹气道:“咱们也不用猜了,截走小雯的,一定就是赵廷如背后的大人物,他巧设怪阵,这奇阵竟然能困住黑白无常,可见背后大人物的厉害。我这种老学究,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罢了罢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非常丧气,不似几日前的佟教授。 我想安慰佟教授两句,又想他早点知道厉害也好,免得跟赵廷如他们作对太厉害,会引起他们报复,在赵廷如这种角色面前,佟教授不过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蚱,我不想他枉死。 我们还在为小雯的事愁肠百结的时候,佟教授接到一个电话,听他话里的语气,是昨天给小雯体检的老教授有所发现,所以一大早就来找佟教授。佟教授带我们去一楼接待室见那位老医学专家,那老头儿也是花白头发,微胖,戴个大黑框眼镜,走起路来非常飘。 佟教授一见老头儿,就热情的迎了上去,握住老头儿的手抖的厉害,说:“戚老师让你亲自跑一趟,我这怎么担当的起。” 那姓戚的老头儿一屁股坐沙发上,对佟教授说:“我今天急着来见你,可不是因为你老佟的面子,昨天你来的的那个小丫头的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可没把我给吓死,所以我一大早就赶过来找你。你跟我说句实话,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佟教授一呆,这老头子不愧多活了几十年,立刻大笑道:“戚老您有什么发现只管跟我说,让我说她是个什么东西,我还真难说明白。” 戚老摇了摇头,低了一份资料给佟教授说:“这丫头做的常规检查,都是非常正常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后来,我们给她做了个hda数字化骨骼扫描系统,测了她的完整骨龄,你猜怎么着?” 佟教授听戚老这么说,也变得呼吸急促,对戚老后面的话已是充满期待,显然戚老已经有重大发现,否则他不会一大早撑着年迈的身体来找他。 戚老扫了一眼我们,用颤抖的声音道:“我一把年纪,说出来怕你们笑我老糊涂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骨龄,竟然高大两千多岁,够吓人吧?我们的操作程序非常规范,但这个结果让我难以接受,所以我希望老佟你能把那小姑娘再找来,让我再测测她的骨龄。” 我们三人听了这个结果,都吓的魂都要飞了,以我退一万步来说的想法,即使真查出小雯的骨龄不对,也不过几百年的历史,没想到时间跨度竟然这么大,一下子飞到两千多年前去了,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戚老说完话,接待室里静的吓人,我甚至能听到每个人不同节奏的呼吸声,不过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异常不正常。我想在场的几个人,都被戚老的可怕数据震惊到了,就算我们不懂医学,也能从中看到背后可怕的事实。 小雯的来历,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甚至已经超过我能接受的极限,我能感觉到自己听了这个结果,心率都有些不齐了,胸口一阵发闷。 戚老问佟教授说:“那丫头今天还在不在学校,我想见见她。” 佟教授尴尬的一笑,说:“不凑巧,她昨天做完检查,就请假回老家去了,还得过阵子回学校。” 戚老无奈的摇头,对不能再见到小雯,感到很遗憾。 佟教授说:“昨天咱们的检查,重点是眼睛,检查结果有没有显示她眼睛不正常的?” 戚老想了下,说:“她眼睛倒是特别正常,各项指数都达标,就没什么争议的地方了。” 戚老跟佟教授商量完,我们也借机回去,回到租住的房子,老曾一个劲儿的倒腾他的一堆老书,查阅两千多年前的历史,而我则窝进沙发里发了一整天的呆。 一直等到晚上子时,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焚香化纸,拿写有李半仙儿生辰八字的纸给烧了,作法之后,我便坐在客厅等李半仙儿出现。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就看到李半仙儿携烟雾从大门口进来,一见我,就高兴的抱住我,连说:“好小子,算你命硬,昨天一关居然让你闯了过去,真是福大命大。” 我一见李半仙儿就来气,冲他道:“我问你,小雯到底什么来头,你们都想得到她?昨天一位特别有名的医学专家给她做过体检,测她骨龄后发现,她竟然已经活了两千多岁,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到什么程度吗?我以为这个世界疯了,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小雯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儿,她乐观淳朴善良,可她的身世,怎么会这么离奇?” 李半仙儿在我身边坐下,道:“你真想知道?” 我怒道:“这不废话吗,我不真想知道,我把你叫来干嘛?” 李半仙儿说:“你还记得昨晚赵廷如把黑白无常和你都引进一座奇怪的阵中去了吧?” 我点点头,说:“那座阵非常怪异,从我贯穿上来看,它好似不通易理,摆阵的各项要素,它都五一遵循,比神鬼莫测的奇门遁阵怪异多了。” 李半仙儿道:“一点没错,这座奇阵之所以连黑白无常都能困住,就是因为它的与众不同,它跟易理没有一点关系。因为这座阵,不是易理五行创造出来的,它是由赵廷如手里的一尊九子定魂鼎布出来的怪胎。” “啊----” 李半仙儿平静道:“这还不算什么,你的小雯姑娘,就跟这尊九子定魂鼎有关系。你还记得这尊古鼎当初可是从明妃古墓中盗出来的吧,你的小雯其实并不是葬在金棺里,她其实是呆在这尊九子定魂鼎里,一直被封在古鼎之中。你们在棺椁上发现的镇魂大阵,镇的不是明妃,也不是她另外一个女儿,而是这个叫小雯的姑娘。后来有奇人精通九幽之术,将她从鼎里放了出来。这对阴司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阴差们找她找了许多年,直到昨天才发现她的踪迹。” 我心里一沉,暗道:“原来小雯并非老曾猜测的大明永福公主,而是永福公主的孪生姐姐朱梓馨,不是说永福公主才有无极天眼么,怎么这无极天眼又到她姐姐身上了?” 李半仙儿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道:“这两姐妹感情很好,永福公主其实只是个普通丫头,她能看穿阴阳,全凭她有了这位年纪长她千岁的姐姐,有些东西,她是借了姐姐的眼睛才能看得到。” 第144章返校 我听李半仙儿说完,整个人都惊呆了,觉得自己在听李半仙儿说一个特别离奇的故事,这个故事看似简单遥远,却就在我身边发生着,我甚至跟故事中的主角非常熟悉,这种极其真实的感觉让我心生恐惧。李半仙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浩瀚星空,陷入久久的惆怅。 我问李半仙儿说:“就算小雯真是两千多年前的东西,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也没有作恶,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抓她?”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无奈道:“所谓一叶障目,傻徒弟,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你看不到的,也未必是假,你懂吗?” 我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神叨叨的师傅话里藏着什么玄机。 我对李半仙儿说:“不管小雯的来头是怎样的,我跟她毕竟是好朋友,不想她就这么被无常抓走,您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 李半仙儿甩袖子道:“你看看----你看看----又犯傻了不是,小雯是我跟黑白无常订下的契约,我一定要找到她交给无常爷。再说,小雯的来历有多可可怕你已经知道了,你觉得这样的人,会跟你做朋友吗?” 我讨厌李半仙儿和我爸一样的嘴脸,怒道:“她活了两千多年又怎么样,你们跟她真正接触过吗,你们能确定她是坏人吗?我跟她真正相处过,觉得她是位单纯善良的姑娘,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过我的命,你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才是真男儿,是我暴露了小雯,我应该做点什么来补偿。”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道:“痴儿----果然是痴儿----为师蛰伏这么多年,就等这个机会逃离七星连煞风水局之困,抓住小雯,就能彻底摆脱风水牢房,你让我怎么替你想办法救你的朋友?” 我见李半仙儿第一次发怒,不禁一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 李半仙儿长叹一口气,身后的烟雾慢慢散去,他也跟着消失不见了,简直是不愿意再跟我多谈的节奏。想想李半仙儿的处境,我也很为难,李半仙儿遭遇人生惨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翻盘的机会,肯定要死死抓住不放,我还冲动的让他放弃机会帮小雯,实在有些过分,想想不禁后悔。 再说小雯不知所踪,被赵廷如抓住的可能性很大,要救小雯,还是从赵家下手毕竟实在。在我心里,李半仙儿一直是我的坚实后盾,碰到什么麻烦,我习惯性找李半仙儿帮忙,这次口不遮掩的求李半仙儿救小雯,想来已经伤了李半仙儿的心了,想想真是不应该。 这个晚上,我睡的非常不踏实,也许是觉得愧对李半仙儿吧,心里觉得不舒服,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整天,我跟老曾都没出门,我们掌握的明妃古墓线索全都断了,而佟教授那边,也没有新的进展,整个事情视乎已经陷入僵局,这让我非常沮丧。 百无聊赖中,我给高中同学打了个电话。这位同学跟我关系算不上,只是班上唯一很少嘲笑我的男生,基于这一点,我对他印象非常好,所以手机里男同学电话,我只存了他。 一阵闲聊扯淡后,我问他最近班上情况,毕竟这一离校就是两个月,老曾是帮我找关系请了假,可我毕竟还只是个学生,隐隐觉得这么做有问题,心里很不安。 那同学说学校好着呢,大伙儿都发疯一样准备高考了,现在连最爱惹是的赵一平都来上课了,休学很久的张蕾蕾也回来了,全班就你最牛逼,在这种关键时刻还不来上学,兄弟你是不是真不打算读书了? 我听他这么说,就惊呆了,赵一平回学校读书也就算了,这小子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可张蕾蕾经历这么大变故,性格早已今非昔比,她现在应该对自己来历的事最关心才是,怎么又回学校去了? 我想不明白,问同学他俩回学校的原因,那同学也说不清楚,说这两人都是脸朝天上望的主儿,跟他连半句话都没有,他怎么会知道? 我想想也是,就琢磨着要回去一趟。虽说我们是避难出来的,现在还处在危机当中,赵廷如是赵一平他亲爷爷,我一回去,赵廷如还不亲自提刀来砍我,这不是明智之举。但赵一平和张蕾蕾回校上课的消息,太让我震惊了,关于张蕾蕾,我心里不只是挂念,还有万千疑团等她来解答,我怎么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着,我就跟老曾说我想回学校上课,老曾显然不同意我的决定,我对他说明张蕾蕾回校的事。老曾没见过张蕾蕾,不过他早就听了无数次这个名字,对她的事也有一定了解,所以听我一说,当时也傻了。 我们回到济城,回到家的时候,我妈见我眼泪就下来了。说我离开家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她打个电话,她担心我出事,要主动联系我,我爸一再说我在外面复习考某大学的自主考试,要静心不能打扰我,她心里不安,也不好不听我爸的话,就熬到现在。 我心里也挺愧疚,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我问我爸在家不,我妈说他也出去有段时间了,说是去武汉出差。 我心里狐疑,也没多想,这天好好陪我妈,第二天就去了学校。 走进教室的时候,照旧没什么人注意到我,我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就看到张蕾蕾熟悉的背影低头奋笔疾书。赵一平依旧坐在男生中间,无聊的东张西望,他看到我,先是一愣,跟着就把目光挪开了。 整个场景就跟我离开时一样,我甚至怀疑时光退回到几个月前的某一天,那时张蕾蕾还没推开她爸妈房间的暗门,而我还不知道赵一平是赵家后人,我们各自的生活轨迹还算正常。 我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是什么促使他们放弃了一些东西,把生活的重心重新归于正常。 这段时间跟着老曾,在学习上我的确提高了不少,老师发下来的试卷,我已经能做部分题目了。课堂上我一直想着张蕾蕾,却也做完了几张试卷。 中午放学的时候,张蕾蕾准备去食堂吃饭,我趁教室没人拦住她,问道:“蕾蕾,我们能不能谈谈?” 张蕾蕾径直从我身边过去,并不理我,好像我们一点都不熟似的。 她想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张开手拦住她,不让她过去,有同学已经回教室了,见我们这副样子,便低声交头接耳的议论。张蕾蕾性子高傲,受不了这个,就低声对我说:“想聊聊是吧,今晚十点半,我们家老别墅里再谈。” 张蕾蕾所谓的老别墅,自然也就是学校附近的张家别墅了,我弄不明白,我们谈分手之后的事情,哪里不能谈,张蕾蕾一定要我去张家别墅? 下午和晚自习,我一直心神不宁,想着张蕾蕾古怪的样子,和晚上十点半张家别墅之约,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一下自习,我打算等张蕾蕾,就看到张蕾蕾自己出了学校开车回去了,我便只好打车过去。上车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半路上就下起了雷暴雨,那雨大的跟瓢泼似的,非常吓人,我在小区门口一下车就被雨水浇湿透了。 我只顾着跟张蕾蕾的约定,一路冒雨奔到张家别墅附近,小区里灯光幽暗,再加上又下了大雨,小区里老树又多,四处都显得非常幽深神秘。我被大雨淋的瑟瑟发抖,冻的不行,等我跑到张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林子外面站着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影。 我定睛一看,发现她正是张蕾蕾,我就奇怪了,张蕾蕾不是开车的吗,怎么一个人站雨地里淋雨了?她身边脚下,还掉了一把打开的雨伞。 我再看张蕾蕾,发现她好像正跟谁僵持呢,我又朝对面看去,就看到树林里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跟张蕾蕾呈相持之势。 我心里一动,突然一阵森然,因为这个情景我记得,它在我梦里出现过。 当时,林子里淋雨的黑影,就是黑衣女人木子。 第145章异国 这古怪的,在我梦中出现的情景,让我非常震惊,没想兜了一圈,我跟张蕾蕾又重新回到张家别墅,而雨中的情景,我曾在梦里见过。s。好看在线>我走到张蕾蕾面前,她已经被雨水淋的不像样子,整个人在雨中发抖,我捡起地上的伞给她遮雨,心疼的说:“蕾蕾,你怎么不进去,在这儿淋雨了?” 张蕾蕾异常冷漠道:“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她----” 我抬眼朝黑影望去,雨大的连成一条条线,黑影在林子里成了模糊的一团,我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轮廓。我把雨伞递给张蕾蕾,张蕾蕾不接,我只好又把伞放在地上,自己走进别墅前的林子。 一直走到黑影面前,我摸掉一脸雨水,就看到那黑影一袭黑裙,长头发披散下来,垂到胸前,把脸活生生的遮住了。一见她这副样子,我心里就一阵窝火,这人就是寒风古寺的木子不假了。想到她整天莫名其妙的缠着我,我就是一肚子的火,再加上她又找上张蕾蕾,我的火气就更大了,冲她吼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我跟你说过一万次了,打我生下来有记忆开始,我就没见过你,更别说跟你有过什么关系,你怎么就那么轴不听劝呢?” 嘈杂的雨声打在地上、树上、墙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的喊叫声就跟着融入雨中,我想,被暴雨浇透的我,一定在木子面前面目狰狞,十分吓人。 我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木子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人阴森的声音说:“你不记得,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我一呆,又听到木子说:“我是赣南风水四大派之一的赖氏一族传人,你精通的风水术,便是赖氏风水《青乌奇序》的上卷,而我是《青乌奇序》下卷的传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们会有这种巧合,《青乌奇序》是一代宗师赖布衣亲笔撰作,乃是赖氏风水不传之秘,如非有隐情,你一个凡夫俗子怎能得到那等奇书?” 木子的问题让我很犯难,我能学半卷《青乌奇序》全是因为李半仙儿传授,当时我对风水术数就是个白痴,李半仙儿让我学啥我学啥,跟黑衣女人木子真没半点关系,要找找李半仙儿去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忿忿,想该想个法子彻底摆脱这女人。木子突然朝我贴过来,我吓的一呆,整个人就僵了,木子贴着我的脸,分开长发,露出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虽说这张脸我见过多次,可这么近距离的再看,我还是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就懵了。 我在木子那张削平的脸上找嘴巴,却只看到一块可怕的血窟窿,里面并无牙舌,非常恶心。我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心想,她连嘴巴都没有,又是怎么跟我说话的,这也太惊悚了吧。 木子跟我面贴面,我也没看她嘴巴动,就听到她的声音说:“你想看清真相,我就让你知道真相。这座张家别墅里,有座螭吻布火风水大局,这座大局的妙用之一,便是能贯穿阴阳,在阳间阴间打开一座奇妙的通道,让你看到一些你本看不到的东西。” 张家别墅有螭吻布火风水局我再清楚不过,我甚至在老胡他爹胡一扬的笔记里见过这种奇特风水图,在老弄躺的朱老太太老屋里,朱娜娜的鬼魂背上,绘出了更详细的螭吻布火风水图。[棉花糖]据说其中详细描绘出了这座风水图的奥秘,只不过以我对风水术数的了解,还参悟不出来罢了。 木子竟然知道张家别墅有螭吻布火风水局,多少让我觉得非常怪异。 木子顶着一头雨水朝林子外的张蕾蕾招招手,说:“来----” 张蕾蕾竟然听话的朝她走过来,我和张蕾蕾一前一后追随着木子的步伐,走向林子后面一团漆黑的张家别墅。木子走到大门前,也没见她拿钥匙开门,用手一推,门就大开了,她径直走进去,我和张蕾蕾也跟了进去。 别墅里光线很暗,木子和张蕾蕾谁都没去开灯,我们只能借着路灯透进来的弱光,勉强看清房间里的物件,走路不至于摔跤而已。我们穿过一楼客厅下到地下室里。 地下室有玻璃天井,透光性比楼上好一些,不过我们也只能依稀看清楚眼前几米范围,我们走到客厅中间,就看到茶几上的棋盘、木雕鱼还在,不过盘中棋子,已经散落了一地,丢到处都是。 满地乱棋好像说明这别墅在我离开之后,一定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事情,否则以螭吻布火风水局的奇诡,而这局围棋又跟风水局休戚相关,怎么都不至于让围棋洒离棋盘吧? 木子蹲下来,把围棋一颗颗的捡起来,重新在棋盘中间摆了一棋局出来,我和张蕾蕾就在边上看着。我想跟张蕾蕾说话,她始终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想搭理我的意思。 棋局摆好后,木子非常奇怪的在棋盘对面坐下,冲我招手,说:“来,咱们下一盘----” 我瞟了一眼张蕾蕾,她依旧一脸冷漠,对木子邀请我下棋的怪异举动,也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乖乖坐在木子对面,她见我坐定了,便落下了一个子。 我的围棋水平非常的差劲,只能说知道规则,连入门都算不上。跟木子吓了五分钟不到,我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了,我不知道木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她一个劲儿跟我下棋,也不再说话。 张蕾蕾就冷眼旁观我们下棋,我满腹狐疑,想问木子,又不好开口,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神情恍惚起来,渐渐就有了一股睡意。 就在我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木子站起来,分开遮住脸面的长发,把脸朝我迎了过来,我意识虽然害怕,却还是难以阻挡猛虎下山一般的困意,头一歪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在张家别墅里,而是在一座奇怪的老庙里。那庙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墙体生出一道道裂痕,看样子,随时有塌掉的可能。更奇怪的是,那老庙还跟我以往见过的庙非常不同,供的也不是我见过的菩萨,那菩萨一身鳞片,目露凶光,长身合十,看着非常奇怪。 我跑出老庙外,就看到这座古庙有好几座庙殿拼在一起,看起来错落有致,风情独特。庙外墙壁上布置了许多佛龛,佛龛里摆的是各色罗汉,佛龛前面又立了一座佛雕,我仔细看了看,却不认识这种佛。 我敢肯定,这种老庙绝不是中国古庙的建筑风格,更像是我在图片上见过的东南亚一带的庙堂。我听我爸说过,木子不是中土人士,而是来自东南亚某国,这一联系上,我就隐隐觉得有问题。 我再看自己,我身上穿了一件粗布灰裤子,上身一件同色系的衬衫,裤子卷在膝盖上,还破了几个洞。这身装饰可把我吓的够呛,这哪里是现代人的装饰,我怎么会传说这一身奇怪的衣服,我们家虽说没什么钱,也不至于这么磕碜吧? 而我的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白了,变得粗黑发红,简直不像是纯正的中国人。 我无比纳闷,就看到远远的有个异族打扮的姑娘快速跑过来,等她跑近了,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姑娘长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她五官不像是中土人士,倒特别像我在寒风古寺里得到的那张奇特卷轴中画的那个姑娘。 也就是毁容前的木子了。 木子跑过来,一把扑进我怀里,不停叫着:“阿糖----阿糖----” 我心里无比奇怪,暗想阿糖是谁,她边叫便不停吻我,起初我很害怕,想躲闪,不过很快就被包裹进木子火热的热情里,被她吻的全身燥热,心里的恐惧也渐渐散了。我这才明白,她嘴里的阿糖,原来就是我。 我们簇拥着进了寺院,被木子这么一挑逗,我们在菩萨金身前又拥吻了一番。我觉得非常奇怪,明明我内心里对这个陌生女人的亲热时非常反感的,可心里另一个意识却又疯狂的迎了上去,好像不受我控制。 就在我们亲热到衣衫半裸,欲火难解的时候,木子轻叫一声,将我压在地上,我糊里糊涂的就要顺从她的时候,突然朝庙顶上瞟了一眼,就看到庙梁上趴着一个穿大红衣褂的女人,好像正朝我们这边窥探。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也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大红衣褂的女人露出一张焦黑的脸,原来她并不是活人,而是具焦尸。 我顿时就吓呆了,一股凉意从头顶直冲尾巴骨,我隐隐觉得,女尸视乎真的在朝我们这边看似的。 第146章地宫中人 我大为吃惊,一把推开木子,就看到庙梁上的红衣女尸一屁股坐起来,双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可把我吓坏了。 木子整理好衣服,抬眼间,也看到那具女尸,不禁呆了呆,不过,他很快便恢复镇定,拉着我的手,说:“她在这里,咱们走。” 木子拉着我急匆匆的离开老庙,我心里奇怪,看样子木子应该认识红衣女尸,木子离开的时候又紧张又神秘,让我十分怀疑女尸的身份。 我想问木子,可木子拉着我一路跑的飞快,我们穿过一片茫茫无边的甘蔗林,又过一座橡胶树林,眼前就出现一座非常安静的村庄。村庄掩映在树林中间,有一条不宽的土路延伸进村庄里面,村庄里随处可以看见风格一致的木屋,显得非常别致静谧。 我跑的气喘吁吁,在村口休息一下,跟木子进村。我问木子她要带我去哪儿,木子说:“师父让我找你回去,说要派你去做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我觉得,你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我听的一呆,挠挠脑袋,根本不知道木子在说什么。 “师父----”我师父不是李半仙儿么,怎么我来了这古怪的地方,他也来了? 我又想,不对啊,李半仙儿受七星连煞风水局之困,虽然我不经意间挖出了七星位置上的七具尸骨,不过这七星连煞风水局非常高妙,内藏玄机无数,我这种方式只是表面破了局,实际上李半仙儿仍受这风水牢笼之困。 他的魂魄能离开风水局,但会一直受风水局的影响,根本不可能离开本土去往异国他乡。李半仙儿真要这么做了,就距魂飞魄散不远了。 木子领着我穿过乡间小路,走进村角一条河边的吊脚木屋,那木屋隐藏在浓密的树林里,只露出小小的一角,看起来古朴有特色。我跟木子一前一后的进去,就看到木屋客厅挂了一张硕大的刺绣图案,那图上绘了一条面目非常狰狞的巨蟒,巨蟒盘在一棵老树上,树脚下许多村民在磕头烧香。我一见到畜生享受人的香火供奉,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非常来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本能的生气。 木屋客厅侧面有间房子,木子敲了敲木门,虔诚道:“师父,阿糖回来了----” 里面咳嗽两声,接着我听到有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嗯,你们都进来吧。” 我不明所以,听这老头儿的声音,肯定不可能是李半仙儿了。我杨晓天这辈子就拜过一个师父李半仙儿,什么时候又在这异国他乡多出一位师父出来了,我想想就纳闷,也不知道木子在搞什么鬼。 推开木门,就看到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盘膝坐在地上,他旁边有个不大的方形茶几,茶几上摆了一个茶壶,几只茶杯,老头子闭着眼睛像在打坐。 我满腹狐疑,见木子在老头子对面坐下来,也学着她的样子打坐,木子低眉顺眼叫了声师父,我也跟她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阿糖----” 我一呆,想谁他妈给我取的这种名字,真是又难听又腻歪,木子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急忙“嗯”了一声,又叫了声“师父!” 老头子点点头,却没睁开眼睛,我心中充满好奇,很想知道这老头儿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不叫我杨晓天,却叫我什么鬼阿糖,真是太奇怪了。 老头子道:“阿糖,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吧,我决定了,你必须去一趟中国,找到那件宝物。只有得到它,我们遇到的麻烦才能解啊。” 我不懂老头子在说什么,他要找什么宝物,他们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呆头呆脑的在那儿杵着,木子又拿胳膊顶我,我见她双手合十,对老头子拜了三拜,便也依样画葫芦的朝老头子拜了三拜。 老头子说:“阿糖啊,该说我都说了,你一定要记住那地方的位置,长江边上的寒风古寺里,便是藏那东西的地方,你一定要记住了。” 我支支吾吾的答应着,真想当面问他他都跟我说什么了,特别是他提到寒风古寺,我心里一沉,觉得这事儿有谱,难道木子在寒风古寺的秘密,跟着老头子有相当大的关系?我张嘴想问,就看到老头子眼睛大睁,两道精光射在我脸上,面色看起来十分凶悍,又不敢多问,只能把后面的话生吞进肚子里。 我们出了木屋,木子又领我在客厅的巨蟒壁画前拜了三拜,还给巨蟒上了香,木子说出门前给蛇神上香,它会保佑你一路顺顺利利的。 我们穿过客厅,来到木屋后面,屋后就是绕村而过的一条宽阔的河流了,木屋架在河面上,我和木子坐在木板梯档上,把脚垂进水里,清凉的河水让我换乱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我问木子说:“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去中国做什么?” 木子一愣,道:“师父昨晚跟你密谈那么久,你才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来问我,你又给我调皮了不是?” 我仔细想想,现在才是第一次见这老头子,我昨晚还在家里呢,哪里见过这老头儿,又怎么会跟他密谈,难道他们全都认错人了,把我当成什么阿糖?我哪是什么异国的阿糖,我是中国的杨晓天啊。 我想跟木子说清楚,就见木子指着不远处成片的木屋,说:“一个月前,这个时候,所有的木屋都会冒出袅袅炊烟,可现在,整个村庄都是剩下可怕的寂静了。以前每个晚上村里都有篝火晚会,有跳舞节,现在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全村都是死一样的寂静,想想就难受,哎----” 天色已经暗了,村子里的确是一片漆黑,没有灯火的迹象,我想,难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怪事不成? 我问木子,木子说:“这件事你是最有发言权的,自从你从那座可怕的岛屿回来,我们村里就接连出事,现在全村除了我们,都死光了,据说这件事影响非常大,大面积村民死亡的事还会在其他村子蔓延。师父这次让你去,一方面是为了历练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赎你的罪,只要你找到那东西,就可以阻止这可怕的死亡。” “那----我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师父跟我说的我都不记得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出国了该怎么办?” 木子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说:“昨晚师父跟你聊了一晚上,可不是跟我,你要真忘记了,也就只能去问师父了,你问我也没用。” 这天晚上,我们对着滚滚流去的河水,说了很久的话,我想把话题转移到村子的秘密和我的来头的问题上,木子却对这些不感兴趣,说了很多分别后思念的话。从她的话里我听出来,我跟木子是一对恋人,也是师兄妹的关系,由于我在一个多月前去了当地非常有名的一座怪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整座村子生灵涂炭,几百号人一夜之间死去。 而我们,因为有师父(中国四大风水宗派赖氏的唯一传人)用风水术设下一座奇局抵挡那东西,才侥幸保住小命。 木子一再跟我强调怪岛的恐怖,我根本没一点印象,想那东西能逼的赖氏风水传人只能自保,应该是很厉害了,却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木子送我出村,经过村子的时候,我特意去一些小木屋里看了看,果然看到尸横遍野,偌大的村子变成一座可怕的坟场。 木子说,她会在村子里等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没回来,她就会去寒风古寺找我,让我一定活着回来。 我心里一动,暗想木子跟我爸、赵廷如他们五个人闯进寒风寺地宫,其实不是为了帮大人物,而是找她的心上人? 这个心上人,也就是我爸提到过的,木子在地宫中爱上了一位生活在地宫中的人,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阿糖? 第147章二十年前的真相为゛_坏、灰灰_丶玉佩加更想到这里,我脑子突然一震,就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耳边噼里啪啦的雨声还在,眼前光线依旧非常暗淡,我抬眼就看到木子坐我对面,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令人望而生畏。 而张蕾蕾正盯着我,目光不善,似乎对我怀有很大的成见。 我瞪着木子,道:“我做的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梦里会有你,那个没有活人的异国村庄又是哪里?” 回忆起梦里的发生的事情,我依旧心有余悸,总觉得这些事情好像真跟我有某种关系似的,我的心悬了起来。 木子一身黑裙隐藏在黑暗中,犹如午夜幽灵,我就听到她的声音说:“那里是泰国北部的一座小村庄,也是我和阿糖的姑娘,我们自小跟师父在村子里长大,我师父叫赖重一,是风水宗师赖布衣的嫡传子孙,在我们离开村庄那年,他老人家已经活了一百零一岁了。我离开村庄来到中国,就再也没回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是生是死。” “泰国?”我心里一动。这个国家我只在电视和新闻上看到过,知道是毗邻中国的一个小国家,我自己跟这个国家没有产生过任何联系。我们班上有几个有钱的同学,据说暑假的时候去泰国旅游过,其中就包括赵一平。 不过,对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能衣食无忧就不错了,想出国旅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对自己出现在泰国的小村庄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木子说:“你刚才经历的,根本不是做梦,而是在二十多年前在遥远的泰国北部发生的事实。阿糖是我的师兄,也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他跟我一样都是赖重一的弟子,赖重一祖传的《青乌奇序》上半部传给了他,下半部传给了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的师傅赖重一,精通《青乌奇序》的就只有我木子和阿糖两人,除此之外,再不会有任何人会学会青乌之术,所以我认定你就是我的阿糖。” 我听的暗暗心惊,张蕾蕾在边上冷笑一声,我朝她撇了一眼,她瞪了我一眼,不再看我。 木子的一番话,真让我跳黄河都洗不清了,我冲她道:“《青乌奇序》是我师父李半仙儿传给我的,我学这本奇书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青乌奇序》,写这本书的人是一代风水宗师赖布衣。这完全就是误会,我不认识什么阿糖阿果的,我学《青乌奇序》就是某种意外和巧合,你一定是误会了。” 木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戾气刺耳,吓的我心里一沉,就听木子道:“不可能存在这种误会,你以为《青乌奇序》随便人都能学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师父李半仙儿为何自己不会青乌之术,独独只有你会?因为他没有这种慧根,赖氏青乌术,最讲究有缘人才能学,学之前,师父会为弟子打开青乌之根,否则就算得到秘术,也无从学起。我师父赖重一精研《青乌奇序》五十年,才有所小成,你现在的水平,已经逼近小成了,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恐怕你把那半本残书背一万遍,都难窥到其中一丁点儿奥妙,你说你不是阿糖谁信?” 听了木子的话,我呆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起。她说的几方面,的确颇有些道理,在我向李半仙儿请教半卷残书中有些问题的时候,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时候回答的甚至还不如我理解的深。 难道这些现象,是因为李半仙儿根本就学不了《青乌奇序》,这世上经远在泰国的赖重一开青乌之根的人,只有木子和阿糖,也就是说,只有他两人才能学青乌术。现在木子成了这样,阿糖早就死在寒风寺地宫里,这世上除了他们师父赖重一,早就没了会青乌术的人。而我却违背了这一规矩,把《青乌奇序》学的风生水起,难道就意味着,我就是已经死去的阿糖?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强调,有问题,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杨晓天乃是天下风水第一大派杨门之后,怎么又成了赖氏风水子孙鬼魂上身,太扯了,说出去都丢我们杨门的人。 我反驳道:“不可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学会了青乌术肯定有别的原因。虽说我现在弄不明白,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你就老老实实等着替你揭开这个秘密。再说赖氏乃是天下风水宗师,宋朝的人物,距现在都上千年历史了,他的子孙替他传术,将青乌术在全国发扬光大也非常正常,我们杨门旁系就特别多,高手如云,你们赖氏肯定也不会差,我不信赖氏风水就剩一个赖重一,世事无绝对,天下那么大,谁知道赖氏传人会藏在哪个角落?我能学青乌术,想必是那位高人偷偷帮我开了青乌之根也说不定。” 我听木子的声音越来越冷,我知道这女人不但邪的很,风水奇术还无比厉害,以我的本事,都能被她捏手里玩。上次在寒风古寺一役,差点没死在她手里,想想便心有余悸。见她这样,也不禁心里害怕。 但我又想,她让张蕾蕾误会我,导致张蕾蕾跟我形同陌路,今天我要是不把事情说个明白,张蕾蕾恐怕以后都不会理我了,此乃人生大事,千万马虎不得。 木子说:“你否认也没用。刚才我用螭吻布火风水奇局替你打开一条通道,让你看到了你的过去,你经历的事情,都是真正发生过的,而非我编造出来的东西,你是阿糖一定没有错。” 我彻底懵了,木子的这种说法,我的确在半卷残书中介绍螭吻布火风水局的时候看到过,也就是说,我刚才做的那个梦,其实就是我二十多年前的过去,我杨晓天过去的十七年生活都是假的。真正的我是生长在泰国的农家青年阿糖。 我四肢冰冷,如坠冰窟,一时说不出话来,连脑子都慢了半拍,我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我是阿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没有任何反驳理由。 木子道:“你一定很好奇,阿糖为什么会成了你,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阿糖离开村子三个月后,一直杳无音信,我请求师父让我去找阿糖。我明白阿糖是个性子非常执着的人,没在地宫中找到师父要的东西,他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再说这件事又是由他而起,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那东西给带回来,甚至不惜送命。我离开村子的时候,心里已经当阿糖已经死了,到了武汉,我意外认识一帮同样要进入寒风古寺地宫的风水术士,我赖氏风水术传人的身份让他们十分钦佩,便一起下了地宫。这帮人一共有五个,其中一个就是你的父亲杨至诚,他自称风水宗师杨益公之后,也是位厉害角色。我们在地宫里遇到许多怪事,有死有伤,有人伤的还非常重,我自己也掉队跟其它人分开了,在我身陷绝境的时候,我竟意外在地宫里发现还活着的阿糖,这一发现让我欣喜若狂,也让我方寸大乱,完全丧失了理智,我没想到阿糖受一种怪异的风水局之困,已经性情大变,他害我跳下悬崖,原来另有目的。我跳下悬崖后,并没有死,阿糖反倒是死了,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用一种奇术粘上了你父亲杨至诚,据说你父亲回家一个月后,你母亲便怀孕了,这里面,就有阿糖的阴谋。” 我听的一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遇到李半仙儿的时候,他说我是风水局养出来的怪胎,天生天雷地火奇命,木子又说我是阿糖的化身,我被这两人的说法彻底绕晕了。 木子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又说:“阿糖在五个人中选中了你父亲,就是因为他身上背负了一些特殊的东西,而阿糖的目的,就跟这个有关系,他利用了这一点。后来你父亲人生出现大逆转,也跟这些有关。” 我听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得知真相后,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说:“你,说够了没有----” 我寻声望去,就看到黑暗中耸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立在客厅角落,魁梧的身材像座铁塔。 第148章木子之死 这一发现,可把我吓了一跳,我紧张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退到客厅角落。 我拿眼去瞟木子,木子好像并不害怕,依旧木愣愣的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相比之下,我就有些不好意思。 那黑影立在黑暗中,光是那庞大的轮廓,就让人望而生畏,更别说他嗓门奇大,声音又恶又粗,非常能唬人。我不知道这人来头,所以也不敢乱动。 这时,张蕾蕾突然走到门边,按亮了客厅吊灯,整个客厅顿时就亮堂了,我抬眼一看,一下子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客厅角落的人,竟然是我爸。 才一个多月不见,我爸就像去参加了健身培训班似的,变得魁梧不少,现在天已经有了寒意,他竟然还只穿一件长袖汗衫,隐隐能看出汗衫下鼓起来的肌肉。 他声音好像也变沙哑了低沉了,张家就有不怒自威的意思,这才导致我亲爸爸的声音一下子没听出来。 我叫了声爸,我爸并不理我,他三两步走到茶几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木子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阴魂不散,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你缠着我儿子是什么意思?” 我爸一拳擂在茶几上,震的棋盘乱跳,盘中棋局就乱了。 木子涩声道:“我找我的阿糖----” 我爸怒道:“我不知道什么阿糖,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你再不离我儿子远一点,我一定让你魂飞魄散。” 木子道:“我不是鬼,当年我没有死,就算你风水术厉害,也不可能置我于死地。” 我爸冷笑道:“你还真自信,我来陪你下一局棋,用这现成的螭吻布火风水局来证明你已经是死人无疑,你信不信?” 木子涩声道:“你我都是风水门人,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如果我是死人,为什么你们不开天眼都能看到我,这有违天理。” 我爸冷声道:“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阴灵有很多种,有的阴灵炼化到一定程度,就能接近人了。” 说着,我爸把棋子全部放回棋缸里,捻起一只,率先放到棋盘里。 木子也跟着下了一子。 以前我从没见我爸下过围棋,这回他露一手,看他下棋手法,颇有大家风范,一会儿工夫,已经跟木子互相下了不少子。双方你来我往,我爸稳扎稳打,刚开始处于劣势,慢慢的就占了上风,已经隐隐有压住木子的势头。 我看着看着,又头晕起来,为了继续观局,我揉了揉眼睛,想驱散随意,不知不觉中,眼皮就打不开了。我急忙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一处非常黑的地方,四周寒风如潮,吹在我身上生冷生冷的,耳边净是风吹过的呼呼声,听在耳朵里渗的慌。 我极目四望,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伸出双手,甚至看不清楚自己的手指。这种可怕的处境,让人心生恐惧,我急忙拿风水枣罗盘给自己开了天眼,这才能看清楚身边两米左右的范围,我抬眼就看到张蕾蕾跟我并肩站着。 我先是一愣,跟着就高兴起来,暗想原来螭吻布火风水局玄妙无穷,原来还有这种用处,这回真算开眼界了。 我叫了声张蕾蕾,她不高兴的“嗯”了一声,反应非常冷淡,跟着掏出一只小型手电筒按亮了,光柱一下子射到很远,我就看到眼前都是红黄错落的泥土,原来我们站在一条非常长的墓坑里,墓坑旁边就是几米高的夯土堆。 站在墓坑里看不见远景,我费了好大劲才翻上夯土堆,一抬眼,就看到远处都是这样的景象。我又伸手去拉张蕾蕾,张蕾蕾本来想拒绝,奈不住我再三要求,只好把手给我,我讲她拉了上来。 我心里暗想,两人对弈便是较量了,应该是寻找螭吻布火风水局的内藏易理,以此为契机斗法,败的一方,便会被胜的一方控制,进入风水局里面。 我看我们处身的环境,应该是一处古墓中,想必就是寒风古寺的地宫了,我环顾四周,想找到木子和我爸,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望不到头的墓坑、夯土堆,再没任何东西。我心想这古墓也真奇怪,古代哪位大人物这么无聊,要修这么一座怪异的墓呢? 张蕾蕾突然举着手电筒朝上照,我的目光追过去,就看到侧面有一座非常高的悬崖,大概有二十多米左右,悬崖上隐约有两个人影。经光线一照,两人的影子被拖的老长,在这种惊悚的环境里,显得特别吓人。 我顿时明白了,这两人影,肯定就是木子和她师兄阿糖了。二十多年前,木子就是受她师兄怂恿,纵身跳下了这座悬崖,无怪乎我和老曾被困在寒风古寺的风水局中的时候,木子也怂恿我跳下幻化出来的高楼,我如果当时跳下去,恐怕现在就死了。 两人在悬崖上站了很久,我们局里太远了,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不过我猜是两人在说话,我甚至看到木子把头靠在阿糖的肩膀上,想必是说到动情的地方了。 这时,张蕾蕾突然惊叫一声,我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纵身跳了下来,接着就是“砰”的巨响,像是一袋沙包掉了下来。 木子掉下来的地方跟我们相隔几座墓坑和夯土堆,我和张蕾蕾费劲的翻过去,等我们爬上那座夯土堆的时候,就看到木子被摔的支离破碎的身体躺在那里,嘴边吐了不少鲜血,我们一摸她鼻息,已经断气了。 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木子死的时候,她的脸还在,虽说已经苍白如纸,是具尸体,可她标志的五官都还在,可为什么二十年后我见到的木子却是没有脸的,难道她的尸体被人动过? 据说当时进地宫的,就只有他们五个人,除了木子,其中一个还死了,就只剩下我爸、赵廷如和另外一个人。我心中暗想,难道其中有人对木子的尸体做过手脚不成,再说木子死的时候阿糖还没死,也有可能是阿糖动了木子的尸体,他们要削掉木子的脸做什么,我想不明白。 就在我们倒腾木子尸体的时候,突然从她身上掉下来一本古旧的书来,我捡起来一看,那书上有一张破旧的封面,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青乌奇序·下》,我当场就傻了,这本书就是风水奇人赖布衣亲笔写下的风水神作《青乌奇序》下卷。 我异常激动的翻开这本书,一页一页的过目,这本书只有五十页,每页上都记载着一门极为奇特的风水大阵。我才翻到第一局,就被奇阵的博大精深牢牢吸引了,几乎一口气把整本书翻完,书中记载的五十种不同类型的风水大阵,每一局都巧夺天工,五行易理运用之诡谲,神鬼莫测,端的是厉害非凡。 说也奇怪,我平常读书记个单词都记不住,这五十页密密麻麻的风水局,包括文字和布局图,我只看一眼,就像烙印下来似的,记得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掉了。 我看完那本书,想想这个时候乱动人家东西,到底不太礼貌,又塞回木子身上。 这时,我就看到木子的鬼魂站在她尸体面前,像尊雕塑似的,一直没有一个动作。 张蕾蕾很同情的对她说:“你真死了----” 过了很久,木子才道:“我似乎又被他算计了----”她突然扭头朝我看来,厉声道:“你已经掌握了全部的《青乌奇序》,这必定又是阿糖的诡计,当年师父一再叮嘱我们,每人只能学《青乌奇序》的一半,阿糖这么做,是欺师灭祖。”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149章好聚不好散 我突然特别相信木子的话,因为我见到《青乌奇序》下卷的时候,对它的反应太奇怪了,以我一贯的榆木脑袋,想背诵一篇课文,都要花大半个月时间,更别说看一遍就记得特别清楚。可看这本《青乌奇序》的时候,我却觉得跟它有某种冥冥中的默契,看到书封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我就有一种本能的冲动想翻开它,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甚至根本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就能把书中内容牢牢记在心里。 这种怪异的错觉,无意中验证了木子的说法,我可能的确受到泰国风水师阿糖的设计,才使我对《青乌奇序》有一种本能的渴望和熟悉。 我还没从这种震撼中醒悟过来,突然听到张蕾蕾发出一声尖叫,我抬眼望去,就看到张蕾蕾正盯着前方发呆,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木子的魂魄脸色发青,一股黑气顺着她脖子一直朝上爬,眼里凶光毕露,似乎已经陷入可怕的癫狂状态。 按李半仙儿的说法,这种情况一般就是魂魄变恶鬼的时候了,化了恶鬼之后,魂魄大多会忘记人性里的善良,受一股仇恨的执念操控着,会变得无比凶残恶毒。 我掏出风水罗盘横在胸前,就看到木子跨过自己的尸体,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她眼珠子都变成了血红色,非常吓人。 我心里无比紧张,一把将张蕾蕾拖到我身后,仗着一柄祖传风水罗盘才稍微镇定一点,这时我就觉得一阵怒风袭来,木子突然在我眼前不见了,我顿时心里一寒,扭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身后也没有木子的身影。 我再看向四周,手电光将黑铁一样暗沉的黑暗撕粉碎,可木子的凶魂,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掉了,我心里无比焦虑。 这么一紧张,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张家别墅地下室里,张蕾蕾也歪坐在我身边,也醒了过来。 我再看向棋盘,发现棋盘里是空的,一盘棋子飞落满地,我爸痴呆了一样坐在那里,而对面沙发上却是空的,木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见我爸痴坐在那里,精神萎顿,十分古怪,我甚至对他有种陌生感,我叫了声:“爸----” 我爸大梦初醒一样,“嗯”了一声,铁塔一样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立起来,给我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儿子啊,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走不出去了。爸爸当年隐姓埋名退出风水江湖,就是为了避免你再走这条路,可是冥冥之中有定数,有些事你想躲是躲不了的。” 说着,我爸走向楼梯,很快他的身影就在黑暗中消失了,我听到他上楼的沉重脚步声,和推开别墅大门出去的声音,然后整个地下室又是无尽的黑暗和寂静,我能听到张蕾蕾的呼吸声。 窗外的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渐渐停了。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的《青乌奇序》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涌了出来,各式巧夺天工无比诡谲的风水大阵,像放电影一样逐一在我眼前出现,甚至不需要思考,我就能记得不同风水阵的每一点诀窍,我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蕾蕾突然说:“我要走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叫她的名字,张蕾蕾扭头就朝外走,我一路跟到别墅外,树林子里还在滴水,声音清清脆脆的,整个世界都显得静谧安详,十分迷人。 我叫住张蕾蕾道:“你不是说要跟我说清楚吗,咱们在这儿呆了整个晚上,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态度转变这么大。” 张蕾蕾回过身来,冲我凄然笑道:“你要怎样才能明白?你和木子在泰国小村庄里亲亲热热的情景,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每个细节在我眼里,都是最残忍的刀。你让我还怎么跟你回到过去,让我失忆么,不可能!” 我一下子懵了,有种比窦娥还冤枉的错觉。 我跟木子的关系,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再说就算我真跟阿糖有关系,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时我还没出生,阿糖和木子亲热,又不是我跟木子亲热,张蕾蕾的理由也太扯淡了吧,我非常无辜。 我说:“虽然木子说阿糖就是我,可阿糖和木子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出生,他的账怎能算我头上?” 张蕾蕾厉声道:“可我在泰国村庄里看到的阿糖,长了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我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女人耳语厮磨,卿卿我我,甚至做那种事,你让我怎么再接受你。杨晓天,我告诉你我不是正常人,我对感情的要求非常苛刻,苛刻到我自己都难以理解,我没办法原谅你了。” 张蕾蕾转身就往出小区的方向走,我觉得自己无比委屈,这世上真难有比我还衰的人了,跟心爱的姑娘分手,竟然得到的是这么个荒谬的理由,恐怕这世上真难有人能接受这一事实吧。 我突然大吼一声:“张蕾蕾----你给我站住----” 张蕾蕾快步离开的身影不由一顿,回过身来,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修长高挑的身影无比美丽,我看的一阵心疼。我站在别墅前的林中怒气勃发,树上的水滴滴到我脖颈里,冰冷刺骨,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问张蕾蕾道:“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那怕是一点点,一个瞬间都行,你告诉我!” 张蕾蕾眼睛望空,并不看我,道:“不管有没有,我看到你和木子的时候,全都没了。你也不用想不通,我告诉你,我不是人----” 我憋了很久的泪水顿时就滚了下来,冲她吼的气势也变得无比虚弱:“你不是人,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你说啊?”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我都被气懵了,问她道:“有些事是说不清楚,可有些事一定能说清楚,你告诉我,我在县文物局受明妃玉尸勾魂的时候,你给我打过电话,那时候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张蕾蕾道:“很多时候,你不能太过执着,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你懂么?” 我摇头道:“我不懂,你的秘密太多了,如果你真诚对我,你就应该告诉我事实,就算咱们要分开,你也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张蕾蕾叹气道:“我已经卷进了这个漩涡里,何苦要让你也进来,你为何要逼我?跟你分手的理由,我已经说了,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不会改变。至于我的身世之谜,与你也无关,你完全不需要知道。” 说着,张蕾蕾扭头走进花园小径,慢慢走过拐角,最后消失在黑暗尽头。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自己真正失去了挚爱的张蕾蕾,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个额谜团,我们分开的时候,她依旧是一团谜团,我发现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里,甚至对她没有任何了解。 我全身被雨水打湿,夜风一吹,就格外的冷,冷的我直打哆嗦。 深更半夜的,我自然也不方便再回家去,否则让我妈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我。 出了小区我又去了老曾家,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天也就亮了。这天我没去上学,只是窝在老曾家里睡觉,这一躺下就难再爬起来,我接连发了三天高烧,梦里反复都是张蕾蕾和木子的身影,想着张蕾蕾对我说的狠话,我心如刀割,泪似泉涌,一直说着胡话。 到第四天,我的病才好起来,人也瘦了一圈儿。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老曾,这几天他一直不离床在边上照顾我,甚至把诊所的医生请回家给我打吊瓶,又吃伺候吃喝什么的,想吃什么直接就去现买现做。 老曾坐我病床前叹气说他一辈子没什么实在朋友,又没什么亲戚,孤孤单单过了大半辈子。到了这把岁数却交了个忘年之交,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对我,照顾一下有什么打紧。 一番话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第四天下午,见我好的差不多了,老曾就怂恿我去学校上课,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复习的重要环节,我的基础补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回学校上一段时间课才好,老师会划出重点复习方向,这个不能落下了。 这几天来,我们过的平平静静的,甚至一度忘记了遭赵廷如追杀的事实,直到这天下午放学,赵一平突然走到我面前,低声道:“跟我出去一下,有人想找你!” 我这才紧张起来。 第150章九宫人阵 我想逃跑,就看到教室门口站了十几个隔壁班的小混混,还是哪种膀大腰圆的那种,看这情况,我要真跑,他们肯定会在学校里就把我抓住,先暴打一顿再说。s。好看在线>没办法,我只好跟着赵一平他们老老实实的出了校门,赵一平这货竟然直接把我带进了老弄堂,我胆战心惊的想,是不是赵廷如跟赵一平还有联系,赵廷如在老弄堂里等我? 我们穿过弄堂长长的老街,拐了几道弯,就进了赵家老宅,一进门迎面就看到赵司令站在黄草丛中。赵一平和那十几个小混混堵住门口,不让我出去。 赵司令一见我,就乐呵呵道:“小兄弟,好久不见了呀。” 我环顾四周,没见到赵廷如,总算松了一半的气,不过赵司令也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别看这死老头子头发雪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其实心狠手辣,我在明妃古墓里见过他的身手,以我的能力,几十个都不是他对手,更别说这些小混混了。 我想这次算栽了,不知道这帮混蛋会怎么折磨我。 我向赵司令尴尬的点了点头,赵司令开门见山的说:“小兄弟,这回我来找你可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就是了。我找你来,是为跟你合作,一起去办一件大事,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兴趣,肯不肯赏我赵老头子这个脸呢?” 赵司令的话让我有些费解,我跟赵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仇,还谈什么合作,也不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司令道:“小兄弟是风水江湖上年轻一辈的后进,才华横溢悟性过人,我还是非常钦佩的。老头子我虽说跟你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误会,我一把年纪也不会跟你这种小孩子计较,所以我们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从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 赵司令口若悬河的说了许多客气话,我越听越糊涂,这老子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怎么一下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赵司令朝赵一平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说:“一平啊,听说你以前很多地方得罪了晓天,赶紧过来给他道歉,你俩是同学,年纪又差不多,应该好好相处,不要动不动伤了和气。” 赵一平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朝我伸出手。 我站在那里,没有回应赵一平的示好,赵司令这种幼稚举动,不过是骗小孩儿的把戏。虽说我还没满十八岁,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就让我心智无比成熟。 赵一平见我这么不给面子,脸色一变,捋起袖子就要过来收拾我,被赵司令当场喝止住了。 我说:“你想跟我怎么合作?” 赵司令听我直接切入正题,就将我拉到一边,说在省城临江的地方,有座非常古老的寺庙,叫做寒风古寺。那寒风古寺地下,有座庞大的地宫,地宫巧夺天工,它结构之复杂,就算最好的作家,都难以描写出来。寒风寺地宫里,藏着一件所有风水大师都渴望得到的瑰宝,据说得到宝物的人,便能贯通阴阳,能布下神鬼莫测之局。到时候别说恶鬼阴差,就是十大阴帅见了,都要绕道规避,实在是风水师梦寐以求的不世奇宝。 寒风古寺对我来说,已经是太熟悉不过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寒风寺地宫中的怪事现在还困扰着我,赵司令这老儿竟然还拿地宫来说事,难道他想让我下地宫为他找宝贝不成?赵廷如、我爸、木子这样的高手组合都难拿到奇宝,死的死伤的伤,我一个风水术数才入门的小子下了地宫,哪里还有活路? 我想想有气,八十多年前,我们杨家为了你们赵家付出那么多,你不知恩图报,还处处为难我们杨家人。现在又想蛊惑我去做炮灰,我他妈傻逼才替你办这事儿呢。 赵司令说:“小兄弟你风水术精妙无比,老头子我身手又好,咱们结伴下地宫,盗了那地宫奇宝。据说地宫珍品无数,当年是一代风水大宗师设下的埋骨之地,咱们只要破了地宫,地宫内珍品就对半均分,老头子我以人格担保,绝对做到公平。另外,办事之前,我再给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你,这笔钱就当我老头子一点小小心意,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一般,拿这些钱去改善改善生活,也不失一件好事。” 说着,赵司令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说卡里有现金15万,密码就是六个六,我可以修改银行卡密码。 赵司令塞卡给我,我哆嗦着不敢去接。 说实话,我家条件的确很一般,我们一家花销就指望着我爸妈的工资,两人工资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块钱,还要扣除房贷、日常生活开销、以及其它乱七八糟的钱,能自由支配的钱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们家日子过的虽然不紧张,却也不宽敞,很多名牌衣服、好玩的东西我都没钱去买。 所以赵司令突然给这么多钱我,还是把我吓到了,我这辈子最多的零花钱,也就是过年拿的亲戚朋友压岁钱,一共五百块。 说实话,这么多钱的确非常诱人,可一想我拿了他的卡,就算答应去做赵司令的炮灰了,被这种人利用是一件非常恶心的事,赵一平见了我,就更加嚣张跋扈了。这十五万快钱不是什么礼物,而是我的卖身契。 想到这里,我就坚定了信念,一定不能拿赵司令的钱。 赵司令塞给我几次,都被我打回去,为了不开罪他,我借口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要好好复习功课考上大学,否则,我爸妈一定会很伤心。 赵一平远远的听见了,冲我骂道:“你他妈放屁,就你那烂成绩还想考大学,野鸡大学都上不了,你这人念书就是凑人数的,何必为难学校老师呢,还为我们学校升学率拖后腿,我要是你早他妈去工厂打工去了,浪费资源。” 赵司令一声吼住赵一平,赵一平这才停止对我的侮辱。 我把银行卡塞还给赵司令,就急急忙忙的望老宅外走,走到大门口,赵一平咳嗽两声,那帮小混混立刻围上来拦住我。 赵一平狡黠的笑着,说:“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你这废物,给你脸你不要脸。” 小混混里,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又有人一脚踹过来,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人还没爬起来,就有人飞过来踹了我两脚,我挣扎着站起来,刚才一跤摔了鼻子,鼻血流了一脸,我拿手指堵都堵不住。 赵一平走过来,摸着我的头道:“废物就妈是废物,别以为学了点风水术,就真当自己能上天了。我家老太爷找你合作,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杨家祖上都要烧高香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说着,赵一平一挥手,那十几个小混混就走上前来,有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瘦子突然脚一伸勾住了我的腿,又一拉,我重心不稳,当下便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一帮小混混笑的十分夸张。 瘦猴子一样的小混混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傻逼----就你他妈还装呢----老子弄死你----” 说着,瘦猴子便冲上来,一把将我拽起来,给了我两个耳光,打的我脑子直冒金星。 我心里无比屈辱,真恨不能手上有把刀,能将这群欺负我的王八蛋砍个精光。可惜我现在唯一能拿出来的武器只有祖传风水罗盘,这东西对阴邪之物非常在行,可要说拿来打架,就是一坨废铁了。 赵一平从赵司令手上拿过那张银行卡,蹲在我面前,先是拿卡片抽我左脸,跟着又拿卡片抽我右脸,这样反复的抽来抽去的,嘴里还念叨着:“你他妈就是个傻逼,有钱不拿要活遭这份罪,谁都帮不了你。老子今天就替钱出气,我要打到你答应为止。” 在卡片一左一右的抽动中,我的脸变得火辣辣的,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那帮小混混发现新大陆似的尖叫起来:“哎哟,哭了----这小子真哭了----娘们儿我操----” 我已经记不清楚赵一平抽了我多少下了,我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刀割一样疼,脑子也胀的出气,可恨我空有一身风水奇术,面对这帮王八蛋的时候,却使不出来任何作用。 想到风水术,我脑子里突然一闪,就出现《青乌奇序》下卷中一种奇特的局。 一般来说,风水局分阴阳宅风水局,不过青乌奇序里提到一种人的局,说人也可以作为特定物体来设局,且利用这种局还能支配人,使之为我所控。 我默念书中口诀:先须掌中排九宫。纵横十五图其中。次将八卦分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 我在掌心偷偷画出九宫方位,趁赵一平猝不及防之际一把推开他,跟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刚好坐在七曜相交的位置。瘦猴子大喊一声:“卧槽,你他妈不想活了,敢动我们赵公子。”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当胸就想给我一脚,我瞧准时机,双手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推,瘦猴便跌倒在地,刚好摔在中宫位置上,赵一平摔倒的位置是艮宫。这种风水局非常奇特,只要心中默念口诀,布出九宫的两个位置,自己主镇七曜任何一位,便可发动阵法。 余下的人间我一下子撞翻两个人,都气势汹汹的围过来对我拳脚相加,这时候我平心静气,心中默念口诀,就在一个大胖子一个大嘴巴子要抽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突然大喝一声:“起----” 就看到赵一平和瘦子同时围着一群人奔跑了起来,与此同时,我的位置也发生改变,胖子的嘴巴子打了个空。赵一平和胖子跑的越来越快,有人惊呼道:“你俩干嘛呢,他妈疯了不是,一起揍这小子啊,跑啥跑呢?” 这人一句话没说话,也莫名其妙的跟着跑了起来,一群十来个人就前后相接的以我为重心疯狂奔跑起来。在跑的过程中,他们一次找到自己的位置,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各站一人,无论怎么奔跑,他们的相对位置仍然是这种关系,其它多余的人,便在附属位上。 我默念口诀,督促他们越跑越快,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这样一直跑了十多分钟,进了老宅里面的赵司令突然跑了出来,看到这种可怕局面,顿觉不好,想去拉他孙子,就被我操纵赵一平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在赵一平疯狂奔跑的情况下打出来,惯性特别强,一巴掌竟把赵司令的脸打出血了。想起赵司令一贯猖獗,今天受了他孙子的耳光,脸可丢大发了,我心里无比高兴。 赵司令一身本事,肯定不会受这种气,盛怒之下,他跳进人群里,想拆开众人,我暗中使力,这十几个小混混拳脚相加,对赵司令来了一顿痛殴。赵司令估计是估计孙子安危,不敢使出真本事,在人群里东躲西藏,狼狈不堪,可饶是他再躲藏,依旧被十几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给揍的一身是伤。 要说赵司令这老儿也真厉害,这么多人揍他,他硬是挺了十分钟才倒下。 接着,我又控制十几个小混混便跑边互殴,一个个把对方打的满脸是血,鼻青脸肿,连门牙都打了出来,我看着可乐坏了。 这帮人里面,就属那个瘦猴最讨厌,我特令两个大胖子殴打他,打的他哭爹喊娘,却就是没办法挣脱两人的追打。 一会儿工夫,十几个嚣张跋扈的小混混全部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七八个,没昏过去的,也只有出气少有进气了。我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赵家老宅。 出了朱漆大门,我回头望了一眼众人,看着他们的惨状,心里无比高兴,想整本《青乌奇序》果然是本奇书,想不到竟然可以利用他来保护自己,还把这帮人修理的这么惨。 我一路飞快跑出老弄堂,又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老曾家,下车给司机付钱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赵司令给我的银行卡竟然落到我口袋里,我记得当时明明在赵一平手里,怎么就落我身上了呢? 看到这张巨额卡片,我又惆怅起来,刚才报仇的快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第151章二龙村的祸报 望着那张存有十五万现金的银行卡,我愁断了肠子。我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在这一点上,我遗传了我妈,从小路上捡到钱我都要还给人家,我快活到十八岁,从没占过别人半点便宜,拿了人家一点东西,都记得要还给人家。 我拿着赵司令的十五万现金,想赵家为非作歹惯了,这些钱未必就是干净钱,我拿了再捐给慈善机构,也算功德一件。可问题就在于,赵司令试图跟我达成盗寒风寺地宫的约定,我一旦真拿了这钱,就算答应了他的要求,我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是跟他们狼狈为奸,那我图什么呢? 我愁肠百结的上了楼,老曾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声音知道是我,就问我怎么不上晚自习就回来了? 我有心事,没搭理他,老曾从厨房跑出来,见我一脸的伤,吃惊道:“你怎么跟同学打架了?” 老曾的话让我很不舒服,说的我像个小孩子,实际上,我已经快成年了,而且还精通风水术数,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把赵司令要我用跟他合作盗寒风寺地宫的事跟老曾说了,还把那张银行卡给他看,这玩意现在在我手里,简直就是烫手山芋,给了老曾我心里舒服多了。 老曾听了我的说法,丢了饭菜不做,跟我一起去楼下小区智能银行查账,输入密码后,atm取款机里果然显示了十五万的金额,我和老曾面面相觑。 我问老曾说:“我该怎么办?” 老曾不假思索的说:“给人家还回去吧。你耍了他们是他们咎由自取,可这样随便拿别人钱,要么是你同意了赵司令的邀请,要么就算你盗窃人家财务,十五万现金可是大罪,够你坐半辈子牢房了。” 老曾说的挺吓人的,说再找赵家人还回去,这帮人这么奸诈,肯定不会收,死赖我手上硬逼我跟他们一起去盗寒风寺地宫就完蛋了。再说他们被我耍的这么惨,再见到我,非拆了我一身骨头不可。 晚上我跟老曾吃过晚饭,把巨额银行卡摆在餐桌中间,两人苦思半天没有找到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我说:“要不咱们把钱捐了吧,反正当时这么多人混斗在一起,大家都乱了,也不知道是谁拿了卡。再说卡又不是我自己拿的,它自己就在我口袋里了,赵家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不如咱们顺水推舟拿这钱做点善事,也是功德一件。” 老曾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就同意了我们的做法。 他马不停蹄的在网上搜索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一直找到深夜,我们一致确定向济城郊镇上一所镇立孤儿院捐款。第二天早上老曾给孤儿院打了电话,确定捐款意向,电话之后我们了解到,这座孤儿院因为资金缺乏,已经到了濒临停止运转的地步,现在已经入了深秋,孩子们现在还只能穿一身单衣。 我和老曾立刻决定去孤儿院捐款。我们包了一辆面包车直奔孤儿院,中午的时候,便到了孤儿院了。这座孤儿院比我们想象中更加破败,它看起来很不像正规机构,倒像是一座私人小院,院门口都是破破烂烂的。 听说有人要捐款,孤儿院的院长和镇干部早就在院外等候我们多时了,院长是个六十多岁的乡下老头儿,穿一身土衣服。看院长这身打扮,我就知道这座孤儿院的条件,应该差到了极点。 院子里有两栋三层老楼,据说这房子盖了有快二十多年了,已经接近于危房。一栋是孩子生活起居的地方,一栋是孩子学习读书的地方,我们还特意去了食堂,所谓食堂就是一间很阴暗的房间,里面架了两只土灶,土灶上架着大锅,锅里还有小半锅食物,我和老曾一看,里面猪食一样煮着青菜汤饭。 这座小镇因为地处山区,是济城有名的贫困镇,来之前我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镇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穷困,给孤儿院的孩子吃的是这种东西。 老曾在机关里呆久了,摆开姿态就是一副官腔,看到这些食物,他顿时一脸怒火,冲院长和镇干部道:“你们是怎么搞的,给孩子们都吃这种东西,孩子们还处于身体发育的时期,营养要跟上,你们这样做会害了孩子一生。” 院长和镇干部不停的向我们诉苦说孤儿院的运作经费都是从镇政府的财政里扣出来的,这穷镇子没什么经济收入,农民只能靠山吃山,镇政府自己都揭不开锅,哪有钱多扣给孤儿院,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 我们又去看了孤儿院里大概三十孩子,他们小的才几个月大,大的已经有十岁了,孤儿院已经成立了五年,无数次在接近歇业的时候,因为收到好心人几百几千块钱捐款而支撑了下去。 孩子们穿的衣服,都是志愿者捐来的,有些衣服就是直接由成人衣服改过来的。院里的阿姨也是附近的村民自愿来干,不领工资,都是一份善心。 老曾悄悄对我说:“选这家孤儿院看来是选对了,咱们的十五万快钱对他们来说,肯定就是雪中送炭,可以大大改善孩子们的生活条件。” 我们立刻表示可以捐款,亮出金额的时候,镇干部和院子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钱足够他们维持几年正常运作的了。 我们很快办理了捐款手续,为了防止管理经费的人中饱私囊,老曾特意用他们单位名义来捐,据说这样一来可以镇住这些山野乡民,毕竟是县城的单位;二来我们以后也有借口来查账目。 办好这一切之后,我们就打算走了,镇干部和院长送我们出门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儿突然拽着我的衣角叫我。 我蹲下来抱了抱她,小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可怕。 她突然说:“哥哥----哥哥----我以前见过你----” 我一呆,又听她说:“你和一位姐姐去过我们村子,还经常跟丁老袍爷爷去后山呢,村里人说你是大能人,非常厉害呢,说要是你还在村子里,就一定能救我们全村人。” 我全身一震,顿时就懵了,急问小女孩道:“你是二龙村的?” 小女孩儿点点头,院长帮她说:“是二龙村的,一个多月前村子里发了山洪,全村都死光了,就剩下这根独苗苗。山洪后两天,二龙村的惨剧才被人发现,这小丫头当时都饿的不行了,抓地上的蚯蚓吃。” 我震惊的浑身颤抖,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没想到我们离开才几个月,二龙村这片化外之地竟然落到全村死绝的下场,我全身冰冷,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晕倒在院子中央。 老曾他们手忙脚乱的把我抬进孤儿院宿舍里,阿姨为我烧了一碗姜汤灌下去,老曾替我掐了半天人中,我这才醒过来,可是,全身依旧冰冷。 我记得我师父李半仙儿跟我说过,二龙村的风水龙脉是随脉而发,乃是老天爷鬼斧神工的杰作,风水改造只能顺势,决不能逆天而为,而我炸掉大阴龙的行为,就是逆天而为,必会遭到天谴。 据说我爸被车撞,就是天谴的表现之一,好在我爸修为高,自己躲过一劫。 我没想到,天谴在我身上的诅咒散了,却把报应加在二龙村村民身上,整个村子数百口人,就因为我的愚蠢行为而葬送了性命,我欲哭无泪,简直百死都难赎我的罪。 院长见我呆呆的坐床上发愣,小声说:“听说二龙村还发生过别的怪事,说是烂泥里的尸体不少被人分尸了,可能不只是遭了山洪那么简单。”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二龙村后山藏老李木匠的山洞里,有位擅长炼尸的老道,他借二龙村大阴龙的龙脉造局,其心歹毒,而老李木匠正是在他的作用下,炼成了僵尸。 我心里暗想,难道二龙村惨剧,跟他也有关系? 第152章小姑娘大红 二龙村就位于这座偏僻慌乱的小镇边陲,小镇叫十里铺镇,我和张蕾蕾去二龙村的时候,就经过小镇集市,这回抱着捐款济世而来,却得知二龙村全村数百人死于山洪噩耗,不禁心痛如刀绞,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就昏死了过去。孤儿院的小女孩儿叫大红,是二龙村唯一的活口,听院长说,大红在那场灾难中受到惊吓,半夜总会被噩梦惊醒,大喊大叫不止,甚至一度出现梦游症状,大半夜跑到阿姨床边,差点把六十岁的老阿姨吓出心脏病出来。 我喝了阿姨熬的姜汤,又休息了半个小时,人也缓了过来,院长把小姑娘大红叫到我床前,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我,我见她脸色苍白,瘦干瘦干的,像根豆芽菜,身上衣服又破又旧,想起二龙村村民的淳朴善良,却落到这种下场,心里一阵黯然,这场灾难可以说就是我给村民们带来的。 我盯着大红看了一会儿,发现她额头上隐隐有一团淡淡黑气,我心里一沉,觉得事情可能还有古怪。可惜李半仙儿以算卦相面著称,我却没学会他这门本事,看不出这团黑气意味着什么。 我打定注意,一定要再回二龙村看看,全村几百口人不能这么白死。院长提到村民死后遭到碎尸,而且范围还非常大,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作祟,这些都是疑点。 我跟老曾商量,明天让他陪我去一趟二龙村,老曾对这个村子也是异常好奇,立刻就答应了,他给小面包师父加了钱,师父答应送我们再去一趟二龙村。 我在孤儿院休息到晚上10点左右,司机就催我们出发,因为此地距二龙村还有相当遥远的路程。[棉花糖]我跟院长商量,能不能带大红回去,我总觉得这小姑娘身上还带着某种煞气,我要带她回村子破一破,否则对她以后人生恐怕会大有影响。 我们捐了那么大笔资金,现在就是院长的爷了,再说这种乡镇孤儿院管理松散,也没什么规章制度,院长当下立刻同意了。我们带着小红就出发了,一晚上走夜路还是非常凶险的,再加上山路崎岖不平,好在司机山路走惯了,非常有经验,我们有惊无险的走到第二天10点左右,就到了上次我跟张蕾蕾停车的地方。翻过两座山头,就进了二龙村地界了。二龙村先祖当年必是风水高人,他们规划的村内布局非常合理,且内涵深意,以至于二龙村村民在这座大山坳里繁衍生息几百年,一直风调雨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就算是战乱年代,二龙村依旧能避开战火,子子孙孙的繁衍下去,可却到了这和平年代,反倒出了大问题。 我们进了村子,二龙村的古旧石碑遭岁月雨水侵蚀,已经剥蚀的厉害,石碑上的字就像两道疤痕粘在上面,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村口的古树依旧遮天蔽日,我们进了村内,穿过一片林子,就看到被泥石流淹没的房屋,房屋裂成了几大块,淤泥已经干涸成了固体,耸立在那里,像座小坡。 这一排四五栋土砖房子,都被奔流而下的泥石流冲的四分五裂,场面极其惨烈,可想而知村后的房屋有多可怕。我们想穿过树林,树林后面就是二龙村的百年祖祠了,想想跟丁袍在村里度过的日子,他给我热心的帮助,而如今他早已埋骨在这深山地下,不久就会化为一捧黄土,我就觉得一阵心酸。 走到林子前,我们才发现偌大的树林已经被飞泻下来的泥石流整个冲的七零八落,林子的老树倒了大半,里面堆积起来的泥沙高大两米多高,现在还能看到没有完全干涸的泥水。我们只能绕道林子旁边的山坡上去,沿路就看到古朴壮观的祖祠已经整个坍塌了,泥水里还能看到祠堂的房梁斜插着,怒指苍天,红瓦青墙的断墙亘乱七八糟的镶嵌在泥沙中间,无比惨烈。 看着这一片惨状,我心里一热,泪水就出来了,这破败惨状,都是因为我的无知造成的。二龙村几百口人,这么多房屋,无数的鸡鸭牛羊,全在我手里毁于一旦,我根本没想过这种结局,可这结局却因我而生,我觉得这都是我的罪。 我的视线掠过七零八落的树林,看到远处错落掩映在林中的砖瓦房屋坍塌了一大半,很难找出一栋完好的房子,我和张蕾蕾住过的老李木匠的老屋,已经化成废墟,废墟上只有成堆的泥沙乱石,被撞倒的木头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一眼看上去,那里根本不像有过房屋。 看着这一切,我泪水流了满脸,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朝着二龙村祖祠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把额头都磕破了,血流的到处都是。老曾想拉我起来,可我哪里还有再爬起来的勇气,一个劲儿给祖祠磕头,祖祠里寄托的无数冤魂,都是我杨晓天背负的罪孽。 我在山坡上鬼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了,再也跪不动的时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老曾叹气道:“小大师,你当年要炸大阴龙,也是形势所迫,而你又年轻冲动,对风水术数的认识,没有到更深层次,才造成这个错误。可人已经死了,村子也亡了,你再自责也没用。你一直告诉我,冥冥之中有定数,想来这是二龙村定数吧,你还是节哀顺变,不要太悲伤了。” 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秋风萧瑟,吹乱一地枯草,心里无比悲凉,甚至有寻死为二龙村村民陪葬的冲动。 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喊着,几百条人命都葬送在你手里,你是侩子手,是杀人恶魔,你就是该死。 不知不觉,天就这么黑了下来,老曾带了不少面包一类的干粮过来,分给我和小姑娘大红,我吃了几口,食不甘味。大红从进村之后,就变得比原来更怪了,以前只是不大说话,现在则是呆呆木木的,看什么都能一下子定住,半天挪不开眼睛。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悄悄的朝她看过去,就看到她半边额头都变成了黑色,眼里隐隐有股煞气,我顿觉不好,这小丫头怕是今晚会生出什么事端。 我们打着手电筒,绕着路走,一家一家的查看房屋废墟,想从中发现点什么。不过村里已经被救灾的人打理过,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很难找到一具碎尸,我们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村里的阴气比以前更重了。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村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应该有不少无常不拘的冤魂才是,可偌大的村子里干干净净的,我的天眼连一个鬼影子都难看到。但村里却始终有种阴气森森的氛围,走路都背后生风,一阵凉意透着一阵的,让人背后发麻,非常诡异。 我们一直走到后山,背后那股阴气重重的感觉就越浓烈,就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一样,可我猛的一回头,又看不见任何东西,我的天眼到了这里,就像睁眼瞎一般。 我满腹狐疑,知道这村子里铁定有问题,可现在要离开村子,我又非常不甘心。 从进村以来,我发现了许多疑点,在我看来,现在是个找出二龙村幕后真相的机会,就算有危险,我也必须扛下去。不过老曾和大红这一老一小跟在我身边,就让我有些担心,我怕会连累到他们。 从得知二龙村出事起,我的心态就发生了某种变化。以前遇到危险的事,我第一个想的就是逃跑,想的是怎么保护好自己,可是二龙村出事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责任,是我犯下的错误,我就要扛下去。 所以这次,我一定不能逃,我要把二龙村的秘密找出来。 这么琢磨着,一抬眼就看到老曾走我前面,想到小丫头大红,我突然就觉得奇怪,大红不是一直走我前面么,怎么人不见了。我扭头朝身后看,后面也没看到大红的影子,这下我可慌了,叫住老曾,问他说:“你看到大红了没,她刚才还在我身边,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老曾也懵了,奇道:“她一直在我身边的啊,怎么会不见呢?” 我们举着手电筒四处乱找,突然老曾惊叫一声,我顺着他手电光柱看过去,就看到一片半塌的土砖房子立在废墟中间,而大红这小丫头此刻正一身大红袍子站在倾斜的房梁上,面目苍白,直直的望着我们。 第153章鬼婴再现 我吓的倒退两步,一脚踩进泥浆里,整个人就木了,老曾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了一屁股湿泥巴,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死盯着小丫头大红立在房梁上发傻。我心说不对啊,小丫头在孤儿院还好好的,看她现在这模样,像是化了尸煞,这说不过去呀,她刚才还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能立刻就变煞呢? 我见大红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望着我们,眼里有杀气,知道情况不妙,拖着老曾就想往回跑。我们跑了三五米远,再回头看那半塌的土砖屋,就看到秃秃的木梁上空了,大红早不知哪儿去了,饶是我见识了不少恐怖东西,这回也害怕起来,拿手电筒四处乱照,林子里光影乱飞,光溜溜的树枝就像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咋一看上去非常吓人。 老曾还没缓过来,哆哆嗦嗦的问我这小丫头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般吓人,难不成是个鬼? 我说:“狗屁,肯定不是鬼,要是鬼咱们就看不见她了,要说也就一比较高级的阴灵,可看这丫头片子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阴灵啊?” 老曾说:“小大师你想想,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死光了,就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能活下来,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我觉得这丫头一开始就有问题,她能活着不合逻辑。”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先找到大红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才是最要紧的,否则就让她这么躲在暗处,我们走路都得提心吊胆。看的出,大红对我们怀有敌意,我把风水罗盘拿在手里防身,想先抓住她再说,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做定论。 我们一路往回走,经过祖祠附近陡坡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一片树林,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这片林子意外的一片鲜绿,还枝叶茂盛的很。我们爬上陡坡,二龙村的废墟已经离我们远了,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老曾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泥石流废墟里的氛围真够吓人的,老头子我气都喘不过来。” 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眼就撇见陡坡下的树林,竟然亮起了一点昏暗幽光,那光芒淡淡的,显得非常微弱。要不是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漆黑,我肯定就不会发现这一丝光亮,我心里一沉,顿觉不好。 二龙村地处深山老林,附近离二龙村最近的村子都要几十上百里山路,没有马路之前,外地人要来一趟二龙村,得走上好几天。而现在二龙村村民都死绝了,更不可能有人深更半夜的来这座鬼村,所以这幽幽灯火,就显得非常可疑。 我对老曾使了个眼色,老曾会意,我们俩就一前一后下了陡坡,直奔密林中来。这座树林老树遍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林子里杂藤荒草到处都是,树木中间间距也特别密集,我们要进去,很难走动路。 我和老曾一个人打手电筒,一个人捡了根木棍一路挑开荆棘老藤,这样才勉强走了进去。 我心里狐疑不定,揣着小心往林子深处走去,我们拨开重重藤条、荆棘、树枝等等障碍,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亮灯光的地方,拨开挡住视线的大片树叶,前面就豁然开朗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林子中间烧了一堆篝火。只因为被茂密的树叶挡住了,所以光线显得特别微弱,在外面看,就荧荧如豆了。 我和老曾跑过去,那堆篝火烧的正旺,周围好大一片地方都被照的亮堂堂的,一过去我们就惊呆了,只见篝火周围摆满了尸体,我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尸体都是二龙村村民,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陪我去炸过大阴龙,其它白惨惨的脸孔,很多我都有印象。 我逐一的看,篝火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静谧无比的夜里,听起来格外诡异吓人。 我甚至在林子里发现了丁老袍的尸体,这老头子生前半张脸让丁寡妇给啃了,只剩半张好脸,一出门就能吓坏小孩子。现在死了,尸体还是那么吓人,他横在众尸中间,那半张焦黑的脸就特别显眼。 我抱起丁老袍的尸体,他的样子虽丑,可心事热的,想起我们一起在二龙村遇到的各种怪事,丁老袍总是竭尽所能的帮我,我心里就一阵难受,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看到这么多尸体,我又想到自己炸大阴龙的愚蠢做法,不由的开始自责。 突然,老曾远远的叫起来:“快过来,这里有问题----” 我心里一紧,急忙放下丁老袍的尸体,跑到老曾那边去,老曾见我来了,就对我说:“我听孤儿院院长的意思,政府救灾工作人员早就把二龙村村民尸体都埋掉了,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村民的尸体又被人挖出来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一见到这么多村民尸体,心就乱了,全是自责,根本没想过这一可怕问题,看这么大一团篝火,肯定是人为不假。 老曾说:“不止这样,尸体都放置一个多月了,就算现在温度不高,这么长时间尸体也早就臭了。可你看这些尸体,一个个就像新死不久,也没见用过什么防腐手段,尸体却保存的这么好,可见此事大有问题。” 老曾说的句句在理,这老头子比我多活了几十年,年纪决定的修养不凡,遇事处变不惊的性子,让我非常佩服。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再看地上横七竖八躺满的尸体,就隐隐觉得这些尸体大有问题,他们排列的位置,好像有某种奇特的规律。 我心中暗想,这趟二龙村果然没白来,二龙村全村覆灭,可能不止是我断大阴龙的缘故,照这样看,还可能有人祸。否则,村民既已经死去,就该让死者入土为安,是谁这么作孽把这么多尸体又都挖出来,摆出这么一局奇特阵势? 越想问题越多,我就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阴谋,正琢磨着,就看到眼前红影一闪,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看到一身红袍的小丫头大红站在篝火边上,正裂开一嘴雪白的牙齿冲我们发笑。她本来蜡黄的小脸让火光一照,就显得异常苍白,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面粉,冲我们笑的极为阴森。 我和老曾都吓到了,我讲罗盘横在胸前,沉声问道:“小丫头,你少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好歹我们也是风水术数中人,还怕了你不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红脸上一紧,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道:“我说过,我以前在村子里见过你。” 我一听她这话就来气,在来二龙村的车上,我其实仔细回忆过在二龙村的经历,左思右想就是不记得见过大红。后来安慰自己说,二龙村几百号人,小孩子也有许多,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现在一想就觉得很有问题,我似乎真的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不禁怒道:“我在二龙村根本没见过你,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混进来的,要害这些无辜百姓。” 大红咧嘴笑起来,一张大白脸让火光照得特别阴森,她尖利的笑声听在我耳朵里,便是一阵毛骨悚然,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上通头顶下达尾巴骨。 大红道:“那是一个雨夜,就在二龙村祖祠门口,我刚一生下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死去的爹妈,而是你。” 我浑身一颤,立刻就想起那个被雷暴抹黑的白天,乌云在头顶聚合,一只硕大的怪鸟划过天际,它巨大的翅膀把半边天都盖住了,丁老袍指着被雷电照亮的天空大叫着:“鲲鹏临渊----鲲鹏临渊----” 就在祠堂外面,年轻的小夫妻由于吵架,丈夫一刀杀死了大着肚子的妻子,死去的妻子自动分娩,生下了一个落地就能爬的鬼婴。 而这鬼婴,便是我眼前的小女孩儿大红了,想不到才几个月不见,她就长这么大了,果然不是人啊。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麻了。 第154章龙眼化妖 我吓的肝胆欲裂,只觉这诡异的一幕,犹如一场奇特噩梦,我怎么想都觉得极其不真实。s。好看在线>[棉花糖] 老曾哆哆嗦嗦的,脸色白的吓人。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我好歹也是杨门之后,是位风水先生,不能怕了这小鬼,与阴邪之物交手,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先怯了场,一定要在气势上先镇住对方,才能先发制人。 我内心一沉,脸色怯色尽去,冲小丫头大红道:“你去孤儿院,想必也是为算计我去的吧,你在我身上用计这么深,难道跟我有什么冤仇不成?” 大红阴森森的笑着,道:“我去孤儿院,本是为了吸取童子精魄,凑巧遇到你,乃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你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你。” 大红瞪着我看了我一眼,我只觉得她目光诡异,眼里隐隐有股血红色,非常吓人,不禁脚下一软,后退了一步。 大红朝我走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我把她看的清清楚楚的,只见她雪白的脸上黑气凝结,手臂上白里透青,已经有了八分死气,她脸色的黑气还在不断扩散,有朝脖颈往下蔓延的趋势。 我心想,大红是鬼婴所化,这鬼婴名义上叫鬼,其实肯定不是真鬼,她毕竟是母亲怀血肉之胎长出来的血肉之躯,就算有许多怪异之处,却不可能是一般离肉之魂,她有血有肉,不是凡物,想必是另外一种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将风水罗盘横在胸前,呈戒备之势,大红一身红袍立我面前,篝火的火光时弱时强,映照着她血红的袍子,极其刺眼,光是她一身红光,就让人心里毛毛的。 大红冷笑道:“杨晓天,你的风水罗盘对我没用,它在鬼魂面前是神器,在我面前不过就是坨烂铁,你别太高看它了,反倒害了自己。” 我一呆,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没试过还真难肯定。s。好看在线> 我对大红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从孤儿院回来沿路还多照顾你,你要害我们,总说不过去吧?” 大红无比阴冷的道:“杨晓天,我还真高看你了,你到现在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也算杨门子孙,太可笑了吧。我便是这二龙村两条山龙之一的大阴龙的阴龙眼,阴龙绵延万里而来,在此处结穴上千年,已经有了灵性,它与村民私通生下我,就是为了躲避你的逆天而为。我是大阴龙龙眼化身,是阴龙之女,你毁我母体,你说我要不要找你索命?” 我听得一呆,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整个人都木了。没想到我自以为是除掉大阴龙的做法,却将大阴龙养活了,我内心一阵森然,看着小丫头大红苍白如纸的脸上像涂上去的笑容,我心一下子冷到水底。 大阴龙尚只是龙穴的时候,就已经祸害无穷,二龙村的悲剧很大一部分,皆是由它而起,现在大阴龙化身为人,只怕又是一片血雨腥风,它为祸的范围也就不会只局限在二龙村了,恐怕到哪里,哪里就是灾难。[棉花糖] 我不由想起孤儿院院长说大红半夜四处梦游,差点把阿姨吓死的事,现在看来,这绝不是梦游那么简单,多半是大红趁夜深人静吸食人的精魄,我想想就一身冷汗,原来大阴龙脱胎出来的东西已经化成了妖物,她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长这么大,估计就是吸食了不少活人精魄长成的,这妖物果然是害人精。 我们要是没机缘巧合去孤儿院捐款,让大红在孤儿院呆上几个月,恐怕院里几十个孩子和一干管理人员,都会被大红吸干精魄,化成干尸。这大阴龙真是忒恶毒,我和老曾这回要成功逃命,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打的形神俱灭,也算为名除害,功德一件。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先逃命要紧,大红这小丫头片子的样子,就像我和老曾已经成了她碗里的肥肉,眼里全是贪婪。她围着我们走来走去,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在琢磨着怎么收拾我们。 老曾表面上镇定,却小心翼翼的跑到我面前,跟我一起。我心中暗想,得先拖延时间,想办法稳住大红,再寻思出脱身之计。以大红的来头,要想制住她,以我目前的修为,是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我清清嗓子问道:“二龙村村民都下葬了,他们已经是死人,你无法再吸取他们精魄,你把他们的尸体都挖出来做什么?” 大红道:“亏你是风水先生,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一出风水大阵么,它们为什么能尸身露天存放一个多月不化,就是这大阵在起作用。” 其实我早发现尸身布局有问题,我再环顾密林四周,发现这些树木中间的排布,也像隐藏某种奇特规律,似乎与尸阵暗中契合,休戚相关。 我见尸体一个个苍白异常,就连黑炭似的丁老袍都白了不少,心中突然一动,顿时就想起二龙村后山山谷里那座炼僵尸的山洞,当时我们看到山洞里的送葬队的时候,许多尸体就是这副样子。 我心里雪亮,原来大红是想利用这些尸体来炼化僵尸。几个月前,二龙村出了一具僵尸老李木匠,当时就把我们害的够呛,上百年前,吸了一口猫气的丁寡妇化为尸煞,就给二龙村带来不可磨灭的灾难,差点导致全村覆亡,这上百具尸体要真化成了僵尸,整个济城恐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了。 我脱口道:“你在炼僵尸?” 大红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猜出她的目的,然后,点了点头,得意冲我笑道:“杨门千百年来,一贯自诩天下风水第一宗派,乃天下风水正宗,我原以为你不过杨门末流,原来还能看出我这炼尸大阵,看来杨门还是不能小觑啊。” 我异常尴尬,心想老子要真学的是杨门风水术,估计就不怕你了。我虽出身杨门,精通的却是赖氏青乌之术,跟杨门风水扯不上什么关系,说出来心酸,要是我爷爷没死,现在恐怕我就不是这副样子了。 大红走到我面前,突然朝我迎了过来,我一阵吃惊,就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四肢发僵,根本挪动不了分毫,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去看老曾,老曾也正手舞足蹈的想后退,却怎么都退不了,他一脸惊慌之色,问我道:“小大师,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了?” 大红距我不过半米之遥,突然闭上眼睛,仿佛很享受的嗅着什么,我就觉得全身一滞,整个人都麻木了,身上嗖嗖直冒冷气,人就呆了。 跟着,我看到一团黑气从我自己身上飘出来,悠悠扬扬的朝大红鼻子里飘过去,大红全将黑气吸进体内,吸的越多她额头上的黑气便越浓郁,且聚而不散,稳稳当当的顺着脖颈朝下挪动。 我大为吃惊,只觉浑身不停的出虚汗,一阵阵的,特别难受,像是大病了一场。我心里惊惧,明白这丫头在吸我的精魄,精魄吸干,我会瞬间化为干尸,跌倒就碎,我吓懵了,现在浑身僵硬,连手都动不了,我无计可施。 老曾看着我们的样子,冲大红叫起来:“你对他做什么呢,他怎么一身是汗,抖的这么厉害,喂----” 大红闭眼眼睛,无比享受的说:“据说风水师的精魄最为养人,特别是杨门风水师,千百年来受祖先修行术数滋养,个个精魄都被养的肥美十足,是最好吃的食物,也最为滋补,我今天就好好尝尝。” 我脑袋越来越重,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整个人就要昏过去,我心中暗想,就算学会了全套《青乌奇序》,我还是难逃离奇惨死的命运,难道这就是定数。 这时,林子深处传来一声距离的咳嗽声,我心里一沉,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十分佝偻的声音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我看到大红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155章奇人现身 我心中疑窦顿生,暗想这背影看着怎么这么熟悉,深山老林又是大半夜,这大晚上的会有谁来这鬼村呢? 我们的面包车司机早就听过二龙村的可怕名声,要不是老曾开的价码高,他都不会跑这趟路,到了地头也只躲在山路上休息,根本不敢进村,再说看身影也能肯定,来人绝不会是他。 大红突然面色一冷,吐出一口黑气出来,那团黑气又被我不自觉的吸入体内,我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就看到大红一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退回到尸阵中间,她站在篝火旁,冷冷的瞅着正慢慢走来的佝偻身影。 那人影越来越近,我听他咳嗽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等他走近了,我僵硬的身体突然一阵轻松,便能活动自如了,老曾“咦”了一声,他整个人也能动了,又是甩胳膊甩腿的。 等那人走到尸体旁边,借着篝火的光芒,我才看清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手里杵着一根木棍做的拐杖,我一直觉得他的身影非常熟悉,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老头儿竟然就是两次救过我的老乞丐。 我心中一沉,暗想这乞丐总是在最紧要的时机出现,也真是怪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突然意识到,这老乞丐不止帮过我两次,在武汉大学那栋老存放考古标本的楼里,就是这个佝偻身影把我和黑白无常从赵廷如的怪阵里带了出来,看无常爷的架势,对他也非常恐惧,这老头儿的身份,就越发让我感到奇怪了。 老乞丐在林子里朝大红看了看,大红迎着他的目光,目露凶光,看来她早把刚才那一抹惊惧给忘了。 老乞丐模样和善,对大红的可怕样子,也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他又朝我和老曾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我惊魂甫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老乞丐相救,我内心已经认定,此人必定是位奇人。 我刚好向他道谢,就见老乞丐突然对我吹了口气,我话还没出口,就觉得浑身乱涌的冷汗突然停了下来,夜风一吹,身上便冷的发抖。s。好看在线> 老乞丐突然对我喝道:“凝神----打坐----” 我一呆,情不自禁的按照老乞丐说的做,盘膝坐在地上,老乞丐又念经一样低声道:“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轻。与我同行即为相,我生之月诚为旺。废于父母休于财,囚于鬼兮真不妄。假令水宿号天蓬,相在初冬与仲冬。” 我内心一沉,脑中便出现了九宫八门六壬之相,按照老乞丐说的口诀,平心静气在心里排盘反复推演。所谓外八门内八门,心头还有重六壬,这奇门之术不禁存在于外,还存于人心,按照这口诀一引导,我便觉得身上流失出去的力量和精气,又缓缓的流了回来,不到一刻钟功夫,我身上那股虚弱的感觉全失去了,下腹丹田位置只觉一团烈火在缓缓燃烧,精力一下充沛起来。 我盘膝运气的时候,老曾就一直盯着我看,到我运气结束,老曾惊奇道:“怪了怪了----气色一下子全好了。”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老乞丐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在看着我,见我运气结束,老乞丐随口说了句:“冒冒失失,不知轻重,什么时候才能成大器!” 老乞丐刚才救我的情景,我全看在眼里,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尽管他莫名其妙的责怪我,我也不以为意,翻身跪在地上,给老乞丐连磕了三个响头。想我跟老乞丐素不相识,他却总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来帮我,帮了忙又飘然而去,从不计较半点恩报,我心里一暖,感动的泪水就涌了出来,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老乞丐也不理我,杵着拐杖走到尸阵中间,对篝火旁的小丫头片子大红道:“孽畜,你也闹够了,该收手了。你是山龙地脉,不是妖邪之物,为何要干这种妖邪之物才干的事?” 大红盯着老乞丐,眼中凶光毕露,我见她眼里隐隐有血光溢出,心中暗道不好,才要提醒老乞丐,就听到大红一声闷哼,声音粗的像个成年壮汉,突然就看到地上横躺的上百具尸体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尸体我见过,僵尸我也见过,可这么多尸体一下子化了尸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人都吓木了。 老曾更是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呼吸特别急促,我真担心他有没有心脏病,别给吓出事儿来。 老乞丐皱眉道:“你布的不止是炼尸之阵,还布下了乾元大阵,看来你通晓些杨益公的《青囊鬼经》了,怪不得能这么蛮横。” 我知道《青囊鬼经》是我杨门祖传的一本不世风水奇书,一旦练成之后,就是半仙之体,能贯通阴阳,神鬼莫测,端的是厉害非凡。不过这本书早在数百年前就失传了,杨门弟子受家学渊源,多少会那么一点点,不过随着时代变迁,那些会一点点《青囊鬼经》的杨门奇人,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青囊鬼经》之术,便成了绝唱。 我现在仍然记得,我家老太爷为赵家宅破的阳宅养阴术,便是一位走上邪道的风水师想以此练成传说中的风水鬼师,后来听我爷爷偶尔提起过,说这位风水师能想到这个办法,定是我杨门败类。 想到这位龙脉化出来的妖物,竟然也通我杨门绝学《青囊鬼经》,怪不得她那么蛮横,对我们杨门也非常不敬,原来所依靠的东西这么多。真要斗起法来,我以《青乌奇序》迎战,肯定是斗不过她的。 几百具尸体围着老乞丐,顿时就把他佝偻的身子给挡住了,我知道老乞丐是位奇人,可面对这么多尸煞,他再厉害也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丫头片子大红山龙阴煞化出来的东西,邪门的很,她又布下了《青囊鬼经》里的奇阵,老乞丐别一时大意被她给弄死了。 我让老曾在外面守着,一心想救老乞丐,想就算我本事不行,好歹也是个风水师,咱们两个总比一个人强。 我进了尸群,就看到无数熟悉的脸孔脸色苍白,白中透着一股青气,眼珠子本来是白多黑少的,现在竟然泛着血红,有股明显的煞气,看着非常吓人。小丫头大红一身血色长袍立在尸群中间,她一张脸比所有尸体都要苍白,看着又诡异又吓人,老乞丐突然咳嗽起来,咳的直不起腰,我担心老乞丐安危,穿过重重尸群,想接近篝火,突然就看到远远的,二龙村看守祖祠的老头儿丁老袍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可把我吓坏了,就算化了僵尸,丁老袍也不会死而复生眨眼睛呀,我背后一阵发麻。 我穿过最后一排尸群,就来到篝火边上,老乞丐依旧咳的不行,仿佛不咳断气就停不下来似的。我走过去,扶着他,连声拍打老乞丐后背,想让他缓一缓,想老头儿毕竟是年纪大了,就算一代奇人,也撑不过病痛啊。 老乞丐让我这么一拍,咳嗽就渐渐消停了点,这时,怪事就发生了,只见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尸群,跟多骨诺米牌一样,一个个倒了下去,摔的四仰八叉,十分难看。他们刚才还目光血红,一身杀气,就这么会儿功夫,便又躺下地去,做回了死尸。 我正奇怪了,就看到丫头片子大红气的卷攥紧拳头在那儿发抖,恍如明白过来,原来大红炼出来的僵尸,就这么被老乞丐的咳嗽声给破了。 大红气的脸色发紫,突然一跺脚,丁老袍的尸体就站了起来,直奔老乞丐而来。老乞丐似乎没防到她还有这一手,转身想逃跑,可老乞丐年老体衰,哪里跑的快,丁老袍三两步跨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老乞丐给提了起来。 我心里着急,丁老袍人都死一个多月了,尸体被人控制,已经没了人性,难保他不会伤害老乞丐。我冲过去掰扯丁老袍,没想到他已经变得手似铁钳,我怎么用力都掰不开,没办法,我只好用风水罗盘来砸了,砸了两下,我突然就听到丁老袍贴近我耳边道:“小崽子,你他妈轻点儿,老子手都被你敲断了。” 我脑子轰的一下,顿时就炸了,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我心里毛毛的想,丁老袍不是死了一个多月了吗,他怎么还能说话? 第156章奇阵怪人 我哆嗦着爬起来,丁老袍已经把老乞丐掐的半死了,我担心老乞丐一口气提不起来,真让丁老袍这王八蛋给掐死了,便鼓起勇气,奋力来了个过肩摔,一下子把丁老袍给摔了出去,老乞丐也跌倒在地。 我急忙把他老人家给扶起来,老乞丐又是一阵咳嗽,咳的我都肺疼,想这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丫头片子大红一张白脸拉的老长,怒道:“死老头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偏要来管我的闲事,只怕你有这个心,没这个命。” 说着,她又是一声尖利的嚎叫,声音颇像婴儿的哭声。她声音在这么静谧阴森的夜里听起来,叫人心里一阵毛骨茸然,我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 丁老袍得了命令似的,又朝我们扑过来,他身手矫健,动作很快,根本不像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我暗想老乞丐这回要被他扑中了,以老乞丐的孱弱身子骨,非要给撞散架了不可,我抱起老乞丐挪了挪位置,避开丁老袍的奋力冲击。 老乞丐突然对着丁老袍剧烈咳嗽起来,咳的丁老袍莫名其妙,我也觉得非常奇怪,就听到老乞丐在我耳边悄声说:“这个人,他不是尸体,应该是个活人。” 我心里一震,暗想怪不得丁老袍直嚷嚷疼,僵尸是没有知觉的,随便被我敲两下怎么会嗷嗷乱叫,难道丁老袍在那次山洪中活了过来。全村真正的幸存者不是小丫头大红,而是丁老袍? 我心里狐疑不定,再瞟向丁老袍,看到他还冲我眨眼睛,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一直暗示我,他是人,不是死人。 小丫头大红又是一声婴儿长哭般的利啸,丁老袍作势再向我们冲过来,却看到地上横躺的尸体一具具又都站了起来,丁老袍东张西望,一时不明白该怎么办才好。 我看着想小,就看到小丫头大红剑一样的眼神瞟了一眼丁老袍,我顿时明白,丁老袍装死被发现了。我朝丁老袍招手,让他赶紧过来,丁老袍迷茫的望了望大红,又看了看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心里大骂这死老头儿还对这小妖女心存幻想,看她眼神,恐怕就在这一瞬间动了杀机,我必须离开救下丁老袍,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我顾不了那么多,冲丁老袍不停招手,大喊道:“她早就发现你了,你快过来啊----” 丁老袍这才反应过来,仓促的往我们这边冲,这时,密林里上百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他们像人走路一样,往各个方向各个角度随意的晃动着。偌大的密林里,在这漆黑的夜色中,突然有上百具尸体像活人一样,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多少让人觉得惊悚恐惧,我都有些发懵,不知道老曾这老头儿被吓成什么样儿了。 我看着丁老袍往我这边跑过来,我们距离还不到十米,可他跑来跑去,就是跑不过来,跑半步就有人挡在他面前,在半步又有人挡住他,这样重复折腾了很久,我就听到老乞丐说:“别费劲了,阴龙眼发动了乾元大阵,不破了这等奇阵,我们是出不去的。” 我暗自替丁老袍着急,就看他在尸群里跑来跑去,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这才几米的距离,就已经彻底晕了。我盯着他苦思不到好办法,就在丁老袍低头狂奔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他背上趴着一个红衣服的影子,我心脏突突乱跳,看到大红从丁老袍背上弹出头来,冲我阴森森的发笑。 我整个人都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丁老袍这夯货,竟然一点不知情,还拼命的朝前乱跑,在尸体中间穿梭,却就是走不到我们这边来。 丫头大红突然张大嘴巴,露出两颗一指来长的雪白獠牙,低头就朝下咬了过去,眼看就要咬到丁老袍的脖颈上了,这一嘴巴下去,丁老袍必定会破了颈部大动脉,大出血而死。我吓坏了,二话不说就朝丁老袍跑过去,才跑出两步就陷入丁老袍的迷局,跟他只有几步之遥,却就是走不到一起去。 我急了,越急越乱,眼看着大红的獠牙就要咬到丁老袍脖子上,我紧张的膝盖都软了,对能救出丁老袍已经绝望。 这时,我就听到老乞丐在我身后说,左走三步。老乞丐气息虽然微弱,却很镇定,不大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坚定的魄力,我慌乱的心情顿时就稳定下来。我按照老乞丐的要求,朝左边走了三步,又听老乞丐说,往右走七步,我依言办到。 “前面走乾宫----” “上坤宫----” “下震宫----” “去坎宫----” 我一一照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丁老袍面前,就在这时,红衣丫头大红的獠牙已经咬在丁老袍的脖子上,我一记罗盘挥下去,狠狠拍在大红的脑门上,这一记重击力气非常大,正常人都能给我拍的鲜血飞溅,更别说她一个小女孩儿。 我一罗盘下去,没听到红衣丫头大红的惨叫,却听到丁老袍杀猪似得叫声,我吓了一跳,就看到大红的獠牙已经刺进了丁老袍的脖子里。疼的丁老袍在地上跳来跳去,三两下就把大红给颠了下来,我飞起一脚想踢大红,脚才踢出去,大红的影子就已经立在篝火便是,正阴森森的看着我发笑。 她嘴角白牙上,鲜血成线条状流了下来。 我急忙扶起丁老袍,他脖子上血流如注,半边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我急忙从他身上撕下一片布片给他爆炸住,又用绳子把脖子捆紧了,彻底勒断大动脉,怕他会失血过多而死。丁老袍哼哼唧唧很难受的样子。 就在我帮丁老袍包扎的功夫,老乞丐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丁老袍的伤口,说:“他已经中毒了,三天内必须解毒,否则就会化煞。” 我担心道,“那该怎么办?” 老乞丐瞟了我一眼,道:“遇事要镇定,越是危险的情况下,切不可手忙脚乱,这样反而会坏了大事。” 我点点头,面红耳赤听老乞丐对我训话。说也奇怪,以前老师教训我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在心里跟他对骂,可这老乞丐训我,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老乞丐又道:“借你杨家风水罗盘仪用----” 我乖乖的把罗盘递了过去,老乞丐将罗盘熟练的托在手里,随手打了个漩,而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推派起来,我边照顾丁老袍的伤势,边回头去看老乞丐,就看他把罗盘用的极其麻溜。突然,我心里一震,就看到风水罗盘上最隐秘的用法,八种奇像上,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出来。 这八种奇像是杨公独创的一种奇特功能,区别于一般的风水罗盘,能够从中看到一些独特的东西,一般人不会懂这种用法,我也是在爷爷嘴里听过,再经过自己揣测,才明白这柄罗盘的神妙之处。 没想到这老乞丐,竟然精通我们杨门风水罗盘之妙,我心里一动,就想起以前对带我和黑白无常走出怪阵的背影的怀疑。 我还没往下想,就听到老乞丐厉声道:“走艮宫、震宫、中宫,走兑宫,下坤宫----” 我不敢多想,一一照做,几宫走完之后,我突然就看到篝火边上,多了个一身黑袍长发的人。 他背对我们,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这人突然出现,还是吓了我好大一跳。 老乞丐道:“我就说以这小丫头的本事,不可能布出这等奇局,果然是有你这高人从中作祟。” 黑衣人突然动了动,就像要转过身来一样,我心里一阵紧张,暗想这人难道就是当日在暴雨中抱走鬼影的黑衣人? 第157章二龙村灭村之谜 我心中忐忑难安,无比紧张,期待着那人转过身来,让我看一看他到底是谁。就听黑衣人道:“老头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也是在这儿,你坏我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老乞丐道:“你曾氏先祖曾文辿公好歹也是位列风水四大名门之一的风水奇人,为赣南风水四大派的翘楚人物,想不到竟然有你这种不肖子孙,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你大开杀戒,毁了二龙村几百口人命,你手段如此残忍,还是不是人?” 黑衣人临风而立,黑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小丫头大红又发出两声婴儿哭声,四处散步的群尸便一个个断魂似的,跌倒在地上,又重新躺回原位去了。 黑衣人依旧背对着我们,道:“杨门是杨门,姓曾的是姓曾的,你行你的大道,我走我的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姓杨的凭什么来管我们曾家的事。” 我心里一动,忍不住多看了老乞丐两眼,老乞丐竟然姓杨,难道真是我杨门中人,我心里一紧。 老乞丐道:“曾老头子,你在二龙村山脉潜伏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大阴龙的龙眼,阴龙本身天地滋生出来的山脉,她本身不恶,现在阴龙变成这样,必是你调教出来的,你做这种恶事,不怕天谴吗?” 黑衣人猛的一回头,却戴了一张金属面具,他怒视老乞丐,道:“姓杨的,想教训我们曾家的人,还得看本事,你先走出你们杨门的乾元大阵再说吧。” 黑衣人说着,袖子一挥,正在熊熊燃烧的篝火,突然就熄灭了,黑沉沉的夜色又重新将整座树林严严实实的盖住。 我急忙掏出手电筒来,手电光一亮,就发现小丫头大红和黑衣人早不见了,篝火堆旁,只剩下一堆熄灭的柴火。而地上的数百具尸体,就这么眨眼功夫,自己消失不见了,我无比震惊,再去找老曾,却发现连老曾也跟着失踪了。 偌大的林子里,只剩下我、老乞丐和丁老袍三个人,我担心老曾安危,喊叫了几声,林子里没有半点反应,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想大红是阴龙眼化出来的,还在成长阶段,最需要的就是活人的精魄,老曾落在她手里,几个小时都难活下去,精魄一旦被吸干,就只剩下一堆枯骨了。 我急的团团转,举着手电筒四处找了一圈,几乎就要出林子了,仍没找到老曾的下落,同样的,大红和黑衣人也没留下一点离开的痕迹。 我回到篝火堆旁,丁老袍坐在树脚下发呆,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而那老乞丐则在林子里走来走去,不时用我家祖传的罗盘排盘,他越排眉头拧的就越紧,似乎进展并不顺利。 我走过去,想叫住老乞丐,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杨大爷----” 老乞丐嗯了一声,道:“你先去树脚下休息,我来琢磨一番乾元大阵的奥妙,等我忙完再与你细谈。” 我点点头,只好又回到树脚下,丁老袍已经歪着头睡着了,我过去推了推他,丁老袍打了个响鼻,一下子惊醒了,见是我,便叫了声:“小先生----” 我见四野无人,心里狐疑黑衣人所谓的乾元大阵到底是怎么回事,黑衣人和大红都消失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他们还怎么布阵? 我甚至都走出了密林,外面遍地星光,陡坡下的二龙村废墟掩映在夜色之中,犹如一座巨大沉闷的坟场,我还在坍塌废墟中看到一两点火光,形似鬼火,幽幽蓝蓝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问丁老袍道:“你告诉我,全村村民到底是怎么死的,二龙村地形特殊,在风水上左右逢源,是避灾避祸之地,怎么会遭遇这么大的泥石流?” 丁老袍看了我一眼,眼神似有深意,我环顾四周,连老乞丐都走远了,便道:“你尽管说,现在这附近只有咱俩人,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丁老袍的视线越过我的头顶,跟着手电光的方向看到很远,他显得无比惆怅和伤感,道:“爆发泥石流的时候,不是晚上,而是一个下午。当时屋外都是秋阳,祠堂里漏风阴冷,我就到外面晒太阳,才出门,就发现天一下子黑了下来,乌云聚在头顶,白天一下子变成了黑夜。这种天气盛夏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可这已经是深秋了,还有如此古怪的天气,就让我费解了。许多赶路的村民来不及回家,就到祠堂避雨,当时祠堂里已经躲了二十多号人,这场暴雨特别大,是我们二龙村大山里几十年来少有的大暴雨,电闪雷鸣的。就在闪电经过的时候,就有人说看到一只巨大的翅膀盖住了天空,几乎要把天给遮住了,几次闪电的时候,很多人都说看到了那灰白色的翅膀,看起来特别吓人。老头子我没看见,不过心里明白,这场大雨大有蹊跷,就在我暗暗揪心的时候,冷不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竟然惊人的发现祠堂里不是站了二十个人,而是站满了人,咋一看有好几百号。跟着,我就听到轰隆隆爆炸一样的身影,周围都是地动山摇的感觉,这几百年的老祠堂,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塌了下来。” 丁老袍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里全是浑浊的绝望,隐隐还有泪水流下来。 听了丁老袍的讲述,我心里极为震撼,他描述的雷暴天的时候,有一张形似翅膀的东西遮盖住天空,几个月前我还真见过。就是那场雷暴中,我亲眼看到祠堂陡坡下住的小豆子夫妇互刺而死,小豆子老婆在断气的情况下,还只有五个月的身孕,竟然分娩生下了一个一出生就会爬会笑的鬼婴。 我想想就一阵毛骨悚然,暗想,这世上肯定不会存在这么大的怪鸟,可那硕大的翅膀是我亲眼所见,丁老袍也亲眼见过,不可能做假,这翅膀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雷暴中,二龙村祠堂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几百号人,又是怎么回事,整件事疑点重重,我突然觉得,泥石流事件可能并不是我炸大阴龙有违天道,遭到现世报那么简单,它背后一定有更深的疑点。 丁老袍叹了口气,道:“小先生啊,你知道我二龙村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吗,我们祖先为什么要选这块地方避世?” 丁老袍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摇摇头,要是老曾在跟他探讨一二说不定就能猜到他祖先避世的目的,我书读的少,肚子里墨水有限,还真难猜到。 丁老袍道:“是明朝的时候,明朝嘉靖年间,世宗即为,我们二龙村的祖先原来姓丁,在朝中也是号人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便决定弃官而去,带着族里亲眷、家丁、佣人几百号人跋涉千里,来到了济城边陲的此地避世隐居,这一传承,就是五百多年,我们二龙村在这五百年里,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就算是朝代更替,日本人打过来,我们都没有遭遇过战火,这些事在祖宗遗训里,都提到过,所以村民一直过着安安心心的日子。二龙村先祖传下话说,‘鲲鹏临渊’之日,便是我二龙村大祸临头之时,一旦遇到这‘鲲鹏临渊’,二龙村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所以,村民有这一劫,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逃也逃不掉的。” 我听了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寒意瞬间冲上头顶,只觉得整件事出气的怪异。 二龙村的先祖,怎么是明朝嘉靖年间隐居闭世的呢,他们挑的地方,又为什么会是在我们济城,当时的京城距我们济城,可是有千里之遥,这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第158章鲲鹏临渊 明妃古墓和二龙村,都跟明朝嘉靖年间有关,多少有些可疑,我总觉得这两者的联系,肯定不是同一个年代那么简单。[棉花糖] 我问丁老袍道:“你们祖先留言的手迹里,有没有提到明妃玉尸、永福公主这些字眼儿,或是明妃古墓?” 丁老袍茫然摇头,道:“什么明妃玉尸?” 听他这么说,我才算断了念想。 我问丁老袍说:“雷暴天气时,遮住天空的庞大翅膀就是你说的‘鲲鹏临渊’吧,这‘鲲鹏临渊’又是个什么东西呢,真让人费解了?” 丁老袍警惕的看着四周,低声对我说:“小先生你知道二龙村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村子盘踞的山梁上,有阴阳两条山龙在此地结穴吧。所谓阴龙有阴龙眼,阳龙有阳龙眼,小姑娘大红是阴龙的龙眼,而这阳龙也有一只正龙眼,这正龙眼儿藏得非常深,据说百年都难得现形一次,阳龙眼现行的时候,便是遮天蔽日的‘鲲鹏临渊’奇景了。二龙村祖先留下的遗物里提过,阴阳相生相克,大阴龙变活跃的时候,阳龙也会有反应,所以‘鲲鹏临渊’一般发生在阴龙独占鳌头的时候。” 我这才明白,原来‘鲲鹏临渊’的来头源于延绵万里而来的大山龙里的阳龙,想大自然造物,果然诡异莫测,竟然能生造出这一奇景。 “鲲鹏临渊”算弄明白了,可泥石流爆发之前,丁老袍在祠堂里看到那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鲲鹏临渊”的异像? 我跟丁老袍商量着,丁老袍说他一见身后全是人,吓的胆子都木了,再加上周围山崩地裂的巨响,把他吓的不行,他大喊一声,扭头就跑,一溜烟冲出祠堂。再回头便看到祠堂在他身后整个儿的塌了下去,天空中飞扬起一阵黄烟,百年祖祠就这么化成了一堆砖土。 跟祖祠一起化为烂泥的,还有祠堂里几十号人,丁老袍反应过来,发疯了似的回去刨土,等他挖开废墟的时候,那二十多口人已经化为一堆烂肉了,满地的血。 我奇道:“既然你活着,为什么救灾人员来的时候,却发现全村就剩大红一个活口了呢,你为什么要装死?” 丁老袍道:“老头子我不装死就活不到现在了。我刨出尸体,又去村后房屋击中的地方查看,发现大半个村子都被泥石流淹了,没淹的地方屋子也塌了,全村没一个活口,就在我回祠堂的时候,就看到祠堂前的空地上,我刨出来的尸体正被两个人分尸,当时天色渐渐恢复了一点亮光,我自习一看,这两人一个是老李木匠,另一个就是丁寡妇,这两活宝竟在吃村民的尸首。” 我听的胆子一麻,丁老袍又道:“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我再仔细一看,就发现空地便是,还站着一个一身红衣服的小姑娘,那姑娘衣服特别煞眼,简直跟血染的一样,特别的红,看着怪吓人的。她面对着祖祠方向,仰着脸和鼻子,像在闻着什么东西。这时,我们村狗蛋家的大黄狗不知道怎么躲过了这场灾难,它爬上山坡就朝祠堂方向冲了过来,见那小丫头就狂吠,小丫头回头对它吸了口气,大黄狗一声不吭的跌倒在地上,就这么四脚一挺,死了过去。” 丁老袍一辈子跟尸体打交道,照理说胆子大的很,可见到这副情景,他再大的胆子也给活生生吓的腿软。就在这时,小丫头突然扭头朝丁老袍这边看过来,丁老袍吓的都胆麻了,好在他也算机智,他身后不远处就有一座老屋废墟,丁老袍两三步走过去就钻进废墟里。 他刚才救人,沾了半身的血,他便作势在脸色一抹,把自己涂了个大花脸,再往废墟里一躺,屏住呼吸,就像个死人了。 小丫头走过来,盯着丁老袍看了半天,确定他已经死了,这才离开。 丁老袍知道这小丫头不是活人,也亏他又见识,一直装死装到现在,直到我们出现的时候,他才露出马脚。 我们正聊着,就看到老乞丐从密林深处走过来,他听到我们的话,远远的就说:“祖祠里多出来的几百个人不是人,是鬼魂,因为泥石流发作之前,他们就全都死了,小丫头已经吸干了村民们的魂魄,村民的魂魄自动飘来了祖祠。恰在这个时候,大阳龙的阳龙眼‘鲲鹏临渊’现行,这些魂魄受到阳龙龙气影响,在某个瞬间现出人形,恰好被你看到了。”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由不得我们不信,我见老乞丐走近了,便问他道:“杨大爷,发现什么了没,我怎么觉得这乾元大阵早破了,我们随时都能走出密林,还破什么阵啊?” 老乞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戴了手表没?” 我摇摇头,说:“不过我有手机----” 我掏出手机,就看到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九点多了,我们竟然在密林里呆了一整个晚上。更可怕的是,明明天已经亮了,可林子里依旧是黑的,林子外面还是满天星斗,我心里一阵发麻,难道这个乾元大阵跟上次赵廷如布下的怪阵有异曲同工的作用,都能让我们走不出去? 老乞丐叹气道:“我们已经被乾元大阵困住了,我找了一圈,难找到阵眼。这乾元大阵是《青囊鬼经》中记载的奇术,早些年杨门有奇人云游到二龙村,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传出了乾元大阵,让曾家传人学了去,反倒来害我们杨门后人,也是造化弄人。” 老乞丐叹了口气,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看向满天星斗,显得颇为惆怅。 我暗自心惊,当时赵廷如布下的奇阵,连黑白无常都拿它没办法,还是老乞丐带我们出去的,难道这乾元大阵比赵廷如以九子定魂鼎布下的阵更厉害? 老乞丐看了半天星星,说:“这座乾元大阵,与《青囊鬼经》中记载的阵法又有出入,我想这阵法的不同,多半就是大阴龙的龙眼在作怪,要想破阵,必先破了大阴龙的龙眼才行。” “杀了那丫头片子?”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自古阴阳之道讲究的是相生相克,只要克制住了,阴龙眼的阴煞之气便会不攻自破。咱们杀不了阴龙眼,只能想办法镇住她。” 我一呆,问道:“怎么镇?” 老乞丐道:“克制阴龙最好的东西,就是山龙中的阳龙了,要取阳龙的龙眼来制阴龙,就事半功倍了。” 说到阳龙眼,我就想到丁老袍所谓的“鲲鹏临渊”了,“鲲鹏临渊”的时候,整个天空都被硕大的翅膀遮盖住了,我们不过区区几个凡人,怎么可能抓住这么大的一只鸟?这可把我难住了。 再说,“鲲鹏临渊”只在特定时间出现,我们要空等,不知道会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一次,这种方法不可取。 老乞丐道:“‘鲲鹏临渊’自己不出现,我们可以帮他出来,只要阳龙龙眼一出现,便有办法抓住他了。” 我不明所以,老乞丐问我说:“现在几点了?” 我又看了看手机,已经9.50了,老乞丐点点头,说:“再等两个小时左右,等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我便作法引龙,到时你俩一起配合我,务必擒住‘鲲鹏临渊’。” 我和丁老袍茫然点头,不知道老乞丐接下来要我们干些什么。 我们折腾了一整个晚上,都很疲惫,便围坐在一起休息,我把手机设为十二点闹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还没响,而老乞丐已经在向阳的方向画出了一张半径长达五米的奇怪的图出来。 阵图四周,烧了四堆篝火,我看手机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老乞丐一手托着我家祖传风水罗盘排盘,一手继续拿拐杖在地上画来画去。 这林子的土地都长了草,草虽不长,却把地抓的非常牢固,一般是很难画出图形出来的。不过这老乞丐就非常奇怪,他随意的杵着拐杖画来画去,也没见他多用力,地上就出来了深达半指的图形出来。 我被老乞丐精妙的技艺震惊到了,正吃惊呢,就听到半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闷雷从天边滚滚而来,密林中很快下起了暴雨,浇了我们一身的湿,我们三躲避不及,顿时就淋成了落汤鸡。 这时,密林上方的天空突然被闪电照亮,我就看到一只硕大的翅膀从二龙村那头缓缓升上来,几乎挡住了整个密林上空。这时,奇特阵图周围的篝火,烧的更加旺盛。 我就听老乞丐突然大吼道:“你俩狂把衣服脱光了,站到阵中来----” 我和丁老袍对望一眼,不由的呆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好。 第159章破阵乾元 我不能理解老乞丐的要求,丁老袍活了这么大年纪,也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感到尴尬。 我看到雪白的闪电照亮天空,巨大的翅膀从我们头顶上缓缓移动过去,老乞丐见我们都呆了,半天没脱衣服,冲我们大吼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脱啊----” 我见他焦急,当下也不迟疑了,先开始脱衣服,三下两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丁老袍见我脱了,也很快把自己脱光,我俩就这么赤身裸体的站到老乞丐画出来的阵图中央,这时,老乞丐在阵图对面的树干上,挂了一张古装美女的画像,那副画也奇怪,它不是画在宣纸上的,却是画在一张奇大的黄表纸上。 我见那古画以朱砂绘成,画上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神色间有股极浓的媚态,很是挑逗人。能在一张黄表纸上用朱砂画出这种形神兼备的画像,想必非高人做不到,再看血红朱砂与黄纸糅合在一起,那女人一身轻纱滑落肩头,香肩半裸,眼里全是魅惑,我多看了两眼,就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觉得整副画非常怪异,甚至有些可怕。 老乞丐站在阵外,手持我杨家风水枣罗盘,另一只手掐诀掐的飞快,一阵风过来,挂在树上的黄表纸画像被大风吹的飞了起来,一直飞到篝火堆里,眨眼间,画像便被大火烧成了一团飞灰。 我对风水术数也算了解到一定程度了,却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法阵,不知道老乞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看到密林深处有脚步声传来,这可把我和丁老袍吓坏了,我们俩正赤身裸体呢,让生人看到了,岂不是脸都丢净了。丁老袍就要跑出阵去找衣服套上,老乞丐大喝一声:“不能出来,否则前功尽弃。” 丁老袍要踩出去的脚,被老乞丐硬生生的给呵斥了回去,我吓的捂住下体,这时,就听到那脚步声近了,一个黑影慢慢的映入我们的视线,我定睛一看,吓的魂都要飞了,那走过来的黑影竟然是一身血红大袍的女人,而那女人,就是黄纸画上的女人。 丁老袍惊叫一声,差点一脚踏出阵图,我也呆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脑门,全身都木了。 那女人依旧香肩半裸,一身血红大袍极为刺眼,眼神阴邪,我和丁老袍出于耻辱之心,只能蹲在地上,互相替对方遮羞。那女人走进阵中,盘膝而坐,眼神里都是勾魂夺魄的光,吓的我和丁老袍根本不敢去看她。 电闪雷鸣中,暴雨越下越大,我和丁老袍被暴雨浇湿透,冻得浑身发抖,牙关跟打机枪似的突突突的直响。只恨是两个男人,不能抱在一起取暖,要说去找那个闭目打坐的女人取暖,我们又不敢。 暴雨中,那女人突然翻身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浇湿她一身衣物,她只闭目躺着,像是就这么睡着了。 奇阵四角的篝火,也很快被雨水浇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瞟向老乞丐。他浑身衣袍虽被雨水打湿,却被大风吹的鼓了起来,手里法诀掐的飞快,眼里精光毕现,一头乱发被吹的胡乱翻飞,看起来特别狰狞。 我揣测半天不知道老乞丐怎么让“鲲鹏临渊”为我们破除黑衣人的乾元大阵,却见老乞丐这副架势,心里又觉得有点谱。 这时,就听到那鬼气森森的红袍女人“啊----”的一声尖叫,把我和丁老袍都吓坏了,我们抬眼看去,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那女人的肚子竟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变得很大,像是怀胎了八九个月似的,丁老袍活到这个岁数,估计都没见过这种奇事,一下子缓不过来,吓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呼哧呼哧的乱喘。 随着女人尖叫声越来越厉害,只见她凸起来的肚子慢慢朝下移,就在某个瞬间,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婴儿哭声,女人裙下就爬出个丑陋的,浑身带血的婴儿,我都吓懵了,这不是当时阴龙眼化人的情景么,老乞丐闹这出是什么意思? 我抬眼看老乞丐,就见他摸了把脸上的汗水,走进阵里,抱起一身是血的婴儿,替他剪断脐带。那红袍女人想抱婴儿,老乞丐抬眼瞪了女人一眼,他眼神锋利如刀,吓的女人一个哆嗦,缩了回去。 老乞丐出了阵,顺手捡起一件衣服把婴儿裹了起来,我一看,那衣服正是我的,让他包了这怪异的婴儿我穿什么? 老乞丐对我们说:“行了,大事已成,你们可以穿上衣服了。” 丁老袍急忙跑出来穿衣服,我穿上秋衣秋裤,看着老乞丐欲言又止。 老乞丐道:“有事?” 我指了指包婴儿的衣服,说:“你包了他,我穿什么?” 老乞丐一愣,道:“你先坚持一下,等我办完事再还给你。” 衣服上已经裹了一大团血,我看是废了,这可是花了老曾五百块钱买的,想想我就心疼,老乞丐让我去树脚下坐着,他来破乾元大阵,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见那女人还躺在阵里,下身都是血,暗想这老乞丐的本事难道真达到了传说中的化纸为人、撒豆成兵的地步,这可只有风水鬼师才能做到,难道这老乞丐已经炼成了风水鬼师之技? 我越想越觉得这老乞丐来历不凡,他是我杨门中人,却又不表露身份,但举手投足之间,有股大师风范,显然不是一般风水师能达到的高度。我心里狐疑不定,完全否定了他是我爷爷的推测,我爷爷虽说也是位风水奇人,但肯定不可能达到他这样的程度。 老乞丐抱着婴儿,拿脚擦去了画出来的阵图,一阵大风卷过来,那女人便立刻化成飞灰,被风吹散了。我和丁老袍看的触目惊心,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乞丐抱着鬼婴在树林里转了一圈,我见他一手抱婴儿,一手托着风水罗盘排盘,说也奇怪,鬼婴生下来后,雨立刻就停了。 丁老袍偷声对我说:“小先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又生下了个鬼婴,一个鬼婴就够吓人的,再来一个,咱们哪里还有活路?” 我却并不这么想,见到老乞丐抱起鬼婴,我突然明白过来。老乞丐是借鬼画的女人在风水大阵里现形,他让我们裸体跟鬼画中的女人同在阵中,便是想制造出阴阳交合的假象,蛊惑阳龙眼“鲲鹏临渊”。阳龙龙气旺盛,难有发泄之地,而鬼画女人阴气极重,就在“鲲鹏临渊”掠过树林上空的时候,阳龙便已与鬼画女人交合,生下了鬼婴,这鬼婴就是“鲲鹏临渊”化成的阳龙龙眼了。 想明白中间过程,我被老乞丐神乎其技的术数彻底惊呆了,只见老乞丐托着鬼婴在里面里转了一圈,然后冲我道:“你过来帮我----” 我跑了过去,老乞丐让我找跟棍子,他让我在什么地方做几号,我就在上面地方做几号,我沿路做了十几个记号,丁老袍就在后面捡干柴生篝火。我们一直走出了密林,来到密林外祠堂废墟前,老乞丐让我捡一些干柴就地生一堆火。 我都照办了,老乞丐将婴儿放在篝火旁边,又让我给自己开了天眼,老乞丐将我杨家风水罗盘放在鬼婴小手下面,过了不到一刻钟,我就看到祖祠废墟里走出许多鬼魂,正是死去的二龙村村民,乍一看上去浩浩荡荡的,有好几百人之多。 老乞丐道:“乾元大阵的奥秘就在这里,阴龙眼将村民的魂魄都禁锢在祖祠里,以此形成百阴之地,这便是乾元大阵的阵眼了。数百鬼魂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小丫头大红的红袍在人群里一闪而过,我能感觉到她怨毒的目光在某个瞬间停留在我身上,不禁让我心头一冷。” 老乞丐放出鬼魂后,就地做了一场法事,将这些鬼魂都超度了,让他们重新进入轮回。 鬼魂散去之后,天也跟着亮了,乾元大阵的阵眼一破,整座奇阵便化为虚无,我一看时间,正是下午四点整。 第160章二龙村先祖 老乞丐带着我和丁老袍穿过二龙村的废墟,上了后山,站在山峰上朝下望去,只见暮色渐浓,半山腰处云蒸雾绕,将整座二龙村全盖住了。看到这熟悉的情景,我不由想起几个月前在二龙村遇到的种种奇事,彼时我跟二龙村村民为了村子的安危费尽心机,以求能找到消除大阴龙之煞,我们深夜数十人炸毁大阴龙余脉的过程还历历在目,可如今那些人已经化为亡魂,我们已是阴阳两隔了。 我想的心里很难过,丁老袍也是一阵唏嘘,说这条道他跟村民走了一辈子,没想到快入土了,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传承长达五百多年的二龙村,就这么毁于一旦,丁老袍说到动情的地方,跪在地上朝二龙村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我自知二龙村的惨剧我也脱不了干系,也便跟丁老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才结痂的伤口磕的鲜血淋漓,流了一脸的血,状如恶鬼,十分狰狞。 老乞丐道:“你们看看山涧下的云雾,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和丁老袍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听老乞丐这么说,才注意到下面缭绕雾气,这么一看还真发现有问题。山涧里的云雾以前都是雪白飘渺的,现在却变成了一团团的黑色,像是一股股凝聚在一起的黑烟。 丁老袍极为震惊,道:“变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 我想听丁老袍难道之后的话,丁老袍却卡在那里,半天没再说一个字出来,半张苍老的脸,因为恐惧,变得极端扭曲。 老乞丐长叹了口气,显得非常无奈,道:“你们还记得后山山谷里有座巨大的石碑吧,石碑上刻了一行古体字,叫做‘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大志可期’。” 我心里一动,就想起几个月前我们炸毁大阴龙结穴处的山梁,随后下到山谷深处,按照小豆子夫妇的指点,找到了那块硕大石碑,石碑大半已被掩埋,只剩下凸出来的一小块,上面正刻了一行被风蚀的非常厉害的古体字,便是老乞丐说的“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大志可期”了。我当时看不明白,事后二龙村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才恍然明白过来,这行古体字,难道是某种可怕的预言?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这些都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可是大志可期又是什么意思,鲲鹏展翅和阴龙魂断了,怎么就大志可期了,这大志又是什么志?我越想越疑惑,就见老乞丐眉头拧在一起,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 老乞丐道:“你们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和丁老袍一起摇头,老乞丐道:“这句话的前半句就是说,阴龙眼和阳龙眼一起出世,便大事可成了。” 我最奇怪的就是这大事可成,到底指什么大事,阴龙眼一出世,便造成二龙村血流成河,可见这大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乞丐道:“为石碑刻字的人,便是五百多年前二龙村的祖先了。二龙村今天的结局,二龙村的祖先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预料到,甚至是已经设计好的,他们立碑铭志,可能还要某种原因。” 老乞丐的话顿时就让我听懵了,连二龙村资历最老的老头子丁老袍也吓的瞠目结舌,我能从丁老袍惊恐的目光里看出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颠覆性的说法。若非丁老袍见过老乞丐的神通,丁老袍一定会认为老乞丐在胡说八道,侮辱二龙村先人。 我心里狐疑,问老乞丐道:“这么重要的秘密,连二龙村村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乞丐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六十多年前提前,当时这大山上,葬了一位大名鼎鼎的风水先生,老头子我来这里看过一趟风水,从此便与此山结缘,由于此地风水太过奇特,老头子我几年便要来此地看一看,无意中,便发生了一些线索。” 我奇道:“这里葬过大风水先生,是谁?” 说实话,我曾看过附近几个山头的风水,寻龙的时候,发现两条山龙一条阳龙气势万钧的奔腾而来,而阴龙却伏地而至,互相纠缠在一起,山龙水龙呈打架之势。这种风水格近有山龙,远有长江水龙,站在山巅,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隐隐望见奔流而过的长江,可谓有山有水,是绝好的阴宅风水格局。 可问题就在于,两条山龙势成水火,很难融合在一起,所以导致整个风水格局特别不安分,这风水局也就坏在这里。既然是大风水师,要葬在这种地方,就有些奇怪了。 我正狐疑呢,就听老乞丐说:“这位大风水师你再熟悉不过了,便是济城杨门最有名的风水师,人送外号杨大先生。” 我一听就呆了,世事难道真这么巧合,二龙村的后山,竟是我家我爷爷替我家老太爷选的埋骨之地? 这话说来话长,老太爷当年为了替赵老太爷破阳宅养阴术的风水局,受到风水局的反噬身亡,我爷爷不明就里,从外地奔丧回来就四处找吉穴,找来找去,却找到老太爷当日替赵老太爷破邪术的地方。 这事现在想起,就觉得非常有问题,按照常人逻辑,根本不可能出这样的事。 这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起的,据说我爷爷发现问题的时候,想补救为时已晚,自此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爷爷在家里替老太爷设了灵堂,从此不再祭扫老太爷的墓。所以到了我这里,并不知道我家老太爷的墓葬在那里,老乞丐的说法,彻底把我震惊到了。 我紧张的有些发抖,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乞丐点点头,道:“此去翻过三座山梁,便是你家老太爷的墓了,墓前有碑,写着故显考杨大先生风嫡之墓,想来是没有错的。” 我真没想到二龙村这地方,跟我们杨家竟会扯上关系,据说葬我家老太爷的地方,是雷火相射之地,生灵绝迹,我心事重重,就想着去老太爷墓前祭拜。老乞丐念我一片孝心,就答应带我去。 我们翻过几座山梁,走了老远,天黑下来的时候,才找到老太爷的墓,只见一块墓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是开阔的空地,连根草都难找到。空地上到处都是烧成焦黑状的木桩,周围一大片空地全是焦土,看起来特别怪异,我走上空地上,就觉得阴森森的。 我们走近了墓碑,我一眼就看到墓碑上的内容,写的正是我杨家老太爷大先生的名讳,我心里一震,就扑倒给老太爷磕头。行了孝子贤孙礼,我心里一阵唏嘘,想我家老太爷当年何等风光的人物,死后竟然落到这种地步,不但墓前无人祭扫,连墓地周围,都没个能作伴的东西,实在让人心寒。 我跟老曾来的时候,就做好了祭扫二龙村全体村民的准备,买了一大包香烛纸钱,都放我背包里。我拿出来一部分,替老太爷点上香烛,又化了纸钱,默默对老太爷说,“曾孙不孝,到现在才找到老太爷墓地,十多年来不能亲自来祭扫老太爷,万往老太爷不要责怪,以后每年中元节日,曾孙都来给老太爷扫墓。” 我做完这一切爬起来,却见老乞丐面色奇怪,我对着老乞丐的身份越发怀疑,一直想猜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却苦于没线索。一路上我几次开口问他,他都避而不答,就让我更加一头雾水,觉得老乞丐背后,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我问老乞丐说:“您说二龙村有这种结局,二龙村祖先不但早就知道,甚至还是他们亲自设的局,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哪有自己的先人要害死子孙后代的,这不是自己让自己断子绝孙吗,古代将有后认为是人生第一大事,为什么二龙村的祖先要这么做,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 老乞丐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要从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时的一位大风水师说起了,她是风水四大家的廖家后人,叫廖敏。” 我心里一动,就想起佟教授给我提供的资料来,原来二龙村跟明妃古墓,的确有牵扯不开的联系。 第161章恐怖真相 佟教授说过,明朝嘉靖年间主持建造明妃古墓、明显陵和寒风古寺的,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大风水师,她是风水四大家中廖名瑀的传人,叫廖敏,嘉靖皇帝巨资建造这三座庞大建筑,据说是为了布成一座风水大阵,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镇幽冥公主。我奇怪的是,廖敏怎么会跟二龙村牵扯上关系,这点让人相当费解。二龙村是化外之地,而大风水师廖敏是奉皇帝的命令修造古墓,这两者本来难有交集,除了二龙村先祖率众归隐的时间与廖敏对上,其他都难扯上关系,怎么二龙村先祖设计害死五百年后子孙后代的事,跟廖敏扯上关系了,我想不明白。 老乞丐将鬼婴换了一只手抱,我见那孩子眼睛滴溜溜的望着我转,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乾元大阵破阵的时候,小丫头大红临别时阴毒的一个眼神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老乞丐道:“这廖敏在五百多年前的大明朝,是位风水奇人,很受嘉靖皇帝赏识,据说她是廖家风水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所以她在风水术数上的造诣得天独厚,在大明朝比任何一位风水师都要深。彼时,明妃古墓、明显陵和寒风古寺里藏着嘉靖皇帝天大的秘密,廖敏主持修造这些庞大的工程,必定会知道一些不该她知道的秘密,这样一来,就引起了嘉靖皇帝的猜忌。廖敏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早就知悉了皇帝的阴谋,于是她也替自己准备了后路。据说嘉靖皇帝建造三座奇墓,有着天大的阴谋,廖敏知悉真相后,决定克制嘉靖皇帝的阴谋,于是便暗中指示家丁不远千里来到济城这座无人荒山,过起了避世的日子,为了避人耳目,二龙村村民一律姓丁,而非姓廖。二龙村村庄的目的,不是为了隐居避世,而是为了克制嘉靖皇帝的阴谋设立的一种奇特风水局,廖敏乃不世奇人,二龙村发生的一切,她在五百多年前早就预料到了,‘鲲鹏展翅,一飞千里;阴龙魂断,大志可期’,这句话,便是大明朝国师廖敏的手笔。” 我和丁老袍听得都是一愣,丁老袍激动道:“老先生,我知道您是高人,这种涉及到祖宗的事,可不带开玩笑的。” 老乞丐肃然道:“老头子我活了这把年纪,从不乱开玩笑,有便是有,没有变是没有,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丁老袍默默点头,好半天没有说话。 老乞丐道:“你们都想不通廖敏为何要置二龙村数百口人于死地吧,这就是廖敏是不世奇人的地方。他道嘉靖皇帝的这个阴谋若真得逞了,会祸害多少世人么,廖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便养了这出风水奇局,甚至不惜以数百子孙后代的性命,换得天下苍生的性命,这种济世为怀的心肠,没有几人真正能有啊。” 我听得一阵吃惊,道:“您的意思是,二龙村几百口村民,都是祭了廖敏的风水局?” 老乞丐点了点头,道:“这是二龙村存在的宿命,谁都改变不了的。我知道你有杨门济世情怀,可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非我们能扭转局势。如果姓曾的没有插手,这件事不至于会变这么惨,全村村民不会死绝,机缘巧合,总会有几个活下来的,现在村民已经尽数死去,廖敏设下的风水局,便要出世了。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姓曾的也躲在暗中,想谋夺这异宝,如果让他夺去了,这世道只会变得更乱。曾家本也是名门,只可惜这位爷生性奇邪,一直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而他在风水术数上又天性独特,自创一门,所以他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我听老乞丐对廖敏赞不绝口,心里却隐隐很不舒服,二龙村几百口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她为了所谓的什么狗屁阴谋,竟然能牺牲这么多子子孙孙的性命,我想想便觉得寒心,想所谓虎毒不食子,你再伟大也不能拿子孙的命去换吧。 老乞丐叹气道:“这是一块邪性之地,也唯有这种邪性之地,才能生出这么奇诡的东西出来吧。嘉靖皇帝的阴谋据说惊世骇俗,这一秘密,还是杨大先生发现的,后来他便常常云游到此,杨大先生去后,便留下我这老不死的照看着这块奇异之地,只等有一天,廖大师苦心布下的风水大阵,不要让坏人给坏了大事。” 丁老袍听到真想后,一张老树皮似的黑脸变得异常苍白,木木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很是让人担心。我很能理解丁老袍的心思,暗想无论你眼界多开阔,思想多高尚,遇到这茬子事也难想开吧。毕竟是几百口人命,朝夕相处的这么多人,竟然让自己的祖先给算计了,一个个死的还如此凄惨,怎能让人不心寒。 丁老袍发了半天呆,突然叫了我一声,我急忙凑过去,就听丁老袍道:“小先生,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不说憋屈,老头子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可老头子我就是憋的慌,得找个人说说话。” 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丁老袍道:“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在二龙村祖祠里看了几十年祠堂,我翻阅最多的书是二龙村族谱,先祖遗训,遗训上说,二龙村是先祖留下来最宝贵的东西,二龙村村民一定要誓死捍卫。先祖的遗训,二龙村村民都做到了,甚至付出巨大牺牲,可我们呢,却成了先祖的牺牲品。人家说一个不剩,我们倒是剩了我一个,却不过是个老废物。二龙村的血脉,就这么断了,你说我心不心寒啊?” 丁老袍说到这里,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老乞丐想劝他,被我拖住了。我想以丁老袍现在的脾气,又以老乞丐的怪异观点,无处发泄的丁老袍不掐死老乞丐算好的。 我劝丁老袍道:“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你们先祖必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所谓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真的无计可施,她也不会出这种下策吧。” 丁老袍冲我冷笑:“苦衷----苦衷----” 他突然哭喊起来,声音异常悲凉绝望,冷不防的又从地上坐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上跑去,我一下子愣住了,等我想去追他的时候,丁老袍已经冲进黑暗深处,很快就见了影子。 我大喊了两声,声音在远处形成回声,满耳朵都是叫丁老袍的声音,可丁老袍却并不回答,我急了,看向老乞丐,老乞丐道:“让他去吧,这里毕竟是二龙山,他在山上比咱们熟悉多了,我们追不上他的。” 我只好作罢,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老乞丐道:“孩子啊,想不通这件事吧,人生有许多事是难想明白的,有时候是没到那个程度,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理解廖大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路还很长,前面凶险无数,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神,从而任性做事。” 我不明所以,老乞丐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的柔和,甚至慈爱。 我对老乞丐说:“我看二龙村的变化,这山中迷局恐怕是出相当凶险的风水局,隐隐有煞气奔腾,缺乏一股正气。你确定它是廖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设的局,我怎么觉得邪的这么厉害?” 老乞丐道:“这便是廖大师藏深的地方,一般人绝难看出其中奥妙,咱们先等等,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我们下了我家老太爷墓穴所在那座陡峰,再往上还有座更高的山峰,我们离开墓穴,朝上走了一段,就看到隐遁在夜色中的月亮出来了。那月亮只有大半个,光线淡而柔和,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看起来特别暗淡。 我们藏在上面树林里,老乞丐说:“‘鲲鹏临渊’已经出世,市面上三教九流懂些行的人,肯定也会出现,咱们在这儿好好等等,只等最好的时机。” 我和老乞丐坐在地上,阳龙眼化身的鬼婴躺在老乞丐眼里,望着我眼神很是喜悦,我瞪他一眼,他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特别的诡异,可把我吓坏了。 我急忙扭过头去,不敢看这个怪异的婴儿,这时,就看到山坡下我家老太爷的墓碑前,突然多了个人,我敢肯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我的那帮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那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月光地理,我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正狐疑呢,就听老乞丐道:“是?” 第162章阴阳双龙眼 我心里狐疑,问老乞丐道:“他是谁?” 老乞丐道:“一个来自茅山的老道士,不但精通阴阳术数,对风水一门也颇有心得。这老道士与姓曾的一样,在二龙村已经隐藏了几十年,一直觊觎大明风水师廖敏留下的风水瑰宝,这老道士邪的很,也是咱们的劲敌。” 我有些紧张,问老乞丐道:“那我们怎么办,鬼婴的哭声早就暴露我们了,我们躲也没处躲,难道要跟他硬拼?” 老乞丐道:“先出去再说,这老道士虽说邪性,咱们也不用太过怕他,只是能不冲突就不冲突,毕竟咱们的目的不是与他为敌。” 我点了点头,老乞丐抱着鬼婴当先出去,我也跟着他下了山坡,出了林子。 我们走到老太爷坟墓前,我见那人挽着个发髻,一身道袍,他转过身来,我不禁一呆,原来此人正是几个月前我们在山谷洞中见过的老道士。彼时他似已经坐化,不过想来道门多障眼法,又有辟谷之术,能装死骗过我也算正常。 那老道士见到老乞丐,不禁一呆,拱了拱手道:“老先生在二龙村出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生高来高去,必是位风水高人,小道在这里先见过了。” 老乞丐冲他点点头,我心想这老道士倒是挺有礼貌的,不像我想的这么恶。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弄死老李木匠整个送葬队,把他们都化成僵尸,又差点害死我,这些所谓的礼貌,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老道士跟我们打了招呼,目光就落在老乞丐怀中鬼婴身上,我见他眼里全是贪婪,看着鬼婴双目发直,就差口水流出来了,知道他的目的就在这鬼婴身上,不禁做好了戒备。 老道士道:“老先生怀里的婴儿真是可爱,老道我看着非常喜欢,能不能借我抱抱,也算异常宿缘。” 老乞丐突然咧嘴笑了,说:“你要抱了,这孩子怕就是你的了,老头子虽老,却并不傻,你说是不是?” 老道士意图被识破,只好尴尬的笑着,双手不安的搓来搓去。 老乞丐道:“山水有相逢,我们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就要带我从另一条路上山去。 就听老道士突然说:“慢,站住----” 老乞丐突然抬眼看了老道士一眼,我见他眼里精光大盛,隐隐有股杀气,根本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老要饭的该有的眼神。饶是我跟他一伙的,心里也不禁害怕,果然就见老道士抬起的步伐又放了回去。 我心里震惊老乞丐的气魄,只要见过老乞丐的人,无不对他怀有几分忌惮,看来这老头子的身份绝不简单,现在我对我们杨门了解甚少,知道的几个大风水先生,也不过我家老太爷、我爷爷和赵家的杨直,难以猜出老乞丐的真实身份,心里十分好奇,想着老乞丐这么厉害,却总帮我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风水师做什么。 老乞丐对我道:“我们走吧,就不打扰这位道爷清修了,老头子我常在这片山头走动,以后还会常遇到道爷,到时候有空,也可以一起喝杯小酒啊。” 老道士并没有接乞丐老头的话,我偷眼瞟他,见他气的发抖,脸上扭曲的不像样子,看来要不是忌惮老乞丐,他早上来硬抢鬼婴了。 我们走远了,便问老乞丐道:“我们现在上哪儿去?” 老乞丐道:“去找大阴龙的龙眼儿,刚才你妹看出来,老道士已经在雷火相射之地布下了局么,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上山。这老道士是何其精明的人,他在二龙村的延绵大山里守了几十年,就是为了一对龙眼化人,他能在这里布阵,就说明曾家的人带着阴龙眼已经上了大山,咱们现在过去夺去阴龙眼是再好不过的了。[棉花糖]” 我说:“他守了几十年,怎么会甘心让我们带走阳龙眼呢?” 老乞丐道:“他不甘心,所以一路上,一直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经他一说,我就觉得背后发凉,身边似有若有若无的阴风,我给自己开了天眼,周围却什么都没有。我暗暗心惊,想难道这老道士已经炼出了阴灵,以我的本事,是看不见阴灵的,所以就格外害怕。 老乞丐道:“他用的是茅山秘法,不过暂时不用担心他的邪术,咱们先找到阴龙眼再说。” 有老乞丐在我身边坐镇,我也就没那么怕了,我们一路借着稀薄月光上山,看山路蜿蜒如蛇,一直通向山巅上去,而夜色下的山峦犹如匍匐巨兽,隐隐有股肃杀之气,似乎黑暗深处,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一直上到山巅,一路上我都在试图寻找发狂奔上山来的丁老袍。他上山的那条路,跟我们上山的路殊途同归,最后能上山巅的只有一条蛇道。雨后的山路上还非常泥泞,我们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我本想通过脚印来找丁老袍,走了半天没发现一个脚印。 老乞丐安慰我说:“他只是难以接受事实,需要时间冷静,他对这座大山比咱们熟悉多了,相信不会出事的。” 我想一时也难找到他,也只有这样了,我们上到山巅之后,就明显感觉到四周山风很急,吹的树影婆娑,连绵起舞,百年老树林立的山巅,到处都是影影憧憧的怪象,似乎密林中藏着什么东西。 老乞丐拍了拍鬼婴,那鬼婴一直在他怀里安静睡觉,被他拍醒之后,就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尖利犹如夜枭,深更半夜在这大山之巅,颇有些磕碜人。随着鬼婴的哭声,我明显觉得周围氛围不对,我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一棵老树上,挂着一片血红的影子。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片血影,便是小丫头大红了,我们朝她走过去,她正挂在十多米高的树上,眼里血红血红的,十分吓人。 我对老乞丐说:“怎么抓她?” 老乞丐道:“曾家人一定在她身边,要想抓她,先要对付曾家的人,咱们等曾家人出来再说。” 我们走近了,月光下的大红一身血袍,就这么直不楞登的挂在树上,模样十分吓人,我看着有些发懵。大红的样子比我初见她的时候要怪异许多,她面色不但苍白,还异常阴冷,看我的眼神极为阴毒,让人有些发憷。 我想起在祖祠废墟上我们找到乾元大阵阵眼儿的时候,大红突然撇了我一眼,便消失了,临别时她看我的那个眼神,现在想起来就让我异常不舒服。 老乞丐抱着鬼婴走到树前的时候,大红的目光立刻跳到鬼婴身上,那目光由恶毒顺变得非常炽烈,眼里全是赤裸裸的贪婪,看她那眼神,我真担心她会随时跳过来抢老乞丐怀里的鬼婴。 大红跟我们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对峙状态,老乞丐冲林子大喊道:“你就这么躲着,也不怕我连你的阴龙眼一起带走吗?” 话音才落,我就看到一个非常快的黑影冲出了林子,正是二龙村废墟里戴面具的黑影,他就这么冲出来,吓我一跳。 我把风水罗盘横在胸前,戒备他突然冲过来抢我们的阳龙眼。 黑影道:“杨门的人,果然不能小瞧,你不但破了乾元大阵,竟然还用妙术拿到了大阳龙的龙眼,倒是我姓曾的小瞧你了。” 我一见了这黑影,就想起老曾还在他们手上,便道:“你把我朋友老曾弄到哪里去了,快把他放了。” 黑影走到我面前,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炸毁大阴龙的小子啊,果然骨骼清奇,头顶隐隐有股紫气,看来风水术已经修行到一定道行了。普天之下,敢从我手上要人的,还没几个,你不怕我废了你一身本事?” 我吓的一呆,不过老曾性命要紧,只要晚了一步,老曾就可能被大红吸干精魄而亡,我哪里还管这么多,冲黑衣人道:“你必须放了我的朋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黑衣人冷笑道:“要放了他,也可以,你们把阳龙龙眼送给我做交换条件,我一定保证你朋友绝不少半根毫毛。” 鬼婴是老乞丐抓到的,再说阳龙眼与五百多年前,风水大师廖敏留下镇嘉靖皇帝阴谋的风水大阵有关,个中厉害关系及其复杂,老乞丐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老曾而放弃掉阳龙眼呢,我看着老乞丐,一时犯了难。 老乞丐道:“别说老曾,今天我要连着你的阴龙眼一起带走。” 黑衣人怒道:“好大的口气----” 老乞丐突然说:“你没发现你苦心炼化的阴龙眼有些不对劲吗,她目光呆滞,行动不再敏捷,更可怕的是,她无边无际的阴气,已经大不如前了。” 黑影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显然他也知道大红的变化,没想到被老乞丐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乞丐道:“他是不是吸取了你抓的那个人的精魄?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不但不能给自己进补,还会补出毛病出来,比如这个叫老曾的老头儿,他可不是凡人。” 第163章白魂大阵 黑衣人突然接下面具,月光下,他的面容苍老而阴沉,看面相就知道此人不善。 听了老乞丐的话,那黑衣人一呆,面色变得无比难看,我明白老乞丐的话已经说到他心坎上去了,心里也是一惊。暗想老曾是什么人我最有发言权,他就是一个平凡的老学究,怎么就不是凡人了?跟老乞丐才没处多久,我的世界观已经被多次颠覆,先是用怪异数术夺取大阳龙的龙眼,再则爆出二龙村先祖的秘密,都足以让我和丁老袍发疯了(事实上,丁老袍已经疯了),现在又来这出,我觉得我都快被老乞丐整疯了。 黑衣人森然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你设计害我?” 老乞丐道:“你心思邪恶,就不要觉得天下人都如你一样阴险。那人的身份极其特殊,你原本碰不得的,可你偏偏要去碰,这能怪谁?” 我见黑衣人面色青紫,已经是满身煞气了,显然他打心眼的不相信老乞丐。说实话,我也不信老乞丐,只不过我们不信的东西不同,我不信老曾有问题,黑衣人不信老曾不是老乞丐的故意安排。 老乞丐道:“阴龙眼在你手里,阴气已经大损,再这样下去,这好端端的一件宝贝,便会让你毁掉。你把阴龙眼给我,老朽用固本培元之法,还能让阴龙眼再续阴气。若这时间耽搁了,只怕纵有回春妙术,也难保阴龙眼了。” 黑衣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也觉得老乞丐有点欺负人,我想你抢人家东西就抢吧,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真他妈够虚伪的。 黑衣人道:“大言不惭之辈,就算你真破了乾元大阵,也不陪跟我们曾家叫板,杨门中人,早在百年前就已人才凋零,你真当自己杨益公转世,是天下风水宗师了。” 叫黑衣人生气了,老乞丐慌忙道:“曾贤师不要误会,杨某深知曾家风水术独步天下,但我杨门数术别的不在行,却对养阴培元颇有心得。你们曾家的事我老头子本不该过问,只是这双龙眼是风水前辈廖大师耗费数百年心血才培育出来的,你这样毁了他,老头子我很不忍心。” 黑衣人桀桀笑道:“好虚伪的老头子,你想要阴龙眼,直说就是,编出这些废话,是欺我姓曾的傻吧?” 说着,黑衣人突然朝挂在树上的大红点了点头,我顿时紧张起来,想黑衣人如此奸诈,怕是有什么阴谋。果然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树林中呼呼的风声中夹着极端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垫着脚尖走路。我心想,难道这大山上又来了什么抢夺龙眼的人物,亦或者是黑衣人藏了帮手? 那脚步声起先像是只有一个人,跟着就是两个、三个、四个,到后来,就是成群结队的步伐声,我和老乞丐都变了脸色,不知道黑衣人在耍什么诡计。 我听老乞丐说过,这黑衣人是曾家非常突出的高手,而且还在数术上悟性惊人,再加我对乾元大阵的可怕印象,不禁对这林子中密集的脚步声心有余悸,连老乞丐都面露惊骇,我也就更加难有信心。 密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嘈杂,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急行军一样,气势非常吓人,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我心早就揪成了一团。在心里早做了无数种揣测,都难猜出黑衣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再看老乞丐,就发现他脸上一丝不安神色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见他目光如炬,立在这茫茫无边的暗夜中,神色雍容平静,不怒自威,很能唬住人。我见他这幅样子,心里的揣着的紧张也便放松不少。 就在我焦虑难安之际,就看到密林中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走近了,借着薄薄的月光一看,我顿时吓的差点瘫软在地。你道来的人是谁,他竟然是二龙村已经死去的村民之一,当日曾协助我炸毁大阴龙的年轻村民丁一成。 我心里突突突的直跳,暗想丁一成已经死了绝对事实,我在密林中见过他的尸体,破了乾元大阵后,我们又从祖祠废墟中放出数百二龙村村民被禁锢的鬼魂,丁一成也在里面,他已经死去是不争的事实,怎么好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丁一成还是一贯的打扮,身上的确良衬衣,下身一条旧军裤,腰上扎条劣质皮带,裤子卷到膝盖以上,露出毛茸茸的一双泥腿,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子。 我心里狐疑不定,暗想难道丁一成已经化了尸煞不成,不过不应该啊,炼化尸煞要许多相当重要的条件,并非一两天就能成型的,可丁一成就这儿吗活生生站我们面前,除了尸煞,我很难再作别的解释。 丁一成走到黑衣人面前,对他鞠了个躬,又冲我道:“小先生----” 我彻底懵了,丁一成神色如此正常,他说话的样子跟几个月前我见过的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个活人。二龙村除了丁老袍其他村民的魂魄都被老乞丐给超度了,要说还阳,也得要魂魄才能做到,这丁一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心里狐疑不定,老乞丐就算再镇定,这回也变了脸色。他依旧闷着头不说话,我心里的疑虑也越发严重。 丁一成后面,又一个个走出别的村民,就这么一个小时功夫,竟然走出了数百号人,我彻底懵了。可怕的事情还不止于此,这些村民只要跟我认识的,见面无不先跟我打招呼,甚至还聊上两句,他们说话的样子跟生前一模一样,甚至还记得我与他们交流的细节,听的我是瞠目结舌,都有点窒息了。 老乞丐面色严峻,突然道:“快走----” 我来不及细想,扭头就跟着老乞丐要走,数百二龙村村民哗啦一下将我们包围起来,一个个手拉手把我们团团围住,嘴里却好言相劝,让我们留下来,言辞恳切,就像好客的主人挽留客人一样。 我心里越发紧张,甚至一度怀疑从孤儿院到二龙村发生的整件事,是不是我在做一个绵长而醒不过来的怪梦。事实上,二龙村并没有发生泥石流,村民还是好生生的在村子里生活,村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我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疼的钻心,事实再次把我的幻想打碎,这一切真的不是梦,都是事实。 村民们把我们困的很紧,让我们寸步难行,我好言相劝了半天,老乞丐说:“没用的,他们听不进你的话。” 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都死了吗,连魂魄都被超度去了阴司,怎么又活过来了,一个个真就跟活人一样。” 老乞丐拧着眉头,叹气道:“事发太过突然,我也想不明白,咱们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先撤退,等找到原因,再来做进一步打算。” 我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可这几百村民就这么把我们围着,人挤人的,我们真要出去,也只能杀开一条血路了。可看着这些亲切热情的面孔,我又怎么舍得对他们动粗,这些村民在几个月前,个个都是对我非常友善热情。 就连现在,依旧非常热情。 村民对我们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到最后就彻底将我们困在了,我们连挪动一步都难。再看黑衣人,他阴冷的脸上,浮现出邪恶得意的笑容。我知道是他在捣鬼,可一时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只有干着急。 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大喊了一声,就有人过来抓我们,更多的村民是涌上去抢老乞丐怀里的鬼婴。老乞丐大惊,双手护着孩子不让村民夺过去,我们僵持不下,就有无数双手伸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让他们得逞,老乞丐突然大喝一声,手里掐了个口诀,一甩剑指出去,便将一张符纸贴在抢夺最厉害的村民额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老乞丐的招数起了作用,村民们都是一呆,无数双抢夺鬼婴的手也跟着缩了回去。 不过看村民们的样子,他们只是稍微愣了下神,又朝我们伸出了双手。 这时,我突然想起《青乌奇序》里描述过一种奇术,叫百魂大阵。说这种奇阵利用一些特殊的风水格局,借助外物的阴气制造出一种非常独特的格局,活人进去之后,便形如鬼魂而不自知。施术人利用其它魂魄与活人搅乱在一起,使得活人以为魂魄即使同类,而产生某些阴阳不分的错觉。又或者活人与这些魂魄纠缠在一起后,互相产生印象,活人的阳气就这么背百魂大阵的阴气吸干,最后气竭而死。 我心里一震,抬头看向眼前诸村民,就看到他们额头上有一块块淤集不散的黑气,我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我就看到树上的大红,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第164章破阵之术 我本能的觉得大红的这一眼,含义非常丰富,似乎想对我表达什么意思。我顿时就吓坏了,在我眼里,我跟大红是绝对的大仇人,她对我任何一个特殊的动作,我都认为是有目的的,所以特别小心谨慎。 我们被围在人群当中,老乞丐一击奏效,又接连打出几张纸符,不过人群太过庞大,收效甚微,我们的反抗越发无力。根据《青乌奇序》中记载,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百魂大阵中,在怪阵之中,我们已经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肉身和魂魄已经发生剥离了,也就是说,我们俩现在跟二龙村村民一样,已经变成了魂魄。阴阳数术有许多限制因素,最大的一点就是阴阳数术乃是人的术,所以只有人施展出来,才有最大的威力。 这就是为什么李半仙儿一代奇人,死后却处处受制,因为他擅长的是人的术,变成鬼魂后,他的数术便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变得很惨,在七星连煞风水局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老乞丐虽然厉害,却在不知不觉中**和魂魄剥离了,他现在就是个魂魄,所以厉害的数术也施展不开,面对这许多鬼魂的时候,就变得非常脆弱。 我心急如焚,暗想这黑衣人真够阴毒的,知道活着的老乞丐厉害,就用了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算计我们。 我努力让自己在村民乱七八糟的手中镇定下来,仔细思索《青乌奇序》中对“百魂大阵”的描述,书中说,百魂大阵最大的问题是阴气极强,魂魄在阴气中滋养,就会变得特别,会出现一些异状。刚经过肉身灵魂剥离的鬼魂还存有人的生气,所以在阴气特别强的环境中,反而会变得极其虚弱,甚至受到阴气反噬,对魂魄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老乞丐符纸打在村民身上的伤害,已经越来越小,村民对符纸的反应,也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一事实显然超出了老乞丐的预料,我见他悚然变色,心知他也无法理解这种局面。 我道:”这种局很有可能就是百魂大阵,我们很有可能在上山巅之前,身体和魂魄就已经剥离开了,现在咱们都是魂魄,大阴龙散发出来的阴气会不断的伤害我们这种生魂。” 老乞丐一听,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道:“糟了,如果真是这样,再受大阴龙的强大阴气伤害,我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真就彻底死了,连轮回投胎都不可能。” 这句话《青乌奇序》中的确提过,我心里紧张,知道别看现在只是村民拽着我们不放,实际上我们的生魂正再遭受阴气的煎熬,在一点点的受损,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三界之中。 老乞丐越打越吃力,却只能一味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因为除此之外,我们不能再做任何事。我知道,就算老乞丐再强,他也有遇到软肋短板的时候,他就拿这百魂大阵没有任何办法。 我抬眼去看小丫头大红,就发现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她眼神炽烈,露出贪婪的光芒。我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丫头居心何在,想看她那么饥渴的眼神,难道对我心怀不轨。可又不像啊,她才那么一丁点大,是不是我太不纯洁了。 我这么一会儿功夫,我身上衣服已经被村民撕扯的烂碎,连秋衣都被弄破了,身上处处漏风,寒风一吹,冻的我直打哆嗦。老乞丐在这么多双手的逼迫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鬼婴在他怀里被拽的直哭。 黑衣人冷笑道:“我还以为杨门数术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以你这老头子这么低微的修为想要保住阳龙眼真是太难为你了。不如把它交给我,让我来替你保管,也好过在你手里糟蹋了这等神物。” 老乞丐被黑衣人抢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心里暗想,原来高人不管高到什么程度,对面子这种东西,还是非常在意的。 我心里苦思百鬼大阵的破解之法,《青乌奇序》中提过这种奇阵,不过却没有写布阵破阵的方法,我想来想去难找到要领,就在挣扎之际,我看到全场数百鬼魂,突然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眼前涌动的人群让我想到明妃遁迹的一种奇特鼠图变化,用来布阵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眼前的鬼魂,只要将他们推到一定位置,便可发动一种奇特的奇门遁阵。我拿风水罗盘大致测了方位,又掐指计算了时辰,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子时了,发动这种奇门遁阵的时间,子时最好。 子时是阴阳交合的时间,彼时鬼门大开,阴气正盛,而小丫头大红又是大阴龙的龙眼,也是至阴之物。我便利用这种奇门遁阵布出一种能贯通阴阳的八门,奇门遁甲不同于一般阴阳数术,他是人的术,同时也是鬼的术,这就是为什么我和老曾在明妃古墓里,奇门遁阵能够操纵阴邪之物来对付我们。 紧急时候,我也来不及多想,问老乞丐道:“老爷子,你会不会画镇魂符?” 老乞丐一呆,道:“我怎么忘了这个,老头子什么符都会画----” 我说好,你赶紧给我画十六张镇魂符,我现在就要,老乞丐边和村民推推搡搡边道:“没问题,不过镇魂符也是人的术,只有人对付鬼魂的时候才有最佳效果,我们现在用它来镇魂,也不过能镇住片刻,这么多鬼魂,又怎么镇的过来?” 我说:“你先别管这个,帮我画好符再说。” 老乞丐答应了,将鬼婴抛给我,我抱鬼婴在手里,随手又捡起一根树枝,跟来抢鬼婴的无数双手打在一起。不过这树枝显然奈何不了鬼魂,三两下就被村民们扯的光秃秃的,我心里焦虑,不想别的办法,还真难撑到老乞丐把镇魂符给画出来。 我想来想去,就想到口袋里还有一枚爷爷留给我的古铜钱,这东西镇邪最是有用,天圆地方,正气最重的东西。我把鬼婴夹在腋下,掏出口袋里的铜钱套在树枝上,那鬼婴被我夹的吱呀咧嘴很不舒服,我也懒得管他,单手把树枝舞成一圈儿,这千年古铜钱的正义果然唬鬼,我舞动一圈儿,无数村民纷纷走避,不敢跟古铜钱正面交锋。 我胡乱舞了两圈,村民便给我们让出一块空地,我心中高兴,就这么会儿功夫,老乞丐已经画出了十多张镇魂符了,只缺两三张便能齐整。我舞的更加带劲,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冷笑道:“雕虫小技,也能来破我的百魂大阵----” 他话音才落,我就觉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血红的影子朝我直扑过来。我知道来人就是小丫头大红,这丫头一直看我眼神不对,我不明白她目的何在,所以在横扫村民的时候,视线总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她扑过来的时候,我一心二用,虽然反应不及时,却很快察觉到了,我内心大震,就地打了个滚,躲开大红的攻击。 我滚到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手里的树枝连带着铜钱不见了,定睛一看,却发现大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东张西望,依旧没看到大红的影子,我心里一沉,暗觉不好,这时,大红那张白惨惨的脸突然从我身后探出来,冲我阴森森的一笑,这下来的非常突兀,差点把我连魂都吓掉了,我浑身一冷,整个人就僵了。 老乞丐在不远处大喝一声,道:“用阳龙眼----” 我当下也不迟疑,托起怀里的鬼婴迎向大红,我就觉得身上一轻,再看大红便不见了。 我想远了大红果真怕这阳龙眼,阴阳相生相克,这道理不假。 老乞丐道:“镇魂符全画好了。”说着,揉成一团丢给我,我险险的接着,贴了一张在迎面冲过来的村民额头,那村民立刻被镇住,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又接二连三的镇了十多只鬼魂,就在贴最后一张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挡在我面前,冲我冷道:“有本事,你连我也镇了----” 我不禁一呆,把符纸捏在手里,迟迟不敢下手。 第165章老曾的来历 看黑衣人一脸挑衅的样子,我真想骂他:“你他妈别闹,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妈连神仙都镇不了你,你可真会难为我。” 黑衣人一脸凶相的瞪着我,让我一张镇魂符捏在手里,不能贴下去,黑衣人道:“你镇呀----” “你他妈倒是给老子镇啊----” 我被黑衣人刺激的怒火攻心,心急之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张镇魂符很用力的贴在黑衣人额头上。黑衣人不禁一呆,他怎么都没想到,我竟然真敢镇他。我身上有股虎逼劲,人一刺激我,我冲动起来什么浑事儿都敢干。 镇了之后,我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一张符,竟然就这么让我浪费了。 这时,被我镇的黑衣人却呆住了,我推了他一把,他竟然就这么一动不动,我看向老乞丐,道:“老爷子快来帮我看看,我怎么把他一个大活人给镇住了,你的镇魂符是不是出岔子了?” 老乞丐还在和村民纠缠不清,他且战且退,来到我身边,一见黑衣人的样子,也是一呆,半天没说话。 我再次强调道:“他是个大活人,你的镇魂符怎么能镇他?” 黑衣人雕塑一样站我面前,手脚僵硬的立在那里,脸上还保持着吃惊的表情,仿佛对我真敢镇他至今还难接受。我拿手指戳了戳他,他仍旧一动不动,真跟给镇住的二龙村村民一样。 老乞丐半天才道:“他是人,不过----” “不过什么?” 老乞丐道:“不过我的符能镇他!” 老乞丐的话让我为之气绝,这不是屁话吗,我也知道黑衣人是活生生的人,老乞丐的镇魂符将他镇住了,也是事实,一点错都没有,可我想知道的不仅仅只是这些,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老乞丐道:“你先别管这些了,咱们赶紧做该我们做的事,这件事回头我们再研究。” 我一想也是,先救命再说。十六张镇魂符已经用上,在镇鬼魂的时候,我挑选的都是在特定位置上的魂魄,镇住他们之后,便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形成了一种明妃遁迹中的奇门遁阵。外行人看不出来,我以家传风水枣罗盘定位,瞟一眼罗盘,奇门遁阵中的八门便暴露在眼前。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村民们又涌了过来,这回他们学了乖,个个手里操了家伙,木棍树枝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朝我们追杀过来。在这紧要关头,我拖着老乞丐一脚踏进奇门遁阵的杜门(隐门)之中,借着奇门遁阵的奇特作用,我们顿时就消失在一众鬼魂面前。 我们看着二龙村数百村民在我们眼前茫然到的走来走去,一个个嚷着:“人呢----人呢----” 我心里得意,老乞丐长吐了口气,冲我竖起大拇指,道:“好小子,这失传已久的奇门遁甲被你学到这个程度,真让老头子我长见识了,也不枉你是杨门嫡传子弟。” 我对老乞丐道:“二龙村村民的鬼魂不是都让你给超度了吗,怎么又让黑衣人给招来了,难道是你的数术出了纰漏?” 老乞丐皱眉道:“应该不至于,老头子我一生超度了不知道多少亡魂,从没出过差错,怎么会出纰漏,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 黑衣人在镇魂符的作用下,依旧石雕一样,我心里无比纳闷,黑衣人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我以前就觉得这姓曾的黑衣人不过是风水四大家之一的风水师,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蹊跷。 我只恨自己没有小雯的无极天眼,不能一眼看透黑衣人的身份,老乞丐凝神静气的在想问题,想来想去却不得要领。 我又想黑衣人都被我们镇住了,这百魂大阵的效果必定大打折扣,镇魂符不能坚持多久,符纸时效一去,奇门遁阵自己就破了,我们还会暴露在百魂大阵之中,这就太被动了。 不如趁黑衣人不能动弹,我们先逃出去再说,我心里想着,就要付诸行动。这时,老乞丐却阻止了我,道:“不行,布百魂大阵的是姓曾的,可控制大阵的却是阴龙眼,我们控制住了姓曾的,却依旧不能削弱百魂大阵的作用。” 我一下子急了,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不能想别的办法先逃出去?” 老乞丐急的团团转,也是一筹莫展,我想要破这百魂大阵,就必须得制住阴龙眼才行。可大红这小丫头现在就跟蝙蝠似的挂在树上,距我们很远,我根本就没办法跨过这么多村民接近她,这可把我给生生愁坏了。 我远远看着大红,大红也瞪着我,我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对方。我突然觉得大红的目光非常不对劲,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似的,我仔细一想,突然浑身汗毛全炸了,她看我的样子,怎么像是老曾在看我。 这一发现把我吓的够呛,我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又看了一眼,这次我可以肯定一定没错,大红的目光的确跟老曾非常像。 我吓坏了,盯着小丫头大红出神,心里转了几百道弯,想大红就是阴龙眼没错,而且她对我们心怀怨恨,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老曾呢?难道是这丫头太过邪性,模仿老曾的神态蛊惑我,诱惑我出去? 我愁断了肠子,老乞丐却在为怎么脱身犯愁,我仔细想着,想起老曾跟我在一起经历过的许多怪事,突然便心生一计。 我走出奇门遁阵的杜门(隐门),在村民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大叫道:“老曾,你爷爷让我拖话给你,他在地下盼着抱孙子呢?” 大红突然一惊,脱口道:“小大师,就算你的蟒蛇抱笋风水局再灵验,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上哪儿去给他老人家生孙子去?” 我特意盯着大红的表情看,就看到他听我说起他爷爷的时候,那种尊敬和惊恐的表情,跟我认识的老曾一模一样。就算大红能模仿老曾的某些表情,却根本不可能知道老曾提到他爷爷时的样子,所以我拿定主意,大红一定跟老曾有某种关系。 村民见我突然闯出来,用了十秒左右的时间反应,反应过来后,顿时全涌了过来,看他们的架势,大有将我大卸八块的可能。我看到大红神情的变化,立刻又藏进了杜门里。 老乞丐奇道:“你在做什么?” 我说:“我发现阴龙眼的某些表情,跟我失踪的朋友老曾非常像,我故意去试了一下,发现大红完全就是老曾,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乞丐满脸疑惑,抬眼朝大红看去,我就看到大红的神色由老曾特有的惊愕,又重新恢复了阴冷邪性的笑容,脸上苍白犹如粉刷过一遍似的。 老乞丐看过后,道:“我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说:“她现在又是阴龙眼的模样,在某些瞬间,又是我朋友老曾的样子,所以我非常疑惑。对了,你说老曾根本就不是凡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乞丐沉吟道:“想必你也知道他身上长了十二蝶斑吧,那蝶斑里其实并非是蝴蝶斑,而是潜藏着十二个鬼魂。” 老乞丐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心里焦急,问道:“我知道他背上的十二蝶斑图,也知道上面藏着鬼魂,据说是十二颗狰狞的人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乞丐道:“这十二蝶斑,就要从五百多年前的寒风古寺说起,据说嘉靖皇帝命令大风水师廖敏督造的寒风古寺地宫里,藏了许多离奇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一副人皮图,上面画着十二块蝶斑,而这斑纹里,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我听的惊心动魄,好奇心全被调动起来了,紧张道:“这十二蝶斑的秘密是什么,怎么又跑到了老曾的身上?” 老乞丐叹了口气,却抬眼看向前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一直挂在树上的大红人不见了,树上只剩下一件血红的袍子。 我和老乞丐全呆住了。 第166章深陷重围 我极目四望,四周月光如银,一片雪白,秋风萧瑟如刀,割在人身上针扎一样疼,我的意识无比清醒,知道大红在我们眼前活生生的失了,这不是错觉。[棉花糖]山顶的树林秃了不少,树木伸展着颀长的枝杈横向天空,这许多姿态怪异的秃树聚集在一起,拖着长长的影子,一个个状如恶鬼。我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大红的影子,只是林子里光溜溜的老树光影交错很能误导人,我一度以为密林里,还藏着许多黑影,再看却又是空荡荡的。 我甚至还让老乞丐看我身后,大红是不是又趁我不备,偷偷爬我身上了,结果是我身后也没有。由于这一出,大红在我眼里变得越发神秘起来,而她跟老曾联系在一起,我就更加担心老曾的安危。 毕竟我和老曾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劫难,几度历经生死,是亦师亦友的好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蟒蛇抱笋风水局还没应验,老曾还没给他们曾家留后,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我问老乞丐道:“阴龙眼是不是偷偷溜了?” 老乞丐否定道:“应该不会,百魂大阵没破,这数百魂魄聚而不散,阴龙眼显然还在发挥作用,所以她一定就在这附近。她突然失踪,必定会有原因,咱们且先看看。你记住,万事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先输了。” 我答应着,突然就看到一群村民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以为我身后有什么奇事发生,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我身后便是一片山崖了,哪有半点别的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朝我镇的十五只鬼魂看过去,他们都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没有任何问题。我再去看黑衣人,突然就看到黑衣人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冲老乞丐道:“快给我一张镇魂符----” 老乞丐答应一声,就掏出朱笔黄纸,一手掐着法诀,另一只手在黄纸上笔走龙蛇,四处飘逸,很快就画完了一张镇魂符,递交给我。就在这当儿,我突然就看到黑衣人浑身一震,他扭头冲我看了一眼,我反应过来,顿时就朝他冲过去,想拽住他。没想到这老小子反应敏捷,身体一滑,就风一样朝密林方向冲去。s。好看在线> 我非常焦虑,暗想真让他跑了,我苦心经营的奇门遁阵就这么破了,那我和老乞丐岂不是要被数百二龙村村民撕成碎片。我追上去,这一动,仿佛给识破我们的村民放出信号,他们顿时蜂拥过来,又来攻击我们。 村民对黑衣人非常恐惧,黑衣人冲进密林,他们便哗啦让出一条通道,我速度也不慢,死死咬着黑衣人,跟他紧隔半米。我揣着镇魂符,使出吃奶的离奇追上去,想只要能够都他,一定就要镇住他。 现在一个百魂奇阵就把我们整的毫无还手之力,要再让黑衣人自由了,他再布下其它大阵,我们岂不是就要完蛋。 我心急如焚,越跑越快,不知不觉就跟着黑衣人进了密林深处,连老乞丐在后面喊我都没听见。 进了密林后,我惊奇的发现这片林子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进去之后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进了林子深处,里面荆棘丛生,杂树乱草无数,黑衣人反倒越跑越快,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我极目四顾,偌大的林子里古木参天,气势惊人,有老鸦“呱呱----”叫着从头顶上飞过去,周围全是一副颓败的感觉,林子里有一种特别强烈腐烂味道,阴气很重。 我突然明白过来,黑衣人要想摆脱我,其实很容易,他一直让我死咬着不放,就是为了勾引我进密林。我心胆俱震,只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黑衣人既然想算计我,必定有可怕的目的,我再回想起阴龙眼大红和老曾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和重合,更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就为了诱惑我上钩。 我来不及多想,返身就朝外面跑,跑了很久,却突然发现,我怎么跑都没办法出这座庞大密林。无论朝那个方向走,走到那里都是布局一样的参天古树和错综复杂的枯藤荆棘。 我深陷奇阵的次数不少,知道又进了人家圈套,心里不禁懊恼。 现在密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夜风的呼号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显眼的东西,连只动物都没有。我发现我已经彻底迷路了,甚至不能确定我来时的方向,我只能朝四周大喊,向老乞丐求救,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我一阵紧张焦虑之后,就想起老乞丐的话,他一再叮嘱我,遇事千万不要紧张,一定要冷静理智,这样才能绝路逢生。我想起老乞丐遇事冷静的风格,慢慢也真安静了下来,心情逐渐平复,再没有惊慌失措的激动。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片密林与其它林子大同小异,除了无边无际的大,就是几乎所有的地方,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很难找出差异性。我本想从发现易理的踪迹,找来找去,都难找出哪怕一丝蛛丝马迹。 这一发现又让我变得慌乱,好在我手里还有祖传风水罗盘,我托罗盘在手里,定了方位,想只要方向没错,就一定能走出去。我顺着罗盘指出的方向,走了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我实在没办法再走动的时候,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确深陷奇阵的事实。 我正东张西望呢,突然就看到迎面一棵几十米高的老树上,挂着蝙蝠样的人,我定睛一看,就见那人红裤红衣,是个女人。只不过她的体型,比小丫头大红要大得多,已经像是个大人的身材了。 我心中疑惑,猜不透这人是谁,就看她从几十米高的树梢很快的滑下来,一直滑到接近树角下时,便跳到了我面前。 红衣女人立我面前,亭亭玉立的,脸色跟大红一样的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人气。 我见有人出现了,早将恐惧转为高兴,道:“你是?” 红衣女人邪邪的笑着,道:“才多久没见,杨小先生你就把我给忘了,你还真没点儿良心。” 我心里一震,半晌没说出话来。我又把红衣女人打量了一番,就连她习惯动作和说话时的神情,我都将她与小丫头大红做了对比。最后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这红衣女人,竟然就是长大了的大红。 我吃惊道:“真是你?” 大红道:“如假包换----” 想起大红刚才一系列奇特的举动,再加上我被黑衣人骗进这古怪阵局里,和眼前一瞬间长大的大红,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们把我骗出来做什么,阳龙眼可不在我手上,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是白搭。” 大红道:“我杀你做什么,我才发现,你是个非常有用的人,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你可是要帮我大忙的人。” 我没理大红的鬼话,道:“我现在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行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大红道:“你对失传已久的奇门遁阵已经有如此造诣,已经能够利用身边一切东西来布阵,的确非常了不起了。” 黑衣人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狞笑道:“你以为凭那老乞丐的镇魂符就能镇住我,他也太小看我姓曾的了,太过托大的人,结局往往很惨。” 我见大红和黑衣人正呈夹击之势朝我走来,就像我早已成了他的瓮中之鳖似的,我心里一紧,就往后退,退了两步,便顶到了树干上。大红邪而阴毒的笑道:“小风水先生,凭你的道行,要从我们手上逃出去,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我以风水罗盘护胸,可在两人的高压之下,我觉得自己的反抗十分无力。 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就听大红叫道:“小大师,你留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跑。你记住,一直朝东走,看到天上哪里有红色,就往哪里跑,一直跑下去,就能破这怪阵。” 我顿时就懵了,我再看大红的样子,她跟老曾的动作表情非常相像,我看的整个人就呆了。可看大红的样子,她又不像在耍我,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大红突然推了我一把,我翻身打了跟头爬起来,就看到黑衣人朝我追过来。 我不敢再乱想,朝着东边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只是我内心深处却疑点万千:“为什么大红刚才救我的样子,这么像老曾,甚至从个人利益角度出发,大红救我的方式都是有问题的,只有老曾才会这样对我。” 我心底浮起一种极为恐惧的假设:“难道老曾和小丫头大红,已经化成了一个活人?” 想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这种想法匪夷所思,让我再想第二遍,我都觉得不敢再想下去。 第167章山涧异象 我沿着大红(老曾)指的方向一路狂奔,不时抬眼望天,就看到半空中一片暗沉,大半个月亮已经隐进云层之中,月光一暗,天地间就变得灰蒙蒙的,林子里也的百年老树只剩下一团灰黑的轮廓,一根根的立在那里,特别惊悚。 我跑出去大老远,依旧没看到红色的天空,越往前我心里就生了怀疑,因为大红和老曾交替时的样子太过离奇,就导致我产生了某种判断误区,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再加上两人反复无常,常常这会儿还是老曾,转眼就翻脸成大红了,所以对老曾的话,我并不怎么相信。 我半路刹车,想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被困在阵中,前路茫茫,老曾给我献的计又没头没尾。我已经跑出去大老远了,依旧没有发现天空发红的迹象,事实上,这大晚上的天怎么会发红,我越想越觉得离谱,大红本身就是个怪胎,所以我思虑再三,没有再往前。 我还怀疑的一点就是,黑衣人行动敏捷,在林子的纵跳如飞,他要真抓我,我绝对跑不出来。可这老头子竟然就这么任由我跑了,所以我觉得很有问题。 我坐在古树脚下,任由寒风刺骨,望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只觉得我未知的明天跟这无尽的黑暗一样一眼望不到头。想我先跟李半仙儿学会半本《青乌奇序》,自此便入了风水门,一路遭遇无数怪事,后来又学了奇门遁甲和全本的《青乌奇序》,也算是学了一身本事,本以为遇到那些怪事能凭自己的本事化险为夷,没想到越深入却越觉得自己浅薄无知,遇到邪乎事还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我不禁有些灰心,发了半天呆,回头朝来时的方向望去,我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成年的大红和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秋夜的寒风可劲儿的四面八方吹过来,我抱成一团,依旧冷的彻骨。 就在我发怔之际,不经意间看到遥远的地平线处,竟然真的亮起一团红光。那红光起初只有一小点,突然就拉到很长,眨眼间把整个地平线都给连了起来,顿时变得光芒万丈,无比的耀眼。 老曾的话一朝实现,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朝着地平线处的红光冲了过去,一路跑的飞快。那团光芒太震撼了,仿佛是从天上飞泻而来,霎时将天地照的透亮,被黑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密林经火光一照,黑暗瞬间被撕的粉碎,我抬眼间就看到四面八方似乎有很多人影正朝光线发出的方向狂奔而去。 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真切,不过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就是二龙村村民不假。二龙村村民们早就死透了,这些村民肯定就是鬼魂了,进了密林之后,我一直想出去再找百魂大阵,却怎么都找不到。 现在突然见到了,尽管心里依旧恐惧,却又一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我相信老乞丐一定还在百魂大阵里,便奔的更快了,尽管这一路折腾,我整个人都要累虚脱了,可有信念支撑着,我越跑越快,只觉得两耳生风,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跑到跟魂魄一起了。 那团红光从山崖下投射出来,我朝下望过去,就看到光线穿过朦朦胧胧的雾气透过来,隐隐似乎是山涧里发了大火,火光冲天而起。我心胆俱震,想这山涧里难道有大片的枯林子不成,否则怎么会生出这么大的火光。 我琢磨着,又觉得不像是火光,倒像是一种自然发出的光,我越分析越觉得奇怪,这大山里连电灯都没有,哪来这么高功率的光?我都看呆了,我杨晓天活到快十八岁了,也算个成年人,还从没见过这种光影飞射的情景,实在是很吓人。 突然,我就觉得后面有人拍我,我扭头就看到老乞丐站我身后,绝境中遇到故人,虽相隔不久,我心里还是一阵激动。 老乞丐低声道:“你别回头,只需要像刚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会引人怀疑。” 我点点头,心里却十分狐疑,想老乞丐应该还困在百魂大阵里才是,怎么一下子就跑出来看热闹了?这百魂大阵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老乞丐凑到我身边,低声道:“这满天满地的红光,可不是发了大火,是天异像,怕是有宝物要出现了。” 我心里一动,便道:“宝物?” 老乞丐怀里抱个包袱,想必就是阳龙眼儿了,他轻轻拍了拍包袱,低声道:“就是跟这有关的东西,它乃是五百多年前一代风水奇人廖敏留下的神物。要不了多久,这世道必会大乱,人心不古,妖邪遍地,唯有廖敏留下的神物,才能解这乱世之邪,你且看着吧。”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我却听的一愣的,暗想我们所处的世道,正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怎么就成乱世了,这老头子说话也真够反动的,觉悟一点都不高。 红光盛极之后,就开始渐渐变衰,老乞丐借过我的风水罗盘在手里,替红光发出的位置定位,我见他排盘虽然娴熟,整个人却有些发抖,看的我不禁也有些紧张。我想老乞丐一贯要求我遇事镇定,这回连自己都先乱了,看来这红光射天的奇象,果然非同凡响,难道明朝大风水师廖敏留下的宝物,是真有其事? 不管我信不信,老乞丐是绝对相信的。我们混在一群鬼魂里面朝山脚下走去,一路追随着渐渐衰弱下去的火光,群情激奋,群鬼脚步嘈杂,情绪激昂,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我们就这么下了山,我心里极为震惊,因为在此之前,我被困黑衣人的奇特大阵,而老乞丐还没从百魂大阵中解脱出来,怎么天降异象,这些玄妙无穷的大阵,却自己不攻自破了,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老乞丐道:“刚才我们不小心,着了曾家人的道儿,把肉身落在半路上,等下势必会遇到。只要见了你的肉身,你别的东西都不用管,要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否则稍有迟疑,魂魄就难再上肉身了。” 我答应着,跟群鬼在盘山路上走了一圈,横穿几座密林,果然在我们走过的一条僻静路边发现了我和老乞丐的肉身。我们俩一个躺在水坑里,一个躺在书脚下,而树身上还贴着一张黄纸符一张白纸符,我们走近古树脚下的时候,甚至还发现路中间拦了根非常细小的麻绳,麻绳是血红色的,老乞丐说这绳子可不是一般麻绳,它被放进凶死人的血液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日,煞气非常重,这血麻绳有个外号,叫“迎面拦”,就是说迎面一下,肉身是肉身,魂魄是魂魄,就这么灵肉分离了。 找到肉身了,我紧急老乞丐的告诫,即使下面是水坑,我依旧毫不犹豫的扑了下去,溅了我一身泥水。魂魄回到肉身上,我整个人就回复了,一屁股坐了起来,浑身上下全是冷冰冰的泥水。 老乞丐也坐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我身边的鬼群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紧张的四处张望,奇怪这数百号鬼魂又去哪儿了呢。 老乞丐提醒我道:“你现在是肉眼凡胎,怎么能看见魂魄。” 我一想也是,拿风水罗盘给自己开了天眼,睁开眼睛,赫然就看到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看。我已经恢复肉身就不怕他们了,一屁股站起来,加入鬼魂大军之中,和老乞丐一前一后的继续朝山下走。 山涧里的光芒越来越微弱,鬼魂们的脚步也开始迟疑,老乞丐道:“别管它们,鬼魂不过受气所惑才找来这里,气弱则对他们的吸引力也弱,你看山涧里的光快熄了,鬼魂也没办法再追下去了。” 我答应着,跟着老乞丐飞跑了起来,老乞丐边跑边拿风水罗盘定位,校正了许多次后,我们下到一片断崖处,断崖下面就是雾气稀薄的山涧了,我们在断崖上朝下望过去,微弱的红光却显得无比真切,仿佛距离我们并不远。 我们在断崖上发现四条登山绳,两组一对,老乞丐一见,顿时慌了,紧张道:“快----快下去----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我们急忙顺着绳子往下爬,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高难度动作,一路紧张的不行,老乞丐却手脚并用,爬的飞快,不到片刻就把我甩一大截了,根本不像个年迈到走两步就咳嗽的老头儿。 我们一前一后的下到山涧下,这山涧里阴寒之气非常中,一下来就冻得我全身发抖。 我们下到山涧底下,只剩最后一点的幽幽红光眨眼间就熄了下去,像是电灯被人一下子按灭。 我打亮了手电筒,就照到是多米远的地方有座巨大的山洞口,洞口前面是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底下河,河并不宽,大概三四米左右,水面上飘着一层白白的雾气,看起来非常神秘。 我抬眼看向洞口,就看到洞口一个背影稍纵即逝,很快隐入山洞之中去了。 这时,老乞丐突然低声道:“是他?” 我下意识的问:“谁啊?” “沈昭明----”老乞丐沉声说道,语气很是吃惊,也隐隐显得不安。 第168章血怪 我还从没见过老乞丐有这种表情,不禁有些奇怪,道:“沈昭明又是谁?” 老乞丐道:“一个很可怕的人物,没想到他也来了,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廖敏传下的宝物一旦落入他的手里,嘉靖帝的阴谋便无法克制,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所以我们一定要尽早找到大风水师廖敏的奇宝。” 我听老乞丐说的又离奇又紧张,心里不禁矛盾起来。按说现如今天下太平,我们正在享受和平盛世,要说天下大乱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嘉靖皇帝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尸骨都化成灰了,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不成,老乞丐的说法太扯淡了。可老乞丐这个人,说话做事一贯的严谨,虽常常语出惊人,却句句都是实话,又让我对自己的判断心生怀疑。 人影隐入山洞中后,我们绕过烟雾缭绕的地下河,一直跑到山洞口。那洞口非常大,简直能过火车,我们朝里面照进去,就看到山洞里隐隐有淡淡的烟雾,前面非常黑暗,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山洞里颇为潮湿,洞壁上还有水滴下来,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一整片的泥泞,上面满是乱七八糟的脚印。 老乞丐一见这些脚印,更加紧张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廖敏遗宝的秘密是谁泄露出去的?” 我见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我们看不见的尽头,心里也揣着,想我们就两个人,人家人群庞大。我俩进去之后要是跟他们撞上了,为了争夺遗宝,这荒山野岭的,他们把我们做掉也没人知道,现在冒然进去太危险了。 老乞丐却不在乎这些问题,他担心的是人多手杂,争夺起来,会损坏大风水师遗宝。我们进了山洞内部,这山洞比我预想的要长多了,一路大洞小洞的乱拐,拐了几十道弯弯,我已经彻底被绕蒙圈了。 就在我们拐入一座巨型山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我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举起手电筒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照过去,就看到两个黑影朝我这边奔过来。我随时拾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在手上自卫,就看到两人冲到我们面前,我急忙和老乞丐闪到一边,手电光迎面照上去,吓的我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活活噎死。 原来朝我们奔过来的两个壮汉,头都没有了,只剩下两具脖颈喷血的尸体兀自狂奔,奔出我们身后十几米,就软塌塌的趴在地上,死了。我看他们跑过来的方向,沿路都是鲜血,看着极为吓人。 我和老乞丐望着这血腥一幕,整个人就呆住了。 老乞丐突然道:“肯定是出事儿了,我们快走----” 说着,抱着鬼婴走的更快,我还没从两具无头尸的阴影中走出来,满脑子都是刚才惊悚的一幕,对黑暗深处,也越发的恐惧,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刚才特意看过无头尸的创口,那创口非常不规则,不像是被利器割掉的,倒像是被活生生的扯下来的。 这一发现让我无比震惊,暗想无头尸并非死于内讧,显然是遭到山里野兽的袭击,这大山里野物成群,什么都有。我以前在二龙村的时候,听村民们说过,山里凶猛野兽有野猪、山猴子、甚至野狼虎豹等等,常常出山捕食,甚至有不长眼睛的猛兽进村。村里因此布下了许多捕猎的陷阱机关,常有斩获。 我对老乞丐说:“咱们还是赶紧撤出去吧,你看那尸体断脖处伤口这么错乱,肯定是野兽撕咬的。咱俩连防身工具都没有,山里野兽扑过来,你的镇魂符都镇不住,咱们进去不是找死吗?” 老乞丐没有正面理我,只是说:“那东西并非野兽,你不用太过担心,老头子我自有对付它的方法。” 老乞丐一句话说话,就不再张嘴,闷着头走的飞快。我追着老乞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乞丐一副衰弱的风吹就倒的样子,可真正较劲起来,就特别生猛,根本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我们沿着满地血迹走了几十米,突然就看到前方红光一闪,我内心巨震,那光芒就是我们在山巅上发现的满涧红光,恍如烈火焚烧,光透山谷。只不过现在光芒变得十分虚弱,没有我们在山巅上看到的气势那么恢弘震撼,但是那种感觉还是非常真实的。 那红光稍纵即逝,隐遁进拐角的另一条山洞中去了,我和老乞丐紧张的追过去,却发现交叉的山洞里是一片黑暗,哪有半分光芒? 我问老乞丐道:“刚才那一线红光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一下子又没了?” 老乞丐没有答我的话,我举着手电筒四处照射,却没再发现一点可疑踪迹。这条山洞一下子变得干燥起来,地上也没了泥泞脚印,我们只能沿着山洞一路往前,就这么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就听到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那叫声十分凄厉,听得我也是心头一震,就如同听到了地狱之音一般。 我和老乞丐一路追过去,追到山洞尽头,赫然看到地上躺了四五具穿户外迷彩装的壮汉,只不过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一个个被开膛破了肚,肠子流了一地,我们走过去,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情景,一下子就吐了,把胃里的酸水全吐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浑身是伤,尸体都被破坏的不像样子,已经很难辨认身份,我和老乞丐看着不忍心,见山洞角落有个坍塌的土堆,便拿沙土简单盖住尸体,避免被野兽吃掉。 我越往前越是心惊,在我人生的十八年里,一直平平顺顺的,见过最凶残的场面就是小混混打架,还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心里又害怕又紧张。还没走到山洞里面呢,人就被吓坏了,纵我精通奇门遁术和青乌之术,也丝毫不能克制我对山洞未知的恐惧。 我们拐进另一座洞口,才进去,就看到里面火光冲天,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跟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当时就把我给吓懵了。我们急忙躲在洞口硕大的石头后面,偷眼朝洞里面瞟去,赫然看到山洞深处有一条火龙一样的东西,正趴在地上撕咬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浑身通红,像熟透了的龙虾,身体很长,大概有七八米左右,形状像蛇,不过身上却长满了细长的脚,倒像是蜈蚣一般,我想就算是蜈蚣,也长的太他妈大了吧,简直是太变态了。 那蜈蚣一样浑身通红的东西趴地上啃了十多分钟,山洞另一角还龟缩了五六个人,一个个被吓的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我见他们个个一身专业的户外装备,有两个手上还端着冲锋枪,一个手持大砍刀,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尽管武器牛逼哄哄的,却依旧怕的要死,躲在黑暗角落里不敢出来。 我问老乞丐道:“你说的厉害人物沈昭明在这些人里面吗?” 老乞丐摇了摇头,我道:“你看这里就是山洞尽头了,还没见到他,岂不是说他已经喂了那浑身通红的怪物?我还以为他多厉害,也不过成了一堆烂尸。” 老乞丐正色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死的,这人怪异非常,而且心思毒辣,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他要得到的东西,一般也很难得不到,所以我很担心,大风水师廖敏留下的珍宝,会落在他手里。” 我心里并不相信老乞丐的话,想这沈昭明真要这么厉害,早把这蜈蚣一样的怪物给治下去了,还让它嚣张跋扈到现在,可见这人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嘛。 我俩正嘀嘀咕咕呢,突然老乞丐脸色就变了,双眼瞪的浑圆,我被他表情吓到,抬眼一看,赫然就看到一颗通红怪异的脑袋从石头后面伸出来,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们,时而瞟一眼老乞丐,时而瞟一眼我,我看到它嘴里獠牙雪白,光牙齿就有一指多粗,十分吓人。 我顿时就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都差点被吓到停止跳动。 红通通的脑袋,就这样朝我们凑了过来,我本能的要往后挪,老乞丐却抓住我的隔壁,不让我动,我一阵发憷,朝老乞丐吼道:“你他妈拽着我干嘛?” 老乞丐道:“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别给我乱动----” 我见他眼睛里迸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射在诡异的脑袋上面,犹如两柄利剑,端的是锋利无比。 那东西跟老乞丐的目光对上,突然呆了呆。 第169章地火蜈蚣 我发现那怪物看着老乞丐,突然停了下来,不禁心里一跳,暗想这东西杀人如麻,难道还怕了老乞丐不成? 我看到那怪物瞟了老乞丐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乞丐怀里的鬼婴上,说也奇怪,这鬼婴生下还不到24个小时,竟然已经长到很大了,像人家几个月大的孩子,头上已经有了一头茂密的头发。就在它瞟向鬼婴的时候,我震惊的发现,鬼婴的眼珠子,突然变成了浓郁的血红色,像暗夜里的两盏灯,我完全被吓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怪物跟鬼婴对视了十多秒钟,突然把头缩到石头后面,转身就不见了,我长长的吐了口气,鬼婴眼珠子里的红光,也才跟着消失。 我和老乞丐对望了一眼,突然明白过来,道:“你指的大明风水师廖敏在二龙村利用风水局养出来的遗宝,就是那怪物?” 老乞丐点了点头,道:“我们必须要抓到它,一定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里,否则后患无穷。” 我郁闷道:“这东西这么大,又这么残暴,咱俩都不够它填肚子的,你让我怎么抓它?” 老乞丐拍拍我脑袋,没让我再说话,我发现那怪物似乎怕鬼婴,它跟鬼婴目光相对的时候,我从它眼里似乎看到了一丝畏惧。虽说那目光稍纵即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深为疑惑,想这鬼婴虽是阳龙眼,毕竟还只是个婴儿,难以发挥作用,这怪物这么可怕,怎么会怕一个婴儿? 怪物消失后,就没再出现,我探头出去看,发现龟缩在角落里的六个人,又被怪物开膛破肚了两个,剩下四个跪在地上不停的给怪物磕头。我甚至在最角落发现一个身穿八卦袍的道士,那老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左手桃木剑,又手一柄拂尘,打扮的很有派头。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却十分丢人,只见他对怪物磕头如捣蒜,磕的满脸是血,面目狰狞,连声求饶,把道家的脸都丢光了。 我还发现人群里有个托着风水罗盘的中年人,想必是个风水师了,这家伙以乱石为基,布下九宫格局,再拿罗盘排出方位时辰,不知道在布什么阵,还没倒腾利索,就被怪物扑倒,三两下撕开胸膛,吃干了肚腹里的东西。 虽说鬼婴镇住了怪物,可这怪物毕竟太过凶狠,几分钟便扑杀了几个大活人,我看的胆战心惊,由不得我不害怕。 老乞丐摇头叹气道:“都是凡夫俗子,何苦来这种地方白白送命,可悲----可悲----” 我说:“既然你这么同情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去救?” 老乞丐瞪我一眼道:“我要有这本事,早就出手了,时机未到,我也奈何不了它,咱们只有等了。” 我被老乞丐的白眼瞪的灰溜溜的,心里琢磨着,这老头儿所谓的时机未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在等什么?洞中怪物难道真能被鬼婴镇住,我又想它也许只是一时被唬住,等它吃完了洞里那些人,必定会来找我们麻烦,到时候老乞丐的时机还没到,我们岂不是也要步那些惨死之人的后尘? 我想想一阵头皮发麻,心里一阵发冷,老乞丐却一直听着怪物将那几个人一个个扑杀,扑到最后那人的时候,他甚至还狗急跳墙朝怪物打了一梭子子弹,子弹一大半射在怪物身上,怪物抖抖身体,抖落一身弹壳,却一点事都没有。 开枪的人吓的眼睛大睁,一口气没喘过来,还没等怪物扑上去,便双腿一蹬,就这么活活给吓死了。 山洞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我连连干呕,吐出大口酸水,洞里尸横遍野,没有一具全尸,我看着心里就发冷。想这廖敏还自称为了拯救苍生才设下这种风水奇局,却养出来了只杀人魔王,先赔了二龙村数百口人命不说,又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弄死了这些来寻宝的人,这怪物要闯出山洞,还不知道会造下多少杀戮,廖敏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很难判断她是位替天下苍生着想的风水大师。 第170章逃命 我大吃一惊,这人不是赵廷如么,这家伙真是哪里有热闹他凑到哪里呀。说实话,我一直对赵廷如有种本能的畏惧,一是惧于赵家的阴毒诡异;二来也是赵廷如本身太过怪异,一身邪术能通鬼神,再加上本身阴险狡诈,我几次中过他的奸计,所以一见到他,心里就很不安。 赵廷如身边跟着一位黑袍人,那人头上套了个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看赵廷如对他恭恭敬敬,不禁怀疑他的身份,想难道此人就是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省城大人物? 我正奇怪呢,就看到两人走了过来,赵廷如对我一拱手,道:“小杨兄弟,别来无恙呀----”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偷眼去瞟戴帽子的人,发现他脸色也蒙着面罩,想来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真面目。两人一走近,老乞丐就变得相当严肃,神经仿佛绷的很紧,不时拿眼去瞟黑袍人。 我心里一动,冲黑袍人使了个眼色,就看到老乞丐点了点头。我心里一震,突然明白过来,老乞丐所谓的沈昭明,就是这黑袍男子,还有可能就是省城的大人物,我心里一沉,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省城大人物一直是我的噩梦,在我印象里,只要省城大人物插手的事情,我们无不惨淡收场,他几乎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济城文物局明妃玉尸被盗案,就说明了大人物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棉花糖] 就在我愁肠百结之际,突然就从山洞里射出来几团东西,我只觉得迎面一股疾风扑来,我本能的朝地上一滚,一直滚到石头后面,就看到两具尸体撞到山洞壁上,汁血飞溅,射了我一身都是,特别恶心。 跟着又是一具、两具、三具、四具,直到所有尸体扔完,我才敢探头出去看,就看到烟雾散去,地火蜈蚣浑身犹如火球,将山洞照的幽暗神秘。它昂头挺胸的立在山洞中间,不怒自威,一副神圣不能侵犯的样子。 茅山老道士锁在我身边,望着地火蜈蚣的英姿和满地尸体,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简直想一头撞死。 赵廷如冷笑道:“大明风水师留下的遗宝,你区区茅山道士,也敢来插手,活腻歪了?” 茅山老道士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茅山道士不能插手,难道你一具臭尸就能,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做了人家的走狗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人物了?” 赵廷如一生气,就要拉开架势跟老道士打起来,被黑袍人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黑袍人冲赵廷如道:“记住今天的任务----” 赵廷如乖乖的点头,我看的心里大奇。赵廷如这样的人,一贯谁都不放在眼里,就算他真投靠了省城大人物,也不至于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跟儿子见了老子一样吧? 我正奇怪呢,突然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震的我耳膜发痒生疼,我扭头就看到地火蜈蚣朝我们扑了过来,一身火光亮的像全身烧着了似的,十分吓人。老乞丐拖着我滚到一边,险险的避了开去。 我们才爬起来,地火蜈蚣就一路朝我们扑过来,我内心大震,吓的跟着老乞丐朝山洞里狂奔,那地火蜈蚣竟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一直把我们追到山洞深处,我心胆俱震,想前面已经无路可退,难道我跟老乞丐就要步刚才那几人的后尘,要遭这怪物开膛破肚不成? 我跑的气喘吁吁,冲老乞丐嚷道:“你不是说时机一到,就有办法抓住地火蜈蚣吗,咱俩都要活喂这畜生了,你的时机到底到了没有?” 老乞丐道:“先躲一躲,再等等----” 我被老乞丐的回应气了个半死,想原来他也是没辙,这下完蛋了,想我杨晓天也算一身本事,才活到十八岁不到,就要让这畜生给开膛破肚,想想就心如死灰。 我在狂奔中被地火蜈蚣顶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嘴里塞了一嘴巴的沙土,呛的我咳嗽不止,吐出半口鲜血,嘴唇都被撞破了皮。我不顾疼痛翻身坐起来,就看到地火蜈蚣正追着老乞丐满山洞的乱跑。 老乞丐也真厉害,只见他脚踩八卦九宫方位,动作虽不快捷却相当玄妙,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地火蜈蚣的攻势中逃脱出去,我看的入迷,心想地火蜈蚣都要来要命了,这老头子还能镇定自若,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他脚下踩的九宫八卦之阵,就暗藏玄机,我一时之间还不能看出门道。 我从脚下摸到一支冲锋枪,这枪看起来造型独特,我也认不出来其它门道,因为手上没有防身武器,便握在手里,想虽然地火蜈蚣刀枪不入,必要时候,说不定还能起到一点作用。我在电视上看过如何开枪,把玩了两下冲锋枪,便知道怎么使用了。 地火蜈蚣攻势异常凶猛,我心里纳闷,在场这么多人,这地火蜈蚣追谁不行,为啥一定要追这老乞丐呢?我再一看,心里就明白了,看地火蜈蚣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老乞丐怀里的鬼婴看,原来它的目的是在鬼婴身上。 赵廷如在洞口喊道:“老先生,你对九宫八卦虽然很有心得,可人体力毕竟有限,难跟地火蜈蚣这种畜生比,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力气枯竭,遭地火蜈蚣开膛破肚。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惹是生非的阳龙眼让给我们暂为保管,我们一定能保护它的安全,你要是答应,我这就来救你了。” 老乞丐怒道:“做梦----” 赵廷如立在洞口,从背着的麻袋里取出一个硕大的东西,正是明妃古墓中出土的九子定魂鼎。我心里暗想,这种场合,你拿这古鼎出来做什么,只听过九子定魂鼎能养魂,难道这古鼎还能镇地火蜈蚣不成? 我心里十分疑惑,就看到赵廷如把青铜古鼎搬到山洞中间,老乞丐在地火蜈蚣气势非凡的攻击下,步伐已经开始混乱,想必是上了年纪,一直跟这畜生这么斗下去,不管修为如何,体力到底是跟不上的。 我心里也不禁着急,以老乞丐的性格,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把鬼婴交出去,更不可能让那姓沈的得到地火蜈蚣,照这样下去,他还不得死在地火蜈蚣利爪之下。 我端着看似高端的冲锋枪,却不敢乱开枪,怕子弹伤到老乞丐,自己却愁断了肠子。 赵廷如立在古鼎面前,一手掐法诀,一手揭开青铜古鼎,我见他眼神隐隐似乎看到什么我见不到的东西。我又给自己开了天眼,就看到古鼎里钻出一个个人,定睛一看,原来都是二龙村村民的鬼魂。 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二龙村村民的鬼魂,都被赵廷如用九子定魂鼎给抓去了。 说也奇怪,村民鬼魂一出来,四处扑人的地火蜈蚣立刻就停了下来,张着一堆碗口打的眼睛,朝古鼎方向望去。它突然折身爬到山洞中间,张嘴就生吞了一位村民鬼魂,我极为震惊,原来地火蜈蚣是要吞鬼魂的。 那地火蜈蚣吞了一只又是两只,这样一眨眼功夫就吞了一百多只鬼魂。老乞丐借这个机会溜到一边,我急忙凑到他身边去,问他有没有事。 老乞丐道:“赵廷如想先把地火蜈蚣喂饱,再用古鼎镇它,这办法看似可行,其实很有问题。大风水师廖敏是当时奇人,她早想好了怎样克制住地火蜈蚣,你先耐心等一等,那个人想必也快来了?” 我心里一惊,道:“谁?” 老乞丐道:“你的朋友。” 第171章收妖 我脱口而出道:“老曾?” 老乞丐点了点头,道:“他是位奇人,你可不要小看他。[棉花糖]” 我狐疑不已,老乞丐对我说过,老曾背上的十二蝶斑大有来头,跟大明嘉靖皇帝修建的寒风古寺地宫秘宝有关,我很难相信老曾这种普通老头儿,竟然会跟这种惊天大秘密扯上关系,心里不禁怀疑。 地火蜈蚣已经吞下了一大半的二龙村村民鬼魂,却丝毫没停下的意思,我见赵廷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难道不用阴阳龙眼,赵廷如光凭这尊青铜古鼎,就能镇住地火蜈蚣不成? 只见地火蜈蚣吃了鬼魂后,变得血脉喷张,全身上下一片火红,它周身散发出的光芒也越发耀眼,恍如全身上下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看起来非常吓人。吞的魂魄越多,地火蜈蚣身上的火焰就越发炽烈,隐隐还有一层紫色的光影在流动,幽幽如同鬼火,看起来诡异阴森,十分怕人。 地火蜈蚣吃完了鬼魂后,便乖乖的匍匐在九子定魂鼎边上,我一阵吃惊,暗想难道赵廷如这就要得手了? 村民鬼魂被吃完后,赵廷如扣上青铜鼎的盖子,又换了一种法诀,又揭开青铜鼎的盖子,这时,我就看到九子定魂鼎里冒出重重火光,里面似乎烧着了似的,有火舌吐出来。我心里大奇,暗想着古鼎真这么厉害,还能自己生火不成? 地火蜈蚣昂头朝古鼎里望了望,看了半天,又凑近一步,似乎对古鼎充满好奇,继而将半个头都伸了进去。老乞丐急的跺脚,骂道:“完了----完了----没想到九子定魂鼎还有这种奇用,也怪老头子我疏忽,千算万算,竟然想不到到这个问题。[棉花糖]” 我说:“那怎么办,咱们又不能从赵廷如手上强抢地火蜈蚣,真要来硬的,咱们还没动手,先就让地火蜈蚣给生吞了。” 老乞丐急的怒火攻心,也忘了一贯秉承的天塌不惊的做派,冲我吼道:“怎么办?凉拌!” 我被老乞丐吼的简直没脾气,一回头就看到黑袍蒙面的男子立在山洞口,一双鹰眼掠过我们,正盯着地火蜈蚣看,似乎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双眉雪白,长长的垂下来。这双眉毛,就让人觉得此人肯定不是凡人,老乞丐把地火蜈蚣说的这么厉害,也才眨眼功夫,就被赵廷如降伏,这就更加让我觉得这姓沈的来历非凡,他属下的赵廷如就这么厉害,自己真要出手,那还得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地火蜈蚣的小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青铜古鼎里。我惊异于青铜古鼎的神奇,古鼎的鼎肚并不大,却装下了几倍于它自身大小的地火蜈蚣,看来我们远远低估了青铜古鼎的作用,这古鼎的神妙,远非我所能想象。 就在这当口,我和老乞丐空着急却没办法,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山洞角落的洞壁上,蝙蝠样挂着一个血红的身影,定睛一看就发现是阴龙眼大红。 我心里一动,就看到大红阴沉沉的盯着地火蜈蚣,眼里十分冷漠,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老乞丐显然也发现了大红,先是一呆,随即震惊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老乞丐激动道:“你且先看着,咱们的转机已经出现了。” 我不明所以,就看到大红带着一抹血影,蝙蝠一样飘到山洞中间,立在九子定魂鼎边上,赵廷如猝不及防,被吓了好大一跳。赵廷如法诀一抖,地火蜈蚣顿时反应过来似的,尾巴剧烈摇摆,把头从青铜古鼎里抽了出来,双目充血,突然看了大红一眼,顿时就朝后面退了一退。 它这副反应,跟刚见到阳龙眼时一眼,仿佛骨子里非常害怕阴阳龙眼一般。 我问老乞丐道:“难道阴龙眼要来抢地火蜈蚣不成?你说我的朋友会来帮我,可大红跟我是死敌,她怎么帮我,现在是生死关头,你可别糊涂了。” 老乞丐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指的你的朋友,是大红她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你朋友老曾,其实已经跟大红融合在了一起。否则,咱们在百魂大阵里的时候,就已经出不来了,都是老曾在暗中救我们。” 老乞丐的说法我以前大胆猜到过,只是不敢承认它的可能性。我的世界观还没大到这种程度,老乞丐再次强调这种推测,无异于将我的世界观再次颠覆,自从打开了风水术数这道奇妙的大门,我以前坚信的许多东西,都彻底断了根基。 “按你的意思,那现在的大红,是不是就是老曾?” 老乞丐道:“不全是,大红和老曾融为一体,两人在一个身体内互相争执不下,那具身体时而是老曾,时而是大红,所以不但是我们,就连大红和老曾,有时候也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 我有些发懵,不过知道老曾说的不假,在山巅上的时候,我们就见识过大红老曾的这种分裂,几乎把我当场整傻,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们说着话,就看到地火蜈蚣突然扑向大红,将大红摁在脚下,一口生吞了大红半个身体。老乞丐大惊,抱着鬼婴追上去,就在地火蜈蚣要全吞下大红的时候,老乞丐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鬼婴也一并塞入地火蜈蚣的大嘴里。 我根本没想到老乞丐会来这出,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死死抱着冲锋枪,跟在老乞丐后面。 赵廷如见状,就要从地火蜈蚣嘴里把鬼婴拖出来,我心里纳闷,不知这两人到底在折腾什么。地火蜈蚣浑身突然爆起半米高的火焰,那烈火几乎就要烧到我和老乞丐,我们急忙后退,就看到地火蜈蚣卷起赵廷如朝山洞深处跑去。 我们穷追不舍,追到山洞尽头,赫然发现地火蜈蚣猫腰钻进了一口枯井里,我和老乞丐赶过去的时候,已经难觅火光的影子,地火蜈蚣和赵廷如就这么活生生在我们眼前消失了,我有些发懵。 好在我的随身背包里还装了登山绳,出发前老曾在镇上集市里采购的,我们放下绳子,一路滑了几十米,深入枯井地底下。 我问老乞丐道:“你把鬼婴塞给地火蜈蚣吃做什么,也学赵廷如给它喂食,喂饱了再杀?” 老乞丐道:“屁话,阴阳双龙眼是地火蜈蚣的克星,我们抢占先机制住地火蜈蚣,赵廷如的九子定魂鼎再厉害,也强不过阴阳双龙眼。我在鬼婴身上做了手脚,只要地火蜈蚣生吞了两只龙眼,保准让它邪性尽去,乖乖听我差遣。” 我不解道:“你这老头儿胡吹大气吧,地火蜈蚣生吞了双龙眼就跑了,还听你个屁差遣。” 老乞丐瞪了我一眼,道:“没大没小,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我心里不信,我们在枯井底下朝前走了十多米,突然就看到地火蜈蚣躺在烂泥里,奄奄一息的样子,红通通的身体也变得眼色很淡。我四处找赵廷如,却没看到赵廷如的影子。 老乞丐道:“快把大红给拖出来,老曾的魂魄还在她身体里,别坏事了。” 我们手忙脚乱的伸手进地火蜈蚣嘴里去掏,掏来掏去就掏到一把乱发,我们奋力给拖了出来,正是大红的身体,这姑娘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问老乞丐说:“要不要弄鬼婴出来?” 老乞丐叹气道:“不必了,地火蜈蚣的肚腹,就是鬼婴的宿命。大红的身体里要不是进了个老曾,也将沦为跟鬼婴一样,五百多年前大风水师在二龙山这处风水怪异的地方养风水局避世,就是为了这么一天,这些都是宿命。” “那现在怎么办?” 老乞丐拿过我的风水罗盘,推了半天盘,我就看到罗盘上八种奇像缓缓移动,罗盘中央的阴阳鱼突然被一团黑影罩住。就在这时,黑影中隐隐出现一团火光,有恍如游龙一般的东西一闪而过,淤泥中的地火蜈蚣,突然不见了踪影。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没缓过来。 我问老乞丐道:“你把地火蜈蚣藏进风水罗盘里了?” 老乞丐点点头,道:“这等神物,日后一定能替你帮大忙,你可要保管好了。” 第172章诈尸 我接过风水罗盘,一时心里疑虑万千,想老乞丐费尽心机抢夺地火蜈蚣这种神物,却自己不要,替他人做嫁衣,我想想就觉得有问题。老乞丐见我拿着风水罗盘发呆,并不收起来,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知道我的心思,便道:“神器觅良主,有些东西,不是谁都配拥有的。缘分非常重要,若要强求,反倒会受其害,你才是地火蜈蚣真正的主人。” 老乞丐说的煞有介事,我却并不相信他的说法,想这老头子古里古怪,行为异于常人,别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他不肯告诉我。 老乞丐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先把风水罗盘收起来,这罗盘中的地火蜈蚣有大用处。地火蜈蚣这种神物,乃是五百多年前大风水师廖敏从苗疆得到的蜈蚣幼虫养出来的。彼时蜈蚣幼虫不过只是普通蜈蚣,但这蜈蚣阴阳属火,而它出生的日子,又非常特殊,乃是风雷纳气之地生出来的奇特生物。 廖敏捕捉到地火蜈蚣后,便四处勘察风水奇地,终于在济城边陲的一座小镇上,发现了一处阴龙阳龙一起结穴的奇特风水格局,正是养出地火蜈蚣的绝佳之地。地火蜈蚣五行属火,再加上是风雷纳气之地所生,又在阴阳龙气交汇的地方休养生息长达五百年之久,蜈蚣受阴阳龙气滋养,龙气以巧夺天工之手,将这只蜈蚣炼化成了如今的样子。 这地火蜈蚣,便是廖敏用以克制大明嘉靖皇帝阴谋的神物,普天之下,也只有这只蜈蚣,才能解救天下苍生。 我很怀疑老乞丐的说法,便问道:“你一直说嘉靖皇帝设计了某种阴谋,会在几百年后的未来发生反应,这个问题非常不符合逻辑。嘉靖皇帝骨头都化成灰了,就算他当年是天下之主,也不至于能改变生死循环的铁律吧,一个死人再厉害,还能真影响后世天下不成,太荒谬了?” 老乞丐听我这么说,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敬畏之色,道:“你这小孩子可不能乱说话,风水玄术神妙无穷,可朝发夕至,也能隐而不发,若真有朝一日发作起来,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你现在想不明白,并非风水术数没有这种本事,只是你见识有限,还没到通晓古今的程度。若有一天你真达到这种境界,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乞丐说的这么严肃,我虽然心里仍旧没谱,却意外的有些相信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赵廷如被地火蜈蚣卷进枯井里来了,怎么枯井里只剩下地火蜈蚣,却唯独不见赵廷如人了呢? 以赵廷如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我根本不相信他会被地火蜈蚣给生吞掉,可枯井就这么大,我拿手电筒能一次照满来回,里面除了我和老乞丐,再没一个活人。 我心中暗想,赵廷如再厉害,也不至于会遁地之术吧,他到底会去了哪里?按理来说,我们得到地火蜈蚣,这件事就算了了,可我对赵廷如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他突然意外失踪,对我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我担心他藏在某个角落,会趁机暗算我们。 我问老乞丐说:“你能不能猜到,赵廷如到底去哪儿了,以他的本事,不可能就这么眨眼功夫就被生吞了。” 老乞丐说:“我早看过了,枯井里没有人,这姓赵的虽是一具臭尸化成的,可他历经多次锤炼,已经跟活人无异了,所以当日他袭击黑白无常,无常也拿他没办法,一来是他利用九子定魂鼎化出来的怪阵太过奇特;二来,也是因为他是人,生死薄上有名字,无常勾魂得按阴阳律。” 我们带着满心疑惑,就要出枯井,看到满地淤泥的时候,我突然心里一动,突然就看到枯井井底绝壁上,好像趴着一个硕大的东西,有些像是蝙蝠。我想拿手电筒去照,就听老乞丐在上面喊我,我只好先爬了出来。 上得岸来,就是我们掉下去的山洞。 老乞丐早把成年的大红扛了出去,将她摆在洞口,为了让她早点苏醒,老乞丐将她四肢摊开,呈现出一个极为难看的大字。 山洞里没了地火蜈蚣,就变得黑漆漆的,老乞丐举着手电筒,手电光也只能撕开黑暗的一个小口子,四周依旧是黑洞洞的,显得非常压抑。 我也拿手电四处乱照,想我们掉下去的,老乞丐一再强调的恐怖人物姓沈的还在洞口,炼僵尸的茅山老道士也在洞口,我们掉进去也不过太久,这两人应该还在山洞里才是。可我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两人的踪影。 我想以姓沈的本事,面对如此珍贵的地火蜈蚣,不可能白白拱手让人,所以我早做好了迎战他的准备,没想到我们出了枯井,姓沈的自己倒先失踪了。 我们在山洞里找了一圈儿,除了炼僵道士留下的几具破碎不堪的尸体,整个山洞里再没别的东西。就连赵廷如的九子定魂鼎,都不翼而飞了。 我不相信姓沈的会把地火蜈蚣就这么送给我们,总觉得背后有大阴谋,那老头子心狠手辣,敢明目张胆的对抗国家机器,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所以一发现他不见了,我一颗心就半悬着。 出山洞的时候,我扛着大红,大红这丫头别看是个女流,体重可真不轻。她浑身湿漉漉的,一半是泥泞的水迹,一半是地火蜈蚣体内的各种粘稠液体,看起来非常恶心。不过湿身之后的大红,一身血红的衣服湿漉漉的搭在身上,她美好的身材,便这样**裸的勾勒了出来。双腿修长,胸部浑圆,放在社会上,肯定是个吸引男人眼球的美女,如果撇开她那张死人脸不算的话。 我扛着大红又在山洞里乱拐,一路大洞绕小洞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依旧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前方是黑铁似的黑暗。就在我们往前走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朝后面照,又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情景特别吓人。 我几次朝后面看,在一个不经意间,突然就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像只硕大的蝙蝠,我定睛一看,后面又是空的。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朝老乞丐大喊道:“后面有人----一定有人----” 老乞丐嚷了一声:“快跑----”率先就朝狂奔,我背着死沉死沉一个大姑娘,跑的气喘吁吁,才不到一百米,整个人就累瘫了。 老乞丐接过大红,催促我别停下来,后面有古怪,让他们追上,我们就走不了了,姓沈的本事难以想象,只要出了山洞,就好办了。 我咬紧牙关,忍着胸口一口浊气不吐出来,跟着老乞丐朝前跑,汗水湿了我一身都是,眼睛眉毛都是汗水,导致我的视线受阻,看不清前方的路。朦朦胧胧的,我就看到老乞丐身上大红突然动了一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能是老乞丐奔跑的时候,颠动了大红的身体,可再一想,又觉得他娘的非常不对劲。 因为大红不是别的地方在动,而是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抓住了老乞丐的衣服。我心里一阵发麻,一把抹赶紧眼里的汗水,拿手电筒朝前照过去,就看到惊人的一幕,大红竟然叉着双手掐住了老乞丐的脖子。 老乞丐脖子被掐,却依旧一路狂奔,手电光受奔跑的影响,跌跌撞撞的乱晃,晃的我一阵头晕。这时,我就看到大红一身红裤红褂自己鼓了起来,而大红自己,也在老乞丐身上昂起了头。 我吓的大喊:“快停下来,大红诈尸了----大红诈尸了----” 不知道是受山洞回声影响,还是我被吓变了声,我的声音变得无比凄厉,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听起来,就如同叫魂一样,这声音把我自己都吓坏了。 第173章罗盘迷失 我见大红掐着老乞丐翻身跌倒在地,急忙追上去,就看到雪白的手电光下,老乞丐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如纸,大红的手指关节掐在他脖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s。好看在线>我被吓坏了,想老乞丐别被她这么一下给掐死了,那就死的太冤枉了。 我急忙蹲下去掰大红的双手,这姑娘一双纤纤玉手,却硬的跟钢筋铁骨似的,我费了吃奶的力气,都不能掰动分毫。眼看老乞丐只有出气没进气,我紧张的满脑子冒金星,想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分钟,老乞丐肯定气绝身亡。想他也算一代奇人了,连黑白无常都拿他没办法,没想到却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不人不鬼的小丫头手里,实在是悲哀。 我想起老乞丐对我说过,阴阳龙眼破了地火蜈蚣后,身上阴阳龙气就散了,便成了普通人。阳龙眼的鬼婴让地火蜈蚣给吃了,成了蜈蚣的腹中烂肉,可大红还活着,最终称为普通人的,也就只有大红一个人了。 她既然已经成了普通人,身上阴煞之气尽去,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化尸煞的迹象,这可让我犯了难。我们出枯井的时候,还特意查看过大红,她还有呼吸,只是比较微弱,脉搏挑动也非常有力,肯定是死不了的。 我使了几回力气,都扯不开大红,心想不能再犹豫了,再耽搁几十秒钟,老乞丐就要一命呜呼了。我掏出风水罗盘,打算一罗盘下去,砸断大红的手指关节,好迫使她松开老乞丐。 我抡起罗盘,在半空中旋出一阵风,猛的一下砸在大红手指关节根部,只听咔嚓一声,我原本以为大红这只手一定要废了,这么砸下去,罗盘又是玄铁烧制而成的宝物,几根手指肯定承受不住,没想到大红那只手只是抖了抖,却并没有松开。 老乞丐被她掐的喉咙里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眼珠子已经翻白了,想来断气也就是片刻功夫的事情。我脑子发热,抡起罗盘又是一下,暗想就算你的手是钢浇铁铸的,我也要把你活生生的砸断。 我再次落下罗盘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大红扭头瞪了我一眼,眼里全是凶光,一对眸子变得血样红,看起来十分吓人,嘴里牙齿白森森的。我心说,老乞丐你大爷啊,还说这丫头身上煞气去了,变成普通人了,你见过普通人长成这样的? 我被大红的古怪模样吓住,一时不该如何是好,风水罗盘还高举在半空,却不知道是否该就这么砸下来。 大红突然张嘴朝我大吼一声,声音无比尖利,我就见她獠牙雪白,舌头猩红,似乎就不是人类。而且她的声音十分诡异,听在我耳朵里,就震的我全身酸麻,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喉咙一甜,几乎就要全喷了出来。 我仰面倒在洞壁上,大红放开老乞丐,像只动物一样朝我爬过来,眼里尽是贪婪的光。我心里骇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大红趴在我面前,跟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我见她脸色苍白如同死人,整个人实在是怪异到了极点。 大红伸手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风水罗盘,我大叫了一声:“喂----” 想再喊叫,却有一股气堵在胸口,难再说出一句话来,我心里骇然,就看到大红把我的风水罗盘藏进胸口暗荷包里。我大为吃惊,心想难道大红在枯井里是装死,其实她早就看到老乞丐拿我的风水罗盘收了地火蜈蚣? 风水罗盘对我太重要了,一来,罗盘中封印的地火蜈蚣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留下的遗宝,是克制嘉靖皇帝阴谋的利器,从老乞丐的角度来说,这东西关乎天下苍生的安危,是再宝贵不过的东西,一定不能丢失;二来,这枚罗盘是我杨家从杨益公手里传下来的不世奇珍,对我的意义来说,不仅是传世神器,还是我杨门薪火相传的纪念,意义非凡。 我努力挣扎着坐起来,想从大红手里夺过罗盘,大红突然扭头瞪了我一眼,眼里凶光毕射,恍如利刃一样刺在我身上。我心里一紧,就听到老乞丐大吼道:“快----快抓住她----她不是大红----” 老乞丐一句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我拼尽一身力气,扑上去抱住大红的腿,大红却并不挣扎,我抬眼就看到一阵大风刮过来,刮的我眼睛都难睁开。 大风渐渐平息的时候,我就看到大红伸手似乎有个黑影随风遁去,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我身上的压力也跟着一轻,浑身也就有了力气。我爬起来,去大红怀里掏我的风水罗盘,几乎掏遍了她全身,除了她硕大的胸部,里面再没任何鼓囊囊的东西。 我整个人都吓坏了,蹲下去看老乞丐,她脸色恢复了一些,整个人木呆呆的望着虚空,我叫了他两声,他像快死了似的,长叹了一口气,眼里竟然滚出大颗泪水出来,嚎叫道:“廖大师----杨家列祖列宗----我对不住你们----我没看好地火蜈蚣----我是千古罪人----” 老乞丐哭的十分伤心,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想起我杨门祖传的风水罗盘和地火蜈蚣一起丢了,我心里也是一阵黯然,想我爷爷要知道我丢了罗盘,心里得有多难过呀,我想都不敢想。 我不明白的是,如果刚才夺我风水罗盘的人不是大红,又会是谁?那从山洞里吹过来的一阵妖风中出现的黑影,又会是谁? 我不由的想起失踪的老沈,心里一动,难道我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抢夺我杨门风水罗盘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赵廷如的老板,省城那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 我一阵胆寒,想我杨门风水罗盘在祖宗手里传了一千多年,从没出过事,想不到传到我杨晓天手里,却就这么丢了,我越想越烦躁,也跟着老乞丐哭了起来。 我们一老一少,就这么抱头痛哭,直哭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哭脱力了才罢休。 我和老乞丐直愣愣的对坐着,我问老乞丐道:“抢我风水罗盘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位姓沈的?” 老乞丐嗓子已经哑了,不能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乞丐又摇了摇头,我看他的样子,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人气势。他现在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身上脏兮兮的,精神萎靡,老眼昏花,好像一下子老了上十岁似的。 突然,我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我紧张的急忙扭头,就看到大红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整个人一下子变正常了,某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不禁心里一惊。 我发现我对大红非常恐惧,也许是之前的经历导致我心里有了阴影,不管老乞丐告诉我她现在已经是普通人,可骨子里,我还是对她心存戒备。 大红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些已经发生的,我都记得。只不过我心里再没了一圈的那股躁动,我知道我算计过你许多次,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不想再争辩,我只想用未来的时间来好好弥补我犯过的错。” 我茫然望着大红,她能对我说这番话,让我十分惊奇,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老乞丐发了一阵子呆,便站起来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老头子我也得接受,咱们先出山洞,再想办法找到姓沈的,夺回风水罗盘。” 我听老乞丐的语气,似乎已经绝望,对能夺回罗盘并没有信心。 连他都没信心,再想想赵廷如和姓沈的厉害,我一阵揪心,要真凭我的本事,要想夺回罗盘,怕是连做梦都难。 老乞丐催我们快出去,他要找个地方替大红做法,因为大红身体里还有个老曾,时间久了,他怕老曾在大红体内活活憋死。 提到老曾,我也很急,于是三个人又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山洞。 山洞外的山涧里,日光明晃晃的照进来,地下河里的水面经阳光一照,泛出五颜六色的光影,美轮美奂的别提有多迷人。我们也没心思去欣赏,又通过山涧石壁上垂下来的登山绳爬出了山涧。 第174章老曾回魂 我们出了山涧,在附近林子里找了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先做休息。s。好看在线> 老乞丐就在那么一瞬间,彻底的老了,他一一头花白头发,在我们出了山涧之后,变得雪一样白。脸上的皱纹,一下子也增加了许多,我看了也无比心酸,心里明白,丢了地火蜈蚣和我杨门风水罗盘,他比我更加难过。 老乞丐不但是风水高人,同时也是我杨门子孙,杨公嫡传的风水罗盘丢失,对我们杨门子孙来说,不但是遗憾,还是奇耻大辱。 我们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就要斜落下去了,老乞丐拍拍屁股站起来,对我说:“小娃娃,东西丢了就丢了,咱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过你一定给我记住了,身为杨门子孙,一要保好我杨门风水第一门的名声;二要维护天下苍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做不到这两点,就愧为我杨门子弟。” 老乞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精光毕射,一下子又恢复了几分过去的神光,我心头也跟着一震,莫名的对夺回风水罗盘和地火蜈蚣又有了信心。 老乞丐叹气道:“咱们杨门这条路祖祖辈辈走了上千年,无论哪位风水名师,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艰难、挫折、险阻,甚至一些超越人类极限的困难,我们的祖先都遇到过,就算这些困难再难,我杨门先祖也从来没怕过,照样踏过荆棘,把这条人世间最难走的路给走了出来,甚至炼就了传说中的风水鬼师。杨门能称为风水第一名门,靠的不止是玄之又玄的术数,更重要的,是我们口口相传的杨门百折不挠的精神,你一定要记住,这才是杨门精髓。” 老乞丐说的慷慨激昂,犹如即将赴死的烈士一般,我听的激动不已,不禁潸然泪下。 大红坐在树脚下,人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看起来十分虚弱,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说也奇怪,大红从地火蜈蚣嘴里出来后,整个人的确是恢复了正常,不过,我也再没从她身上看到一点点老曾的痕迹。我不禁担心,老曾在大红身体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点迹象都没了,别给活活憋死了。 大红还是阴龙眼的时候,身体构造肯定奇特,老曾在她身体里,也还说的过去。可大红现在变成了普通人,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是铁律,老曾和大红挤在一个身体里,肯定会出大问题。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就看到老乞丐拿了根棍子,在空地上划了个大圈,又让我把大红给背进去,盘膝坐在地上。我一一照做了,老乞丐从粗布包袱里翻出香烛纸钱,先朝正东方点了三炷香,朝天三拜,将香插入土中,又烧了不少纸钱。 纸钱烧完,老乞丐又示意我将半昏迷状态的大红摊开呈大字摆在圆圈中央,手脚四肢要刚好压在划线位置上。我做好之后,老乞丐又拿四根白蜡烛依次在大红手脚下点燃。 说来也奇怪,林子里本来很静,点燃蜡烛后,林子里平白就起了风,那风越吹越大,竟然吹的林子里落叶如雪,嗖嗖的直往下掉。 老乞丐从包袱里掏出一柄桃木短剑,在怒风中掐诀而舞,直舞的老乞丐衣角翻飞,衣大如鼓,隐隐有借势飞升的模样。我都看呆了。 老乞丐接连报出大红的生辰八字,又报出老曾的生辰八字,突然大喝一声,:“起----” 我就看到大红平地坐起来,在某一瞬间,我突然在她脸上看到了老曾的表情,我心里一震,定睛再看,又恢复成大红的模样。 老乞丐又报了一遍老曾的生辰八字,突然大喝一声:“起----” 我就看到大红又站起来往圈外走,她走路的姿势却很奇怪,根本不像个女人,倒像是个大男人大跨步的走路。 我心知有异,就给自己开天眼,一抹怀里才发现风水罗盘早没了,不禁心里一阵失落。不过风水术已经修炼到我这种程度,不用罗盘也能开天眼,我依照步骤做了一遍,果然就发现满眼澄明,老曾的魂魄正一脚跨出了圆圈。 老乞丐大喝一声:“跟着他,别让他走丢了----” 他话音才落,老曾的魂魄就奋力疾跑,一溜烟朝密林深处去了。我也不再多想,按老乞丐说的,死追着他不放,我们一路穿过密林,又沿着山路一直朝山巅爬去。 老曾越跑越快,我暗暗心惊,不知道老头子要去干嘛,怎么跟逃命似的快。 我气喘吁吁的追到山巅,就看到老曾冲进一座密林,我不顾疲累,也跟了进去,跑不了多远,就看到一棵大树上挂着个人。我吓了一跳,走近了才发现那人让人五花大绑的挂在树干上,再仔细一看,就发现此人正是老曾。 他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像是已经死了,我不禁担心。 老曾站在树脚下,望着自己的身体不再乱跑,我这才明白过来,老乞丐是让我帮老曾找身体。我急忙爬上树去,替老曾解开捆绑他肉身的绳子,将他缓缓放到地上。我一抹老曾胸口,发现他心脏还在跳动,只是气息微弱,想来是被人打昏了。 我见老曾依旧愣在那里,并不上自己的肉身,不禁奇怪,回头就看到老曾身后还站了个黑影,原来此人就是风水四大家中曾家传人。这老头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大跳。 我后退两步,冲黑影道:“你想做什么?” 黑影怒道:“他怎么从阴龙眼身上出来,我的阴龙眼怎样了,她得到了地火蜈蚣,早该出来跟我回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见不到她人?” 我心中奇道:“你不知道你的阴龙眼已经被地火蜈蚣吞了吗?” 黑影道:“以大红的本事,就算地火蜈蚣生吞了她,她一样能自己出来。” 我见黑影又惊又怒,便将我们和大红的山洞里的遭遇,如此这般的大略告诉了黑岩,她苦心养大的阴龙眼,已经变成了区区一个普通人了,这世上再也没有阴阳龙眼了。 黑影气的发抖,根本不信我的话,我很明白的告诉他,如果阴龙眼没出事,老曾怎么会从她身体里逃脱出来。 黑影见无从反驳,又逼问我,是不是我们得到了地火蜈蚣。 我只能原原本本的把沈昭明从我手里夺走封印地火蜈蚣罗盘的事告诉了他,黑影也是一呆,从他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对姓沈的,也似乎心怀畏惧。 他发了半天呆,喃喃道:“地火蜈蚣没了----没了----”便自顾自的朝山下走去,我一时间还很难接受他的这种转变,有些发懵。就看到黑影拖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一路下山,绕过几个拐弯,便彻底消失掉了。 我很难理解地火蜈蚣被抢,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简直能跟老乞丐的激烈反应相提并论,让我十分奇怪。 我再看老曾,他的魂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了,我顾不上别的,突然推了他一把,他仰面跌倒,就倒在肉身上。我又迅速的捡起一根木棍,在他尸身周围画了个圆圈,运气阴阳术数,念了一通封魂咒,让老曾的魂魄不能从圆圈里溜出来。 老曾在自己肉身上挣扎了一会儿,一个猛子扎下去,魂魄就跟肉身融为了一体。 我再在他人中处掐了掐,老曾吐了口浊气,整个人就幽幽醒了过来。见我坐他身边,他吃惊道:“小大师,我明明被大红他们给抓了,小丫头非要吸我精气,吸的我迷迷糊糊的,怎么一下子就跑这儿来了?” 我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知道他才恢复过来,身体虚弱,不好对他说太多话,便没回他,让他先好好休息,等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慢慢告诉他详情。 老曾答应了,靠着树干坐下,屏吸养神。 我看他的时候,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团浓墨一样的黑气,久久不散,似乎他身上发生了某种改变。 第175章蝶斑之谜 老曾身上的这种变化让我无比惊奇,我再定睛细看,那团凝聚在一起的黑气,又渐渐消失了,我再难看出其中端倪。 老曾休息了一段时间,天快黑的时候,精神就恢复了一大半了,我搀扶着他下山,找到山涧附近的树林,老乞丐已经在林子里生了两堆火。深秋的山中寒气特别重,我们一路下山,经山风一吹,便冻得瑟瑟发抖,一堆篝火堆深夜还在山中的人来说,无异太重要了。 我和老曾急忙围了上去,烈火一烤,我冻僵的身体便缓和了起来。 老乞丐和大红也围坐在火边,老乞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兔子,正串在树枝上烧烤,烤的黄油乱冒,香气四溢,我只闻了一口,整个人就醉了。 下山的时候,我一路上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了老曾,老曾感叹不已,原来整件事背后,果然是有人在操纵。也对我们地火蜈蚣、风水罗盘被抢的事深为难过。 见到救命恩人,老曾翻倒就拜,连磕了几个响头,老乞丐把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身上没缺少零件,这才放了心。 大红一直默默的坐地上烤火,见我们来了,她也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是时不时的朝老曾身上瞟,我看了十分起疑。 老乞丐把烤兔子分给我们吃,我撕了一大块,嚼在嘴里,虽然没有加盐,却非常鲜美,再加上我们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吃的特别香。一整个兔子很快被我们四人瓜分干净,我吃的直打饱嗝,浑身上下无比舒坦,罗盘被夺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不少。 老乞丐说:“这荒郊野岭的,我们四个人能聚在一起,也是一场缘分。只怕天一亮,这场缘分便要散了。” 我见老乞丐神色惆怅,眼里却又十分坚定,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定似的。 我问他怎么了,老乞丐说:“杨公风水枣罗盘,乃是我杨门先祖益公一千多年前亲手传下来的宝物,现在落到贼人手里,身为杨门子弟,夺回风水罗盘,老头子我责无旁贷。” 老乞丐这番话并没有慷慨激昂,听在我耳朵里,却让我精神为之一震,心头一团热火,也跟着熊熊燃烧起来。 老乞丐叹气道:“此去面对的对手,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他又有地火蜈蚣和杨门风水罗盘在手,我这一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到时再见无期,小娃娃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冷静处置,千万不能冲动,冲动易出乱子。以后将我杨门风水妙术发扬光大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要谨记祖先遗训,千万不能怠慢了。” 老乞丐语气不重,听在我耳朵里,却重如千钧,我突然有一种肩上挑重担的感觉,也不由的对我杨门风水术更加期待。 老乞丐道:“临别之前,我要交代你几个问题。你一定很好奇你的老朋友老曾是个什么来头,我现在就告诉你。二十多年前,风水江湖上一位大人物组织了正邪几派中的后进人物参与了一次奇特的探险,这次探险事关重大,探的就是长江边上寒风古寺地底下的东西。当时,据说参与探险的风水高手去了五个,活着出来的,却不过两个人而已,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两个人是谁了吧。其它人,都死在了寒风古寺地宫之中,这地宫里,便藏了嘉靖皇帝的一桩大秘密。据说几位死在地宫中的高手,其中一位背上就有十二蝶斑的记号,这件事传出来,一度引起风水江湖上不小的猜忌。老头子我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思来想去的想不明白,我便去省城请教一位高人,她便是神瞎子陈婆了。陈婆特意帮我算了一卦,我问卦直指这十二碟斑的来头,卦诀显示,这十二蝶斑跟嘉靖帝地宫之谜有关。而且,死在地宫中的几位风水后进,并不是所有人身上都有这种斑纹,只有其中一位留下了这种标记。” 我心里一颤,道:“你是说,老曾就是二十多年前死在寒风古寺地宫中的风水高手?”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老曾这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就是个普通人,祖上虽然姓了四大风水大家中的曾姓,出生却跟风水难沾上半点关系,否则他爷爷的坟墓被赵家人做了手脚,他也不至于要靠我帮忙替他解决人生当中最大的麻烦。 老乞丐的说法,很难从实际中找到切入点,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老曾背上的十二蝶斑,老曾在其他方面,是再干净不过的,这一点我丝毫不用怀疑。 老曾见我们在谈他,一直听得很认真,说到神瞎子陈婆算的那一卦的时候,老曾突然插嘴说:“说到二十多年前,我还真是遇到了一件怪事,现在说起来还挺吓人的,你们先听听,看是不是跟我身上的蝶斑有关系。” 我们听老曾这么说,都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老曾清清嗓子,便道:“五大风水高手闯进寒风古寺地宫的时候,我本人也恰巧也在省城工作,住在沿江一带,江对面就是寒风古寺了。那段时间,因为寒风古寺镇寺的石龟失踪,再加上附近死了几位渔民,搞的人心惶惶,天一黑附近居民都不敢出门。我租住的属于城中村,村子里住的都是打鱼的渔民,村子里路灯很少,一入夜,街道上常常就是黑的。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躺竹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不觉中,就听到街道上传来脚步声。我看过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按理说这个点儿街道上不可能有人,我心里奇怪,就打开窗户朝外面望。一眼就看到遥远的路灯光下,隐隐有个人朝这边走过来,我见他走的摇摇晃晃的,以为是个醉汉,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人一身是伤,衣服都被血水染红了。他提着一盏当时很少见的马灯,走到我窗下的时候,摔了一跤,半天没爬起来。” “我担心他安危,就下了楼,走过去一看,发现这人已经昏死在街道上,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不是刀枪伤,伤口也非常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当时夜已经深了,我将他扶上楼,还把那盏马灯给带了上去。我家里有简单的药箱,我替那人消毒包扎后,便让他睡在我家里。这人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我想送他去医院,去楼下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愿意开门帮忙,再加上当时车辆非常稀缺,根本不可能半夜拦车去医院,我只好让他睡在我家。这个人的装扮非常奇怪,肯定不会是一般街斗的小混混,我替他包扎好伤口,就看到他的那盏马灯。那马灯造型古朴,还是青铜铸造,我对考古颇有心得,一眼就看出这马灯是件古董,还很有些年头。再看马灯灯光,那灯光虽不甚明亮,光线却凝而不散,隐隐还能散发出一种醇厚香味,我当下就猜出马灯里用来点火的东西,不散普通灯油,而是传说中无比珍贵的犀牛角。” 老曾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神色变得很紧张。 我和老乞丐催促他道:“后来怎么样了,你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呀,吊人胃口呢?” 老曾连咽了几口唾沫,才缓缓说道:“那人一直高烧不退,我守着替他擦伤口换药,用热毛巾给他捂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三天后了,我救的那黑衣人早已经不知去向,而我自己却发了三天高烧,是邻居们轮流照顾我,他在我家里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当时我一度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根本就没有救过什么黑衣人,事后我身体恢复健康,再琢磨这件事,就发现事情很有蹊跷,我对整个过程记忆非常深刻,不会有错。” 老乞丐道:“你是说,因为这件事,你身上才会有那十二蝶斑的?” 老曾点了点头,道:“发现十二蝶斑后,我想了很久,做了无数种假设,只有这条最可疑。我的蝶斑绝不可能是天生的,如果真是这样,小时候我爸妈就会发现,根本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而且最可怕的还是,那人走后,我经常就会大晚上的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脚步声,有时候是叹息声,有时候又是哭声。” 老乞丐捋着雪白的胡子,皱眉道:“这可就奇了----” 第176章祭祖 我越听越不对,插嘴道:“不对啊,老曾你发现十二蝶斑的时候,不是从寒风古寺回来之后的事嘛,怎么扯到二十多年前去了,你可真把我搞糊涂了。” 老曾双手一摊吗,无奈道:“这几十年来,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事,也就只有这一出了。发现我背上有蝶斑,的确是最近的事,可我总觉得那黑衣人跟我的蝶斑一样古怪。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就一定有关系。” 老乞丐道:“怪了----真怪了----” 我见老乞丐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道:“怎么怪了?” 老乞丐道:“我听老曾话里的意思,他遭遇黑衣人后,便大病昏睡三天,这是过阴之状,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让黑衣人上了身。” 我也纳闷了,黑衣人上了老曾的身,跟他背上的十二蝶斑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关系,又为什么会隐而不发,二十多年后才露出端倪?再说老曾真让鬼魂上了阴身,也不至于会潜伏二十多年吧,据我所知,阴物强上阴身,会对上身之人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要不了几个月,被上身之人变会阳气枯竭而死。老曾健健康康的活到这么大年纪,要真被上阴身很久,恐怕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散了阳气,化成一具干瘪僵尸了。 老乞丐虽是一代奇人,在这一点上,我却不同意他的看法。 老乞丐说:“要说上阴身的时间,必定不会太长,活人阳气有限,一直被阴邪之物压着,撑不了多久,所以十二蝶斑,一定不会是上阴身的产物。在风水术数上,最讲究时辰的控制,能朝发夕至,也能待时而动,厚积薄发,所以我怀疑老曾身上的十二蝶斑,是被人下了某种术数,遇到某种诱因,才会显露出原型。” 老曾虎这一张脸,满头雾水,老乞丐和我给他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他也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老乞丐道:“如果真是那个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这件事就麻烦了。现在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找到背后的原因,我们才好想办法来帮他。” 我本以为老乞丐知道十二蝶斑背后的真相,说来说去还是一场空,不禁失望。我们吃饱之后,又去林子里捡了一堆干燥的落叶扑在篝火附近,夜色渐深,老乞丐发出了沉重的鼾声,大红缩成一团躺在火堆边上,接连几日的劳累让我无比疲乏,躺在树叶上,我也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秋夜的寒意,被篝火驱散,我们窝在一起,睡的十分香甜。 正在我酣睡之际,突然被一阵聒噪的吹唢呐的声音吵醒,我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半夜里又下了雨,林子被雨水淋湿了,干燥的树叶湿漉漉的,我一身衣服黏在身上,冻得上下牙齿直打寒颤。 那两对篝火让雨一浇,已经熄了大半,只剩下微微的一团,眼看就要全熄了。我把底下干燥的枯枝败叶翻上来,火势又旺盛了一些。 林子深处吹吹打打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我心里奇怪,这大半夜的万籁俱静,连风声都停了,哪儿来的吹唢呐的声音,还真他娘的怪了。 夜色黑沉,天上没有半点星光,火光也只能照亮附近有限的范围,老乞丐和老曾大红他们还在沉睡,鼾声打的震天响。我没有叫醒他们,想好歹我也是杨门子弟,遇到点事儿就失了主心骨太没志气,不如自己去看个究竟,免得让老乞丐见到了,又要骂我遇事不冷静,难成大事。 我顺着唢呐的方向一路找过去,走了老远一段,出了林子,就看到林子下面的山路上,一队人马数十号人吹吹打打的朝山上走来。我心里奇怪,二龙村全村村民都死光了,这是哪里来的送葬队? 这深更半夜的出这茬子事儿,让我一阵心寒,身上又没了祖传风水罗盘,不免有些害怕,可一想我杨晓天是杨门嫡系出身的,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事儿,再正常不过,遂趴在草丛里看,就看到那队人马渐渐朝我这边走来,里面提灯笼的,举火把的人无数,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哭丧的,应有尽有,队伍看起来颇为壮大。 我心中无比奇怪,想大阴龙山脉被我炸断之后,山里什么怪阵不都被我破了吗,难道老李木匠的送葬队他妈又出来惹事了? 我十分狐疑,等队伍走近了,就看到那队送葬队伍非常奇怪。孝子贤孙们不仅披麻戴孝,还有的穿着十分奇怪,他们穿的不是现代的衣服,而是古代的那种短衣大褂,有的人头戴瓜皮小帽或缀着头巾,留的都说长头发,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我心里明白,这支送葬队绝不是老李木匠那支,看他们穿着打扮,实在是太过怪异。二龙村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附近几十公里内难有人烟,这一队几十号人,个个打扮异于常人,是鬼魂无疑。 我见那些人的服饰有些眼熟,以前在电视里常常看到,像是明朝人的打扮,想难道是大明朝的鬼魂出来作祟不成? 不应该啊,都隔了几百年了,那个年代的鬼魂要么被黑白无常勾进阴司,要么早就魂飞魄散了,哪儿还能等到现在? 我又一想,不对啊,我连天眼都没开,怎么可能看到鬼魂,这支诡异的送葬队伍真是奇了怪了。 送葬队很快从我面前过去,就这么遥遥的去了,我十分好奇送葬队的来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胆子也变得十分的壮。我悄悄溜下山坡,一路跑的飞快,跑到了送葬队的前头再藏在荒草丛里,等队伍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悄悄跟在队伍后面。 我就这么东躲西藏的一只跟着,说也奇怪,这些古装打扮的人非常呆板的敲敲打打的上山,也不朝周围看,我沿路跟踪的十分轻松,就这么上了山坳里。那山坳是上山巅的必经之路,我家老太爷的坟墓就葬在那里。 送葬队率先翻过山坳,我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没有跟的太紧,就看到山坳里一片火光,他们似乎就停在那里,不再朝前走了。我心里奇怪,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急忙钻进山坳,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那许多人停在我家老太爷的坟前,把纸人纸马之类的东西摆在坟前,又摆出许多水果、甜点、肉类等东西供奉。为首一个穿华服的人领着一群人在锣鼓喧嚣中给老太爷叩拜,边上有个嗓门尖利的老头子打开一个卷轴样的东西念祭文,都是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光是叫我家老太爷的名号,前面就加了二十多个字来修饰,我脑袋都转晕了也不知道他们把我家老太爷封了个什么。 穿华服那人先祭天,再击地,然后祭我家老太爷。 祭文念完之后,这一群几十号人就在坟前跳一种非常奇怪的舞蹈,看起来非常邪性,跟我理解的中原舞蹈出入很大。 这人跳完舞,就打开了棺材,从棺材里抬出一个人。 我心里奇怪,暗想这人会是谁,为什么抬到我家老太爷的坟前,难道也想学老胡那混蛋,挖出我家老太爷的尸骨,再葬自家人,可我看他们对我家老太爷的态度,又不像敢胡乱放肆。 我揣着一颗心,就看到有人拾了许多干柴,在坟前烧了一堆大火,那火生的极好,干柴噼噼剥剥的乱响。等那些人把棺材里的人抬到火堆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他半边白脸半边黑脸,正是二龙村看守祠堂的丁老袍。 我吓坏了,暗想丁老袍在山上失踪后,怎么跟这帮不人不鬼的东西搅在一起,这还奇了。我心里狐疑,不知道这帮人要对我家老太爷的坟墓做什么? 暗想就算老太爷几十年前得罪了你们,现在他尸骨已经化成黄土,人世间的恩怨早就消了,你们这帮杂碎,要真做出开坟扒尸的短命事,我杨晓天一定不放过你们。 却见这些人把丁老袍抬到火堆上,似乎要把他扔进大火里,这可把我吓坏了。 我再看坟场前锣鼓齐鸣,唢呐奏出哀乐,突然明白过来,这帮畜生是要拿丁老袍祭我家老太爷来着。 我一阵头皮发麻,眼看着丁老袍就要被扔到火里去了,急忙从树后面冲出来,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大祭活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冲到这帮古装怪人面前,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面容猥琐,眼神阴邪,揣着一颗心,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由于我的捣乱,这帮人暂时停止了祭祀,锣鼓声和唢呐都停了下来,一帮人奇怪的看着我,丁老袍也被暂时的搁置在地上。 我见丁老袍穿了一身大红衣服,腮帮子上涂了两团大红,看起又古怪又邪性,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他也正好来看我。我看他目光涣散,眼里全是恐惧,心里暗自猜测,看来八成是这帮人在山上抓了他。 想我家老太爷一代风水宗师,一生济世情怀,替天行道,死了之后倒让人拿活人来祭,不知道他地下有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那为首穿华服的人提着手指指向我,酸着嗓子问道:“大胆来人,竟敢打扰我等来祭杨公,左右的把他拖下去,一并祭了我杨恩公。” 就有两个人从人堆里冲出来,一左一右抓了我手脚,我想挣扎反抗,那两人力气出奇的大,一下子将我抬了起来,就朝火堆边上走过去。 我大为震惊,想不到这帮人居然如此大胆,见到活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投进火堆里烧死,我还没见过这么邪性的东西。 我挣扎着大叫,道:“你们并非恶鬼,却敢拿活人祭祀,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华服之人冷笑道:“我等为了祭杨恩公,什么事儿不敢做,别说王法,在我们眼里,我们就是王法。” 说着,手一挥,就要把我先扔进大火里。 这时,那个念祭文的猥琐老头儿突然拦住我,对华服那人道:“主公,要拿活人祭杨公可不能鲁莽,还需先得了此人生辰八字,以四柱相推,看是否适合,胡乱祭祀只会害了杨恩公。” 华服之人连连称是,就问我生辰八字,我刚开始不肯说,却奈不住这帮人阴险狠毒,用尽各种方式折磨我,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说了。 猥琐老头儿拿了我的生辰八字一掐,突然脸色大变,道:“坏了----坏了----此人八字大有来头,他是天雷地火奇命之人。” 华服之人也跟着变了脸色,两人对望一眼,眼里全是恐惧。 猥琐老头儿道:“拥有这种奇命之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华服之人接口道:“那就是杨恩公的曾孙,巧了----真是太巧了----” 猥琐老头儿道:“哎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他立刻喝住两个壮汉把我放下来,猥琐老头儿和华服之人连连给我们打躬作揖,声泪俱下的向我道歉,求得我的原谅。 我心里大奇,想我家老太爷是非常正派的人,怎么会交上这帮不人不鬼的家伙,这可真把我愁坏了。 我问华服人道:“你们是什么人,跟我家老太爷又是什么关系?” 华服人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杨恩公是我们的大恩人,可惜他遭奸人所害,还被葬在这种杳无人迹的地方,几十年都没享受过香火供奉。我们一帮兄弟看不过去,就找了个时机来大祭杨恩公,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我心说放屁,你们这帮混蛋拿大活人来祭我家老太爷,这是在损他老人家的阴德,他老人家要真知道了,只怕得让你们气个半死。 这时,就有人拿了糕点、水果和肉干来送给我,连声说大晚上的我肯定饿坏了,让我多吃点。 我见这些水果一个个红彤彤的,看起来特别诱人,就拿起来刚要张口去咬,突然就听黑暗中有人厉声喝道:“快别吃----赶紧扔了----” 我一听声音,是老乞丐来了,便急忙将水果扔在地上。 说也奇怪,那水果以掉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堆烂肉,我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半只人手,吓的我差点就吐了。 再看那帮怪人,他们嘻嘻哈哈的就往山上跑,跑着跑着就在地上爬了起来,我拿手电筒照过去,竟然看到一大帮穿着衣服的黄鼠狼在密林里跑的飞快,眨眼功夫全都不见了。 第177章渡夜人 我惊奇不已,见满地的祭品都化为尸骨,甚至发出浓烈恶臭味,想起自己差点把这些东西吃了下去,更是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吐了半天,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老乞丐从荒草丛中钻出来,远处的山道上已经是空荡荡的,那些诡异恐怖的黄仙儿早已不知去向,独留我无比惊恐的立在原地,野风吹劲草,秋意萧瑟,我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充满怀疑。 我问老乞丐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吓人了,我家老太爷又怎么成了这帮畜生的恩人,我全糊涂了!” 老乞丐道:“杨大先生一代奇人,怎么会跟黄皮子为伍,这都是黄皮子做的局,它们针对的是你。” 我呆住了,奇道:“针对我做什么?我跟它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老乞丐沉声道:“难道你没发现它们的破绽么,杨大先生下葬了长达大半个世纪,如果这些黄皮子真想急恩公,又何必等到今天,早就祭了。黄皮子生性狡诈,本是畜生命,却妄想轮回进人道,所以对一些奇特命格,便心存幻想,想据为己有。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夺你的天雷地火奇命,这命格非同凡响,黄皮子是妖物,得了你的奇命,便可一日千里,化身成人了。” 我见我扔掉的那只水果化成了一堆硬邦邦的烂肉,那肉呈黑褐色,显然是从坟墓里挖出的尸体,不禁一阵心寒。老乞丐说,古尸有剧毒,还能降阳气,我要真吃下这口尸肉,要不了多久,我身上三盏阳火全灭,就着了黄皮子的道儿。 我一阵心塞,想这黄皮子竟然如此阴险,果然不能小觑了这帮畜生。好在老乞丐赶来及时,否则我这条小命就要葬送在这帮畜生手里了,想起来心里就麻麻的。 老乞丐说:“你天生命格奇特,在风水术数的修炼上得天独厚,普天之下觊觎你奇特命格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你遇事一定要小心,多想想再去做,一旦冲动,就容易着了人家的道儿。” 我将老乞丐的话谨记在心,刚才惊险的一幕,可谓是我人生当中的一出警钟,老乞丐一直强调我遇事谨慎,切不可一时头脑发热,冲动行事,白白送了小命,这次还真被他说中了。 黄皮子走后,我急忙去查看丁老袍的情况,发现他只是受了伤,再加上受到黄皮子邪术的禁锢,所以动弹不得,本身并没有大问题。 他身上贴了四张黄符,老乞丐拿口水蘸在手指上,嘴里念念有词,在黄符上横竖画了几道,那几张黄符便自动掉了。 丁老袍一屁股坐起来,朝我和老乞丐一下拜倒,道:“两位救命大恩,我丁老袍没齿难忘。” 臭尸污秽,会叨扰我家老太爷在地下的清净。我和老乞丐一起动手,把臭尸清理干净了才回密林。 等我们找到老曾和大红他们,天就已经亮了。 山林里的篝火烧的很旺,想必是老曾半夜起来又添了柴火,老曾靠在树干上,半睡半醒,听到脚步声,就一屁股坐起来,见我们朝他们走来,睡眼朦胧的问道:“这么早,你们打哪儿来呀?” 我说:“山外出了些事,出去看了看。” 我和老乞丐丁老袍围着篝火坐下,我瞟到大红身上盖着老曾的衣服,想来是老曾怕她着凉,给她披上的。 我们给老曾简单介绍了下丁老袍,他对我在二龙村的往事早有耳闻,自称跟丁老袍是相见恨晚,两人十分投缘,聊起来头头是道。 天亮后,我们又在山里找了些野味烤了吃了,就按原路下山。 下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二龙村的废墟掩映在密林中间,我恍惚看到一柱青烟袅袅升起,顿时感到不妙,暗想难道村子里来了外人,否则怎会有炊烟。 我们顺着炊烟找过去,就看到一个人蹲在林子里烤吃的,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我们租的面包车司机。那家伙边烤边吃,一只野鸡被烤的肉香四溢,我们走过去,司机冷不防见这么多人,吓了一哆嗦,走近了才知道是我们。 一番交谈,我才知道司机在约定的时间左等右等等不到我们,他担心我们的安危,虽然对二龙村的凶名非常恐惧,还是壮着胆子来村里找我们。村子里只剩下一堆废墟,他找来找去没有线索,索性就留在村子里苦等。 这司机的做派太感人了,我和老曾直夸他够意思,是个男人,若他真走了,我们走路回十里铺镇还要走许多山路。 我们跟司机的面包车下了山,回到十里铺镇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我见一路上司机眼神闪烁,对我们似有怀疑,我让老曾勾他话,他才说出来,原来我们去的时候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回来的时候小孩儿却没了,所以他怀疑我们做了不法的事情。 这事还真难跟司机解释,要把已经发育成熟的大红推她面前,让她相信这就是那个七八岁干瘦干瘦的小丫头片子,司机一定当我神经病。 我考虑再三,就想起《青乌奇序》里记载了一项奇术,叫“渡夜人”。这种术数把要施法的对象,叫做“夜人”,所谓渡夜人,就是控制夜人,从而使夜人产生某种幻觉,夜人却不自知,认为他们看到听到的都是真实。 从司机在废墟里苦等我们这么长时间,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性格非常耿直的人,很讲究原则。我们要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只怕他回镇上后,立刻会报警。 我琢磨再三,还是决定对他施展“渡夜人”的奇术。 我坐在面包车副驾上,司机正凝神开车,我默念青乌口诀,脑子里全是“渡夜人”的方术秘诀,口诀念到差不多的时候,我突然手指掐成蝶状,以食指中指轻叩司机额头,司机一呆,道:“小伙子你做什么,别打扰我开车行不行,山路这么艰难,有个闪失大家都完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渡夜人”奇术没有施展成功,正在这时,我突然就看到司机眼睛里神光一闪,我便知道有了效果。又急忙在大红额头上叩击三下,心里默念口诀,拿手指把司机的目光朝大红身上一引。我就看到司机突然盯着大红看,惊奇道:“你这小丫头是怎么上车的,我怎么没见你上车你就上来了,真是活见鬼了!” 老乞丐和老曾,包括大红,都极为吃惊的看着我,又望望司机,老曾道:“他脑子出毛病了,大红明明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是小丫头?” 我却并不接话,只对司机道:“小丫头又干有瘦,一阵风都能吹跑,这姑娘调皮,钻进我们背袋里跑进来的。” 司机点点头,道:“也是----” 我见奇术奏效,心里不禁暗喜,同时也非常吃惊,想《青乌奇序》果然是神秘莫测,越往深处领悟,就越有神效,想不到我一个平凡小子,竟然能耍出这等奇术,心里十分激动。 司机又说:“不对----不对----我还看到有个女人上车了,怎么女人不见了,却多了个丫头出来,车上一定大有问题。” 司机扭头朝车后面张望,我见他额头上一阵虚汗,知道他肯定联想到二龙村鬼村的名头了。 我无奈,只能故技重施,用口诀制造出幻象,在大红身边接连比画几下,再把司机目光引到那地方去,司机就看到成年大红弯腰出来,对他说:“系个鞋带----” 司机嗯嗯两声,自嘲道:“我老孙今天是怎么了,胆子这么小,疑神疑鬼的。” 我见终于骗过司机大哥了,便松了口气,仰头靠在座椅上,一头一身的冷汗,就听老乞丐悄声道:“不错----不错----你在青乌奇序上又有新领悟,更上一层楼了,可喜可贺。” 我心里一直揣着,生怕自己施术失败,这回竟然这么轻易就成功了,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不禁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老曾朝我拱了拱手,道:“小大师新术已成,可喜可贺呀,老头子我又开一回眼了,厉害。” 第178章枯井里的东西 我让司机把我们先送回孤儿院,我们一行五人见到院长,院长十分激动的跟我们握手,说我们捐款的钱,银行已经全部到账了,他们采购了一批孩子穿的保暖秋衣,又去乡下买了充分的粮食,剩下的钱打算修建新校舍用。 钱既然已经捐出去了,更何况又不是我们的钱,我也懒得多管。更何况那院长看着的确是个实诚人,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把大红的事给解决了。 我们跟院长进了他简陋的办公室,我趁院长给我们倒茶的机会,掐了个蝴状手诀,用力的叩在院长额头上。那院长吓的倒退三步,冲我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没把事情办好还是怎么了,先生说出来,我一定改。” 我并不说话,又对大红施术,引导院长的目光落在大红身上。 院长就奇道:“咦,大红明明没跟你们过来,怎么一下子就跑进来了?” 我解释说,大红刚刚从车上下来,偷偷溜进来的,小孩子调皮,身板儿又小,咱们大人总是注意不了那么多。 院长连连称是,我借机提出老曾想领养大红,院长现在当我们是金主,再加上这种民办孤儿院制度不完善,要办领养非常方便,院长当下就替我们写好了手续,还盖了公章,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整件事办完了。 接下来的手续,只要拿孤儿院出具的东西去民政部门办理,就可以了,而且手续非常简单。 我们带大红出了孤儿院,又让司机送我们回济城,到济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为了表示对司机的感谢,老曾特意加了不少钱给司机,司机高兴的不行,一再客气,还是被老曾给推了回去,我还真头一回见这种良心司机。以前我坐黑车,那些个司机恨不能从我手上抢钱。 司机走后,老乞丐就要告辞,虽然我和老曾一再挽留,却奈何他去意已决,说是要找姓赵的夺回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们只好跟他告别,老乞丐虚弱的身影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消失不见,我才回过神来,突然心里一阵难过。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我打心眼的觉得,将是跟老乞丐最后一次见面一样,因为我骨子里觉得,沈昭明太厉害了,老乞丐这次执意找他要回罗盘,只怕凶多吉少。 我越想越难过,真仿佛老乞丐就是要去慷慨赴死一样,我再也憋不住,就朝老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老曾和丁老袍在后面叫我,我也没听见。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也是杨门子弟,老乞丐能为了我杨门传家之宝不顾性命之危,我杨晓天是杨门嫡系,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慷慨赴死。 就算姓沈的再厉害,我对他再恐惧,可是身为杨门子弟,维护杨门风水天下第一门的声誉和夺回祖传遗宝,是我杨门子弟责无旁贷的责任。 老乞丐不怕死,我杨晓天也不怕。 我越想越激动,热血直冲脑门,直跑的脚下生风,很快就追上了老乞丐,他突然见到我,不禁一呆。 我走上前去,对他说:“算上我一个,我们一起去找姓沈的讨回公道,身为杨门子弟,人人都有维护杨门天下风水第一门的清誉,更别说他姓沈的夺我风水罗盘,这是每个杨门弟子的耻辱,我们要一起去雪耻。” 老乞丐听了我这番话,咧嘴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言重了,我杨门只要有一个有你这种气节的子弟,杨门就不会灭绝,我杨门天下风水第一大派的位置,就一定能保住,老夫甚慰。” 我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又充满了力量,跟上老乞丐的步伐,朝城市郊区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去省城的高速大巴了,而且我们现在奔的方向,也不是去汽车站的方向,我不禁奇怪,不知道老乞丐要带我去哪儿。 走着走着,我就懵了,老乞丐怎么带我来到张家别墅来了,他甚至还带我进了小区,轻车熟路的就找到张家别墅的位置。 我心里无比吃惊,正琢磨着老乞丐目的何在呢,我们已经走到别墅大门前的林子前。 林子好像经过人工整理,修建了长长的树枝,门前落了一地的枯叶,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暗自奇怪,想:“难道张家人又住回来了,否则门前怎么会这么干净?” 老乞丐把我领进树林里,我压低声音问他说:“咱们不是要去省城吗,来这儿干嘛,这儿可是我同学家。” 老乞丐冲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急忙闭嘴。老乞丐又去树林旁边的一个废弃水沟里捞出一只锄头,一只铁锹,把铁锹递给了我,他自己扛着锄头就开始在树林子里开挖。我心里大奇,想老乞丐早有准备,工具都藏好了,他要在张家别墅门前挖什么呢? 我每次想问,老乞丐都不让我说话,只让我埋头干活儿。 我憋着一肚子疑问,他挖土我铲土,两人就这么忙的热火朝天。我动作十分谨慎,不时的去瞟向别墅门窗和经过这里的线路,生怕让人发现当贼抓了。 我们挖了一个多小时,就挖出个四五米深,半径两米左右的深坑出来,老乞丐拿绳子绑在腰上,用锄头在坑里挖了两下,下面突然就通了,大块的泥土往下嗖嗖的直掉,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可把岸上的我给吓坏了,我生怕别墅里有人住,这么大动静,一准儿能把人从睡梦里拖出来。 地坑终于挖通,老乞丐在下面对我比了个手势,他是让我现在就送他下去,我急忙松绳子,一直松到底下,老乞丐说:“到了----”我才放了心。 我拿手电筒朝下面照,就发现洞里隐隐有反光,似乎下面有不深的积水,我正奇怪呢,就看到老乞丐弓着身体在水里掏着什么,想难道他在水底下藏了什么东西不成? 再看这枯井和张家别墅,我突然想到一个说法,在此之前,我就知道张家别墅的前身,是民国时期赵司令的私宅。这座宅子是赵司令参军返乡后建的,彼时赵家虽有大宅,却因为赵家满门都被杀,赵司令认为老宅不够吉利,便在此地修建出富丽堂皇的赵家新宅。 而这口枯井,却又让我浮想联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老乞丐找这口枯井,必定有重大目的,否则她不去别的地方,单单就找来了张家别墅,其中定有问题。 再说张家别墅前有口井,也很奇特,从这口古井看井口砌的古砖,就知道已经有了些年头,所以是口古井无疑。我不由的就想到我家老太爷为赵司令破阳宅养阴术时,那口奇特的枯井,暗想难道这两口古井,就是同一口不成? 老乞丐在下面倒腾半天,喊我拉他上去,我把麻绳一端绑在树干上,一端捆在自己身上,不停的转圈,费了好大劲才把老乞丐拉上来,就看到老乞丐手里多了样东西,上面盖了一层淤泥,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心里好奇,老乞丐连淤泥都不擦,就把那东西塞进怀里,然后便让我跟他一起填土,我们又填了半天土,把枯井填的结结实实的,老乞丐又去别的地方抱了一大堆枯叶过来,盖在新土上。 做好这些工作,我们藏了铁锹锄头,便和老乞丐偷偷的溜出了张家别墅所在的小区。 出了小区,我们跑到大马路上,马路上空荡荡的,连辆出租车都难看到,我问老乞丐说:“你从井里挖出了啥玩儿啊,给我透露透露?” 老乞丐神秘的左右一看,便从怀里把那东西给掏了出来。 第179章为了杨门声誉 我心里扑通通的乱跳,十分好奇老乞丐挖出了个什么玩意,凑过去看,老乞丐拿脏袖子三两下把那东西给擦干净了,我定睛一看,就呆住了。 我以为老乞丐大费周章深更半夜的跑来挖宝,一定挖出了个大东西,没想到那东西非但不大,甚至一文不值,它就是一只红色的绣花鞋,鞋子湿漉漉的,里面还塞了不少淤泥。这东西丢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捡,我真不知道老乞丐神秘兮兮的带我来挖这玩意干嘛。 我看了一眼,就索然无味的没再看了,心说这老头儿不但怪,简直非常古怪,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捞个破鞋子出来做什么,还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生怕人家抢了是怎么着? 老乞丐又四处张望,小心翼翼的把绣花鞋塞怀里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乞丐跟我边走边说:“你这傻小子还别笑话我,这东西可是件大宝贝,咱们对付姓沈的,有了它,就有了几分赢的可能了?” 我越听越糊涂,道:“一只破鞋子就能打败姓沈的,你当他纸糊的呢?” 老乞丐神秘兮兮的说:“这东西可不是凡物,它是当年一位很重要的人穿过的鞋子,这鞋子上不但留下了她的气息,还留下了她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端的是十分厉害。” 我被老乞丐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原来这普通的一只烂鞋子,还藏了这么大的玄机,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老乞丐说:“你以为这口古井是什么东西,半个多世纪以前,你家老太爷杨大先生就是在这口枯井里,挖出了阳宅养阴术的阴谋,枯井里的东西,必定就不会是俗物。” 我早猜到了这种可能,可经老乞丐嘴里证实,还是让我一阵激动,暗想原来真正的枯井真就在张家别墅,而不是老弄堂里的赵家老宅,一直以来,我们都犯了巨大的错误。以为当年赵家宅被下阳宅养阴术的是老弄堂的老宅,却不知真正的赵家宅遗址是张家别墅。s。好看在线> 我又想既然捞出绣花鞋的古井就是养阴宅的枯井,这双绣花鞋必定大有古怪,老乞丐说鞋子是一位重要人物穿过的,里面锁了她的一魂一魄,我就想这个重要人物到底是谁?她又怎么会把鞋子丢进那口邪恶枯井里呢? 问老乞丐,老乞丐说:“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一阵吃惊,就听老乞丐道:“她便是你的小恋人张蕾蕾姑娘了,要不这鞋子怎么就落在她家门前的枯井里呢,是有大原因的。” 老乞丐这么一点拨,我就豁然开朗了。我第一次在张家别墅的螭吻布火风水局里见双方围棋厮杀,木雕鱼滚下茶几,小女孩儿围着茶几蹦蹦跳跳唱歌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半个多世纪前的赵家新宅。 赵司令专门辟出一座大屋来供那小女孩儿,供的牌位却是一片空白,我思考再三,就认出小女孩儿的样子,跟张蕾蕾有几分相似,当时就产生了怀疑。更可怕的是,我在赵家新宅的枯井里,甚至看到了张蕾蕾的脸,这又意味着什么? 张蕾蕾跟我说她根本不是人,我起先不信,认为她这是在找借口甩我,可是看到这些,我终于信了。[棉花糖]这双鞋款式花色古旧,是古物无疑,也就是说,张蕾蕾就算是人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能横跨历史,显然就是非人了。 我们一老一少在济城萧瑟的街头边聊边走,寒风肆虐,我却并不觉得冷,听老乞丐的意思,只要有了这只绣花鞋,夺回我杨门风水枣罗盘便算有望了。我问他个中原因,他却说:“咱们会着了沈昭明的道儿,不是因为他本身厉害,以他的修为,想这么轻易制住我是不可能的。他手上有个厉害的东西,咱们的绣花鞋,就是克那东西的宝物。” 老乞丐的话我听在耳朵里,依旧一阵茫然,不明白他所指的沈昭明手上的宝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再问老乞丐,他却并不回答,只说我们去找姓沈的,你总有一天会看到那东西。 我一颗好奇心被老乞丐吊的想死,却又拿他没办法。我们走到长途客运站,我的意识是先找家旅馆酒店之类的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早起坐车去省城。 老乞丐白了我一眼,说:“住酒店旅馆也可以,你有钱吗?” 我把浑身上下摸遍了,摸到一百五十块钱人民币,我说:“够了够了,咱俩合住一屋,在附近找家旅店,估计一百块钱就能搞定。” 老乞丐斜了我一眼,说:“那去省城的车票钱是多少?” 我一愣,说:“一人七十五,两人刚好一百五十块。” 老乞丐说:“咱们拿一百块钱住了酒店,再拿五十块钱去坐车,人家让你上坐吗?” 我摇摇头,又急道:“我身上只有五十块钱了,这不是还有你吗,老爷子你一代奇人,口袋里不至于没点儿底子吧?” 老乞丐直摇头,把他衣裤的口袋都掏了个遍,就没一个完整的口袋,老乞丐道:“你也不想想,我一个臭要饭的,要真有钱谁还他妈要饭去呀?你找要饭的凑车票钱,这不是扯淡么?” 我被老乞丐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按他的意思,就地垫块破棉袄,两人挤在一起取暖,在候车厅的过了一夜。 我这人虽不是大家出来的孩子,却也一直衣食无忧,过的是不必经受风吹日晒的日子,跟要饭的睡汽车站,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老乞丐倒头就睡,呼噜声把旁边躺椅上睡觉的小姑娘都吓哭了,我紧挨着老乞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伴着老乞丐的震天鼾声,我愁肠百结,怎么都睡不着,过了一会儿身上又发痒,想来是老乞丐身上的虱子跑到我身上繁衍生息了。 这一整个晚上我都睡不着,半睡半醒憋的难受,我甚至一度想回家睡觉去算了,或者先去附近订个酒店睡一晚上,明天再回家找我妈或老曾要车票钱。 我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就听老乞丐在说梦话:“事事靠别人,你何时才能长大;处处不自己,你何时方能成人?” 我听在耳朵里,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开了窍,想我杨晓天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大苦,要想成就一番事业,真正把我杨门风水奇术发扬光大,就凭我现在这副性子怎么能行?只有经历非人的磨砺,才能成就非人的大事,我在风水术数这条路上还没上路,先就想着靠别人过上舒适的生活,实在是可怜可叹。 于是,我不再计较这恶劣的睡眠条件,平心静气,心如止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一直处在老乞丐层次分明的鼾声中,不知不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一觉醒来,就听到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售票窗口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了,我们急忙爬起来排队,老乞丐对我说:“这才是你人生开始的第一步,前路漫漫,这点苦根本不是苦,你一定要记住了。” 我点了点头,把老乞丐的话记在心里。 我们坐上开往省城大巴上的时候,老乞丐时常回头望向济城的方向,我见他眼神惆怅,不知是喜是悲,仿佛满怀心事。我知道他担心跟省城大人物沈昭明的一战,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有信心,可是我们身为杨门子弟,为了我杨门声誉,就算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我们必须用我们杨门奇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老乞丐突然对我说:“孩子啊,你虽是杨门嫡系,却丝毫不通我杨门风水术数,这于理不合。我知道你师父是位奇人,你又学了四大风水大派的赖氏青乌术,也算身怀绝技,可杨家人就要学杨家的东西,我现在就传你杨氏风水,你学还是不学?” 第180章纸房子 老乞丐这话就问的奇怪,我是杨门子弟,怎么能不学我杨门风水奇术?虽说我早有师父李半仙儿在前,李半仙儿又没规定我只能拜一个师父,多个师父多条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我这些师父个个这么厉害,先不说我能学的怎样,光出去报个名号就是威风八面,所以我一定要学。老乞丐听我答应了,非常欣慰,道:“你本是天雷地火奇命孕育出来的怪胎,是风水龙气养出来的东西,天生就是吃风水这碗饭的人,只要你精研我杨门术数,又有赖氏《青乌奇序》为辅,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我被老乞丐夸的飘飘然,再一想目前自己的实力,就有些为难,想我对风水才入门,我杨门奇术更是一窍不通,要说距离做出一番事业的目标,可是差的太远了。 老乞丐道:“此去找姓沈的寻仇,一路无比凶险,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也算多了个传人。我就把杨门风水妙术的精要传说给你,这些术数比不上杨公亲著《青囊鬼经》玄妙,却也是脱胎于《青囊鬼精》,只要你多多练习,一定会对你有大裨益。” 我听的很紧张,老乞丐就连说带讲解,把杨门不外传的风水术----疑龙经、撼龙经、胎腹经、望龙经等等,都传授了给我。一路上几个小时的车程,就在老乞丐嘀嘀咕咕的低声授艺中过去了,老乞丐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到站了。 我读书的记性不行,对这些艰涩难懂的风水术数口诀,却能过目不忘,老乞丐传我的这些秘笈口诀、要点我都一一记在心里,而且因为有赖氏青乌术的基础,我理解起来非常快,有些问题不用老乞丐教,我就能明白其中意思。 老乞丐见我这么出息,叹气道:“老头子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对风水术数的悟性,非比寻常,我心甚慰。” 我们出了车站,老乞丐就领着我穿大街走小巷,来到沿江一带的老街道附近,这街道位置偏僻,人流很少,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老乞丐走到一处老屋错杂的地方,吹了三声口哨,两长一短,过了一会儿,街道拐角处就闪出一个身材瘦小,豆芽似的孩子,大概十三四岁。那小孩儿也穿的脏兮兮的,是个小乞丐,他看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就扭头往里面走。 我心里大奇,想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丐帮不成? 小乞丐领着我们穿过两条老街,在一栋破破烂烂仓库一样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他又小心翼翼的连敲了几下卷帘门,敲门方式也像老乞丐的口哨一样,有长有短,卷帘门就开了一个小口子,小孩子朝我们招招手,我们鱼贯钻了进去。 卷帘门又放了下来,我就看到里面果然是个大仓库,还亮着功率不高的灯光,灯下围坐着四个乞丐正在打扑克。他们一见到老乞丐,顿时就爬起来,对老乞丐鞠躬,叫老乞丐杨长老。 我心想,原来老乞丐还是个长老,看来在丐帮里辈分还不小呢。 老乞丐介绍我是他徒弟,众人都来跟我打招呼,一个瘸子,叫铁拐李,一个驼背的,叫老乌龟,那小孩儿就叫小豆芽,还有两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中年人,个子高的叫李达,个子矮的姓邓,叫邓红昌,样子非常猥琐,看着十分惹人讨厌。 我们围坐在一起,老乞丐就对这帮乞丐下命令,让他们分成几路出去找姓沈的下落。姓沈的一贯行事神秘,据说他狡兔三窟,从来没有固定的落脚地方,老乞丐根据他的经验,又描述了姓沈的特征,把注意事项一一都说清楚了。 这五个人就都出去了。老乞丐在仓库里找了些吃的,我们吃过午饭,他便继续传我杨门风水术数。 我发现老乞丐真乃风水奇人,以前我自己领悟的术数,很多地方想不通的,经老乞丐稍一点拨,便彻底通透了。我本以为非十年二十年都无法领悟出来的东西,老乞丐为我演示一遍,我也就有了自己的心得,稍加揣测,就觉得豁然开朗,一路通透到底。 这么一天工夫,我在风水术上的进步,比过去几个月进步的还要大,老乞丐还特意指点我在赖氏风水上的造诣,让我对青乌术的理解,又精进不少。 小豆芽他们五个人,找了整整三天,才找到老沈的住处,据说是在城郊一栋特别大的房子里。那房子有围墙有保镖,还从各个角度安装了摄像头,安保级别非常高,以我们目前的条件,要闯进去非常难。 这天晚上,我和老乞丐,又带上小豆芽和李达,由李达开面包车,载我们去了城郊的一座别墅区。那别墅区位于一座大湖边上,附近都是学校和工厂,别墅区有独栋有联排的,每个院子都显得异常神秘。 我们趁着夜色翻墙进去,因为小区门口的保安有四个之多,再加上红外线摄像头无数,进门要刷门禁卡,我们肯定进不去。 小豆芽是个非常机灵的小孩儿,他头脑灵活,少年老成,做事非常靠谱,我们便让他探路,就算被保安抓住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我们进了别墅区后,就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些别墅每一栋外观都差不多,而且每家每户都装了监控摄像头,也都有自己请的保镖,这就让我们无法判断哪家才是真正的沈家别墅了。 我们把百来栋独栋别墅都检查了一番,发现至少有五十个可疑对象,走到靠近湖边的那栋老别墅的时候,老乞丐说:“就是这家没错了----” 我和小豆芽都非常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是这家?” 老乞丐说:“老沈痴迷风水术,他做事非常谨慎,而且理智,却唯独有个问题,他不管住哪儿,都要选风水最好的地方,所以根据房子风水判断,就一定能找到他住哪儿。” 我可真被老乞丐给震惊到了,这老儿的脑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小豆芽在边上嘀咕说:“这老沈这么怪,是不是处女座的?” 老乞丐敲了他一下,小豆芽急忙闭嘴。我见这栋别墅坐北朝南,前庭后水,四周通透,最重要的还是,别墅的门窗都有被改动过的痕迹,而这些改动都非常精妙,显然是高人所为,我越看越吃惊,心想也真亏了老乞丐一眼看出来,否则这些别墅栋栋一模一样,我都看花眼了,哪有精力去逐一分辨他们的风水格局? 小豆芽嘀嘀咕咕的说:“长老,既然已经找到姓沈的老窝了,咱们不如立刻召集弟兄,杀进他老巢,直接把他揪出来不就行了。他再厉害,还敢跟咱们丐帮抗衡不成?” 老乞丐又是一个板栗敲下去,敲的小豆芽脑袋一缩,揉着头皮直喊疼,老乞丐骂道:“没脑子----你以为老沈的宅子就这么简单,他做事一贯小心谨慎,你们看到的只是他的阳宅风水,却没发现宅子四周都被布下了大阵。不是我吓唬你们,你们真要走进这间院子,他们不需要出手,你自己就没法活着出来。” 小豆芽东张西望,不信道:“真这么厉害,我怎么看不出来?” 老乞丐指着院子里站岗的保安说:“你们看看,这院子里站岗的保镖总有十几个,看着是吓人,非常气派,不过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保镖个个身强体壮十分魁梧,却能被风吹的晃动,这说明什么?” 小豆芽又举手说:“我知道----我知道----说明保镖喜欢跳舞,站岗站的无聊了,身体就跟着心里的节奏感high起来了。” 老乞丐又是一个暴栗下去,小豆芽疼的挤眉弄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老乞丐道:“你豆芽你能不能正常点,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话。” 我盯着随风缓缓晃动的保镖,心里一沉,道:“我明白了,这些保镖都是纸人,所以他们连风吹都经受不住。” 老乞丐点点头,道:“你再看看这栋大别墅。” 我依言看过去,就见四层高的别墅顶上,似乎也在随风微微晃动,我心里一沉,暗道:“难道这房子也是纸糊的不成,这可就太怪了,老沈有钱有势,弄座纸糊的房子做什么,难道真能住人?” 第181章恐怖别墅 我十分想不通,老乞丐道:“看出蹊跷来了吧,这事儿非常有问题。老沈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我们要真找些叫花子就能闯进他的老窝,那他就不配做老沈了,对这个人,我们一定要十分谨慎,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我能肯定院子里的保镖是纸扎人,可这么大一栋别墅说是纸糊的,我想不通。不管怎么说,房子摆在外面,总要经历风吹日晒雨淋,纸糊的房子,又能撑几天,所以那随风缓缓晃动的房子,让我十分疑惑。 我问老乞丐说:“你看出别墅的问题没有?” 老乞丐却说:“稍安勿躁,你一时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咱们也不急在一时,多瞧瞧看看,总会明白的。” 我点点头,仔细去瞧那别墅,就见二楼一间房间里隐隐有灯光透出来,整栋别墅的其他地方,全是一片黑暗,看起来幽深神秘。我们蹲了一阵,就发现保镖里不但有站岗的,还有列队巡逻的。我就趴在别墅院墙外的树林里,林子里树木并不茂密,再加上已经是深秋,树叶掉的差不多了,树枝都是光秃秃的。 所以我们趴在林子,特别小心,整个人都要贴在地面上了,生怕那些巡逻的保镖发现我们。虽说我们怀疑这些保镖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堆扎纸人,可在这种危险环境,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又一队保镖列队经过我们身边,我突然看到有个保镖朝我们这边张望,我急忙把头一缩,整张脸全贴在地面上,泥土都拱进我鼻子眼儿里了,导致我鼻子很痒,我按捺不住,仰天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吓的一哆嗦,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似乎出来很多人,别墅里很快亮了许多灯,整栋房子顿时变得灯火辉煌,就有保安举着警棍冲出院子,朝我们这边过来。 老乞丐低声道:“快撤----” 我们四个人迅速溜出树林,沿着一条非常隐蔽的小路猫腰跑了,我边跑边朝后面望,就看到有手电光错错落落的朝我们这边照过来。老乞丐拉了我一把,我一下子跌进枯草丛里,跟着老乞丐小豆子他们匍匐朝前爬行。 此时夜风不小,吹的密林里嗖嗖的乱响,像有无数东西在林子里乱跑,所以我们爬行的声音很快就被风声给遮住了,保镖照来照去没有发现,便转到另一头去了。 我们紧张兮兮的再次翻墙出去,又遇到小区保安巡逻,把我们当小偷撵了一路,我们跌跌撞撞的跑到停车的地方,跳上车就走,开出十来里地才松了口气。 总的来说,这次夜访沈家宅的行动是失败了,而且还打草惊蛇,老乞丐闷着一张脸,显然是非常不高兴。 我主动承认错误,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主要还是在我身上,我不应该在这种紧要关头没憋住一个喷嚏,才导致被对方发觉。 不过说起来也真怪,明明这些保镖很像是扎纸人,怎么还能走路巡逻,甚至对外面动静的感知十分敏锐,连反应都快到不可思议,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这可真是奇了。 对我的道歉,老乞丐没任何回应,一直在闷着脸想问题。 小豆芽心直口快的教育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喷嚏都不能忍,你以后还怎么做大事儿,还怎么跟我们混呢?” 我被这小孩子教育的十分尴尬,小豆芽又得寸进尺的说:“你这个人,看起来这么高大,也像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混我们丐帮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像我小豆芽,八岁出道,十岁成名,靠的就是这股子劲,雷打不动,就算是要拉肚子,我也能活生生给他憋个两三个小时。” 我连连称是,小豆芽凑我耳边说:“杨长老一贯对人非常严格,你又是他的徒弟,在这么紧要关头犯这种错误,他老人家能不生气吗?下不为例啊。” 我被训的哭笑不得,突然就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我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受伤啊。我问小豆芽他们,小豆芽十分茫然,道:“是不是你太紧张,闻错了,咱们又没跟人家火并,哪来人受伤?” 我想也是,这时,老乞丐突然说:“你没闻错,的确是有血腥味,不过味道不在我们身上,而是那片树林子,那片土壤被萃过人血。” 老乞丐这么说,小豆子和李达都吓了一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也有些心里不痛快。 老乞丐拿块破布在我鼻子上擦了擦,掉落不少泥土,他拿去在鼻子下一闻,又递给小豆芽和李达,一向少言寡语的李达也开口了,说:“没错,是人血的味道,那片密林里肯定有问题。” 我心里十分狐疑,想树林是在别墅外面,属于小区外的公共绿化,按理说跟老沈没有任何关系,难道他连林子里都做了手脚不成? 再说院子里的扎纸人保镖除了能被风吹的晃动,其他都和活人无疑,都能跳能跑,反应敏捷,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就是活人。 再说我一度怀疑是纸糊的别墅,不禁露天有问题,而且我们踪迹暴露后,别墅里的灯都亮了,显然是阳宅无疑,所以我对自己最初的怀疑,又生出了新的质疑,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们回到仓库,被老乞丐授意出去查那别墅小区的来头的两人也都回来了。据他们了解,这座小区还真有些奇怪,小区的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盖好了,可是由于地产商资金出现问题,房子盖到毛坯状态时,便遭到废弃,开发商也人去楼空,这片小区自此就一直空着,听说里面还出过几桩命案,小区里阴气重,附近居民大白天都不敢靠近。 我越听越奇怪,瘸子铁拐李应该是他们这帮人里地位仅次于老乞丐的人,那个叫邓红昌的猥琐中年人说了半天,总算把事情说清楚,铁拐李白了他一眼,让他靠边站,然后他自己亲来来说。 说怪事还不止这些,那小区就在一年前,突然被一家外地来的地产公司接手了,他们动作非常迅速,花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把所有别墅全部盖好,装修好,又用了一个月左右时间,做好了全部的绿化和公共设施建设。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可怕的是,在那么偏僻的位置,附近连公交站都没有的地方,他们的别墅居然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都卖光了,一套都不剩,据说卖的价格还不低。房子都是现房,几乎所有的业主都是随买随住,现在所有别墅都住满了,没一户是空的,你说怪不怪? 老乞丐一直默默听着,铁拐李说完后,他直接指示说:“去查那家地产公司的来头,这条信息很有问题,老沈再厉害,总会留下破绽,找到破绽,咱们才好下手对付他。” 铁拐李答应了,小豆芽插嘴说:“长老,要不要我们明天晚上再去探访一次沈家别墅,我个子小,人灵活,再加上他们院子里灯光很暗,我溜进去那些饭桶保镖肯定发现不了,管他藏了什么秘密,看个究竟就明白了,省的咱们在这里瞎猜。” 老乞丐瞪了小豆芽一眼,小豆芽急忙捂住叽叽喳喳的嘴巴,不再说一个字。 李达说:“长老,我们跟您办多少回事儿了,就没见过您这样,这姓沈的真有这么厉害不成?” 老乞丐叹了口气,说:“这个人来头非常大,他本身一身精妙绝伦的术数就难寻对手,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遇事不仅要镇定,还要以退为进,不要随便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一屋子的人都齐声答应了。 老乞丐却突然对我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对你说。 第182章青眼 我跟着老乞丐来到外面,就见他脸色非常凝重,比在仓库还难看,我心里一沉,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此刻已是深夜,外面黑洞洞的,这条街上地段非常偏僻,再加上又是老街,所以街道稀稀落落的,附近居民楼的灯也都灭了,绵长逼仄的街道就显得阴森森的,颇有些吓人。 我和老乞丐蹲在仓库旁边的拐角处,老乞丐少见的在抽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暗暗,老乞丐半天没有说话,我心也一直悬着。盼着他开口,又担心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跟老乞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以来,老乞丐只要一说正经事,我心脏就扑通通的乱跳,总怕他又颠覆我的认识。 老乞丐抽了半天眼,突然小声对我说:“我们这帮人里面,有人有问题,我跟你提个醒,你一定要当心。” 我有点懵,想这些要饭的不都是老乞丐的属下吗,难道有人被姓沈的策反做了奸细不成? 老乞丐皱眉道:“别的我也不好多说,你长点心,老沈比咱们想象的更加可怕,不要只用眼睛看,也要用心想。”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狐疑,老乞丐率先进去了,我在外面发了很久的呆,把那五个乞丐逐个分析,都难分辨出他们中间到底是谁有问题。 这夜我一直没办法睡好觉。跟乞丐们混在一起,我彻底过上了要饭的生活,晚上睡觉就是在地上铺一层破棉被,七个人睡大通铺一样逐一排开,他们鼾声震天,我却躺在他们中间生不如死。 这种局面终于在我熬了两个晚上之后,慢慢适应了,这天因为有心事,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黑暗中躺在我身边的这些人,我很难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有人做了内奸。仓库里光线非常暗,只有狭小的窗口投进来一丝昏黄的路灯光,我身边的这些人在我眼里,只有模糊的轮廓,被这黑暗衬托着,他们的样子个个神秘。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乞丐们都出去找吃的,仓库里只留我和老乞丐,老乞丐要督促我研修风水秘术,便不跟他们出去讨饭。大概一个小时后,乞丐们陆续带着残羹冷炙回来,小豆芽这小子别看嘴巴碎,对我却非常照顾,每天早上都拿一碗干干净净的糊汤粉给我,说是去大名鼎鼎的小吃一条街户部巷讨来的,有时候讨不到,他就拿自己偷偷存的私房钱给我买一碗。 吃着好吃的糊汤粉,我大受感动,其他人包括小豆芽自己,吃的都说要来的剩饭剩菜,这是他们丐帮的规矩。 吃过早餐,他们就陆续出去,这回连老乞丐自己也出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呆仓库里研究老乞丐传授我的秘技。 他们都出去之后,锁上了卷闸门,到中午的时候,会有人来给我送吃。 我便将两日来老乞丐传说我的杨门风水秘术整个都回顾了一遍,疑龙经、撼龙经、胎腹经、望龙经,这些术数皆博大精深,变化无穷,要想取的一定成就,不下大工夫是不行的,我回忆起口诀精要,不知不觉就入了化境,脑海里全是变化的风水大阵。 就在我沉迷阵法变化之中,难以自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仓库深处,有人走动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心里清楚,这仓库虽然非常大,可一直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住着,仓库里有不少积压的货物,因为最近几年外贸跌的厉害,货物一直压在仓库里出不去,李达就是仓库的管理员。 最开始一年,公司还给李达发工资,后来工资都没了,给公司打电话,那公司也没人接,也没人来仓库处理存货。李达脑子一犯浑,就把这仓库当成了他们丐帮聚集的小据点,而且仓库只有一道门,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一声清晰的脚步声,大有问题。 我随手捞起根大棒子,按亮了顶上吊灯,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仓库的灯非常暗,都是那种瓦数很低的白炽灯,照的偌大的货堆中间阴森森的,十分吓人。我在一堆一堆的货物中间走来走去,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整个仓库都找了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我心知有问题,又给自己开了天眼,依旧看不出来异样。我琢磨再三,就按照老乞丐传我的一项秘术,用“望龙经”中记载的胎眼之术给自己开了胎眼,所谓胎眼,便是婴儿才生下来不足100天时的眼睛。 据说小孩儿在七岁之前,是有天眼的,能够看见鬼魂。 而婴儿在百日之前的胎眼,不禁能看见鬼魂,还能看到阴灵,过了百日,婴儿的胎眼便自己关闭了,不再能看到另一个奇特的世界。 而杨门风水妙术“望龙经”不仅能望风水宝地之气,还能看到更多的气,若能炼出胎眼,更是能够看见阴灵。 胎眼术跟小雯的无极天眼虽说天差地别,却比我的天眼又厉害许多,寻常阴灵在胎眼面前,一眼就能看透。 我怀疑仓库里进的不是人,也不是鬼魂,而是阴灵。 我用“望龙经”中妙术替自己开了胎眼,整个人顿时就跟瞎子一眼,看周围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什么东西摆在眼前都只有轮廓。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施术不当,把自己给弄瞎了,吓出一身冷汗。我本能的去揉眼睛,揉着揉着,突然觉得眼前不对劲,抬眼看过去,赫然就看到一双青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瞪着我。 我吓的汗毛倒竖,急忙后退两步,就要往口袋里掏祖传风水罗盘,这一掏才想起来罗盘早被姓沈的给抢了,我先防身法器都没了。 说也奇怪,我的眼睛看别的都模模糊糊的,就只那双青色的眼睛在我眼前特别清晰,我心胆俱震,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不敢妄动,一时间和那双牛眼一样大的青色眼睛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过了片刻,我见青眼并没有任何举动,先沉住了气,便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来这里?” 青眼像听不见我话似的,依旧这样瞪着我,不过,那双眼睛十分阴冷,青绿色的瞳孔里,隐藏着一种冷漠的光,一看就不是善类。我脑子里琢磨着,该想个什么办法制住它,否则这样一直消耗下去,我在气势上先输了,就完蛋了。 我把脑子里自己了解过的术数都翻了一遍,就想起《青乌奇序》里,讲过一种克阴邪之物的术数,说是只需要用黑狗血、牛血混合少女初潮之血混合,以酒坛封住,于子时埋在十字路口处,过七七四十九日再取出来,以此物浇淋在阴邪之物身上,则邪物便无处遁形。 这法子据说非常灵验,可惜我现在正处于紧要关头,没办法去弄这些东西。 我又想,我是开了胎眼才看到这双青眼的,我先把胎眼术关上,想办法出去弄到狗血、牛血这些东西,再回来治青眼,定能一招奏效。 这么想着,我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擦了擦眼睛,眼前的青眼顿时就没了,我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往仓库大门方向走。 我才迈出半步,突然就发现自己像凝固了似的,整个人浑身发僵,手脚保持着走路的姿势,就这么被定在原地。 我顿时就懵了,现在我关了胎眼,连那怪物在哪里都找不到,这么下去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老乞丐他们,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我呆在原地,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朝我卷过来,冻得我浑身发抖,我想大叫救命,却连声音都难发出来。我现在就像具僵尸似的立在一堆货物中间,只有脑子还有意识,我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滋滋滋过电的声音,特别吓人,我不由的心里一沉,想我杨晓天一身本事,难道就要报销在这里不成? 这时,我就听见外面传来拉卷闸门的声音,我心里一动---- 第183章搬家 拉卷帘门的声音响过之后,我就如解禁了一样,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突然的放松让我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就汗如雨下,全身都让汗水给浇透了。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头顶上的电灯兀自发出滋滋滋过电的声音,有出现问题的灯泡一闪一灭,十分吓人,我在明灭的灯火中,就看到老乞丐那张老树皮似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老乞丐就这么盯着我看,他神色凝重,眼神似乎极为震惊,却并不问我刚才遭遇了什么,他就这么足足看了我一分钟,才叹了口气,将我扶起来。 说来也怪,我不过被那双诡异的眼睛定住没多久,竟然仿佛自己的精力都被吸干了似的,浑身软的像棉花,要借着老乞丐的搀扶才能站起来,稍微动一下全身就冒虚汗。 老乞丐费了半天劲,才把我搀扶到靠近仓库门口的破棉絮上躺着,期间,他一句话也不说,更不问我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休息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对老乞丐说了我刚才遇到的一切,老乞丐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这里不能住了,咱们马上换地方。” 我奇道:“那双青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乞丐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仓库里闪过一道青影,再想追踪过去的时候,那东西便从窗口跑了。” 听了老乞丐的说法,我就更加吃惊:“连您的胎眼术,都看不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只能用无极天眼来看不成?” 老乞丐茫然摇了摇头,说:“这座仓库一直非常隐蔽,李达他们在这儿呆了好几年,没听说过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说,这东西的出现,必定跟咱们有关系,我们今天一定要离开这里。” 老乞丐说的很严重,我当日知道青眼的可怕,却没想到一向神通广大的老乞丐,在它面前,竟然也失去了主见。从认识老乞丐以来,他在我眼里一直是神秘的,我甚至很难揣测出他在阴阳术数上的造诣究竟有多高明,到目前为止,老乞丐唯一遇到的对手就是老沈,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沉,难道这青眼,也跟老沈有关系? 过了没多久,小豆子李达他们都一一回来了,那个叫邓红昌的中年人带着一脸的伤回来,一问才知道,这人去商店里讨饭的时候,商家生意正不顺,他又说错了话,便被商家一顿拳脚打了出来。 这种事对乞丐来说太常见了,他们简单安慰了他两句,老乞丐就开始安排新据点的事,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李达突然出了个主意,说老仓库出事,可能就是老沈发现我们踪迹,从而做了手脚。老沈势力这么大,如果只是寻常搬一下,怎么都难躲开他们,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就搬到老沈所在的小区里面去。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老沈再聪明,也绝难想到我们会搬到他眼皮子底下躲起来。 老乞丐听了李达的建议,看了看大家,问大家的意思,邓红昌和铁拐李都表示发对,倒是小豆芽很兴奋,连说有意思,老沈真要在小区里发现我们,不吓死才怪? 老乞丐最后拍板,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先藏进老沈的眼皮子底下,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再做进一步行动。” 会议结束后,李达被安排去小区里找房源,这座小区入住率非常高,要想找到合适的房子,还真不一定容易。 为了确定今晚一定搬走,老乞丐又让铁拐李去找附近的房子,实在在小区里找不到,铁拐李就能做第二步安排。 我比较担心谁来付房租的问题,这帮人整天游走市井,都没一个正经工作,吃饭都要靠讨的,别墅这么高的租金,他们从哪儿弄呢? 散会后,我就这件事问小豆芽,小豆芽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真以为俺们要饭的穷啊,我跟你说,要饭的有钱着呢,俺们一天能要好几百,你算算,俺们这几个人一天就是好几千了,能比谁穷?” 我以前也见过关于乞丐暴利的报道,没想到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小豆芽说,他们的收入还算少的,想天桥那些以牟利为目的的乞丐,有时候一天收益都能有好几千。 他们讨来的钱,自己和帮会里五五分账,聚少成多,所以丐帮帮会里根本不可能缺钱,有的帮主甚至富的流油。老乞丐他们所在的丐帮还好,没有那种特别过分的帮主副帮主,像有些丐帮帮主出门开路虎宝马,日子比有钱人过的还舒心。 李达办事效率很快,据说下午就安排好了,他开着那辆隶属丐帮公共资产的破面包车回来把仓库里一堆破棉絮、破衣服都拉了过去。 在车上,铁拐李和小豆子他们分别汇报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重新开放小区的地产公司是湖北本地的公司,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截至目前为止,就开发了这一座楼盘。地产公司需要大量资金,更别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这么大庞大的烂尾工程,其专业性、资金势力还有其他各方面,都是非常考验公司势力的,所以这座房地产公司,每个细节都透露着诡异。 老乞丐让他们继续调查,有必要的话,就派人守在他们公司楼下,甚至跟上他们公司的负责人,一定要查出这家公司的来头。 我们租的那栋别墅距离老沈的别墅并不远,大概一百米不到,中间隔了七八栋房子,李达开车经过老沈别墅门前的时候,我还特意探头出来看了看,那别墅和站岗的保镖在阳光下都是实实在在的真人真物,绝不可能是纸扎出来的东西。 我满腹狐疑,看老乞丐的样子,他也非常疑惑,不过他一直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就更显得高深莫测。再加上他昨晚告诫我,我们这些人中间,有人有问题,我就更不好当面问他了。 我们租的别墅是栋联体别墅,既非单门独院,面积也比老沈的别墅小多了,不过我们一帮乞丐,有住的地方就行了,也不在乎这些。这栋别墅装修比较简单,不过对我们来说,已经能算是皇宫了,老乞丐给我们分房间,一楼让铁拐李和邓红昌住,二楼是小豆芽和李达,三楼就是我和老乞丐。 住下后,细心的李达又拿出一大包衣服分给我们,据说是他特意去汉正街淘的东西,价格非常便宜,但都是仿大牌的东西,看起来还不错。就算我们是乞丐,住在这种地方,衣服还是要穿好一些,出了小区大门再换上自己的破衣服开展工作。 这天晚上,我们就住进了这座神秘的小区,我和老乞丐一人一间房间,我的房间外面是一棵颇大的老槐树。 按照阳宅风水的说法,槐树是不能种在房子附近的,因为槐树又名鬼树,易惹不干净的东西,我进小区的时候,竟然在小区里发现了不少槐树,而且这些树还长势非常好。虽说现在已经是深秋,树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可这些树却都长得非常高大。 一路上,从进小区开始,我就发现了许多不符合规矩的东西,很难用客观常识来解释这些事,所以直到睡觉的时候,我心里都满是疑问,苦于没人能给我答案。 晚上我睡觉睡的朦朦胧胧的,突然被一阵寒风吹醒,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到窗户大开,不禁非常奇怪。 我记得睡觉之前,我还特意检查过门窗,窗户的暗扣锁,我都特意锁死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开了呢? 这时,迎面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吹的我打了个哆嗦。 我就看到房间墙壁上挂的一个画框掉了下来,玻璃被摔的粉碎,我急忙按亮台灯,爬下床去收拾画框,翻开倒扣在地面上的画框的时候,我突然吓了一个哆嗦。 因为画框上的画,是一个人的遗像。 可我从下午搬家到睡觉之前,怎么一直记得墙上挂的是山水画呢? 第184章半夜鬼影 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坏了,我把那张颜色发黄的黑白遗像给揭起来,遗像上有张我不认识的脸。是个老头儿,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吧,头发雪白,老的皮肉都皱成了一团,嘴巴抿在一起,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来,这老头儿牙齿掉的差不多了。 这是个看起来模样普通的老头子,跟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同龄老头儿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当我看到他眼睛的时候,不由的一凛,就觉得他眼神不善,隐隐有凶光,只是含而不露,并不是特别明显。 我将碎玻璃片装进垃圾桶里,又起身去关窗户,心里大是奇怪,知道这房子里定有古怪,否则我明明锁好的玻璃窗,不可自己打开。 我抬眼看向老沈家大别墅所在的方向,中间成片的别墅都是漆黑一片,就只有老沈家有间房子还亮着灯光。在这幽深寂静的夜里,这么看起来,只觉得特别的诡异。 我把老头儿的遗像给收起来,想这些事,估计还不是鬼魂做的。想我们这群人里,有好几个通阴阳术数的人,特别是老乞丐,一身术数非常厉害,鬼魂不可能这么不开眼来找我们麻烦。 如果不是鬼魂,我就很难猜到到底是什么东西闯进来了。我又给自己开了天眼,房间里空空的,我还不死心,又开了胎眼,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折腾了一番,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际,突然听到楼下窗户“啪”的一声,让人打开了。我心里一凛,一屁股坐起来,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窗户前,悄悄打开窗户,就看到楼下窗户,果然被人推开了。 我心想,这大半夜的谁不睡觉,打开窗户干嘛?更何况秋意已深,深夜寒气特别重,窗户一开便寒风肆虐,就算有人有开窗户睡觉的习惯,在这么冷的天气睡觉开窗户,也很不正常。 我一见开窗户的房间,就知道这间房里住的是司机李达,李达这个人看起来成熟持重,说话做事都特别细心,是老乞丐的得力帮手,我想不明白李达半夜开窗干嘛。 我爬在上面盯了一分多钟,就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下去,一层楼的高度,他竟能跳下去声音非常微弱,比开窗可小多了。 我心知有异,便一口气跑到一楼,偷偷把门开了条缝,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就看到那黑影跳下去后,并没有立刻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我房间里没有完全关严实的窗户。我躲在一棵大树后,见黑影仰面朝上的样子,心想幸亏我粗心大意引起他的注意,否则我从楼上跑下来的工夫,他早跑了。 我不知这人是谁,不过想起老乞丐上次暗中提醒我,我们这帮人里有人有问题,便顿时想到,难道有问题的人是李达不成? 想想有觉得不可能,据我所知,李达跟老乞丐已经跟了很久了,平常老乞丐对他也非常信任,没理由他是内奸啊? 黑影盯着我房间窗户看了两眼,似乎下了决心,绕进树林里,一眨眼就不见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我岂会就这么错过,急忙也跟着他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树林里穿梭。那人一心走路,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在后面,暗自猜测他这是要去哪里。 果不其然,他绕过一排排别墅,就来到老沈家附近,我心想,李达这厮八成是被老沈给收买了,做了丐帮的叛徒。他献计让我们搬到跟老沈一起住,难道就是方便老沈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成? 我越想越怕,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事实真像我猜的这样,那麻烦可就大了,我们得立刻搬家才成。 我见那疑似李达的黑影快步走到沈家大院附近的林子里,我紧跟不放,就看到他掏出个望远镜似的东西朝里面窥探。为心想,如果李达真是奸细,他直接来找老沈汇报情况就行了,又跑来窥探沈家做什么,我还真有些不懂了。 难道李达偷偷潜出来侦查沈家,是我冤枉了他不成? 我偷偷钻进林子,就看到那黑影还在举着望远镜张望,便跑过去,借着路灯光一看,没想到那黑影还没等到我看见他的脸就发现我了,立刻撒腿就跑。我追了他一路,渐渐就被他带迷了路。 这座富人小区面积特别大,绿化率也非常高,到处都是小树林、环湖风景、错综复杂的道路,我走哪儿都像是一模一样的,一下子就辨别不了方向,这可把我愁怀了。 我心想,他见我撒腿就跑,就黑影肯定不是我们这一伙的;他窥探老沈家院子,又不像是老沈的人,这家伙两边都不倒,到底会是何方神圣呢,我怎么都猜不透。 按理说,我精研风水术数,对方位特别敏感,但是近了小区深处,在这暗夜中,我就如睁眼瞎一样,硬是找不着北,怎么都难找对来时的路,就在这个时候,那黑影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大为震惊,已经发现小区里的布局,隐含易理,楼房排布和树林摆设都不对劲,我先就猜到我可能中计了,那黑影就是为了把我骗进这阵势之中,才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思虑再三,在心里把这风水阵的方位特定都摸透了,便在脑子里排盘,定出各个方位,仔细推排后,心里便有了谱。想我杨晓天精研《青乌奇序》,又学了杨门风水的各大要诀,早已非过去的吴下阿蒙,对风水术数已经有了深层次的了解,这阵势虽然奇怪,却还难不倒我。 我谨记老乞丐的嘱咐,遇到事儿先不慌,自己镇定下来才有可能控制局面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已看出这阵势是八卦糅合九宫,互为交叉,互相倚重,又包含阴阳五行之理,相生相克,互为牵制。但是在表面上却又看不出来,似乎是正常小区的摆设,直到阵法发动的时候,才会让人感觉到有问题。 我寻思着,白天我们进小区的时候,绕了小半个小区,当时我和老乞丐都打量过小区,如果里面有人做过手脚,就算我看不出来,老乞丐也一定能看出来。不管这阵法藏的多深,到底是由易理排出来的东西,像我们这种行家,一定能发现端倪。 可是,事实上,直到我被阵法迷住,才发现小区里很不对劲。 这种阵法,老乞丐对我说过,说是奇门术数的大阵,布法千变万化,却有一种布法最为奇特,布阵之人对奇门大阵领悟到一定程度,就能修改阵法发生的时辰。从表面上来看,只要时辰不对,阵法怎么都难现出端倪,直到阵势到了某个时间点,再加上其它条件一配合,便能自行发动起来。 而我相信,我现在就是进了这样一种奇特大阵里。我手上没有风水罗盘排盘非常不方便,好在老乞丐早有先见之明,让我在心里生了一枚罗盘,就是硬记下罗盘排位,在心里默推,我推盘良久,已经找到破阵之法。 我定了九宫之位后,以月亮的位置为基点,按照上九九下九九中九九的口诀在几个位置中间来回的走,走了大概两百米左右,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我心里一乐,想老乞丐教的东西果然厉害,只要深刻理解易理,再厉害的阵法,都会有破绽。 破阵口诀云,以不变应万变,先找到不变的东西,再推演出变化的东西,遵循易理反复推演,便能找到其中窍诀。在这座大阵中,小区里的建筑是变化的,但,我头顶上的月亮是不变的,我以此定位,便先有了基点,所以怎么走都不是乱走。 出了怪阵,我先松了口气,就觉得四周阴风细细,冷的我汗毛倒竖。 我走到沈家大院附近的时候,就看到二楼楼上唯一一间亮灯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起,也悄悄的熄灭了。 站岗的黑衣保镖,兀自在风里微微颤抖,恍如纸扎人。 我走沈家大院走过,越往前走风就越大,也越发寒冷,我心知有异,便给自己开了胎眼,一抬眼就迎面看到一双牛眼珠子大小,泛着青光的眼睛正冷冷的盯着我,我心里一颤,整个人就懵了。 第185章小雯的眼睛 不得不说,我对那双青眼很有阴影,白天的可怕遭遇还历历在目,24小时不到,它又找上我了,我心里很是恐惧。 趁它还没迫使我四肢发僵的时候,我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否则这黑灯瞎火的,老乞丐睡的正香,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出来救我,只要时间稍一耽搁,老乞丐他们就只能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给我收尸了。 我心里一急,就想着朝侧面花坛里跑,以此躲开那双阴冷呆滞牛眼一样大的青色眼睛,开了胎眼后,我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再加上是深夜,路灯的光芒非常微弱,我跑的跌跌撞撞,跑出不到十米,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手脚都摔破皮了。 这个时候,逃命要紧,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爬起来想再跑,赫然就看到那双眼睛已经飘到眼前,除了那双青眼,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朦胧的,我盯着眼睛看了足有一分钟,除了这双眼睛,就没看到任何别的东西。 我心想,难道这东西就是一双眼睛,再没身体别的部位了,那也太诡异了吧? 此刻我伸出一条十分逼仄的小桥上,左右两边都是护栏,底下是从汤逊湖引出来的水,据说非常深,为了求生,我也顾不上对青眼极为恐惧,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树枝,抡圆了就是一棍子过去,狠狠的砸在那双青眼上。 说来也怪,我这愣头愣脑的一棍子下去,那青眼就消失了,眼前依旧是混沌一样的黑暗。我憋着劲就往前跑,才跑出两步,突然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能往哪里跑呢?天涯海角虽大,你又能跑多远呢?” 我心里一震,扭过头来就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树脚下一动不动,看不清楚事物,是胎眼的问题,我揉了半天,再抬眼就看到是个老头儿。不过那人被树影遮住,所以我只能看出他体型,却难以辨认他的面目。s。好看在线> 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老头儿干笑两声,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你懂吗?” 说着,他便逆着方向走去,我想跟过去,又担心那双青眼,便只好呆在原地。等那人消失了,我再开胎眼,在四周找了个遍,都难找到青眼的踪迹。那双恐怖的眼睛就这样神秘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了,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无从知道它为何要一直跟着我,也不明白它跟我有什么仇怨。 我悄悄回到租住的别墅,想到那黑影从李达房间出来,便偷偷推开李达的房门。他房间里的窗户还开着,寒风阵阵吹进来,我听到他兀自鼾声如雷,显然还在沉睡,我心里无比奇怪,想难道黑影另有其人?又或者,他将我困在怪阵之中后,又迅速跑了回来,装出酣睡的样子骗过我?在时间上,这种可能的确是存在的。 我满腹狐疑,又没有任何证据,只好关了门退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由于我们现在已经过上不一样的生活,铁拐李李达他们不能再出门乞讨了,便只好按照有钱人的方式,李达一大早就订了早餐,味道很不错,我们吃的都很舒坦。 吃饱后,李达突然说:“昨晚我遇到件怪事,睡觉前我明明关了窗户,可是一大早醒来,却发现窗户自己开了,你们说怪不怪,把我都整感冒了,流了一早上鼻涕。” 下豆芽贪婪的啃着个大肉包子,粘了一脸的汤汁,嘟囔道:“你不会又梦游了吧,自己给自己开窗户,嫌屋里热不是?” 李达否认道:“肯定没有,我活这么大就梦游过一次,还是上次你们灌我酒的事,我昨晚可没喝酒。” 李达说这些的时候,我装作闷头喝豆浆,却偷眼去瞟他,想从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却见他真的很认真,不像是在装蒜。 吃过早餐,老乞丐又把他们安排出去,有的蹲守在小区附近,继续以乞丐的身份侦查情况,有的就找到开发这片楼盘的地产公司,找机会打开突破口。这帮人都出去之后,我把老乞丐拖到我房间,先翻出那张遗像递给老乞丐看,老乞丐翻开一看,不以为然道:“这张山水画我昨天就见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接过来一看,就呆了,明明是张遗像,怎么又变回山水画了? 我心里清楚,昨晚的事,绝不会是我的幻觉,画框的碎玻璃还在垃圾桶里,而李达也能证明,他的窗户真的开了一夜,所以这栋别墅非常有问题。 我把昨晚的遭遇对老乞丐说了,老乞丐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我,提到那双青眼,我就特别焦虑,道:“你告诉我,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 老乞丐只是摇了摇头,说:“老沈已经发现我们了,他这次来,就是当面向我们挑明,以后我们恐怕会更加难办。” 我吃惊道:“那人是沈昭明?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老乞丐只是道:“我就这么肯定,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好老沈随时挑衅的准备,而且,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似乎对你很有意思?” “我一个大男人他对我有什么意思?” 老乞丐道:“我不是那意思,他对你有兴趣,是看上你的奇特命格,你现在就是块唐僧肉,想吃你的人多了,你明白吗?” 我不由的一滞,老乞丐说:“李达他们已经被发现了,我只能调动丐帮别的弟子来做这件事了,我们要找出老沈的破绽,跟他博弈才有胜算。所以他没有动作之前,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 说着,老乞丐便出去打电话去了,我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心情很郁闷,寻思着来到省城这么久,还没见过佟教授,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小雯下落了。如果有小雯帮忙,要破那青眼,必定是事半功倍的。 我给佟教授打了个电话,佟教授听说我在省城非常高兴,我问他小雯的消息,佟教授说他利用特殊手段把小雯找到了。 我一听这个消息,顿时高兴的跳起来,小雯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救世主,我问了佟教授现在的位置,想立刻去见他,佟教授愉快的答应了。 老乞丐很快安排妥当,我对他说明去找佟教授的目的,老乞丐听说小雯找到了,也很高兴,我俩便打的去往武汉大学。 见到佟教授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小雯,不禁奇怪。佟教授很遗憾的告诉我们,小雯是救出来了,不过她现在在医院,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她还没有醒过来。 我大为吃惊,跟佟教授去了一趟省人民医院,在icu里见到小雯的时候,她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的吓人,跟平日活泼热情的小雯天差地别,实在难以想象。 佟教授说,他们的人找到小雯的时候,小雯就已经这样了,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纸符,据他查古迹显示,那张黄符是张镇魂符。他们先后找过一些此道中人,都没办法弄醒小雯,他还特意给老曾打过电话,老曾今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下午就能到。不过,据医生检查的结果显示,小雯的各项生命特征微弱,据他们的经验判断,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小雯很有可能会沦为植物人。 虽然心里知道,小雯的病不是现代医学能治好的,可听说她要成为植物人,我心里还是异常的难受,想起以前跟小雯一起的日子,突然一阵心酸,眼泪就差点出来了。 老乞丐隔着icu的玻璃朝里面看,突然对我们说:“不对,她的眼睛不对----”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老乞丐脸色大变,异常的难看,我急忙问道:“她眼睛怎么了?” 第186章地产公司 我跟小雯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武汉大学一座古旧神秘的老楼里,那栋楼是保存考古文物的地方,安防措施做的特别好,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就在某个晚上,小雯刚在医院做过全身检查,我们在小雯的房间里喝酒,我抬眼间,就看到窗外我师父李半仙带着黑白无常匆匆赶来,我顿时意识到他们要抓的就是小雯。 我试图带小雯逃出去,却在楼梯上遇到赵廷如,赵廷如布下大阵,先后将我和黑白无常困进大阵里,等我们被救出来的时候,小雯已经不知去向了。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她消息,据我们推测,小雯一定是被赵廷如那帮人劫走,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难找到她的消息,连同神秘的明妃玉尸一样,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没想到再次遇到她,她竟然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我一阵揪心的难过。 老乞丐说:“她的无极天眼,消失了----” 我和佟教授都是一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佟教授道:“无极天眼不是她与生俱来的么,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这还真就怪了。” 老乞丐说:“你对她做过全身体检没有?” 佟教授道:“这个我没有特别强调,医院肯定会给她们做相处的检查措施,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乞丐:“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跟我们没有两样。我知道你们以前跟她做过检查,测出她的骨龄有几年的历史,你们现在依旧可以做这项测试,看她是否有某种变化。” 佟教授面色极为凝重,听了老乞丐的话,他立刻通知医院,要求对小雯做骨龄测试,我和老乞丐在休息区等他,我问老乞丐说:“你怎么看出来小雯的无极阴眼没了,又怎么判断她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 老乞丐沉吟半晌,道:“有些事情,只有你对阴阳术数领悟到一定程度,才能解其中的秘密。所谓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我现在能看到的,总有一天,你也能看到,所以,你不用再多问下去。” 老乞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问,只能等佟教授的结果了。 佟教授在里面一直非常忙碌,我们等到深夜,教授才从里面出来,拿着一份检查报告递给我们,我一看之下,不禁呆住了,这份报告上显示,小雯的骨龄只有二十一岁,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除了生命体征比较微弱,其他方面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小雯在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后,她过去身上的种种隐秘都消失了,现在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跟别的女孩儿没有任何区别。 我对小雯的变化,不知是喜是忧,一时陷入无比惆怅。 我们说话的时候,就从病房区跑出来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给小雯做骨龄测试的老专家,这老头儿是佟教授的好友,那天他告诉我们小雯检查结果时震惊的反应,给我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老专家跑过来,对佟教授说:“老佟,你必须告诉我,这小姑娘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上次做检查的时候,她浑身都是问题,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现在怎么都恢复正常了,我干了一辈子这行,怪病我见多了,却还没见过这么怪的,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死都死不瞑目。” 佟教授无奈的看向我和老乞丐,道:“你们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小雯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异,这属于你们阴阳术数范畴内的东西,我也很难理解。” 我又看向老乞丐,老乞丐只说:“一行归一行,我们这行里的东西,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你们行内的东西,我也理解不了。说简单一点,就是她的无极阴眼被人用奇术偷走了,失去无极阴眼后,她便与平常人无异。” 老专家和佟教授听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修习术数以来,也知道其中道理艰涩难懂,像我这种同道中人,老乞丐尚不愿意多说,就更别说这两位科技工作者了。 老专家走后,佟教授问我们说:“两位都是玄学术数上的高人,很多东西,医学解释不清楚,但你们一看就知道。我想请你们跟我说句实话,小雯会不会醒过来,还是一直就这么沉睡下去?” 佟教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指了指老乞丐,老乞丐说:“三五日就会醒,醒过来后,就是她的新生,你不用担心。” 佟教授听了老乞丐肯定的答复,眼里露出疑惑。我知道佟教授不了解老乞丐,便告诉他,老乞丐是我师父,佟教授这才松了口气,难看的脸色渐渐好转,佟教授对我还是非常相信的。 我们出了医院,佟教授告诉我,老曾他们还在学校等我们,听说来了几个人,邀请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也有些时候没见老曾了,再说他带来的几个人,肯定就是丁老袍和大红两位了,我们坐佟教授的车回了学校,老曾正在校内一家酒店等我们。 几天不见,老曾气色很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大红换上一身现代姑娘的衣服,变得相当时尚,还烫了头发,涂了指甲,脸上也有化妆的痕迹,脚上踩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一下子变身都市美女,让我很难接受她的转变。 丁老袍还是那副样子,只是衣服换的合群一些,那张半黑半白的脸煞是吓人,在酒店里惹人侧目。 酒菜上桌后,大红引起了佟教授的注意,他一再打听大红的身份,我本来想帮老曾解释,没想到佟教授才一问,老曾先是支支吾吾,又跟着满脸通红,我十分纳闷,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大红,怎么让一向口才不错的老曾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红脸上飞红,跟老曾对望一眼,老曾抓耳挠腮半天,才说是她一个好朋友,也是阴阳术数的同道中人。 佟教授狐疑的望着两人,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我心中暗想,难道我替老曾爷爷选的那处蟒蛇抱笋风水局,应验在大红身上了?这两人年龄差距太大,再说大红来历很有问题,我很怀疑她是否真的已经化为凡人,就这么配给老曾,会不会出问题? 老曾最关心的,还是我们找老沈夺风水罗盘的事,鉴于这里也没外人,我就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在场所有人,包括佟教授都是震惊不已。说到那奇怪的地产公司,佟教授自告奋勇的要帮我们,他有学生在省土地规划局,还是不小的领导,只要找他查一查,这公司的底细就出来了。 有了佟教授的帮忙,地产公司的背景就容易查了,佟教授一向做事效率非常高,他当场给那位领导打去电话,说是立刻就帮忙查。 我们这帮拼凑起来的各类人坐在一起吃饭,竟然很有话题,佟教授知道小雯过几天就会醒过来,非常高兴,谁敬他酒他都能敞开怀来喝。 觥筹交错中,佟教授很快收到土地规划局领导发过来的邮件,佟教授看完后,又转发给了老曾和我,我用手机打开邮件一看,就惊呆了。 那邮件里说,该地产公司是新注册不久的企业,他专门打听过公司法人的背景,法人旗下有几家公司,最有名的一家是经营火葬场生意的,几乎垄断了附近几个省的死人生意,这家伙却又跑来给活人盖房子,就显得非常奇怪了。 我把邮件给老乞丐看,老乞丐瞟了一眼,说:“做死人生意能做这么大的,都是煞气极重的人,这家公司的老板不会是普通人。” 我说:“不对啊,照理说,老板应该是沈昭明才对,怎么成姓赵的了?” 老乞丐说:“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因为地产公司老板能把死人生意做这么大,就说明他命格里煞气重,煞气重到这种程度,就需要用某些东西来控制,咱们从这方面入手,先找到地产公司老板再说。” 第187章夜探沈宅 要找地产公司老板对佟教授来说,就太容易了,他又给规划局的学生打了电话,让他约那位姓赵的老总。该学生在规划局是掌握实权的正处级干部,从小家境贫寒,上大学的时候,还是佟教授资助了他,所以对佟教授格外感恩戴德,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舌头根子的事儿,他立马承诺,明天就把赵总约出来。 酒足饭饱后,佟教授非常仗义的要给老曾他们安排住宿问题,老曾还是想跟我住,再说我们那地方宽敞,大红和丁老袍又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住的小区是有问题,但他们相比也不会害怕。 我甚至想,大红以前就是阴灵,说不定见了那双青眼,会有所发现,知道它的来头也说不定。 说到青眼,我就对小雯无极阴眼的消失,非常遗憾,也断了靠小雯帮忙的念头。 我们一行五个人打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李达小豆芽他们还在等我们,住一楼的铁拐李和邓红昌早就睡了。我们分配房间的时候,只好把他们考虑在范围之外,要把剩下的四间房分给七个人睡。老乞丐让小豆芽跟李达挤一张床,空一张床出来留给大红,我和老曾睡一起,丁老袍跟老乞丐睡。 这样分配妥当后,便各自回房了,我洗漱完毕躺床上发了会儿呆,等半天不见老曾回来,就下楼去找他。楼上楼下都不见他影子,我非常奇怪,小豆芽正在卫生间里刷牙,他冲大红房里指了指,贼眉鼠眼道:“都进去老半天了,这老头子厉害呀,我特意看过时间,都快五十分钟了。” 我瞪了小豆芽一眼,小豆芽悻悻的回头继续刷牙去了。s。好看在线> 我有些奇怪,虽然知道老曾跟大红在一起,有些命数注定的意味,却没想到两人关系发展到如胶似漆的地步。既然老曾在大红房里,我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好自己上楼睡觉去。 这些天太过疲累,我躺床上,迷迷糊糊中很快就进入梦乡,睡觉的时候,我还担心又遇到昨晚的怪事,便特意把窗户锁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我以为是老曾回来了,也没理会,继续翻身睡觉。 睡着睡着,突然觉得不大对劲,本来房间里一直是非常暖和的,听到那脚步声后,我就觉得头顶有风。我睁着惺忪睡眼瞟窗户方向一看,就看到那窗户又大开着,心里顿时明白了,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月光淡淡的洒进房间,把房间里的一切物时都照的朦朦胧胧的,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我赫然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黑影。 我吓的一屁股坐起来,冲黑影道:“你是老曾?” 黑影并不说话,就这么一只孤零零的站着,我知道来人肯定不会是老曾,否则他不会是这个样子。我给自己披上外套,翻身跳下床,又运起杨门风水术数中的“望龙经”记载的开胎眼的方法,给自己开了胎眼。 一开之下,赫然就看到门口没有黑影,只有一双鹅卵大小的青色眼睛,正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缠着我的那双怪眼。 那眼睛就这么滴溜溜的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冷漠的光,仿佛隐隐对我怀有恨意。我几次跟青眼遭遇,都难找到反抗的办法,今天这个特殊地方,我怎么也不会让它再次得逞,便扯开嗓子嚎了一嗓子,向老乞丐求救。 叫了半天,那青眼依旧这样看着我,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我心知不好,它肯定给我做了某种手脚,否则这栋楼里造住了一楼的人,我这么嚎起来,怎么会没动静呢? 我就看到那双眼睛直直的朝我移动过来,我想躲开它,却发现眼睛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怎么躲都被它牢牢的吸引着。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身上起了一层虚汗,汗水像下雨一样直往下流,我想逃跑,却发现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怎么都动不起来。 这种情况,跟我在仓库里被青眼一模一样,我顿时就吓懵了,又出了一身一头的汗,汗水越出越多。我无比惊恐的想,一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脱水而死。 我头脑非常混乱,想了无数种措施,都难相出办法在青眼的妖光下逃命,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爆起一声粗喝:“大胆妖物,竟敢闯入民宅行凶,也不怕伤了你的福报。” 我一听那声音,正是老乞丐,不禁大喜,就听老乞丐推门进来,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一团火光朝我这边移动过来,那青眼顿时就不见了踪影。 我浑身一松,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我揉了揉眼睛,去掉胎眼,就看到老乞丐举着一支红蜡烛站在我面前,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见老乞丐这副样子,急忙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毁容了呢,就听老乞丐说:“别动----” 说着,他捏了一张符纸,贴在我额头印堂上,我一呆,就听老乞丐叫道:“平心静气,盘坐调息----” 我依言做了,做了半个时候,精神才缓过来,老乞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我就看到整栋别墅的人都跑了进来,纷纷问我怎么回事。 老乞丐扶我在床上坐下,才道:“我看见了,那妖物在吸你的精气----” 我一听就有些呆,道:“为什么?”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结合这几天的事情来看,怕是那妖物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夺你的天雷地火奇命。” 不知道为什么,老乞丐的这种说法,就让我想起小雯无极天眼消失的事儿,心里一阵发虚,想难道我也会跟小雯一样,彻底沦为普通人不成? 由于老乞丐及时封住我印堂,导致我精气没有外泄,休息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精力,没有上次那么虚弱。老乞丐见我恢复过来了,便对李达和小豆芽说,拿上手电筒,咱们去沈家看看去。 我们一行数人,李达小豆芽,我和老乞丐,还有丁老袍老曾大红他们,打着手电筒出门,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小区里黑洞洞的,外面无星无月,手电光下的别墅区里,一栋栋高楼幽深神秘,仿佛暗藏玄机。 我们走到沈家门口,都灭了灯,连沈家大院里,都是漆黑一片,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保镖站岗。 我们藏身在林子里,大红突然低声道:“这里阴气很重----” 老乞丐一惊到:“怎么说?” 大红道:“虽然我已经变回普通人,不再是阴灵,可对阴物的感觉却还非常深刻,我一靠近这地方,就能感觉到非常不对劲,这地方肯定有问题。” 老乞丐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借这个机会,夜探沈家大院,看看这院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老乞丐让我和大红陪他一起去,其他人守在外面,从我们进去开始计时,如果一个小时后我们还不能出来,就立刻报警,同时联络佟教授,取的他的帮助。 老乞丐安排好后,我们三人就悄悄的溜进院子里,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挪着走,凭感觉走了一会儿,突然就看到院子深处,有两盏火红的灯笼正朝这边过来。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灯笼不像是有人提着,倒像是自己在飘动,我吓了一跳,老乞丐突然低声道:“跟着我,都别乱看----” 我急忙低头,不敢再看,心里却狐疑不定,想怎么会有自己飘的红灯笼?而且那灯笼还非常古怪,不像孔明灯那样越飞越高,而是几乎平着朝前飞的,我心想这可就怪了,明明看着像是有人提着,为什么看不到提灯笼的人呢? 突然,我心里一沉,想到一个问题。 第188章背面菩萨 这灯笼虚空漂行,肯定不会是风吹的,像是有人提着,我又看不到提灯笼的人,便心觉有异,怀疑提灯笼的人,可能是鬼魂或是阴灵。老乞丐催着我赶紧走路,我本想先开了天眼看他一看,老乞丐似乎知道我的心意,一再催促,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跟他后面,大红跟在我后面,我们进了院子后,就藏身在花圃后面,蹲着挪步走。 黑暗里看什么都非常模糊,只有一团轮廓,很难看到远距离的东西,好在有老乞丐带路,老头子一双眼睛估计炼的十分厉害,我也没见他开胎眼,竟然能在黑暗中视物,可以看到颇远。 我们绕院子半圈,我努力想确定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保镖站岗,却看不到三米以外的地方,只能作罢,我们费了好半天才挪到别墅门前,老乞丐就让我们停下来,他躲在花圃后面东张西望,侦查敌情。 大红说:“这里的阴气比外面可重多了。” 老乞丐点点头,说:“你们就跟着我,按我的话行事。刚才你们看到的红灯笼,是人家布下的**灯,它迷惑不了普通人,却**通阴阳术数之人,因为阴阳术士会开天眼,用天眼看见**灯,麻烦就大了。” 我听老乞丐这么一说,不禁一呆,想原来如此,怪不得老乞丐不让我开天眼,这世上万物真是互生互克,一物降一物,竟然还有克阴阳术士的奇术。老沈在院子里布下**灯,就是为了克住同道中人,看来他这座别墅里,必定藏有天大的秘密。 老乞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周围没人,便利索的溜到门边上。那是一座大铁门,门是紧锁的,我也大红溜到大门另一边,我推了推大门,铁门纹丝不动,我心里不禁犯愁,别说沈家有多凶险,光是这座铁门我们要进去都难。 老乞丐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藏了许多小工具,他掏出两根银针,一根还带着弯钩,就这么交替着在门里捅了一分钟不到,就听里面“咔嚓”一声,我轻轻的推动铁门,门就晃晃悠悠的开了。 里面是黑铁一样的黑暗,四周静的可怕,就导致开铁门的细微声响被反衬的很大,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我心里一沉,老乞丐急忙钻进去扶住铁门,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浩浩荡荡许多人奔跑过来的声音。 我知道是保镖来了,老乞丐又果断的把铁门锁死,催促我和大红赶紧进去。 我们身后传来有人捶门的声音,锤的砰砰砰的乱响,我们三两步跨进客厅里,就看到客厅中间摆了个非常古旧的四方桌子,这种桌子在我们小县城都没人用了,摆在这么豪华的别墅里,就显得非常怪异。 桌子后面靠墙位置有处香案,前面是香炉,后面供着不知道什么菩萨,因为菩萨身上盖着一块血红的布。 我见香炉上的香还没燃尽,说明这屋子里一定还有人住着。不过奇怪的是,外面人拍门拍的震天响,屋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非常疑惑,就见老乞丐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大红却用鼻子不停的嗅着什么。 老乞丐走到香案面前,突然抬手揭开了红布,就看到一个半米高的菩萨摆在那里。那菩萨看上去非常古旧,身上的花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泥胎,最怪异的还是,菩萨是背对外面面朝里,这可真奇了。 老乞丐正要把菩萨正面转过来,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住手----” 我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铁门大开,一群身穿笔挺黑西装,戴墨镜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我在惊讶之余,就对这帮人大晚上戴墨镜的行为很难理解,想你们这么骚包,这黑灯瞎火的该怎么走路呢? 十几个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他冲我们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大胆闯我们沈家宅,活腻歪了?”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古怪,我特意把这帮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们跟普通人一样,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纸扎人。否则,别人用术点化出来的纸人,不可能会有这种逼真程度。 老乞丐很平静的说:“我找沈昭明,你帮我通报一声----”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是个人就能见我们家老爷,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说着,他手一挥,就有三个人手持砍刀,朝我们冲过来,我站在最前面,那砍刀迎面就冲我而来,吓的我急忙躲在方桌后面。 三人又绕过桌子,一个冲向老乞丐,一个冲向大红,另一个冲向我。就在三人要分开的时候,我心里一定,就想起奇门遁阵上的术,在心里飞快排盘,找准客厅里的方位,定出八大奇门,又推出六壬、太乙。在一个刀手要砍中我的时候,我心里乾坤已定,并不惊慌,于忙乱之间弯腰避开刀手的凶猛一刀,同时,我脚踩九宫方位,绕到刀手身后,用力一推,便将刀手推倒八门中一奇门位上。 同时,我又去救距我不远的大红,大红之前是龙眼化出来的阴灵,就算现在变成了普通人,依旧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刀手几刀下去,都被她巧妙的躲了过去,我找准时机,先后踩了乾宫、坎宫、艮宫三个方位,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绕道刀手身后,抬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的翻身跌倒,正落在第二个奇门上。 其他刀手见状,蜂拥过来帮忙,我惊奇的发现我以明妃遁迹为基础走出来九宫方位,竟然速度极快,于混乱人群中如履平地,对方刀影虽快,我却总能险险的躲过去。我就借着九宫步伐,先后推了七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方位,这么一来,这个人的术便施展成功了。 这些人被推倒到对应方位后,便不能动弹,我拖着老乞丐和大红藏进杜门(隐门)之中,剩下的刀手突然见我们都不见了,吓的惊慌乱叫,眼里全是茫然。 老乞丐喘了口气,道:“奇门遁甲被你用到这种程度,明妃刘楠泉下有知,也算瞑目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这才是开始,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说着,我突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出杜门(隐门),手脚并用,又先踹飞两个人,正落在九宫的坤宫、兑宫上,于是,我再以手掐法诀,变七门为七宫,发动阵法,于是,一个奇特九宫人阵便发动起来。 九个人在相对的方位上疯狂奔跑,其他黑衣人想拦住他们,也被他们带的一路狂奔,十几个人就像发疯了一样在诺大的客厅里奔跑起来。 奇门一变,杜门自然也就消失了,老乞丐和大红都现了身,我对老乞丐说:“咱们猜的有问题,这些保镖都是活人,怎么可能是扎纸人?” 老乞丐道:“你先不忙着下定论,我也只是猜测,等我们把这栋别墅搅翻天,自然就会发现真相。” 我们绕开混乱的人群,沿着客厅边上走,老乞丐一直对那面朝里的菩萨非常好奇,硬要绕过客厅再去把菩萨转过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就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来,大红大叫一声:“快趴下----”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趴在地上,阴风从我身上席卷而过,我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奇怪的是,那些正在互相穷追不舍,累得气喘如牛的保镖,一下子全部定住了,像泥胎雕塑似的龇牙咧嘴的、大声叫嚷的、疯狂奔跑的,都立在那里。 我朝门口方向看去,就看到手电光下,本来闭上的铁门突然被风卷开了,又重重的关上,我心里猛的一沉,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来了。 我想给自己开天眼,就听大红悄声道:“不要动----” 第189章菩萨真颜 我听大红这么说,不禁一呆,就听大红小声道:“我闻出来了,有阴气很重的煞星来了,这个时候开天眼,无异于把他吸引到你身上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被青眼定住吸精魄,就是因为我用“望龙经”开了胎眼,青眼能据此快速发现我的踪迹。 那泥胎菩萨看起来不大,却似乎很重,老乞丐费了半天劲,才只能把它稍微转过来一点,他对泥菩萨非常投入,完全没发现客厅里的变化。 我拿手电筒四处照射,根本没发现还有外人,那些黑衣保镖还一个个木头似的立在原地,别墅大门已经关上,我却觉得自己像裸身躺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冻得牙齿上下打架。整个屋子里,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老乞丐摆弄泥菩萨累得满头大汗,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爬起来穿过人群,想去帮他。这时,又是一阵阴风吹来,我不由的一滞,就看到惊悚的一幕,被老乞丐扔在一边的红布,竟然被风吹着又将泥菩萨给盖住了。 老乞丐突然转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捏了张黄符,牢牢的打在虚空中。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像被定住了似的,我吓呆了,又不敢开胎眼或是天眼,老乞丐跟看不见的东西对峙了一分钟有余,突然仰面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撞在木头案台上,跟着跌倒在地。 我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老乞丐一张红润的脸变得极为苍白,嘴角上海挂着一滩血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再也顾不上大红的告诫,运气“望龙经”所记载的胎眼术,给自己开了胎眼,就看到虚空中,那双幽深诡异的青眼又来了。 青眼见我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即将入口的猎物,又带着一丝嘲笑。 我对这种眼神深恶痛绝,当年赵一平那王八蛋就是这样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戏谑和嘲笑,仿佛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这种眼神让我感到屈辱,我握紧了拳头。 那青眼一寸寸的朝我挪过来,我心里虽然恐惧,更多的却是愤怒。我心里转了一百个弯,搜肠刮肚的回忆着生平所学,想找到一点跟青眼有关的东西,思来想去都难找到一点管用的。 我看到青眼眼里嘲笑的意思,变得愈发强烈,仿佛要将我紧紧裹住,将这种嘲笑的意思深深烙印在我骨子里。 我的拳头握的更紧了,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浑身一冷,一股寒意遍布全身,仿佛要将我冻住。 这时,就听大红大叫道:“快去掉胎眼,平心静气,心无杂念,默念上清源诀。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有任何反应,你一定记住了----” 大红的这一声提示,犹如醍醐灌顶,我顿时揉了揉眼睛,盘膝在地上坐下来,默念李半仙儿亲传的上清源诀。我揉了眼睛,青眼立刻消失了,默念了一遍口诀,那股遍布全身的寒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 我心无旁骛,不再看四周,心里把整篇上清源诀念了一遍又一遍,越念精力越旺盛。尽管我听到身边传来脚步声、呻吟声、嘲笑声、甚至打斗声,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渐渐的便到了化境,周身力量充沛,仿佛体内有种东西随时呼之欲出。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老乞丐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瘫坐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半空,大红虽然尽力不朝这边看,却还是时不时的朝我们这边瞟上一两眼,脸上满是畏惧。 我心胆巨震,知道青眼并没有走,好在我已经找到克制它的办法,也没刚才那么恐惧了,我又给自己开了胎眼,抬眼一看,就看到青眼在我面前,变得无比的明亮,那眼睛就跟琥珀一样,青蓝的透明,里面隐隐还有光影流动。 青眼赫然再次看到我,眼里又流露出那种戏谑的、嘲笑的、甚至是鄙视和厌恶的光,我在这双眼睛里看的赵一平的影子,老胡的影子,甚至许多同学的身影,他们讨厌我的样子,欺负我的样子,甚至当着张蕾蕾的面侮辱我的样子。 我感觉到胸口一阵怒火在剧烈的燃烧,所有的耻辱在某个瞬间连成一片,几乎要将我彻底焚烧,化为灰烬。 就在我即将要扑向青眼的时候,我突然脑子一动,想起大红提醒我的话,再看青眼,就看到那双眼睛里隐隐有一股狡黠的笑意。我心里一凛,计上心来,心里上清源诀并没有停,却对青眼报以嘲弄的眼神,仿佛已经识破它的阴谋。 青眼大惊,就往后急退,我突然就听到老乞丐大喝一声,道:“着----” 就看到青眼移动的速度突然一滞,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青眼上贴着一张黄符,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隐遁而去。 我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老乞丐强撑着香烛案台站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我急忙扶住他,让他在地上坐下来。 大红也跑了过来。 我问老乞丐道:“那青眼到底是什么?” 老乞丐黯然道:“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阴灵,我也只能看到它的眼睛,这种阴灵有扰乱人心的作用。刚才幸亏你用坚强的意志力镇住了它,否则,我们三人都要吃大亏。” 老乞丐盘坐调戏了片刻,脸色恢复不少,只是依旧显得青灰,显然刚才跟青眼的搏斗,他也受了不小的伤。我知道老乞丐的本事之高,难以想象,没想到跟青眼一交上手,就伤成这样,可见这青眼的厉害程度。 老乞丐道:“它吸取了你的部分精魄,已经对你的奇特命格有所感知,这次只要再控制住你,就可以彻底吸干你的精魄。它吸了你的精魄,体内便有了你,这个时候,最能伤它的,也就是你。好在关键时刻,你坚强的意志力帮了你,否则,我们三人都要葬送在这里。” 听了老乞丐这番话,我内心深觉奇怪,没想到青眼吸我精魄,却让我因祸得福,以此救了老乞丐和大红。 老乞丐休息好了,便自己爬起来,又要去摆弄那破泥胎菩萨,我就奇怪了,道:“老爷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们找到老沈要紧,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怎么你反倒来摆弄这无足轻重的东西做什么?” 老乞丐摇头道:“你不懂,我觉得这栋别墅,这泥胎菩萨是个关键。因为这客厅的布置,跟我见过的一副画非常像,我要亲眼看清楚泥胎菩萨的模样,以此验证我的记忆,这件事事关重大。” 我听老乞丐说的严重,也不再多说话,便来帮他,两人合力之下,泥胎菩萨缓缓的转了过来。 老乞丐看清楚泥胎菩萨的正面,吓的一哆嗦,眼神精光闪烁,却又时而暗淡无光,仿佛心绪起伏不定。 我见老乞丐反应这么强烈,也便抬眼去看,看到泥胎菩萨脸的时候,我也吓懵了,因为这泥胎菩萨我见过。 因为它便是我在自己房间里见过的那张遗像,当时,白天挂在墙上的还是山水画,一旦我被午夜惊醒,山水画就变成了惊悚的黑白遗像。 那泥胎菩萨雕的非常传神,跟遗像上的老头儿一模一样,就连他那奇特的眼神,也如出一辙,我不由的就呆了。 我问老乞丐道:“看到泥胎菩萨正面了,这整个场景,跟你见过的那副画是一样的么?” 老乞丐点了点头,却叹了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许多谜团,我终于明白了。” 第190章灵堂 我满腹狐疑,不明白老乞丐的意思,就听老乞丐沉声道:“快给我杨门祖师爷磕头----” 说着,他便跪下来,朝那泥菩萨咚咚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我不明就里,一阵茫然,以为老乞丐抽风了呢,这老头儿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我杨门祖师爷了? 老乞丐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也跪下来,不情不愿的朝泥胎菩萨连磕了三个头。 我问老乞丐说:“这老头儿怎么成咱杨门祖师爷了。” 老乞丐的说法让我整个人都乱了,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乱糟糟的,完全弄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老乞丐磕了头,便盘膝坐下,对我和大红说:“这位老先生来头很大,杨门历代出了不少大风水师,可据我所知,这位老先生的成就最为突出,他叫杨仁,也是近十代以来,杨门出的唯一一位风水鬼师了。” 我和大红都吃了一惊,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跟我提过风水鬼师的传世,据说炼成之后,可以贯穿阴阳,向鬼神借阳寿,端的是神鬼莫测,却没听他说过,这世上还真有人能炼成风水鬼师。 我心想,既然这叫杨仁的老头儿是我杨门大风水师,甚至炼成了风水鬼师,应该是正道人士,他的泥胎菩萨怎么又会摆在沈家,跟沈昭明这种货色为伍? 就听老乞丐说:“杨仁不只是我杨门大风水师这么简单,他还有个身份,就是你太爷爷杨大先生的师傅,我对沈家客厅印象这么深刻,是见过杨大先生的一副画,那副画画的便是跟这里的摆设一模一样。据杨大先生说,他师傅杨仁一生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位外姓弟子,是杨大先生的师弟。据说此人天赋异凛,在风水术数上一点即通,很得杨仁喜爱,便悉数将一身本事都传给了这个师弟,可是后来,据说因为某种原因,那位师弟被杨仁逐出了师门,从此再无他的消息。” 我突然心下一片雪亮,道:“你是说,沈昭明是杨仁的外姓弟子,也就是我家老太爷的师弟?” 老乞丐点点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老头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多少听过老沈的名头,知道此人邪的很,干了不少大事,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物,却从没跟他碰过面。他夺我地火蜈蚣、杨门风水罗盘,我们才是第一次正面接触,我本以为他夺风水罗盘,为的只是地火蜈蚣,没想到他原来也是杨门弟子,这下可就麻烦了。” 进沈家宅之前,我对沈家做过无数种假设,却没想到,沈家宅里藏的却是这种秘密,这么说起来,沈昭明该是我师叔祖才对。这厮定然知道我是杨门子弟的身份,却以堂堂师叔祖之尊来欺负一个徒孙,我想想就来气,对这种人深为不耻。 客厅里的布局又让我怀疑老沈的动机,他既已被杨仁逐出师门,在家里又摆出杨仁故居的摆设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难忘师恩?我觉得以老沈的阴毒,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来,客厅的这副摆设,很有问题。 我问老乞丐接下来该怎么办,老乞丐说:“既然来了,就一探到底,把整栋别墅翻个底朝天,一定要把老沈给找出来。” 老乞丐又让我帮他,一起把沉重的泥胎菩萨给转过去,我问老乞丐为什么,老乞丐说:“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怀疑老沈身份的么,就是这个面朝里的泥胎菩萨,因为杨仁有个怪癖,他从不以正面示人,都是背对着人的,所以他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背面菩萨’杨仁。杨仁生前的时候,脾气乖戾,最反感人家看他正面,所以就算他做了泥胎菩萨,咱们也不要太犯他的忌讳,一定要把他转回去。” 我们摆正泥胎菩萨,又对杨仁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来。 大红对那些被定住的黑衣人非常好奇,不时拿鼻子去闻,闻了半天,便用手取下了一个黑衣人的墨镜。我无意中瞟了一眼,顿时大惊,就看到那黑衣人没有眼睛,他眼睛位置竟然蒙着一层白纸,白纸上又画了一堆黑眼睛。 大红拿手指去戳黑衣人的画出来的眼睛,这么一戳,竟然就破了个窟窿,老乞丐也被这奇景吓到了,冲大红道:“快退开----” 大红吓的花容失色,往后连退了几步,突然外面响起“啪嗒”一声巨响,大铁门被一怒风吹开了,我拿手电筒照过去,似乎看到外面影影瞳瞳都是人影,光影中灰尘树叶乱飞,这十几个黑衣人突然被大风卷起来,一溜烟的就飞了出去。 我吓的大奇,看到大门外烟雾冲天的,隐隐有女人的哭嚎声传来,又有幼儿的哭喊声,特别凄厉磕碜人,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似乎有很多人,可我再定睛一看,又只有空荡荡随风乱舞的白雾。 我想看仔细一点,便朝门口走去,老乞丐拦住我,道:“别出门了,外面邪乎的很,咱们就在别墅里不出去,以静制动。” 我答应了,老乞丐便上前去,也不朝外面看,直接就把铁门反锁上了。 门一关上,外面阴沉沉的笑声便消失了,想起刚才惊悚的一幕,我才相信老乞丐的猜测的确是对的,这些保镖全都是纸人,那这栋别墅难道也是纸人,我心里一紧,突然打了个寒颤。 我们上楼的时候,我特意摸了别墅的墙壁,非常坚固,是砖石结构无疑,才终于定了心。 我们上到楼上,有几间房间都是锁着的,我特意找到那间靠院墙的窗户,穿过一排空荡荡的房间,赫然发现那间房里还亮着灯火。不知为何,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我倒是内心大定,可在这栋楼里找到唯一有光的房间,我心里反倒悬了起来,觉得非常不对劲。 我一直惴惴不安,一度怀疑沈昭明就咱那张灯火昏暗的房间里等着我们,他手段狡诈,又是风水鬼师杨仁的亲传弟子,跟我家老太爷是师兄弟,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要跟他较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们摸索到房间门口,房门是虚掩的,我轻轻推开门,赫然发现房里摆着的,竟是一座硕大无比的灵堂,灵堂占满了小半个房间。 灵堂中间,挂了两盏白纸灯笼,灯笼里的蜡烛烧了大半,眼看就要到底了,整个房间里,有一股异常诡异阴森的感觉。 我们翻遍整个别墅,偌大的别墅里竟然只有一座百年前的杨仁旧居,和一座异常奇怪的灵堂,灵堂里没有牌位、没有任何跟文字,只有纸人、纸马、和一切纸扎出来的东西,我在房间里呆了片刻,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震动声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吓了我一大跳,是佟教授打来的电话,我有些奇怪,不是说好了第二天约地产公司老板吃饭的么,怎么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佟教授紧张的说:“你们在哪儿呢?” 我不好说在一栋恐怖别墅里,只说在租住的地方,佟教授道:“快----立刻搬出来----我的学生给我发了那个小区的详细资料,小区是开发出来了,不过地产公司盖的房子不是给活人住的,他们是拆掉了以前的别墅群,重新盖了一座火葬场,你们住的根本就不是阳间的别墅,而是死人的阴宅。” 我听到这里,整个人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别墅好端端的在这里,怎么可能变成死人阴宅了呢? 佟教授兀自在电话里大叫着:“快----快----让所有人都出来,我立刻派车去接你们,那片区域早就规划成了火葬场了,附近居民都搬走了,你们见过的居民肯定不是活人。” 就在这时,灯笼里的蜡烛烧到了头,一下子点燃了白纸灯笼,灯笼又烧着了灵堂,整个屋子一下子变成茫茫火海,我们想救火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都退出房间外面,老乞丐想拿手机报警,我实在很难说出来,整座小区其实并非活人住的阳宅,而是火葬场,烧死人的地方,我们都被老沈蒙骗了。 我想阻止老乞丐报警,对他说出实情,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第191章冥途 这声音冷不防冒出来,把我吓的一个激灵,我环顾四周,只看到房间里烈火燃烧正艳,整个房间都被大火裹住了,我们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热浪袭人,浑身**辣的难受,四周并没有人。老乞丐的电话一直拨不通,他见我东张西望,便道:“你找什么呢?” 我再看大红,她正奇怪的望着我,我心里一沉,暗想难道真只有我一个人听到那声音,可是那声音非常真切,就像一个人趴在你耳边对你悄悄说话似的,非常真实,绝不可能是幻觉,我心知有异,就看到大伙已经烧出来了。 老乞丐道:“不行了,不能待下去了,得赶紧出去,看这火势,怕是整栋楼都要烧掉了。” 我们跟着老乞丐下楼,下到一楼客厅的时候,我忍不住拿手电筒朝泥胎菩萨照了一照,突然就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窜,我再定睛看去,泥胎菩萨身上带着红布,客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东西。 我只当时自己神经过敏,吐了口气,一身的冷汗。 老乞丐推开门,门外依旧是滚滚白雾,我们的手电光照不到多远,可见距离非常有限,我抬眼就看到烟雾里人影窜来窜去,非常吓人。 老乞丐站在门外,有些奇怪道:“不对啊,这是人间阳宅,怎么会有这么多孤魂野鬼?” 大红也道:“是有些不对劲,这地方的阴气太重了,我一靠近小区,就觉得很不正常,按说这小区里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否则不会又这么重的阴气。”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佟教授对我说的话告诉了老乞丐和大红,这里不是什么小区,而是活生生一座火葬场,我们见到别墅群,都是假的,是幻觉。 我盯着老乞丐的眼睛,在某个瞬间,我亲眼见到他眼里有一抹惊骇一闪而过,我知道,这一事实连他都没想到。楼上大火愈烧愈烈,二楼和三楼都被大火包裹住了,里面噼里啪啦的乱响,声势非常吓人。 老乞丐以手遮眼,朝雾气里面望去,仿佛猴子望月,他看了半天,叹气道:“我们中计了----” 我不禁一呆,道:“什么意思?” 老乞丐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丐帮弟子里有人有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提这个是什么意思,老乞丐道:“咱们现在陷入这种局面,就是因为他给咱们下了绊儿。”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道:“你是说,咱们能找到这儿来,全是因为丐帮弟子提供的信息有问题,才导致这样?” 老乞丐道:“你想想,是谁建议我们搬到这儿的?” 我心里明镜似的,脱口道:“是李达那小子!” 老乞丐道:“我们还在仓库的时候,我就发觉仓库里阴气非常重,我检查过仓库,里面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就说明我们这些人身上,有人有问题,只是我一时查不出来,现在全明白了。包括你在仓库第一次遇到青眼吸取精魄,也绝非偶然,都是李达一手安排好的。” 老乞丐分析的头头是道,现在回想起来,李达这人的确很有问题,昨晚我被引出别墅,困在小区的奇门大阵中,又半途遇到青眼吸精魄,都是拜李达所赐。我逃出青眼禁锢,回到别墅的时候就猜到他有问题,只是他又用瞒天过海的诡计,让我消除了对他的怀疑,这人心机之深,实在让人胆寒。 我问老乞丐道:“那现在咱们应该立刻出去,老曾和丁老袍还跟李达在一起,李达这人这么阴损,别让老曾他们着了李达的道儿。” 老乞丐叹气道:“你看看,咱们还出的去吗?” 我抬眼就看到四处烟雾缭绕的,视线看不到多远,在若隐若现的烟雾中,我隐隐看到一只一只的灯笼在虚空中缓缓飘行,而那灯笼上并不是普通红纸的颜色,却像是遭鲜血浸泡过一样,红的十分诡异。 我说:“那不是**灯么?咱们不开天眼就能过去了。” 老乞丐摇头道:“它已经不是**灯了,这里也不是简单的火葬场那么简单,否则不至于阴气重到这么可怕的程度。你看这阴气凝聚成雾,又惹的附近孤魂野鬼在此聚会,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处便是通向阴曹地府的冥途之一了。那血红的灯笼,便是看守冥途的阴兵了。怪不得这里扎纸人都能化成真人,横冲直闯,恍如活人一样,原来此地是冥途,在这里,活人死人的界限,已经很难分清楚了。” 我听的神乎其神的,很难相信这片烟雾就是传说中的冥途,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地震一样震的地动山摇的,我回过神来,就看到偌大的豪华别墅,已经彻底坍塌了,废墟坍了一地在地上。 我问老乞丐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坐以待毙,等人来救,还是想办法出去?” 老乞丐道:“现在最尴尬的就是我们都是人,若我们是鬼魂,便可以很轻松的飘出去,所谓人鬼殊途,我们现在走到了鬼走的路上,带了一身阳气,很容易就招到阴兵注意,一旦起冲突,厮斗起来,我们未必斗的过阴兵。” 我说:“你还怕阴兵,这就有些过谦了,想当日黑白无常都怕你三分,你当我傻呢?” 老乞丐望了望天空,半空中云雾飘荡,看不清楚天上的星光月亮,只有一团浑浊的黑暗,和灰白色的灰层在我们头顶缓缓移动过去。 周围烟雾成团的凝聚,像一团团的云朵就漂在我们身边,烟雾中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都发酸,非常难受。 我心里一阵恐惧,就听老乞丐道:“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黑白无常惧我,是因为当年我还不是人,现在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不但怕阴差,连阴兵都要惧上三分。” 我心里奇怪,不明白老乞丐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就在我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盏血红灯笼朝我们这边缓缓移动了过来,样子看起来十分怪异,就连它移动的时候,灯笼上的血迹一滴滴的朝下掉,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看着煞是吓人。 老乞丐急忙拖着我和大红顿进浓雾里,他随手甩给我们一人一张黄符,让我们贴在鼻子上,遮盖阴气。我和大红都照做了,躲在烟雾里不敢露头,那灯笼飘到我们身边绕了一圈儿,就自顾自的去了。 等那血红灯笼飘远了,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依旧不敢揭开遮阳气的黄符,老乞丐眼里精光毕射,朝四周不时观望,隐隐有股震慑之气。我和大红紧跟在老乞丐后面穿梭在烟雾之中,经常和各种冤死惨死的鬼魂擦肩而过,此地是冥途,阴阳界限模糊,所以即使我是凡人,不开天眼,照样可以看见鬼魂。 老乞丐说:“切忌在冥途上乱走路,走着走着,说不定就跟孤魂野鬼走到一条道儿上去了。它们走上这条路是去投胎,我们走上去了,就会出大事。” 老乞丐说的我很紧张,不时的东张西望,生怕自己走上不该走的路,就在我张望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一团白雾里,出现一个极为娇俏的身影,我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张蕾蕾。 我一下子呆了,想张蕾蕾怎么走上了冥途,她只给了我一个侧脸,便缩进白雾中去了,我对她太过思念,也跟着追过去,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当年李半仙儿替我还魂的时候,一再告诫我,一路上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在意,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是蛊惑你的孤魂野鬼,你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难免会迷路。 我心里一动,抬眼朝前看,却发现老乞丐和大红都不见了,前方只有氤氲的雾气缓缓散开,而张蕾蕾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了。 第192章孟婆汤 我发现自己似乎置身绝境,周围都是浓到化不开的雾气,血色灯笼幽灵一样在烟雾中间缓缓飘动,我既要躲避灯笼的注意,又要四处寻找老乞丐和大红。s。好看在线>我甚至躲在浓雾中大喊了几声老乞丐,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天地茫茫,白雾笼盖四野,满天满地都是孤魂野鬼的哭声,听的人骨头发麻,渗的厉害。 我在一团一团的白雾中穿梭,茫然四顾,却难辨方向。我一度运起风水术数,按九宫方位来定位,却怎么走都是在烟雾中穿来穿去,难理出哪怕一丝头绪。 我心急如焚,记得李半仙儿对我说,人鬼殊途,人若走上孤魂野鬼的路,在这条路上每多呆一分钟,身上的阳气就散一分,呆久了,就算你阳寿未尽,也会最终阳气枯竭而死,沦为孤魂野鬼。 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在慢性自杀,如果不早日走出这里,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跟烟雾中的鬼魂一样,生生世世漂泊在这冥途上了。 随时时间越长,我发现老乞丐的黄符就越难镇住活人阳气,已经有不少孤魂野鬼开始注意我,不过以我的道行,自然不必怕这些孤魂野鬼,可怕的是化身血灯笼的阴兵,它们在烟雾中神出鬼没,飘来飘去,我时不时就会撞上它们,几次差点把心脏给活生生的吓了出来。 一次我在躲避血红灯笼的时候,一阵风把黄符给卷走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将自己彻底暴露在烟雾当中。顿时,许多只红灯笼朝我这边移动,我都吓懵了,憋了一口气躲进一团浓雾之中,那浓雾里还藏了几只孤魂野鬼,其中有个吐着舌头的老女人,正在号丧似的身边几个要饭似的老色鬼讲诉自己偷情被老公发现,被老公活活掐死的过程,口口声声她老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好事的老色鬼问她叫什么名字,又瘦又黑的老女人自称叫汪慧萍,也是省城人士,并自诩自己年轻时候如何艳阳群芳,惹的十里八乡的帅小伙踏破门槛。我听的厌恶,为了躲一时阴兵,便藏身在这群野鬼当中,听他们说着恶心的成年人世界里的故事,一颗心悬在半空。 就在这当儿,那叫汪慧萍的女鬼正在自诉她老公如何没用,还说了她老公的名字,我一听,竟然是丐帮那位叫邓红昌的猥琐乞丐,心想不会这么巧吧。邓红昌这人性格很怪,不怎么合群,我平时也很少跟他说话,所以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所以无从验证这个叫汪慧萍的女人,是不是真就是那乞丐的老婆。 他们说话间,我就听到外面响起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甚至有马匹驻足嘶明声,我心里正奇怪呢,就听一个老要饭的说:“怪了,冥途上都平静许多年了,怎么又有大队阴兵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队的阴兵来了,我心想这事儿八成跟我有关系,冥途上来了活人,对阴司来说违反天规的大事,调派大规模阴兵来,目的就是为了针对我们。否则,以我和老乞丐的本事,对付一两个阴兵自然不是大问题。 我听见烟雾外面马匹嘶鸣,人声鼎沸,知道他们正在逐一排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怕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彻底暴露了。我心里暗想,这姓沈的心思可真够阴毒的,他设计将我们引到冥途上来,我们大活人很容易在冥途迷路,一旦迷路,要么被阴兵抓住处死,要么阳气衰竭而死,到时候他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真的是无比阴险。 阴兵盘查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头上了,我旁边几个老色鬼正盯着吊死女鬼汪慧萍垂涎欲滴,口水流了一地,那女鬼还吐着长舌头兀自滔滔不绝的说着。 就在这当儿,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人,我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两人一个是老曾,另一个却是小豆芽。我无比奇怪,想他们不是在外面吗,怎么也跑到冥途上来了? 老曾一见我,也是非常吃惊,小豆芽道:“老杨,你怎么也在这儿,可把我们一阵好找,我们在这鬼地方迷了路,想找你和长老,硬是找不着。” 我对冥途中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信任,十分怀疑这两人又是孤魂野鬼所化,想迷惑我,便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小豆芽一呆,道:“老杨,你是不是在里面遇到什么事儿了,变傻了?我是小豆芽啊,就是那个高大威猛又聪明英俊的丐帮小豆芽,名气很响的那个,咱们住仓库的时候,我还经常给你带糊汤粉呢,你小子别吃老子喝老子,拍拍屁股就不认人了啊。” 老曾说:“小大师,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了,从明妃古墓到二龙村,咱可是生死之交,你怎么能不认我?” 听他们这么说,我才放心下来,这些往事都深深烙印在我心里,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能洞悉的。 我问他们在外面好端端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小豆芽嘟囔道:“老子日他先人板板的,长老跟我们说一个小时还没出来,就证明你们出事了。过了一个小时,你们真影儿都没有,老曾就去给什么狗屁佟教授打电话,我们打你电话又打不通,一紧张,我就跟老曾闯进来了,没想到就那么屁大哥院子名堂还真多,一走就走这儿来了,看见满世界都是人,再一看,他娘的全都是鬼,老子真信了他的邪。” 得知就他俩进来,我才松了口气,又想起李达和丁老袍还留在外面,李达就是老沈的内奸,这人跟憨厚老实的丁老袍呆一块儿,我怕丁老袍会吃大亏,又是非常担心。 老曾说:“外面一帮一米高的士兵在四处查人,我们就是被他们追过来的,咱们得赶紧逃,我见到沿路上有活人,他们直接拿铰链铰死,太残忍了。” 老曾话一落,那个叫汪慧萍的吊死女鬼尖声道:“哎哟,我说怎么今天到处都是阴兵,原来是你们生人闯进来了,要是举报了你们,就是大功一件啊----” 她扭头又冲几个老色鬼说:“你们还不赶紧去找阴兵----” 那几个老色鬼蠢蠢欲动,我冷笑一声,对**丝女鬼道:“我能闯进冥途,你道我是普通人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魂飞魄散?” 说着,我随手捏了个法诀,脚踩九宫方位,身上一股修炼术数的气势散发出来,顿时就将吊死女鬼镇住。 我冲他们道:“这冥途阳间,我来去自如,要让你们魂飞魄散,也就是本大师眨眼间的事情。如果你们还想多存在于三界之中,就少给我多事。” 那叫汪慧萍的女鬼对我磕头如捣蒜,说一定不敢再冒犯了。我懒得理他们,和老曾小豆芽他们悄悄的溜出烟雾,就看到到处都是一米多高,身穿古装铠甲的阴兵,正逐一检查冥途上的孤魂野鬼。 我们屏住呼吸,走了一程,避开阴兵多的地方,老曾说:“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你了,就沿沿路回去吧,老乞丐他们本事高强,肯定能自己走出去。” 我一想也是,现在我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操心他们,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老曾和小豆芽的带路下,我们走了一段路,上了一座并不宽的古桥,桥下流水潺潺,古桥旁边绿柳依依,很有一番诗情画意。这处别墅区本来就拦了一片汤逊湖的湖水进来,小区里有多处亭台楼阁,有小桥并不奇怪,所以我也并未在意。 过了桥,我突然看到桥边上有个卖茶水的小摊,有个老太太正坐在茶炉边上打瞌睡,我们路过小摊的时候,小豆芽突然说:“我渴了,不如找这位大娘讨碗茶喝吧。” 老曾问我的意见,我想已经走了这么远了,阴兵应该不会追上了,刚巧这一路折腾,我也是口干舌燥的,就同意了。 老太太给我们倒了三碗茶水,小豆芽和老曾都喝了,我在要喝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老曾,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大红跟老曾现在正黏糊的厉害,两人如胶似漆的,老曾找到我见到大红,他这种重感情的人怎么肯带我独自回来? 我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一把将碗里茶水泼在地上,冲老曾和小豆芽冷笑道:“好大胆的孤魂野鬼,竟敢捉弄你杨大爷,看我不打到你们魂飞魄散----” 两人一呆,便化成老色鬼和吊死女鬼汪慧萍的模样,那吊死鬼伸长舌头冲我道:“好一个杨门之后,我倒是小看你了----” 我抬眼看到小摊上迎风招展的酒旗,就看到硕大的三个古体字“孟婆汤”,心里顿时一麻,脸都吓白了。 第193章奈何桥 原来我在这两个小鬼的勾引下,不知不觉走过了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差一点就喝了忘掉前世的孟婆汤。我心胆俱震,一股凉意从头顶直麻到尾巴骨,吊死鬼和老色鬼正略带嘲弄的看着我,好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得意,我心里腾起一股怒火,拳头紧握,就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是听到写着“孟婆汤”的酒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的时候,我又一阵胆寒,知道此地无比凶险,恶鬼如云,也常有阴兵在此地徘徊,我若跟他们耗上了,时间一长难免会出大事。 想明白这一节,就不再理他们,扭头就往回走,一路狂奔到古色古香的小桥上,小桥下面流水潺潺,是条并不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澈透亮,河面上漂浮着淡淡的雾气,乍一看上去,犹如仙境,可谁又知道此地便是叫活人闻风丧胆的奈何桥? 桥上三两个落魄的孤魂野鬼在我身边匆匆离去,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落在身上,一阵阵的阴冷。我走上小桥中间,突然被一个穿长衫的老头子给拦住了,我并不认识他,便道:“你拦我做什么,我要赶紧回阳间去----” 老头子道:“我不让你走,是为了你好。” 我心里焦急推了一把老头儿,道:“咱们素不相识,我凭什么相信你,快让开----” 老头子嘿嘿笑着,我推了他几次,竟然推不动他,我心里一沉,就听老头子说:“你想想,如果你还是活人,怎么能走上这黄泉道、奈何桥,你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不多说。重新走上黄泉道,你就无缘再上奈何桥了,每个鬼魂只有一次机会,下了奈何桥,你就只能飘荡在三界之中,慢慢随着时间推移,最终魂飞魄散。” 我听的一凛,想起这一路上的遭遇,的确是越深入阴司,反倒越难阴气阴兵注意了,难道我真就阳气枯竭而死,现在跟沿路的鬼魂一样,成了货真价实的鬼? 我根本不相信自己已经成了鬼,可看着老头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又有些怀疑,此时我求生的**非常强烈,胸口犹如燃烧了一团火,冲老头子怒道:“我不管你是哪门子野鬼,快让开,否则小爷我定将你打到魂飞魄散。s。好看在线>” 老头子摇了摇头,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道:“你将我打到魂飞魄散也没用,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是奈何桥的桥伯。” 说到桥伯,我不禁一呆。以前我听李半仙儿说过,说三千弱水的奈何桥上,有位守桥的桥伯是位奇人,也是个很特别的阴差。他看守奈何桥,渡一切孤魂野鬼,据说桥伯生前还有过一段特殊的故事,李半仙儿当时没跟我多讲,只说他是位非常有德的阴差,不像别的阴差那么冷漠绝情。 桥伯指着黄泉路上,道:“你看看,那远处烽烟四起,饿殍遍地,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能上奈何桥的又有几人?你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都随风而逝,又是新的一生。我知你前世有许多牵挂,难忘的人,难割舍的情,可你如今已然做了鬼,便是阴阳两隔了,就算你下了奈何桥,重走黄泉路,也换不回新生,只能飘荡在阴冷的冥途上,沦为孤魂野鬼,世世忍受孤独,你可愿意?” 我心里一冷,听他说的真切,眼神非常诚实,不由的有几分心动。我知道再返回冥途的可怕后果,如果我真的成了死鬼,就只能生生世世到处游荡,我死的方式蹊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心里虽对人世难以割舍,却不是冤死,故执念并不强烈,要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冥途上。 桥伯拉着我的手,将我推下桥,道:“人世有定数,你既阳寿已尽,便实实在在的去投胎转世为人吧,何苦再留恋前世,留也是苦,何苦要留。” 我抬眼朝桥下望去,吊死女鬼和老色鬼还在喝茶,桥下有块土堆垒成的台子,便是传说中的望乡台了,站在望乡台上,最后望一眼前世的故乡,从此便前尘尽断,纷纷扰扰化为尘埃。 藏那三千弱水的忘川河边上,有块大石头,上面用古纂刻着“三生奇石”,便是传说中的三生石了,据说这块石头上,记载着每个鬼魂的前世今生。 我下桥的时候,突然听到桥伯小声对我说:“如果你对前世还有许多疑问,去看一眼三生石,它或许能给你答案。” 我听桥伯表情古怪,语气非常神秘,不禁起疑,便多他多看了一眼,就见他对我微微点了点头,这时,我赫然看到孟婆茶摊前,吊死女鬼和老色鬼正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十分狐疑的走到忘川河边,三生石前,那石头颜色发青,斑驳的厉害,“三生奇石”四个古体大字犹如裂痕一样纹在巨石上。我心里奇怪,这石头虽然奇怪,却总是一块石头,我又如何在上面看出我前世的答案呢? 我围着巨石转了两圈,石头仍是石头,并没有半点变化,正在我怀疑桥伯诓我的时候,就看到女吊死鬼汪慧萍和老色鬼朝我这边跑过来。我顿时紧张起来,这两个虽是小角色,却对我居心不良,一再骗我,所以他们突然不正常的行为,我非常担心。 女吊死鬼跑到我面前,说:“小帅哥,时间就快到了,咱们喝了孟婆汤,就该上路了。” 老色鬼说:“投胎也要看时间,耽误时辰,保不住就把你投给个猪胎、牛胎什么的,多惨啊,你小小年纪要想明白啊。” 我知道他们一心诱我投胎,心想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没理由算计我,一定是老沈授意他们这么干的。这两人跟狗屎似的,一旦踩上,擦都难擦掉,真是麻烦。 我不理他们,继续围着三生石绕圈,那女吊死鬼突然对老色鬼使了个眼色,两人朝我扑过来。我心知不好,早有防备,女吊死鬼一个扑空,骂道:“好你个贼小子,以为自己是杨家人就了不起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女吊死鬼顿时伸出长舌,半米多长的舌头朝我卷过来,恍如怪物,我退后两步,就看到老色鬼从侧面朝我扑过来。我心如止水,并不慌张,手掐法诀,运气李半仙儿传授的阴阳术数,我虽不精通阴阳术,却在李半仙儿和老乞丐的熏陶下,也懂了不少,镇鬼之法不用他们教,我便悟出了一些。 我险险避开女吊死鬼的攻击,脚踩九宫八卦方位,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绕道女鬼后面,以手为笔,在她身上画了一道镇魂符,心里默念道家心法上清源诀,只是一眨眼功夫,女吊死鬼便被我定在当场。 我又故技重施,将老色鬼也定在原地,两人一脸怒吼,却苦于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凶我。 定住两个鬼魂,我松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耍这种法子,忍不住心里不安。当日在二龙村后山上,为了破百魂大阵,我然老乞丐帮我画了十六张镇魂符,当时非常危险,我没仔细揣摩镇魂符的画法,反倒是在仓库里,我一再揣摩,又略略请教了老乞丐,所以对这门奇术,我顿时就会了,第一次用,心里难免紧张。 两人被镇住,我也懒得再理他们,继续围着三生石发呆,突然就看到有鬼魂从我身边走过,拿手指蘸了唾液在石头上写下生辰八字。我一阵恍然大悟,也依样画葫芦的写下自己的生辰。 这时,我就看到三生石上,一整面石面变得光洁如镜,镜子里有大火烧的正剧烈,我和老乞丐他们就站在沈家着火的房间门口,突然,我就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很久----” 我吓的脸色煞白,茫然四顾,却看不见任何外人。可是,通过石镜见到的情景却并不一样,就在镜中的我找不到声音发出源头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个黑影立在我们中间,我吓的心里一阵发麻。想沈家宅不是冥途么,阴阳的差异性非常小,怎么那黑影竟能一直藏在我们中间,我们却发现不了他。 我偷眼去看黑影的模样,见他以布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毕射的眼睛,长长的眉头垂下来,正是我曾在二龙村见过的沈昭明。 我心里吃惊,暗想:“他等我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我的天雷地火奇命不成?” 我心绪还没缓过来,就远远的看到桥伯对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来,我不明所以,也礼貌性的跟他颔首示意。 第194章偶遇无常 河边阴风浩荡,吹皱忘川河里三千弱水,孟婆的酒旗几乎要被怒风撕裂,我站在三生石前,手足冰冷,不知道前路漫漫,我到底该怎么走。 沈昭明那句奇怪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在这里等我,除了他是我师叔祖,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宿缘。 我回到奈何桥边,桥伯还在奈何桥上等我,他对我说:“你都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沈昭明,我师叔祖,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冥途上等我,还等了我那么久。” 桥伯道:“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你的出生,便与他难逃干系,是宿命的劫难。你本阳寿未尽,沈赵昭明用奇术偷了你的阳寿,才致你走上黄泉路,一旦你喝过孟婆汤,便能如他所愿,转世投胎为他所用了。” 我一阵震惊,女吊死鬼和老色鬼一直缠着我不放,果然就是沈昭明授意他们来害我的,可惜我一时不查,中了他们奸计,阳寿在明途耗尽。 我对桥伯道:“您老是守护奈何桥的真神,我阳寿本不该绝,是沈昭明用邪术害死我的。如果我想回头再做人,您能不能帮我?” 桥伯叹气道:“你知道这座忘川河上的小桥,为何叫奈何桥么?” 我摇了摇头,桥伯道:“便是取无可奈何之意,奈何奈何奈若何,走上这座桥,就算尘缘未了,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只是一座守桥的小小阴差,就算多年前受过你杨门恩惠,想要报恩,也是无可奈何呀。” 听桥伯这么说,我也绝望了,叹了口气,向桥伯告别,走向了酒旗招展的孟婆茶摊,想再向她讨一碗孟婆汤。喝过汤后,前世的纷纷扰扰,就让它随风去吧,我和张蕾蕾的孽债,也就算这么了解了。 只是不知道沈昭明又会用什么招数,来祸害我的后世,我想想就一阵忧心。也不知道转世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我最心爱的女孩儿了。 我端起孟婆重新为我熬的苦汤,就看到黄泉路上,两团黑气滚滚而来,那东西速度很快,初看很远,一眨眼就过了奈何桥,停在孟婆茶摊前。 先是有个声音粗野的人道:“孟婆----孟婆----快给黑爷爷来一碗好茶,连日公干,可把我累坏了。” 又有个嗓门尖利的人道:“孟婆----孟婆----快给白爷爷来两碗好茶,这一路风尘,可把我渴坏了。” 我定睛一看,发现大咧咧坐我身边一黑一白两人,正是跟我有数面之缘的黑白无常,不禁一惊。 白无常突然道:“最近黄泉路上的野鬼们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见到两位无常爷,不磕头不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窥探无常爷真容,真是该死。” 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就听黑无常道:“不教训一下,以后怎么在冥界镇住众小鬼!” 我吓的急忙低下头,就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黑无常范无救铁塔似的立在我面前,我抬头怔怔的看着他,黑无常见到我,也是一呆,道:“怎么又是你?” 白无常谢必安扭过头来,吃惊道:“杨晓天----” 我讪讪的对两位无常打招呼:“两位无常爷好,咱又见面了。” 白无常谢必安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翻了两下,道:“不对啊,杨晓天阳寿未尽,怎么过了奈何桥的?” 黑无常范无救凑过去看了一眼,说:“不是判官勾的生死薄,必定就是遭人用邪术透了寿命了,是个枉死鬼。” 白无常冲我道:“喂,你是怎么死的?” 我茫然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白无常嘟囔道:“天下风水第一门的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想当年那位姓杨的多厉害,可惜了。” 黑无常也是直摇头,说:“可惜了,不过咱们好像欠杨门一个人情,你还记得上次咱被臭尸赵廷如用九子定魂鼎困住的时候,就是他杨门的人救了咱。” 白无常点了点头,说:“说不得,我们黑白无常干了上千年的阴差,一辈子说一不二,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既然欠杨门的恩,就必须要还给杨门。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还了。” 黑无常重重的点头,道:“对----” 听两位无常话里的意思,是当日我和小雯躲在武汉大学某栋藏考古文物的老楼里,李半仙儿得知小雯身份后,便带了黑白无常来抓她。我想带小雯溜走,却被赵廷如拦住,冲突中,我和黑白无常都被赵廷如困进九子定魂鼎造出的大阵里,幸亏老乞丐及时出现,救了我们一命。 白无常谢必安冲我道:“喂,你是想去投胎,还是想再回去做活人?” 我一呆,黑无常范无救冲我一瞪牛眼,道:“问你话呢,你是想还阳,还是想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 我喏喏道:“可是我已经死了,阳寿已尽,还怎么还阳?” 白无常笑涔涔道:“这个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我们黑白无常好歹是阴司鼎鼎大名的阴差,你又是枉死鬼,阳寿本不该绝,我们帮你一把,就算报你杨门救命之恩了。你别不识好歹说你他妈就不想活了啊,无常爷发起脾气来,连我们自己都害怕。” 我心里一紧,见两位无常说的认真,便道:“我想还阳,愿两位无常爷成全。” 白无常顿时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快跟我们走,别时间长了你坏了尸身就麻烦了。” 说着,带着我出了孟婆茶摊,又上了奈何桥,桥伯站在桥头冷静的看着我们,见我下桥,却并没有阻拦。我下了桥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对我点了点头,表情甚是欣慰,好像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一样,我心里很怀疑。 黑白无常带着我们横穿冥途,走进废墟一样的小区,我就看到一具尸体横躺在花坛里,白无常推了我一把,我一跤跌下去,摔的脑袋生疼。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身边围了一圈儿人,老曾正抱着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老乞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见我突然醒了,这帮人都吓懵了,我奇道:“你们在干嘛?” 老曾吓的后退两步,道:“小大师,你是人是鬼?” 我把手伸给老曾,让他摸摸,是不是热的,老曾握住我的手,惊喜道:“你真活了,刚才身体都凉透了,怎么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你们修习阴阳术数的人,果真是神奇。” 小豆芽也凑热闹过来摸我的手,摸了半天说:“没错儿,是个活人,老子真信了他的邪,都冷透了还能暖过来!” 老曾搀扶着我站起来,刚刚还阳,我的身体还非常虚弱,小豆芽叽叽喳喳的告诉我说:“你们冲出沈家别墅的时候,整栋别墅就垮了,有东西砸在你们身上,一下子就把你砸闭了气,我们杨长老和大红倒是没事,还是杨长老背你出来的。” 我们走出小树林,赫然看到一轮明月挂在中天,雪白的月光把偌大地方照的雪亮,就看到树林外是一片广袤无边的空地,空地上错错落落的有不毛坯小楼,有的才盖到一半。不远处有一栋工厂一样的大房子,里面亮着灯光。而沈家大院所在的房子,已经塌成一堆废墟,满地都是烧焦的痕迹。 我心里一凛,就想起佟教授电话里说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别墅小区,而是刚建成的烧尸体的火葬场,想必那亮灯的地方,就是烧尸车间了。 我回望别墅废墟,心里一阵发冷,想这沈昭明的奇术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创造出那么可怕的奇阵,让我们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却从没怀疑过,此地原来只是一片废墟。那些来来往往的小区居民,都是火葬场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第195章一味药 我们簇拥着走出坟场一样别墅废墟,我突然意识到阴谋背后的关键人物李达不见了,问老曾才知道,李达是第一个冲进去救我们的人,他们怎么劝都没用,他进去没多久,沈家别墅就坍塌了。他们以为李达死在混乱之中,直到老乞丐出来才知道,整件阴谋的发动者,就是李达,他才是真正的内奸。 铁拐李和邓红昌也混在人群里,据说他俩睡到半夜,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睁眼一看,周围哪有什么豪华装饰,全是破烂不堪的毛坯,房间连窗户都没有。两人顿时以为自己梦游了,跑出来一看,才发现周围全是建到一半,甚至有的才打好地基的房子,别墅外面茅草疯长,有一人多高,不知道荒芜多少年了。 他们在废墟里乱闯,无意中撞到小豆芽他们,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 我心里清楚,整座大阵的关键就在沈家别墅,别墅被烧毁后,才露出废墟真容,这座奇阵也就算破了。 只是我不明白,沈昭明布阵算计我们也就罢了,他在别墅里布出他师傅杨仁的故居出来做什么。而我,甚至在租住的别墅里见过杨仁的遗像,这一点很有问题,我心里隐隐觉得,沈昭明这么阴毒的人,必不会做无用功,他做这些事肯定有目的,我们从沈家别墅死里逃生,肯定还有事儿要发生。 我们出了庞大的别墅废墟,穿过重重乱草,走到马路上的时候,火葬场的灯火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恍如远处的灯塔,看起来非常不真实。[棉花糖]我们站在路边,就看到公路指示牌上硕大的字写着“xxx火葬场”。 这段公路非常偏僻,已经出了市区了,路上都是渣土车留下的泥土渣滓,灰扑扑的,路上连占路灯都没有。我们摸黑朝前走,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一辆商务汽车朝我们开过来,佟教授从车里探出脑袋冲我们招手。 我们见到他,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公路非常偏僻,四野没有挡风建筑,我们一路走来都快被冻僵了,上了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佟教授握着我的手,说:“总算找到你们了,我这火急火燎的也找不到车,就大半夜借了朋友的车赶过来,生怕你们出事。” 跟佟教授寒暄一阵后,我身体非常虚弱,便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到了市区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佟教授在学校附近给我们找了家酒店,我进了酒店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正眼就看到老乞丐坐在床头,正非常忧虑的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道:“找我有事儿?” 老乞丐摆摆手,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儿,你接着睡吧。” 我已经睡的差不多了,便起床洗漱,老乞丐一直在我房间里坐着,也没要走的意思,我心里奇怪,却也不问。 洗漱好后,老乞丐对我说:“你这次遇险,差点就枉送了性命,黑白无常机缘巧合欠我人情才破例还了你的阳寿,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小子可是我们杨门嫡传,得把自己的小命看金贵一些,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突然心里一暖,觉得老乞丐看我的眼神特别慈爱,就像某个疼爱我的长辈亲人。 我听他话里有话,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说:“你是说,你见到黑白无常送我回来?” 老乞丐点了点头,我心里一动,想起自己在黄泉路、奈何桥上的离奇遭遇,便告诉了老乞丐。说到女吊死鬼化身老曾诓骗我的时候,他眉头一皱,道:“你说她叫汪慧萍,还自称是邓红昌的妻子?” “对----” 老乞丐道:“这邓红昌的确就是汪慧萍的妻子,邓红昌沦落到做乞丐,也是拜她所赐。彼时,邓还只是一家工厂的普通工人,他们有个儿子,已经在念大学了,一日邓休工回家,开门就看到妻子与工友媾合,一怒之下,便活生生掐死了他妻子。自此他便开始东躲西藏的躲避警察追捕,沦为街头乞丐,后来加入我们丐帮,他杀死淫妻的秘密,在丐帮也仅有我一人知道。” 我说:“我在黄泉路上遇见女吊死鬼,巧合又是邓红昌已故的妻子,这本来没什么,可是邓红昌的妻子却去做了沈昭明的走狗,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这也是巧合?” 老乞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收邓红昌么?” 我奇道:“你不是可怜他的身世,才将他收纳进丐帮的么?” 老乞丐道:“别人都是这么认为,其实个中还有别的原因。当日有帮中弟子怜惜他,将他带给我看,我了解情况后,本无意收这人。因他不思进取,就连要饭,也只会在平日几个常去的地方讨,从不管讨多讨少。太阳太大不出门,下雨亦不出门,风大不出门,异常懒惰,还时常偷窃丐友财物,是个烂泥一般的废物。他能吸引我注意,是因为他对我说过杀妻原因后,我特意排过他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发现这两人的八字是克而不生,强拧在一起,必定会出问题。而且,此二人的八字不但作用在生前,还能作用于死后,这二人都是十足小人,平常极喜欢偷窃贯盗,积攒下不少恶报,这种恶报多的人,又是八字克死的,死后会成为一种东西,叫做药。” 我大吃一惊,道:“药----什么药?” 老乞丐道:“是一味延续阴寿的药。阴邪之物,虽说寿命比人要长,却终有天人五衰的时候,所以他们要用一种奇特的药来延续自己的阴寿,这药便是像汪慧萍这样的女人被八字克死后化成的鬼魂。所以这沈慧萍,必定是被沈昭明在阴间养的药,沈昭明养着,让她继续在阴司为恶,一来可能是药物并未成熟,还要加点火候;二来,也可能是还未到用药的时候。” 我听的目瞪口呆,道:“这么说来,难道沈昭明已经不是活人,而是阴灵不成。他洋汪慧萍这味药,就是为了延续自己的阴寿?” 老乞丐叹气道:“说来惭愧,我们跟沈昭明斗来斗去,交了许多次手,竟然还不知他是人是灵。不过,我坚信汪慧萍肯定是沈昭明的药,这一点不会错。至于他是养给自己,还是养给他人,就难说了。” 说到女吊死鬼,我就想到她的前夫邓红昌,道:“那您把邓红昌这种人留在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呢?” 老乞丐道:“汪慧萍会化身恶鬼,成为阴灵之药,是命中注定的。彼时,我见邓红昌的时候,就知道此人虽是一堆烂泥,命里却不同寻常,再加上他妻子已经化为阴药,日后若落到厉害的阴灵手里,必会助长阴灵的气焰。我拿邓红昌在手里做一枚棋子,两夫妻命里相克,说不定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 老乞丐一番话听在我耳朵里,我只觉得出奇的怪异,隐隐觉得老乞丐的做法似乎不人道,可又一想,这都是命,再说,这汪邓两人一生,小偷小摸做过的恶事也不少。真要让他死后能破阴灵,扫除人世的孽障之气,也是为他前世还报吧。 我们正嘀咕着,就接到佟教授的电话,约我们去附近一座大酒店吃饭,佟教授在土地规划局的学生带着那位造火葬场的老板已经到了,在等我们。 我匆匆穿好衣服,就跟老乞丐和老曾他们出了门,其他人都留在酒店里继续睡觉,到了包间后,佟教授把我和老乞丐好生介绍了一番,那规划局官员和地产公司老板顿时眼里放光,我知道这社会上,最信我们这行的,也就是这两类人了。 一个官,一个商,都是风险性极高的职业,所以对鬼神之学,就特别在乎。 第196章惊天秘密 那地产公司老板长的圆圆胖胖的,四十多岁,戴个大眼镜儿,满脸都是油腻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市侩,他便是火葬场的赵老板了,大号叫赵金龙。 我们在酒桌上三两杯下了肚,佟教授就开门见山的问赵老板,说:“你为什么要把火葬场造在那个位置,那里以前可是活人的别墅,你怎么一来就给造了烧死人的地方,这有些离谱吧?” 赵老板一呆,先打了个哈哈暖场,说:“老教授看您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我就是一个建火葬场的,在哪儿建不是建,哪里需要烧死人,我就要在哪儿建,多简单的理儿不是?” 佟教授盯着赵老板看了半天,道:“你这个人不老实----” 赵老板道:“老教授您老就是会说笑,我就是个实诚人,这点我们吴处长最懂我,我真没蒙您。” 佟教授的学生吴处长邓了赵老板一眼,道:“老赵你好好说话,有什么说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拿你在商场上那套来忽悠我们。” 赵老板见佟教授很认真,沉思了片刻,才道:“老教授您真想知道这事儿,我就跟您说说吧,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跟您考古那些玩意儿也没关系。吴处长让我说,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事儿说出来,您老可别觉着害怕,都是我老赵亲自经历过的。” 赵老板这么一说,我就来了兴趣,急忙凑过去听。 这赵老板毕竟是叱咤商海的人物,做事特别谨慎,他先把包间窗帘都拉上,又反锁了门,才凑到我们中间,压低嗓门说:“这事儿是一年多以前发生的,当时我们在几个省同时投了七八家火葬场,资金有些跟不上,银行贷款又没下来,整天出去找钱,投行不待见我们这行业,急的我头疼。这天,就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敲开我办公室的门,声称他能给我投钱,我见这小伙子长的倒是标志,衣服也是一身名牌,可我要的钱不是几十几百万,而是千万级别的资金。我以为小伙子耍我呢,就要让保安赶他走,小伙子说,你等三分钟,三分钟后有人会给你打电话,你要的资金,我们都能给你提供。我当时根本就不信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耐着性子就等了三分钟,果然一到点儿,我电话就响了,是国内一家非常有名的投资公司打来的,那投资经理我还认识。经理问我有没有兴趣接一笔资金,整整两千万现金,只要谈好了,三天内资金就能全部到账,跟我谈合作的人就在我办公室里。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原来是我的财神爷。” …… 小伙子自称姓赵,还开玩笑说天下赵姓是一家,跟赵金龙是本家。姓赵的年轻人对赵金龙提的条件就是在省城南麓郊区建一座火葬场,一般来说,火葬场都会选址在城市靠山的郊区,远离人烟。哪知道那小伙子找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停工的别墅区,这就非常不合理了,一来不符合他们的经验选址,二来,在活人住宅区建火葬场,在鬼神说法上,阴气压阳气,要触霉头。 赵金龙是干这行的,多少有些顾忌,就对那两千万资金有些犹豫,借口要买下别墅区,肯定得花不少钱,虽说这个工程是烂尾了,可人家地在建筑在啊,两千万对整个项目来说,太少了。 赵姓年轻人去外面打了个电话,片刻回到赵金龙的办公室就说要增加投资,说出来的数字赵金龙都被吓坏了。赵金龙虽然很有钱,这笔钱对他来说,仍是一笔巨资,赵金龙没理由拒绝这种诱惑。 买下烂尾工程后,赵姓年轻人把一片划给赵金龙建火葬场,另外一部分自己拿去用作它途,一直不许赵金龙过问,赵金龙是聪明人,也没管他们在那片烂尾工程上瞎倒腾了,只发现一回有货车拉了一车的纸进去。 门卫是赵金龙的人,说他瞟到里面装了许多死人用的东西,还有许多纸人纸马,非常邪乎,八成那帮人在别墅区里干的不是正经事儿。门卫提醒赵金龙小心点,赵金龙被那么一堆现金蒙了眼睛,并没有在意,想来就是弄点死人勾当,还能翻出天来。 听赵金龙的描述,我猜那赵姓年轻人,多半就是赵廷如那厮了。 赵廷如划出那片烂尾楼后,八成就在里面和沈昭明布置邪阵,以及风水鬼师杨仁的灵堂。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沈昭明草草在这片地方建造杨仁的灵堂做什么,沈昭明自称等我很久,这片诡异的怪阵显然就是为我而建,可他中间穿插杨仁进来,就十分费解了。 赵廷如投巨资为赵金龙建火葬场我明白,他们布下的风水邪阵纸人纸马,需要无数孤魂野鬼做支撑。再者,就算那片地方是通向冥途的入口,要打开冥途,也需要极重的阴气,火葬场这种地方,一开业就天性至阴,是再好也没有制造阴气的东西。 沈昭明老谋深算,这些东西都设计的丝丝入扣,我明白个中细节,不得不对他的心机十分钦佩。 赵金龙说:“怪事还不止这些,我们建火葬场的,一般都会在单位供些特殊的东西镇冤魂。有些人死的冤,据说执念特别强烈,尸体被烧后,鬼魂就一直留在火葬场,伺机兴风作浪,我们请一些东西来镇后,就会没事。可姓赵的却反对我们在单位摆一些神物,据说是影响形象,把我们请来的宝物全给没收了,这一没收,火葬场就常常出怪事。有一回,有个干了十多年的老烧尸工一直工作认真负责,却有一天夜里,烧过尸体后人就不见了,第二天我们感觉不对劲,就报了警。谁知道,警察竟然在烧尸炉里,发现了他尸体残存的东西,因此怀疑我们有人谋杀了他,这一点可能都没有。后来我们调出监控视频,才发现是老烧尸工自己走进了烧尸炉,你说吓人不吓人。而他那晚烧的一具被车祸撞烂的尸体,明明是烧了,却有人发现尸体还停在停尸房里。后来又接连出了几件怪事,火葬场死了几个工作人员,死因都非常古怪,十分不符合情理。一时间火葬场人心惶惶,辞职的很多,有人甚至说在隔壁那片烂尾楼里,看见满楼灯火辉煌,像是小区里住满了人似的,当时把我都吓到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佟教授听的一愣一愣的,我却知道,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因为这些事情,我们都在别墅区里经历过。 我问赵金龙说:“你是不是每天都会跟赵姓年轻人见面?” 赵金龙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他每天总要去火葬场逛逛,还都是晚上,一般只去停尸间,总要问我又进来多少具尸体。进停尸房后,他还运行我们的工作人员进去,不知道他在倒腾什么。”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在言语里透露,他在隔壁的别墅区烂尾楼里做什么,他运了那么多纸人纸马,到底做什么用途?” 赵金龙沉思了片刻,道:“好像无疑中提过,说是要接什么人出来----” 赵金龙话一落地,我突然看到坐我身边的老乞丐浑身一抖,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的酒吧碗筷乱响,我回头就发现他脸色出奇的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我不禁有些呆,心里琢磨着,“赵廷如要接人出来,肯定就是沈昭明要接谁出来,接谁呢?” 我喃喃自语,突然响起沈家别墅里杨仁故居和灵堂,突然浑身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我抬眼看了一眼老乞丐,就见他也冲我点了点头,道:“就是去阴间把他接出来----” 我憋着心里的激动,颤抖道:“接风水鬼师杨仁?” 老乞丐点了点头,他脸色异常的白,我听到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忍不住也吓傻了。我曾想过沈昭明有无数种阴谋,却从没想过,他竟然能做出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风水鬼师杨仁死了都有一百多年了,他竟想逆天而行,把他师傅杨仁给接到阳间。 第197章奇门 在场这些人,除了我和老乞丐,没人知道谁是杨仁,更不明白风水鬼师是什么意思,一时都愣愣的看着我,有些发懵。 我一直怀疑沈昭明的阴谋究竟是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阴毒,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想把已经死去百年的恩师杨仁重新弄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寒,只觉得这沈昭明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否则,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儿。 老乞丐说:“昨晚咱们只是破了别墅区的隐蔽之阵,但要真正打破沈昭明的阴谋,为时尚早,所以,我们还要去火葬场。找到沈昭明留下的蛛丝马迹,一举摧毁他的阴谋。” 赵金龙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老乞丐冲赵金龙道:“你的火葬场为何一再有员工离奇死亡,并非遇鬼那么简单,而是给你投资的大老板拿走了他们的命,收了他们的魂。” 赵金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吃惊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老乞丐道:“我们要去你的火葬场走一趟,找到症结,彻底帮你清理干净,否则你的火葬场永远都会不得安宁,直到死到最有一个人。”说道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老乞丐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赵金龙,赵金龙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说:“去去去,求大师给我赵某指出一条生路,他日必有重谢----” 老乞丐点了点头,酒足饭饱后,我们坐上赵金龙赵大老板的路虎揽胜,直驱火葬场,一路上赵金龙边开车边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哀求我和老乞丐,我满口答应,赵金龙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抵达火葬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这深秋的午后,阳光变得极其虚弱,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环境的缘故,阳光照在人身上,倍感阴冷。 这座火葬场是拆了一部分别墅区盖起来的,有很大一片,火葬场前面是一块空地,稀稀落落的停了几辆拖尸车,还有两辆看起来很破的轿车,赵金龙的大路虎十分霸气的停在空地中央,就显得特别拉风。 我们下车进了火葬场的工作楼,迎面就是接待大堂了,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那儿打瞌睡。冷不防见到老总进来了,都吓的坐直了身板,战战兢兢的。 我环顾这大堂,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火葬场的工作楼也属于阳宅,建阳宅也有诸多讲究。可这间大堂,他在方位、布局、摆设和风水格局上,都很有问题,看起来不像是给活人盖的,倒像是在建死人的阴宅。 我在工作楼外甚至还看到门前一边种的是槐树,一边种的是柏树,这两种树都有问题,都是容易招鬼之物。火葬场本就是极阴之地,四面八方的鬼魂源源而来,再加上焚烧尸身易起怨气,火葬场周围都是孤魂野鬼,在火葬场周围种满这些槐树松柏,就会导致阴气凝而不散,孤魂野鬼长期聚集在火葬场,不愿意离去,也不会随着时间推移,魂飞魄散。 时间一久,这火葬场怎么可能不出怪事。 我问赵金龙道:“你们的办公楼是谁布置的?” 赵金龙看了我一眼,突然冲我竖起大拇指,道:“先生实在是高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整栋大楼的建造设计图、装修设计图,甚至布局摆设,都是赵姓年轻人说了算。他在跟我签合同的时候,在股权上没有斤斤计较,却唯独对火葬场的开发设计控制很多。我当初贪便宜,为了那么多钱,把所有规划权都送给了他们。” 我看了赵金龙一眼,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显然自身也遭到阴气侵蚀,一进火葬场就变得非常明显。如果不想办法帮他处理,在一年之内,他身上一定会出大事,遭大祸。 我问赵金龙说:“你最近开车,跟人家发生刮擦之类的事情,是不是特别频繁?” 赵金龙牛眼一瞪,吃惊道:“先生真是活神仙啊,连这些小事儿都算的一清二楚。说起来也怪,我以前开车非常谨慎,可这段时间汽车一上路,就问题不断,最多的时候,一天都要刮擦两三次,你说怪不怪?” 对于赵金龙的反应,我心知肚明,道:“你是不是明明发现身边没有车辆行人,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刮擦,发生事故之后才发现,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平白多出了人车出来对不对?” 赵金龙一拍巴掌,道:“兄弟,你说的太多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在车里明明看到周围都是空的,变个道,超个车,就得出事儿。要不是我那车结实,我他妈都死好几回了。” 我说:“这就对了,你这只是开始,要不了多久,会变得越发严重。” 赵金龙吓的抓着我的手不放,不停声的说:“先生一定要救我----一定救我----” 我答应赵金龙,看完火葬场就想办法解开他这个大麻烦,赵金龙立刻挥手让秘书去了办公室,等秘书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个牛皮纸袋子,赵金龙给我和老乞丐一人塞了一个,说:“袋子里面是三万块钱,区区小钱不成敬意,就当时见面礼,回头准备更贵重的礼物来孝敬两位。” 我和老乞丐一再拒绝,推辞不下的时候,佟教授的学生就说话了,他说:“赵总也是一片诚意,你们帮他破解困局,也并非无功不受禄,就给我陈某个面子,收下吧。” 佟教授对我们点点头,我见赵金龙的样子,我们不收下这些钱,他就要真给我们跪下来了,便只好把钱装口袋里。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装口袋里特别实在,沉甸甸的。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一路上跟着赵金龙去往烧尸房,就看到从大厅到沿路的办公室、楼道拐角、电梯房,甚至许多办公室里,都有鬼魂的身影。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大楼里飘飘荡荡,走来走去,暴露出各色形态,除了在冥途上和二龙村,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鬼魂。 甚至,这火葬场里的孤魂野鬼,比二龙村多多了,我在一间烧尸工休息室里,就看到了二十多个鬼魂,正对工人们怒目而视,显然是对他们毁坏他们的肉身怨念很深。 我们走近停尸房,发现这里是整个火葬场最奢华的地方,整个房间面积非常大,一眼都看不到头,停尸房前后有几十排冷冻柜,光冷冻柜都有十多米高,赵金龙介绍说,这间停尸房的规模,不禁是在省内是第一,还是华中翘楚。 他们规划的时候,因为我们停尸房所在的位置特别,业务开展不可能太快,规划的停尸房的容积率非常普通。没想到赵姓年轻人却坚持已见,自己出资建成了这么大坐停尸房,他们现在使用的连整座停尸房六分之一的容量都不到。 我顿时意识到停尸房有问题,我和老乞丐围着偌大的空间绕了一圈儿,走到停尸房中间的时候,就看到空地上用朱砂画了一扇硕大的门,门还是紧闭着的。 老乞丐走到门边上,也停住了。赵金龙见我们不走,奇道:“这就看完了,我们还要很多先进设备没展示呢,前面就是机房操控室,我带你们看看去。” 我问赵金龙道:“你没发现地上有东西吗?” 赵金龙茫然摇了摇头,突然一个哆嗦就往后退,嚷道:“先生你们别吓我,别看我是搞火葬场的,胆儿小着呢。” 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支朱笔,蘸上朱砂,便蹲下来在门上添了数笔,这几笔简直是神来之笔,添上去之后,本来闭起来的门,就打开了。 这时,我就看到门里面无比黑暗,里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甚至有阴风从里面浩浩荡荡的吹过来,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赵金龙奇道:“停尸间一直都是封闭的,怎么一下子起了这么大风呀?” 这时,我就看到门里涌出来许多只有一米多高,身穿古装铠甲的小人,这些人我认识,就是我在冥途上遇见过的阴兵,我心里一沉,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道门,就是沈昭明打通冥途的入口。 第198章除阴气 那些阴兵进了停尸间,对我们视而不见,却对朝停尸间里的鬼魂奔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下子就拿了二十多个,用铁链锁了,又匆匆赶回朱门后面。阴兵在门里消失后,我就看到里面黑烟如尘,袅袅升腾到半空,里面女人、小孩儿的嚎哭声传出来,令人心悸,听得我心里好一阵烦躁。 老乞丐又擦去朱笔画出来的痕迹,那扇阴沉沉的大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我透过大门看到的诡异一幕,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佟教授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我和老乞丐一直在捣腾,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知道定时有所发现,便道:“杨老先生擦掉朱砂,这停尸间的风也停了,也没那么寒冷了,一定是出过什么事吧?” 老乞丐把门彻底封上,才对在场诸人说起了刚才经过,把个赵金龙吓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一身肥肉抖个不停,几乎要活活吓死。他做了这么多年丧葬行业,怪事也遇到过一些,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惊悚的事情,一时很难接受过了。 老乞丐道:“你们长期在火葬场上班的职工,一定时常看到对面别墅烂尾楼里,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吧。” 赵金龙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人看过,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隔几天就能看的一次。起初没人当回事,只当是那人说玩笑话吓唬人,后来看到的人多了,大家就都信了。再加上最近火葬场经常离奇死人,大伙儿就心照不宣了,我们这里现在就跟流水工厂似的,一堆人进来一堆人辞职,都是被吓怕了。” 老乞丐道:“你们看到的灯火,就是冥途里的鬼市,这片别墅区是沈昭明新开启的冥途入口,原本孤魂野鬼少来此地,此地阴气平平,难成气候。[棉花糖]自从建成火葬场后,这片孤寂的冥途便化化为极为的热闹鬼市了。个中缘由,便是沈昭明在停尸房与冥途之间,打开了一条通道。他拿聚集在停尸房里的鬼魂,来填充冥途,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一片极为热闹繁华的鬼市。你说赵姓年轻人每天都要来停尸房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打开这道朱砂鬼门,放阴兵出来将停尸房里新的鬼魂绑了去。”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赵金龙几乎要崩溃了,他从没想到,他的火葬场竟然成了赵姓年轻人输送孤魂野鬼的加工厂,而他的办公楼里里外外,竟然遍布孤魂野鬼。 老乞丐道:“我看过整座火葬场的风水格局,以我看来,这偌大的地方没有任何辟邪措施,反倒是绝佳的养凶育鬼之地,这片地方,方圆上百里范围内的孤魂野鬼只要闻到一点气息,就像赶夜路的人见到灯火一样,死也要扑过来。” 赵金龙听得两股战战,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死死抱住老乞丐的双腿,眼泪都吓出来了,道:“老先生救我----老先生救我----” 老乞丐把他扶起来,好一顿安慰,赵金龙这才镇定了一些,仍然吓的跟惊弓之鸟似的,我担心再跟他说点吓人的,他能立刻疯掉。这赵金龙是华中最大的丧葬业龙头企业老板,一辈子赚的都是死人钱,却对鬼神如此害怕,说出来也算是一段笑话。 老乞丐对赵金龙说:“我先替你解了近忧,再帮你解远虑,一定帮你把整件事给完了。” 赵金龙听在耳朵里,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老乞丐将他扶起来,并不再劝,只说让赵金龙把火葬场里所有员工都找过来开会,连值班员都不能留,一定要全部到场。 现在老乞丐的话对赵金龙来说,就是圣旨,他吓的蠕动着肥硕的身体,费劲的跑出去,通知秘书召集全体职工开会。 火葬场特意建了一座颇有规格的小礼堂,火葬场全部员工加起来,有三十五人,十五分钟后,全部员工都正襟危坐在小礼堂里,等候老总赵金龙训话。 我们一行人和赵金龙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老乞丐让人把礼堂里所有的灯都开了,在和员工对视的时候,我就看到大部分员工额头印堂上,都凝聚了一团黑气。这团黑气聚而不散,隐隐有股青紫的感觉,显然是黑气入了脑髓,如果再不想办法替他们祛除黑气,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一个个都会离奇惨死。 老乞丐望着主席台下众生,心里无比悲悯,长叹了口气,小声对赵金龙说:“你的这些员工,中的毒可比你深多了,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被阴兵从那道朱砂洪门锁进冥途,去充鬼市的一个个孤魂野鬼,以达到姓沈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金龙着急道:“那怎么办,这几十人要真离奇死了,我赵金龙在丧葬业的金字招牌也算砸了,再说,我拿什么去给他们家属交代?” 老乞丐让赵金龙莫慌,他自有办法,便让赵金龙命人去附近找了一大堆干柴,在小礼堂里架了十八座大火盆,点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围着职工烤,吓的那帮工人大骂赵金龙是不是疯了,想拿他们做什么呢。 赵金龙提着麦克风就差跪下给他们磕头了,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配合一下,整个火葬场的职工都惹上孤魂野鬼了,他请法师做法呢。要是法师不能成功破了他们身上的阴气,他们这几十号人,一个个都得死。 如果是正常时候,赵金龙当着这几十号人说这个,肯定会被人嗤之以鼻。好在这几个月怪事不断,火葬场死了好几个人,人人心里都有阴影,对这种事深信不疑,所以赵金龙一番话下去,大伙儿都十分配合,再没人抱怨。 烈火烤了大概半个小时,老乞丐就问赵金龙,他们单位有没有一辆能装三十号人的大客车。 赵金龙立刻让司机去后院把接送职工上下班的大巴给开了过来,老乞丐让一众员工上了车,赵金龙亲自开车,按照老乞丐的吩咐,把大巴士开到公路上。这条公路晚上几乎没有人烟和车辆,但大白天却有不少进城出城的汽车,车流量还不小。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乞丐坐在后排,大巴士上了公路之后,赵金龙突然惊讶道:“怪了----怪了----” 我一惊,道:“怎么----” 赵金龙脸色煞白,双手吓的发抖,喃喃道:“不对啊,咱们上公路的时候,不是看到路上到处都是车吗?怎么才一上路,眨眼功夫,这路上连个鬼影都没了,整条路都是空的,就咱一辆车?” 经赵金龙这么一提点,我也想了起来,顿时也吓的不行,急忙让他停车。我和老乞丐下了车,就看到马路上又是车来车往,车队连成了一大片,非常壮观。 我心里一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乞丐让赵金龙下来,说:“把你一身衣服全脱下来----” 赵金龙不明所以,老乞丐懒得跟他废话,催他把西服、裤子、领带一一脱掉,就只剩下一条三角裤衩。老乞丐又命全车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脱掉除内衣以外的所有衣服,人群里一些女人先是抗拒,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儿拖的只剩底裤,她们很难接受,奈不住赵金龙恩威并施,掏心掏肺的讲道理,这才把衣服都拖了下来,缩在大巴士后面,挤成一团。 单位那几个长的比较标志的姑娘,一下子成了男同事们目光追逐的目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情景,竟然在这种奇特的场合让他们全看见了,我看到他们贪婪的目光恨不能把这些姑娘给生吞掉。 我拿了堆成小山似的衣服,按老乞丐的意思堆在大巴前面,老乞丐就让赵金龙发动汽车,奋力朝衣服堆碾压过去。赵金龙不再迟疑,一踩油门就冲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汽车轧过衣服堆的时候,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赵金龙冲过衣服堆,稳稳的把车停在马路上,突然就大叫起来:“看到了----看到了----路上全是车辆----太他妈邪门了----” 赵金龙下了车,几乎就要给老乞丐磕头下跪了,老乞丐道:“你们一身阴气,已经随着汽车碾轧过去的时候,彻底化去了。渗人你们骨髓里的阴气,只当你们已经变成死人,自己就会悄悄散去。” 车上下来一个女职工,慌慌张张的去衣服堆里捡外套往身上套,她才穿上,正在这时,从后面冲过来一辆小桥车飞速撞上女职工,将她的身体撞的飞出好几米外,倒在血泊里,挣扎都没挣扎,就这么死了。 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连我都惊呆了。 第199章血尸 女工的尸体连同她手里的衣服,一起被撞到烂碎,鲜血流了一地。那开轿车的司机从车里钻出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整个都瘫了。 老乞丐大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这衣服,都躲到车上去。”那些跑下大巴士看热闹的人都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老乞丐一提醒,他们顿时全涌上车去,赵金龙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直愣愣的盯着女工的尸首发了好半天呆。 老乞丐让我上车去拿了一壶汽油下来,浇到衣服上,把一堆衣服就这么烧成了一团灰烬,一阵风吹过来,这团灰尘就这么飞散了,剩下的黏在地上,跟大地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难看的疤痕。 处理完了衣服,老乞丐招呼赵金龙说:“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赵金龙穿着三角裤衩在深秋的寒风中对老乞丐和我千恩万谢一番,又命令两个男工人把女工破碎的尸体收拾了,便开车回去,回火葬场换了一身工作服,赵金龙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三倍。 我心里知道,替这三十多号人驱阴气,不过是我们跟沈昭明鏖战的开始,以沈昭明的能力,我们要斗赢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牺牲和精力。想到这偌大地方的惨状,我心里一阵黯然,女工的死,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开始。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我和老乞丐两人精通风水术数,要真跟沈昭明属下精兵强将打硬仗,我们毫无胜算。 火葬场十二楼,赵金龙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老乞丐告诉赵金龙,火葬场普通职工的毛病都治好了,唯独他赵金龙还大有问题。 赵金龙正仰躺在价值不菲的靠背椅子上,悠闲的抽烟,听老乞丐这么说,吓的一屁股坐起来,道:“老先生您老可别吓我,我胆儿小,又有冠心病,经不起吓。” 老乞丐道:“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赵金龙愣了半分钟,道:“当然是要钱----不----命最重要。” 老乞丐点头道:“那好,你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将整座火葬场给拆的干干净净,就连渣土都不能留下来,同时,你还要把从沈昭明手上拿到的巨资,全部给退回去。他的钱不干净,沾有阴气,花他的钱,是在折自己的阳寿。” 拆掉耗费巨资建起来的火葬场就已经是割赵金龙的肉了,还要把他辛苦拉来的风险投资给退回去,赵金龙傻了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他又惊又惧,直愣愣的盯着老乞丐道:“老先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钱。只要你能帮我驱邪,让我保住投资和这栋楼,您要多少钱我都给,几百万的我可以现在给你开现金支票。” 老乞丐苦笑着摇头叹气道:“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也罢也罢,就让你自生自灭吧。” 在命和钱之间,赵金龙陷入两难选择,他看看我,又看看陈处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陈处长道:“老赵不是我说你,你那女职工的下场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要不是大师帮你,你就是下一个她。你别不识好歹啊,钱是重要,你有钱没命花才悲哀。” 赵金龙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决定按老乞丐的说法来做。先拆了火葬场,再把巨额投资退回去,按照他跟赵姓年轻人签订的协议,中途违约,可是要赔偿巨额违约金的。 赵金龙混迹商场,从来只有赚的没亏的,这回可算是吃了大亏,在拆迁火葬场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老乞丐私下对我说:“其实赵金龙身上的阴邪之气已经祛干净了,也没有什么祸报,让他推掉沈昭明的钱,只是给他打预防针,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毁掉沈昭明的火葬场,让他彻底失去那座制造鬼魂的工厂。失去了火葬场,冥途无法汲取阴气,又不能吸引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这冥途上的鬼市,自然也就没落了。” 我不禁有些同情赵金龙,想这人虽然贪财,却不是坏人,对我们出手也大方,就劝老乞丐说,推倒火葬场可以,但那么大额的资金再退回去,赵金龙还要承受巨额违约赔偿,对他是不是不道义。 老乞丐说:“我所谓的祸报是暂时的,如果退回去,赵金龙以后都不会有事。但如果他一直占用着这笔资金,沈昭明混迹于阴阳道上,他的钱怎么会干净,多半是死人钱甚至脏钱,赵金龙花他的钱,相当于把沈昭明的祸报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么大额的资金,以赵金龙的福报,怎么压得住呀。再说,沈昭明会让赵金龙平白无故花自己的钱么,这些钱只会让赵金龙称为沈昭明的傀儡,假以时日,他就是沈昭明的提线木偶。你想想,赵金龙在华中一带手眼通天,他若真成了沈昭明的傀儡,咱们的日子能好过?”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了解他用意之深后,我便再无力反驳。 这段日子,我和老乞丐每天都会来拆迁现场看一看,一来是催促进度,二来,也是见识沈昭明在火葬场的建筑过程中,做了多少手脚。我们发现火葬场内部,竟然被沈昭明布下了许多大阵,这些奇阵要真发动起来,只怕这火葬场周遭的村子,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这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赵金龙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语气非常焦虑,说了半天都没说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烦了,吼了他两句,赵金龙才冷静下来告诉我,拆迁现场出大事儿了,在工地值班的上十个工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尸体上还有异象。 这段时间,佟教授在学校里为我和老乞丐安排了一间宿舍,我俩住里面,倒也逍遥自在。老曾和大红、丁老袍他们住我隔壁,闲的时候我们聊聊天,老曾和大红已经开始过日子了,说择日打算回济城办一场酒席,请请一帮老朋友。 我没想到他们发展的如此之快,也只有恭喜他们了。老曾和大红浓情蜜意之余,会督促我复习功课,准备已经距我不远的高考。 空闲之余,我还会去医院看小雯,小雯已经醒了,不过依旧不能说话,看她眼神还能认出我,我很高兴。 赵金龙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老乞丐还在酣睡,我叫醒他,又给佟教授打了电话,让他派车送我们去火葬场。 佟教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亲自开车把我们送过去,我们被赵金龙领着进了工棚,就看到工棚里面呈一字躺着一排尸体,都用白布盖着。 赵金龙揭开白布,赫然露出十具狰狞的尸身,不过奇怪的是,那尸身不像普通尸体发白、肤色变暗,这十具尸体,竟然浑身上下一片赤红,像充血了一样,就连眼珠子都是赤红色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老乞丐翻了翻尸体,吃惊道:“血尸----” 赵金龙怒道:“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按您的要求做了,为什么还会出这茬子事儿,我赵金龙一生与人为善,就是赚了点钱,是谁他妈这么不肯放过我?” 老乞丐不慌不忙道:“你先不急,也不要报警,今晚我就跟我徒弟在这儿为这十具血尸守灵,来会一会暗中捣乱的东西。” 赵金龙一呆,道:“老先生,您不是跟我赌气吧,这工地才发生这种怪事,您老还敢在这儿过夜?” 老乞丐说:“老头子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赌什么气啊。你在天黑之前,去给我收购七七四十九只黑狗,杀之取血,用黑狗血倒满一整只大水缸,把水缸埋在火葬场的地基下面。其他你就不要管了,全凭我老头子来操办,我一定不让你的工人白死,给你一个合理的说法。” 第200章诈尸 老乞丐吩咐完,赵金龙便得令去了,以他在省城的根基,要办好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而我望着这横躺在一起的十具血尸,却陷入了沉思,这些血尸个个浑身赤红,身上皮肉像充血发胀一样,变得非常透明,仿佛只需要戳破表面一层薄皮,人体的血液就能立刻全流出来。 赵金龙从公司调了不少保安过来,把拆迁工地封了起来,暂停作业,并擅自封锁消息,并没有报警。 工棚里,只剩下我和老乞丐两人,老乞丐点了旱烟袋,狠抽两个,又将烧焦的烟叶吐出来,如是再三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显得心情很焦虑。 我问他说:“这些血尸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老乞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沉思半晌,才说:“这件事要怪我,我在火葬场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想到会存在一种可怕的可能。” 我一呆,就听老乞丐说:“咱们拆掉火葬场,断了沈昭明的后路,他岂会坐以待毙,而不反扑回来。” 我心里一沉,道:“你是说,是沈昭明杀了这些工人?” 老乞丐道:“这十具血尸,皆是中了地火奇毒所致,毒火攻心,便化了他们全身骨肉,独留一滩毒血。你道这地火奇毒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从杨门祖传风水罗盘中而来,咱们把地火蜈蚣的精魄藏进风水罗盘。沈昭名以自身无上奇术开启罗盘,放出了地火蜈蚣精魄,地火蜈蚣只要一出世,必定要以活人精魄为食,被食过精魄的活人,便化为一滩毒血,全身筋骨尽化,成为一具血尸。” 我听老乞丐说的十分吓人,不禁有些害怕,地火蜈蚣的恐怖邪性我们都见识过,这地火蜈蚣吸取了阴阳两条山龙龙眼,只怕又会厉害很多倍。它以活人精魄为食,食后又反哺赤化剧毒,可见它性子极阴,我们现在没了阴阳双龙龙眼帮忙,又怎么能制住地火蜈蚣? 老乞丐一直闷着头抽旱烟,一整天就在他“吧嗒----吧嗒----”的声音中过去了,我心里也异常烦躁,每看一眼那些尸体,心里就越发沉闷,觉得整件事都有问题,找不到开解的办法。 到了晚上,赵金龙用火车拉了个大水缸过来,水缸里果然装了满满一缸鲜血,他让四五个壮汉抬着下来,又在火葬场遗址废墟里挖了一口极大的深坑,将水缸埋了进去。老乞丐以水缸的位置为基点,配合六壬、九宫,在水缸四周画出九个方位,分别埋了一张黄符下去,又覆以朱砂,这一切都做好后,老乞丐面北而跪,对着苍天连叩了三个响头,又化了一道黄表纸。 这一切做好后,老乞丐便让赵金龙退下附近所有人,偌大的拆迁工地,只留我和老乞丐两人。 我们藏在工棚附近废墟里,距离埋黑狗血水缸的地方并不远,临走的时候,赵金龙怕深夜天寒,我们冻坏了身体,特意给我们留下两瓶烧酒,几只烤鸡。我和老乞丐熬到后半夜,冻的不行,我们躲在两块水泥板搭成的犄角疙瘩里,四处漏风,便只好拿烧酒驱寒,喝完两瓶烧酒,我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老乞丐鼻息也重了起来。 我脑袋很重,就有了发晕的感觉,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人走路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我心里一沉,便觉得非常奇怪。火葬场附近本来就人烟稀少,这深更半夜的,再加上这里是拆迁工地,工人早就撤走了,诺大的地方就只剩下我和老乞丐两人,哪里还会有别的人? 我探头出去一看,只见一轮残月挂在中天,幽暗的月光照在地面上,到处都是灰影,夜风一吹,废墟周围的枯草便胡乱摇动,像是里面藏了很多人。我心里发紧,耳朵里都是夜风吹过的声音,那脚步声却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了。 我再看老乞丐,却发现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竟然仰面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我平心静气再去听,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又来了,仿佛走路的人非常小心,有意克制自己的步伐。我沉下心去,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还粘着混泥土的铁条在手上,一个人出了犄角疙瘩,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摸过去。我心想,我先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也免得大呼小叫吵醒了老乞丐,最后发现是个小偷,平白让他笑话。 我摸到工棚附近,掀开工棚的帘子,月光恰好透射进去,就看到里面灰不溜秋的,并没有活人的影子。我正奇怪,刚才声音明明是从工棚里发出来的,怎么又没看到人了,难道他们也发现了我的踪迹,又躲了起来? 我这么一想,就有些害怕他们躲在暗处偷袭我,便提了铁条想藏起来,转身的时候,冷不防撞在别人身上,撞的我七晕八素,几乎仰面就倒。 我翻身坐起来,就看到月光地里,有个大活人立在一堆茅草中间,正直愣愣的看着我,可把我吓坏了。我又提起铁条,飞快的爬起来,将铁条横在胸前,冲那人吼道:“嗨,你到底是什么人,再装神弄鬼对你不客气了啊----”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张牙舞爪的摆出一个扑击的姿势吓我,我环顾四周,发现此人并无同伴,胆子不禁大起来。想我有东西在手上,你赤手空拳还能打的过我不成,那人突然朝我冲过来,我抡起铁条,对他兜头打过来,打的他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 我被激起了戾气,抡起铁条想要再打,赫然发现那人影站在月光下,月亮冲破乌云的遮盖,直直的打在他身上。我就看到雪白昏暗的光芒下,那人浑身通红,跟个剥了皮的猴子似的立在我面前,表情极其诡异,赫然就是那十具血尸之一,我顿时就吓呆了。 我们一人一尸立在月亮地里,四周野草乱舞,周围全是拆迁废墟,我心里的恐惧无形的弥漫开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儿,我对这种事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心里还是老悬着,总觉得不对劲,不敢再跟他对干下去。 我们对视片刻,我明白单凭手里一根铁棍,显然打不死这血尸,突然找了个机会,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大喊:“老爷子----血尸活了----血尸活了----”朝废墟中间跑过去,这么一口气跑到老乞丐睡觉到的犄角疙瘩里,我冲进去一看,就看到了两只酒瓶还扔在地上,烧鸡打翻在地,而一直酣睡不起的老乞丐,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我急忙跑出来找,才一出残墙断壁,就看到迎面坍塌的一整面碎墙上,赫然站着刚才跟我对峙的血尸,他一双赤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传,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正直愣愣的敲着我。 我见势不好,拔腿再跑,在乱砖碎石中跌了几个跟头,一脸的血,样子无比狰狞。 我四处乱喊老乞丐,可他却凭空消失了一样,对我的求救,没有发出半点回应。这时,我翻身爬起来,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一具血尸蹲在一堆碎渣子里,像看猴儿戏一样盯着我发呆,眼里含着一团冷光。 我回头,刚才追我的血尸,正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心胆俱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靠老乞丐已经不可能了,要想活命,还是得靠自己。 两具血尸把我当了猎物,一步步的朝我走过来,这时,我突然扭头朝废墟中央跑过去,两具血尸穷追不舍。我把它们带进老乞丐布下的奇阵里,那两具血尸冲到九宫位范围外,突然就不走了,我这才停下来喘气,这时,从四面八方各个不可思议的角落里,爬出了剥皮了一样的血尸,它们一个个姿态各异,十分可怕的将我团团围在奇阵中央。 我心里默念上清源诀,手里掐了个法诀,平心静气,冲一群血尸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邪物,竟敢在本风水师面前放肆,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突然,有具血尸嘴里发出“咔咔咔----”的怪声,却并没有再靠近一点,我心里奇怪,就看到我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了,里面嗖嗖嗖的往外冒沙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这个局面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强迫自己镇定,内心却已经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201章囚局 我往后急退,我才站立的地方,便已经遭到沙石腐化,泥土往下直掉,我一路几乎退出老乞丐布下的奇阵,活生生在奇阵边线上,稳住了身形。血尸桀桀怪笑,继续收缩包围圈,月光下,是他们恐怖扭曲的身形,我焦虑万分,一方面老乞丐不知去向,我担心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我实在不知道这血尸来头,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镇住它们,心里惴惴难安。 这时,只见眼前黑影一闪,飞起一片黄沙,朝我兜头兜脑的盖过来,洒了我一头一脸都是,我吐出一口黄沙,就看到脚底下裂开一个偌大的窟窿。而窟窿旁边,一团黑影正跟个巨大的圆球一样满地打滚,在奇阵中间滴溜溜的乱转,我满怀戒备,就看到圆球终于停了下来,正待过去细看的时候,突然就看到窟窿里红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我大惊失色,就看到黑球又滚动起来,接连撞翻两具血尸,将血尸的包围圈撞出一条裂缝。说时迟那时快,我憋着力气,一口气冲出血尸包围圈,跟着黑球滚动的方向一路疾奔,越过沟沟坎坎,立在一处斜凸起来的断墙上。 这时,黑球也停下来,十具血尸也跟着追了过来。黑球突然一翻身,站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奇怪的黑球,正是失踪不见的老乞丐。我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又纳闷起来,想老乞丐好端端的,怎么摆出这么奇怪的样子出来。 我借着月光,看清楚老乞丐的样子,只见他灰色的衣服上全是湿哒哒的,脸上头上都是血,看起来面目狰狞,十分可怕。想起老乞丐从窟窿里钻出来,而窟窿下面埋的便是装有七七四十九只黑狗血的大水缸了,老乞丐一身鲜血,想必便是黑狗血了。 我心里一动,想起刚才那红光一闪,心里不禁怀疑,不知道那稍纵即逝的红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冲老乞丐道:“你怎么跑地底下去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来着?” 老乞丐并不正面回答我,只是道:“这些血尸,一具别让它们跑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血尸这么恐怖,我只求它们赶紧离我远点,老乞丐却不让它们走,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深意不成? 我心里怀疑又忐忑,而十具硕大血腥的怪尸,正一步步朝我们逼近。我刚才见识过血尸的厉害,它们在奔跑中便能随手推倒一面断墙,力气之大,很让人震惊。我又捡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握在手里,权当是自卫,为首一血尸朝我扑过来,我抡起木棍,一棍子砸它肩上,砸的它后退了一步,却并不摔倒,好像我这携吃奶力气舞出来的木棍,对它并没有太大效果。 跟着,就有三四具血尸扑向老乞丐,老乞丐在它们面前腾挪移动,动如狡兔,十分敏捷,我也赶过去帮他。趁血尸不备,狠狠的敲了它们几下,不过它们都已经是死尸,并不觉得疼痛,只是稍稍减缓它们围攻老乞丐的动作。 就在我们搏斗过程中,我眼花一样,又看到不远处红光一闪,等我想定睛去看的时候,那红光便已消失不见了,让我大为苦恼。 十具血尸弃了我,全都去围攻老乞丐,我的棍棒攻击,对它们就像挠痒痒一样,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它们逐渐对我的偷袭失去兴趣,甚至不做任何抵抗,从各个角度攻击老乞丐,看它们的动作,似乎想直接将老乞丐置于死地。 就在我们厮斗的过程中,我又在不经意间,看到地窟窿里火光一闪而过,那炽烈的火焰无比耀眼,几乎要将火窟窿烧透。我这回看的十分仔细,心胆俱震,以我对那火光的了解,心里已经有几分怀疑,难道地火蜈蚣在那地底下不成? 我心里琢磨着,就听老乞丐大喊道:“将他们引到黑狗血奇阵之中,别忘了你的《青乌奇序》----” 老乞丐的声音虽不大,却犹如春雷一样惊醒了我,我顿时就想起《青乌奇序》里有一种妙术,趁血尸围攻老乞丐的机会,我以手掐法诀,以手画符在血尸面前画了个东西,然后朝奇阵方向一指。 说也奇怪,那些蛮横非凡的血尸,便跟机器人一样,朝我指的方向缓缓走去,一共十具血尸,列成队形,走进奇阵当中,地窟窿边上。老乞丐吐了口气,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发呆,我也是一呆,没想到《青乌奇序》中的妙法,竟然对这没有灵魂的血尸有用。 老乞丐浑身湿哒哒的,已经很难辨出是血是汗了,他喘了口气,便又奔到奇阵边上,找了跟木棍围着奇阵又画了个圆圈。那十具血尸本来还在阵里胡乱窜动,老乞丐圆圈一画,它们便变得十分安静,呆呆的立在地窟窿中间,一动不动。 我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窟窿里地火稍纵即逝,短如惊鸿一瞥,瞬间就不见了。 我朝窟窿里张望,里面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火,再拿手电筒照的时候,突然就有一束火苗从地洞里飞窜出来,直冲两三米高,吓的我掉头就跑。饶是我反应敏捷,也被大火烧掉了一缀头发,浑身一股焦臭味。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不敢再靠近过去,老乞丐紧急画出10张黄符,一一打在十具血尸身上,这些凶猛残暴的血尸,便被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我满心疑惑,冲老乞丐道:“地火蜈蚣就在地窟窿里,是不是?” 老乞丐没有说话,他立在奇阵边上,我就觉得地面在微微的颤抖,很像是地震了似的,地窟窿里火焰越少越旺,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声,像是地底下都烧透了,我想透过明明暗暗的火焰看清楚地窟窿里状况,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的局面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乞丐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我抬眼就看到对面的别墅区里,竟然一下子亮满了灯光。那些烂尾别墅里,灯火辉煌,衬托的整个别墅区,犹如人间豪宅,万物繁荣,里面隐隐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甚至鸡犬相闻,还能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在青草绿树之间走来走去,声势惊人。 我一下子就懵了,半天才在心里憋出两个字----鬼市。 在鬼市和拆迁废墟相隔的中间地带,微暗的月光下面,我看到一个蒙面老者,静静的站在月亮地里,他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槐树,如今树叶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只是他长长的两条白眉出卖了他,二龙村后山的深涧里,我见过这个老头儿。 他正是一贯神秘莫测的怪人沈昭明,没想到他这回会露出真身跟我们见面,迫于对他的了解,我心里涌起一阵恐惧。 老乞丐抬眼瞟了他一眼,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抖了抖一身血水,把目光落在地窟窿里,偶尔地窟窿里,便会涌出一阵阵火舌,声势非常壮观。 我也没见沈昭明动嘴,就清楚的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道:“跟我沈昭明作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老乞丐道:“你自作孽不可活,也别怪我跟你作对。” 沈昭明干笑两声,道:“我在做我的事,与你何干,不要以为你是杨门弟子,我就会怕你。” 老乞丐依旧不紧不慢,道:“你夺我杨门风水罗盘,抢我费劲心血得到的地火蜈蚣,你丧尽天良,害了无数活人性命,你说你做你的事,与我何干?沈昭明,你还要不要一点廉耻?” 沈昭明却道:“地火蜈蚣,谁能得谁得,你自身没本事拥有他,却来怪我去抢,真是笑话。再说,你是杨门弟子,我沈昭明也是,你能用杨门祖传风水罗盘,我又为何不可?再说拯救他天下苍生,你救的是一个人,我却要救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你说说,我做的事,何错之有?” 老乞丐眼神锋利如刀,远远的看着沈昭明道:“一派胡言,你这个杨门败类,也有脸继承我杨门风水罗盘?你视人命如草芥,也配说救天下千万黎明百姓,真是恬不知耻,无耻以及。” 老乞丐直斥沈昭明,我听的心里畅快无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受沈昭明算计,受了许多鸟气,老乞丐这段呵骂,可算把我一肚子的气全给出了。可心里又觉得,以沈昭明的狭小气量,我们本事又远不如人,只怕是要糟。 这么想着,就看到沈昭明朝横跨许多栅栏铁网,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一直走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清楚,他一身灰白色的袍子,留个板寸头,一头雪白头发,两道眉毛一直垂到下颚,模样甚是奇怪。 沈昭明对老乞丐道:“放了我的地火蜈蚣精魄,否则,你俩人都要葬身此地,我姓沈的说话,从来言出必践。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沈昭明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测,老乞丐抹了一把脸上血水,道:“这地火蜈蚣,本不是你的东西,现在我从你手上抢夺过去,也算物归原主。” 沈昭明脸色一沉,怒道:“放肆,老夫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别不识抬举。” 老乞丐并不为所动,只是道:“且不说地火蜈蚣是属谁之物,就拿你令地火蜈蚣这等神物来吸活人精魄,却又以火毒炼化死者尸身,使之淬炼成血尸,你说你沈昭明的德行,是否配这等神物?” 我看到沈昭明捏紧了拳头,额头上爆起青经,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送我们上西天。 老乞丐道:“你想用地火蜈蚣的精魄吸活人精魄,以阳火养养火,将地火蜈蚣朝无法回头的邪路上引,你的这种做法,忤逆天道,就算五百多年前大明风水师廖敏黄泉有知,只怕也会受不得安宁,你还敢说你沈昭明在拯救天下苍生?” 沈昭明怒道:“杨门弟子,皆以拯救世人为己任,我姓沈的师出杨门,也秉承先师遗训,不敢一日有忘。我沈某有济世情怀,却与你们手段不同,却也是殊途同归,只是你们头脑古板,不能理解罢了。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何乐而不为。你姓杨的自诩磊落君子,却以黑狗血配九阳奇阵,生造出源源不断的阳气欺骗我的地火蜈蚣精魄来到此地,又怎是君子所为,你也配教训老夫?” 老乞丐用纸符镇住血尸后,地窟窿里的火焰便消停不少,我知地火蜈蚣的精魄已经被黑狗血给困住了,那一跃三尺高的火焰,便是地火蜈蚣在挣扎企图逃出来。我再看看僵尸一样的血尸,和漆黑一团的黑窟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血尸能站起来像活人一样奔跑,甚至能主动扑人,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血尸化了尸煞,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死者才死去没多久,不符合炼化僵尸的条件;二来,血尸与地火蜈蚣遥相呼应,甚至地火蜈蚣的一举一动,都能直接影响血尸的行为,老乞丐镇住血尸后,地火蜈蚣便不再挣扎,难道是说,地火蜈蚣与血尸两者已经互为依靠,融为一体了? 我心想着,就听沈昭明沉声道:“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担心多杀一个杨门弟子,反正你们总是迂腐不化,令人讨厌。” 说着,他一挥衣袖,我便觉得周遭空气一冷,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似的,半空中那一轮皎月,也变的暗淡了不少,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朦胧,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就连沈昭明和老乞丐他们,也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团轮廓。 对面热闹非凡的鬼市,在我眼里变得遥不可及,甚至有一种期盼的动力。 这时,我就感觉到大地颤抖的更加厉害,跟着,满眼都是土地龟裂的模样,飞沙漫天乱舞,我以手捂眼,只露出一条缝隙,就看到多处地方地面裂开缝隙,甚至凸出地表,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把我给吓坏了。 我抬眼就看到沈昭明阴冷的笑容,在虚弱的光线中,非常不真实,他整个人在我眼里,都像个不真实的符号。 第202章白灯笼 此时月光无比暗淡,我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就看到烟尘漫天,老乞丐和沈昭明渐渐被灰尘遮住,很快就不见了,我心里一沉,就意识到有问题。黑暗中,我就感觉到脚下在微微颤动,就跟地震了一样,模糊中,地面朝上鼓起来,像是有东西要破土而出。而且这种情况还不是一处两处,而是我身边的地表上,都是一团团这样的情况,我看在眼里,心里极为惊惧,到处腾挪想躲开脚下的东西。 我朝老乞丐所在的位置奔过去,冲进意识中老乞丐所在的灰尘里,却发现他早不见了人,这一发现让我大吃一惊,想刚才还好好的,才不过眨眼功夫,这老头儿哪儿去了? 就在我疑虑交加的时候,就看到脚底下凸起来的地面上,终于裂开一个窟窿,就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陀螺一样滚出来,咕噜噜的滚到老远。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朝那陀螺一样的东西追过去。才追出两三步,就看到一个个窟窿露出来,窟窿上方一层薄土塌下去之后,里面很快就滚出来陀螺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一路飞奔,跑的很快,朝一个方向去了。 我又惊又怕,就跟着陀螺黑影飞跑过去,追着追着就追到老乞丐用黑狗血布奇阵的地方,只见那些陀螺样的东西,三三两两的掉进窟窿里。而且这陀螺样的东西虽大而怪,却绝非死人,它们比人可小多了。 我的视线受月光和灰尘的影响,脚底下的东西都看的模糊,就只觉得这一团团的东西,毛茸茸的,像个肉球似的,看着非常古怪。 我见它们一个个的往里面滚,眨眼功夫就掉下去了二十多个,更多的陀螺样东西,还在飞蛾扑火似的往里面掉,心里愈发奇怪。暗想难道沈昭明想用这些肉球来破老乞丐的奇阵不成,以我的见识,还很难理解沈昭明破奇阵的法门精要是什么,琢磨半天都不得要领,心里愈发烦躁。 沈昭明和老乞丐两人,自月光变暗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在他们之前站的地方找来找去,都难寻踪迹,不禁心里起疑。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奇怪的尖叫声,那叫声十分怪异,像是半夜女人在低声抽泣,一声接着一声的,听在人耳朵里,令人断肠,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那声音一起变得低沉哀怨,仿佛死了至亲似的。 我听风辨位,那诡异的声音正是从老乞丐所布风水奇阵里发出来,看着那些怪异的东西还在往里面掉,心里就越发好奇却又恐惧,下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怪。 我的手电筒早在躲避血尸扑击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更无从找起,所以就难再找到别的照明工具,很难看清楚地窟窿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我正琢磨要不要扯根枯树枝做根火把,突然又听到一声更尖利的女人惨叫声,像是被人上了刑似的,十分刺耳,我心头不由的一震。便看到地面龟裂开来,那一条条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很远,我急忙跳到奇阵范围外,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奇阵直径范围内整个的就沉了下去,漫天尘土飞扬中,我探头朝下面一看,就看到奇阵遗址上,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灰蒙蒙的,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状况。 我等了一会儿,让灰尘全沉淀了下去,便看到那只装满黑狗血的水缸露出模糊的轮廓,水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拨乱一缸黑狗血,我还能听到里面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在这静谧恐怖的夜里,听的人心里发冷。 我脚下的地跟被翻过一遍似的,满地都是松土,我四处找长木棍,想扔进去看看反应,水缸里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我听沈昭明和老乞丐对话的意思,老乞丐用奇阵镇住了地火蜈蚣的精魄,我一度怀疑水缸里那活物,便是地火蜈蚣的精魄了,只是眼不见不能坐实,所以我得探它一探。 我捡了凉快石头,一根不太长的木棍,先扔了石头进去,每扔一次,里面就翻出一声浪声,听着动静非常大。我扔了两块石头进水缸里,就看到面子上折腾出几串血花,那东西又沉下去了,并不上当。 我便趴在地窟窿边上,不顾直冲满鼻的灰尘,拿木棍在水缸里乱搅,搅了两三圈左右,突然就看到一堆黑狗血朝我直扑过来。我还来不及躲开,整个人就被淋了一身,顿时眼前就一片漆黑,看不见了。 这时,地窟窿里发出来的女人哭声变得更加凄厉,我三两下擦干净眼里的黑狗血,不顾眼珠子疼的厉害,朝地窟窿里望去。此时漫天的灰尘已经散了不少,月光虽然稀薄,却也能视物,我就看到那装满黑狗血的硕大水缸,正一点点的朝上挪动。 我都看呆了,只觉得黑暗中一定有双我看不见的大手,正将水缸一寸寸的搬到地面上来,否则又怎么解释这么大而且沉的东西,会自己浮上来? 这水缸之大、之沉,我非常了解,当时赵金龙送满缸黑狗血的时候,四五个壮汉合力才能从货车上搬下来,搬进大坑之中更是花费了不少功夫。而眼前笨重无比的水缸,竟似轻轻巧巧就自己挪了上来,让我无比震惊。 大水缸自己移动到地面上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水缸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种毛茸茸的东西,粗看一下,竟然有几十上百之多。原来水缸自动上浮的原因,就是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饶是如此,我还是相当震惊,这些东西虽大,要从地窟窿里把大水缸给抬起来,多少显得不太现实。那许多毛茸茸的东西将水缸平方在地面上后,便哗的一下全散开了,一缸黑狗血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里面哗啦啦的乱响,扑出不少狗血。 那百来只毛茸茸的东西便四散飞奔,我见它们奔跑的样子,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些东西不是别的,全他妈是黄皮子,也就是俗称的黄仙儿了。只不过这种黄仙儿比较奇怪,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大上许多,它们叽叽喳喳的往外跑,钻进各个犄角疙瘩里,百来只就这么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水缸里,兀自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听在人耳朵里,就像是里面有东西要扑出来似的。 我有些紧张,提着木棍子朝里面乱拨,拨了两下,里面又闹出一片大动静,成片的黑狗血朝我泼过来。这回我有了准备,躲到一边,避开了这突然袭击,抬眼就看到水缸里火光一闪,我顿时心里一片雪亮,确定地火蜈蚣定是被老乞丐困在水缸里了。 我去捡来一根更长更粗的棍子,就想把动静弄的更大一些,逼迫地火蜈蚣显露出真身,我看它化成了精魄,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我正四处找东西呢,就看到不远处飘来了一盏白灯笼,正朝我们这边平平的飞过来,在这荒郊野外,这白灯笼多少显得很是怪异,令人一阵心悸。 这时,我就看到一群黄仙儿消失的地方,它们又露出头来,朝着白灯笼的方向,跟人一样跪下来扣头,一个两个的动作非常整齐,看着极为怪异。 等那白灯笼飞近了,我就看到上面写了一个极大的繁体“杨”字,这杨字,这种灯笼我很清楚,就是民间所谓的招魂灯了,是死人用的东西。这死人用的白灯笼,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呢? 我知道老乞丐姓杨,而我也姓杨,我心里一沉,想起沈昭明阴森森的笑容和他威胁老乞丐的话,顿时心里一紧,难道这只灯笼,就是为我和老乞丐准备的? 第203章破奇阵 我这么一想,便心里发紧,但此时的我,虽心里恐惧,却已非过去吴下阿蒙,一下子就能被吓唬住。 我朝黑暗中大喊了两声老乞丐,没有人答应,又喊了两声沈昭明,空旷的拆迁工地上,只有遥远的回音,这两人人间蒸发了似的,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灯笼幽灵一样朝我靠近过来,一众黄仙儿朝白灯笼三叩九拜,磕完了又继续磕,好像磕的永远没有止境一样。 灰尘散去之后,我的视线便开阔了不少,视线能看的更远一些,就看到满地都是给白灯笼磕头的黄仙儿。 黄仙儿这东西我接触过几次,也对它们的本性多少有些了解,修成仙儿的黄皮子一贯性情骄横,连贵为万物之灵的人类都很少能看上眼,更别说一只破灯笼,赵廷如的那只黄仙儿就是明证。 所以这么庞大的黄仙儿队伍跑来给一只写有我“杨”氏的招魂灯笼磕头,就显得非常怪异。 我翻遍过去自己听过的说法,都难对这一诡异现象作解释,不过,当我再次扫过满地黄仙儿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这满地黄仙儿匍匐在月亮地里,磕头的姿势既怪异又隐身,可当我扫过它们的趴的位置的时候,心里就打起了鼓,因为它们所立的姿势很有问题,乃是一种特殊的布置。在风水布阵上,多以九宫八卦为基,在位置推排和天干地支推演中,生出万千格局,而不同的格局中,又内藏变化。 怪异的是,这百来只黄仙儿占的位置,如果单独来看,就非常普通,但联合起来一看,个个都是占据九宫八卦推演出来的一种极其复杂的位置,组合起来,就是一门极其特殊的风水格局,叫九丧断命。这种风水格局,一般风水师看不出来,甚至老乞丐教我的杨门奇术中,都难有提及,只有赖布衣亲著的《青乌奇序》的下卷里,提过这种奇术,书中记载的风水大阵,不是拿黄仙儿布阵,而是拿阴魂,而且阴魂都有讲究,只要阴历每个月十五之前死的鬼魂,而且还要是冤魂,否则,阵不能成。 这九丧断命的意思,便是在上百个方位中隐藏了九个丧门的位置,这九大丧门,也就是这座风水大阵的阵眼儿了。一般而言,破阵要破的就是阵眼儿,只要找出九个丧星位,并逐个破之,便能败阵。 这九丧断命奇阵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布阵之后,在奇阵方圆百米之内,都会受到奇阵波及,形成一片类似于黄泉路的极阴之地。奇阵范围内的任何东西,都会受影响,如果是活物,轻则受阴气所伤,重则命丧黄泉自己都不知道,是座最为阴毒的奇阵,《青乌奇序》里提过,这种怪阵损阴德,轻易不要使用。 我看出百只黄仙儿布下的怪阵是九丧断命奇阵后,再结合眼前事实,略一思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老乞丐对我说过,黑狗血是火性高的东西,说直白一点,就是阳气旺盛。发现黑狗血困住地火蜈蚣后,我就明白了老乞丐的所有设计,他利用这黑狗血火性高一点,来结合他的八门八星数术,以天上星宿和地上奇门的诸多变化为基,以黑狗血为阳火,制造出了一座外封内闭的大阵。地火蜈蚣是至阳至刚之物,任何性阴的东西在它面前,都会被灼烧至粉身碎骨的境地,而黑狗血与地火蜈蚣同属至阳之物,老乞丐就是利用这一点,以黑狗血做引子吸引地火蜈蚣,请君入瓮之后,八门八星阵法便自动发动,将地火蜈蚣牢牢困在阵法之中。 以老乞丐奇阵的特点,只要阵不破,则门不开,地火蜈蚣会一直牢牢的困在阵里,至死不休。 说起来,沈昭明也真算是当世奇人,老乞丐布的八门八星阵法,本来就是一个浑然一体,以阳致阳的循环大阵,能够以地火蜈蚣和黑狗血的阳气生生不息下去,要破这个阵,不能说不可能,但至少也要耗费一定的工夫。 可这沈昭明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布下了九丧断命奇阵,这座风水大阵讲求的是制造出源源不断的阴气,九个丧门便是阴泉之眼。看沈昭明的意思,他是想用九丧断命奇阵与老乞丐的八门八星阵对抗,以阴气侵入八门八星的封闭格局中,以达到破阵的目的。 从实际意义上来说,这个做法虽不巧妙,却是沈昭明实力的见证,他能想用这种办法,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自信。地火蜈蚣是至阳之物,阳气之盛,我还没听说过比地火蜈蚣更强的,他沈昭明想以自身布出来的极阴大阵来对抗地火蜈蚣这种天时地利生出的怪物,便是放手一搏了,因为一旦他的大阵遭地火蜈蚣阳气所伤,就不仅仅只是阵破那么简单,阳气还会伤布阵之人。 想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九丧断命奇阵为何不像《青乌奇序》里说的,以鬼魂为基来布阵,而要用这上百只黄仙儿来推派布阵了。因为鬼魂虽是阴物,阴气却并不强大,而任何一只能修成仙儿的黄皮子,都需要耗费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来修炼,它们汲取日月精华,将自己淬炼成阴气饱满的仙体。沈昭明为了破八门八星奇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上百只黄仙儿的价值,已经很难用语言了形容了,沈昭明下这种血本,可见地火蜈蚣对他的价值,已经不是用理智能衡量的。 就在我琢磨的时候,就看到白灯笼已经飘到了大水缸上,说来也怪,白灯笼停在水缸顶上的时候,黑狗血中的东西便扑腾的更厉害,几乎要从水缸里跳出来。我抬眼又看到灯笼上的杨字,心里不禁一沉,《青乌奇序》里没提过招魂灯笼要写字的做法,事实上,我对风水阴阳数术了解到现在的程度,也没听闻过有这种做法。 我仔细一想,就觉得此阵阴毒无比,阴气四溢,这百来只黄仙儿朝灯笼磕头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们甘愿臣服于白灯笼,它们修行的阴气,也就在磕头的过程中,被黑灯笼一点一滴的吸了过去。说简单点,黄仙儿的阴气是水,而白灯笼就是汇集各路水的水库,它将黄仙儿千百年炼出来的阴气为自己所用,再结合五行术数,九宫八卦和六壬、天干地支的诸多演化,终于将这阴气汇成势力,布出一个形如黄泉阴路的地方。 老乞丐的八门八星奇阵,就在九丧断命奇阵中饱受阴气摧残煎熬,以此不断遭到削弱和侵蚀,慢慢的,便能成气候,将地火蜈蚣的阳气吸收掉,今儿以阴气破阵。 白灯笼上写着杨字,不过是沈昭明借题发挥,以阴气反损我和老乞丐命格的把戏,如果我们在奇阵中多呆几分钟,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而沈昭明在灯笼上写上我杨氏祭字,必定是怀揣恶意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大有问题。想起他撇向我和老乞丐的那一眼,那眼神十分冷冽,显然是要置我和老乞丐于死地的意思,想必他在白纸灯笼上做了手脚,想把我们连着地火蜈蚣一起给收了。 我被九丧断魂奇阵困在中间,就感觉周围寒气森森,阴气越来越重,有种要将我压碎的感觉。我深知这百来只千百年道行的黄仙儿之可怕,心里按照《青乌奇序》所记载的对奇阵的描写,我边数黄仙儿的位置边在心里推算演化,运起九宫八卦对推之术,推出万般变化,先就定了九丧断魂阵中的孤魂位。 我走到孤魂位上,该位上的黄仙儿兀自还在对着白灯笼磕头,见我在它面前停下来,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磕头。 这时,我就看到狗血暴涨好几米高,里面隐隐露出地火蜈蚣长长的尾巴,它尾巴上,竟然像卷着什么东西。 第204章解密 按照《青乌奇序》中记载,九丧断命奇阵中有九个方位,分别是孤魂、对开、双乾、定坤、太乙、中宫、神曲、太冲和绝命,按照奇序中记载,每个方位都暗合九宫八卦推排之理,藏有万般变化,端的是厉害非凡。如果单纯只是奇序中记载的九丧断命奇阵,我胸中已有整个阵法的破法,自然不怕,只是沈昭明对整座奇阵做过修改,修改的还是精妙之处,所以我要找到九大方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我找到孤魂位后,就按图索骥,想找到接下来的对开方位和双乾,这两个方位对整座九丧断命奇阵来说,至关重要,相当于整座阵的两道大门。就在这时候,我就看到大水缸里黑狗血瀑布一样涌上来,涨起来老高,里面就伸出一条黑黝黝蛇尾巴样的东西,月光虽朦胧,我却已看出正是地火蜈蚣的尾巴。 它尾巴上缠着个怪异的东西,我定睛一看,隐隐看出那团东西具有人形,像是具人尸。我吓了一跳,拆迁工地上,就我们几个人,地火蜈蚣缠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 我正费解呢,就看到百来只黄仙儿扣头的频率更快了,黑暗中,那女人哭声般的声音越发凄厉,我就听到“轰隆----”一声,整个水缸就炸开了,黑狗血飞溅了一地,我也被泼了一身,就看到地火蜈蚣在黑暗中现出身形来,身上赤红如血,浑身上下裹着一团柔柔的火光,看着非常刺眼。 我惊呆了,没想到老乞丐费劲心机布下的奇阵,就这么让沈昭明用强力给破了。 水缸的碎片和黑狗血淤积在一起,我就看到中间躺着个揉成一团的东西,正在火光下轻轻的蠕动,仿佛已经气若游丝了。 这时,就听到黑暗深处,传来沈昭明爽朗的笑声,道:“我说过,我不在乎杀一两个杨门弟子,既然你们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他声音刚落,人已经飘到了我面前,他冷冷的瞅了大水缸废墟中蠕动的活人,道:“想用地火蜈蚣反制我,你也配?” 我大吃一惊,才反应过来,那被地火蜈蚣擒住的人,原来竟是老乞丐,难怪他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也顾不上许多了,冲上前去想救他,被地火蜈蚣一个尾巴扫了过来,将我活生生的逼退。 我后退三两步,就听沈昭明说:“小孩子,我找了你很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找上门来,我不收了你,可就愧对我八十多年的心血了。你以为你的天雷地火命格怎么来的,我给你的,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我一呆,不明白沈昭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昭明说:“你还糊涂着是吧,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吧,你到了地下,也能死的安心。你家老太爷当年破的阳宅养阴术,是我布下的,我本想藉此称为风水鬼师,这是我从杨仁传下的术里,找到最好的捷径,想不到让杨大那个疯子给破掉了,毁了一生心血,否则,早在八十多年前,我就能炼成风水鬼师。” 他转而冲我吼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恨你们杨家的人,特别是你这位杨门嫡系曾孙,我恨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沈昭明露出面罩的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足见他对我杨门的憎恨。不过,我心里清楚,他做这种损阴德的事,落到这种结果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一直以为,我对沈昭明十分畏惧,再加上老乞丐对他的说法,让我几乎对他有了阴影,可是听说他原来就是害我杨家数代的恶人,我反倒不怕了,只是冷冷的瞅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坚毅的信念。 我杨门自我太爷爷到我父亲,都跟这种恶毒风水局耗了一生,他们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沈昭明看了我一眼,却没从我眼里看到丝毫畏惧,似乎有些奇怪,道:“你一贯不是很怂么,一只野猫都能吓破你的胆,怎么这回不害怕了,难道已经吓傻了?” 我没理会沈昭明的冷嘲热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沈昭明仰天大笑道:“姓杨的,你们杨门也有今天,夺我天雷地火奇命,满以为能在子孙后代中养出个风水鬼师,却整出个废物。人算不如天算,我今天就让你杨大一脉断子绝孙。” 说着,他的身体突然光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等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就立在我面前,几乎跟我面贴面。 我想后退,就被沈昭明掐住了脖子,掐的我脖子一紧,跟被钢钳夹住了似的,我喉咙一滞,呼吸就不顺畅了。 沈昭明飞快的在我额头上贴了两张符,我抬眼看向沈昭明的时候,赫然就看到一双青蓝色牛眼样大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我浑身一冷,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就僵了,跟以前历次见到青眼一样的反应。 我被禁锢住了,原来青眼就是沈昭明的眼睛,我呆了呆,浑身更硬铁一样,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我心里清楚,沈昭明正以怪法吸我精魄,只要给他充足时间,我一身精魄便会被吸的干干净净,我的天雷地火命格,也会被沈昭明夺去了。可惜现在我连挣都挣不动,更别说自救了,就到了随时死掉的境地。 沈昭明狞笑道:“想逃出去?别做梦了,杨门克我的术数,自你爷爷杨二手上就失去了,这门奇术从杨仁手里传到你爷爷手上,那老东西还没继续传下去,就一命呜呼,实在是天意,普天之下,再无人是我对手,你也想逃。” 说着,他又是一用力,我就觉得脖颈咔嚓一声,好像是要断了,这时,我就看到红光一闪而过,我吃惊的看到地火蜈蚣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冲过来,沈昭明意识到不好,一把将我扔地上,黑影一闪,人就朝黑暗里飘远了。 我被砸的生疼,僵硬的四肢也就有了感觉,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躺在血水中半死不活的老乞丐突然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月亮地里,他一手夹着一张黄符,脚下踩出九宫推演的阵型,另一只手捏成剑诀的样子,便舞开了。 我听他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口诀,就看到不远处闪过一束火光,跟着就是沈昭明的一声惨叫。我定睛看去,在一棵老树下,沈昭明被地火蜈蚣裹住,衣服都被烧着了,沈昭明哇哇的乱叫,冲老乞丐嚷道:“你----你精通杨仁亲传的克制我的秘术,你不是这个人,你是杨二对不对?” 老乞丐剑诀一捏,又变了个姿势,嘴里口诀念的更响,就听到沈昭明又是一声惨叫,道:“你改了生辰八字,你在地府里一定做了手脚,否则不可能逆天改命,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到现在。” 我彻底呆住了,沈昭明说老乞丐是我亲爷爷杨二先生,我跟他呆一起这么久,从没发现他有哪点像我爷爷,除了身体比较虚弱,两人完全判若两人嘛。 老乞丐道:“我爹死之前,便已经算准你有这一天,当我孙子在大山里遇到七星连煞风水局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是你做的手脚,所以偷偷做了两手准备,否则,以你的本事,我还能活到现在?我爹破了你的阳宅养阴术后,便命我将他遗体葬进你的墓坑,不为别的,就为有一天,有人能镇住你的胡作非为,你的阴谋件件都在我爹的算计之中,沈昭明,你千算万算,还是不如我爹他老人家。风水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我杨二学艺不精,将我爹尸体葬在你的养阴局里,其实,我哪里看不出来,不过我爹有妙计相助罢了。” 沈昭明气的连声嘶吼,而地火蜈蚣已经将他越缠越紧,他衣服都被烧破了,露出**的皮肉,我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 老乞丐道:“我的八门八星奇阵,并非杨门传统的阵法,而是经过我爹杨大先生的修改,就等有朝一日,用来对付你。你的九丧断命阵虽奇特,要想破八门八星阵,会这么快么?沈昭明你太自大了----” 第205章爷爷真死了 沈昭明被绑缚住,我从老乞丐的话里听出意思,原来我们的祖师爷杨仁早料到沈昭明有问题,便传了一门克制沈昭明的术数给我家老太爷,老太爷又传给了我爷爷。我爷爷在李二蛋家里并没有真死,那不过是他的障眼法,因为他知道沈昭明一直躲在暗中,为了麻痹姓沈的,他不惜换了一个身份,用老乞丐坐掩护,最终利用地火蜈蚣的至阳至刚的气势,一举镇住了沈昭明。 沈昭明被地火蜈蚣困住,身上让至阳磷火烧的皮开肉绽,他露出面罩外面的半张脸,扭曲的不像样子,我知道地火蜈蚣的磷火有毒,沈昭明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活活烧死。 看着一贯不可一世的沈昭明落得这种下场,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悲。这时,沈昭明突然桀桀笑道:“姓杨的,你别得意,你别忘了,你封印地火蜈蚣的风水枣罗盘还在我手上----” 说着,他挣扎着从怀里摸出风水罗盘,正是我非常熟悉的杨门祖传之物,沈昭明一手托罗盘,一手掐了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看到地火蜈蚣呆了呆,老乞丐脸色大变,从怀里也摸出个风水罗盘,跟沈昭明手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沈昭明不屑道:“想盗我的东西,你杨二也太托大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爷爷试图用某种方式偷沈昭明的风水罗盘,可惜沈昭明相当奸诈,他给了我爷爷一个赝品,真正的罗盘还在自己身上。 地火蜈蚣挣了两下,就自动放开了沈昭明,欲向罗盘中飞去。我爷爷又舞了两下剑诀,一口气连走了八个方位,地火蜈蚣收到指令,又扑向沈昭明。在这个当儿,沈昭明再无力反抗,身影一闪,便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他夺去的风水罗盘在躲开地火蜈蚣的时候,掉到了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捡起罗盘,罗盘上依旧是玄铁的冰冷,托在手里重重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眼圈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家传至宝失而复得,一直笼罩在我身上的压力,顿时就散了。 地火蜈蚣很快化成一道幻影,消失在风水罗盘上面,独留下一枚刻上去似的烙印。 我把罗盘用心的藏进贴肉口袋,生怕它再丢了,我发誓,以后一定用余生保护好这枚罗盘。 我爷爷一个法诀捏完,整个人就不行了,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上,倒在血泊当中,身体跟一滩黑狗血融为一体。 我跑过去抱起他,将他抱到书脚下干燥的地方,深秋的夜晚格外的寒冷,穿了衣服让风一吹就冷飕飕的,更别说浑身湿哒哒的。我帮爷爷脱下湿衣服,给他换上我自己的外套,我摸着爷爷的身体,已经冷的像病了,浑身一股极浓的血腥味道。 他气息微弱,已经是只有出气难有进气了,我鼻子一酸,泪水就下来了,将爷爷瘦弱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想起这些日子来,爷爷化身老乞丐一直陪在我身边,舍命救了我无数次,而我竟然还不知道,他就是我亲爷爷。 怪不得他对我既慈爱又严厉,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犯错误的时候,又严厉的指出来,一直悉心的保护着我,我还曾一再怀疑过他,想想我就愧疚不已,如果爷爷知道了我的心思,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我将爷爷放下来,又去生了一堆篝火,将他放在篝火边上,让火光将他逐渐变冷的身体烤热。我给赵金龙、佟教授都打了电话,电话里我已经泣不成声了,让他们快来救我爷爷,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边都被我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傻了,可我心里情绪激动,摸着爷爷冰冷的身体,我整个人都乱了。 篝火的光芒照在爷爷身上,他脸色苍白,身上皮肉干树皮一样皱在一起,平常精光四射的眼里已经没了光芒,眼珠子变得十分浑浊,显见刚才那一战,虽将沈昭明狼狈不堪的打跑了,却已经耗费光了他所有的精气。 爷爷在篝火边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冲我招招手,我把耳朵贴到他嘴巴,爷爷气若游丝的说道:“原谅爷爷吧,孩子,爷爷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甚至骗了你,可这都不是爷爷的本意,你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不争气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滴在爷爷脸颊上,爷爷的目光变得非常温柔,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爷爷在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子一样,根本不像个叱咤风云的风水大师。 爷爷咧开干瘪无牙的嘴巴,笑了起来,道:“爷爷本想在死之前,再替我们杨家,替你做一件事,彻底消灭我杨门祸根,杀了沈昭明。可惜,就算我穷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奇局,依旧镇不住他,沈昭明太强大了,这次只是重伤了他,他日他再卷土重来,又将是一番血雨腥风了。爷爷当年将你老太爷葬在沈昭明的墓地里,彼时沈昭明肉身虽葬进了棺材,他却用自己一身奇特术数,把魂魄封印了起来,保证自己不死,以求肉身炼化之后,再魂肉重合,成为风水鬼师。老太爷知道沈昭明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已经预料到百年后我们杨门的劫难,于是舍身取义,想杨门子孙出一位风水鬼师样的人物,能够真正镇住沈昭明,这个人没发在你爸身上,却落在了你身上。爷爷本想用自己一条老命,在沈昭明还没术数大成的时候一举杀了他,可惜他太多狡诈,也比我预想的厉害太多,杀不了他,就是祸患了。所以你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让自己快速变得强大,爷爷可以陪你一时,不能陪你一世,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要走路了,你一定谨记爷爷的教诲,杀沈昭明、破嘉靖皇帝阴谋,早日炼成风水鬼师,解救天下苍生,你明白么?” 我眼里饱含泪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爷爷欣慰的握着我的手,整个人轻的像阵风就能吹走。他慈爱的看着我,说:“晓天啊,快别难过了,其实上次爷爷就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再厉害的风水师如杨仁这样的,也难逃这种宿命,你又何必难过。爷爷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爷爷知道你喜欢一个叫张蕾蕾的女孩儿,她是个好姑娘,只是身世复杂了些。你要真爱她,就要去找她,帮她解开心结,否则,一个人把心事放在心里,只让自己难过伤心,叫什么男人呀?” 爷爷的话说到我心坎里,我又是一阵激动,爷爷的样子便在我眼里变得模糊起来,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泪水。 爷爷费劲的举着手,想帮我擦干净泪水,怎么举都难举起来,我抓着他老人家的手,紧紧的贴着我的脸颊,感受着他的手变的冰冷,我心里有种被挖空的感觉,那种一直有爷爷守护的安全感顿时就没影儿了。 爷爷双腿一蹬,手重重的跌下来,就这么去了。 深夜秋风如涛,绵绵长长的吹过来,吹的我心里一片冰冷,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爷爷第一次死的时候,我只是难过,难过失去了一位至亲的人。 而这次,得知老乞丐就是爷爷,是爷爷一直保护着我、呵护着我的时候,再次失去爷爷,我就觉得比割肉还要难过,没了爷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坎坷凶险的江湖呢,怎样去面对如沈昭明一样强大的对手呢? 我泪如雨下,远处鬼市依旧灯火辉煌,我甚至一度看到里面有人走路的影子,我定睛细看,似乎看到黑白无常拘着我爷爷正走在黄泉路上,我爷爷三步一回头,不停的朝我这边张望,似乎留恋不舍,放心不下他的孙子。 我对着鬼市大喊道:“爷爷----爷爷----您别走----您别走啊----” 第206章下葬 我的哭喊声传到很远,在鬼市上空,形成遥远的回音,我听着自己凄厉的叫喊声,陷入无尽的悲伤。 赵金龙和佟教授抵达拆迁工地的时候,我爷爷的尸体已经冻成了冰棍,尽管我不停的往篝火里添加干柴,依旧不能烘暖他的身体。 佟教授看到满脸泪水的我和老乞丐的尸体,就明白了过来,道:“原来老乞丐就是你亲爷爷……你竟然都不知道,太离奇了……” 我擦干泪水,告诉佟教授我爷爷不肯跟我相认,背后是有隐秘的。 赵金龙让保镖帮我把爷爷的尸体运到他自己的座驾路虎上,他要亲自送我爷爷回我们老家济城安葬,在离开的时候,我经过沈昭明受伤的地方,赫然就发现地上有一只绣花鞋,捡起来一看,正是我爷爷从张家别墅的水井里捞起来的那只。 当时,他想以这只绣花鞋来克制沈昭明,想来这绣花鞋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定是他伤沈昭明的一枚利器。我将绣花鞋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也算是爷爷留下的遗物了。 赵金龙和佟教授连夜将我们送回了济城,赵金龙对我爷爷的死去非常愧疚,认为是为了替他破火葬场的局才丧的命,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 我心里清楚,我爷爷设计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沈昭明一战,不在这里发生,就在那里发生,这件事跟赵金龙本没有关系,反倒安慰了他几句。赵金龙是个实在人,他表面圆滑,骨子里却待人非常真诚,扬言我爷爷的丧葬花费,他一手全包了。 我在车上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说起来,我已经好些日子没跟他联系了,中间有几次想念他,打了两回,电话都没接听,我知道他在办一件大事,却不知他现在办到了什么程度。 我爸的电话依旧没人接,我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又想如果他出事了,手机到现在肯定没电了,所以他不接我电话,必是有什么隐秘。 我抱着爷爷的尸体,紧紧的握着他瘦弱干枯的手,想起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我爷爷,不禁心酸,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我知道,过了今晚,从此以后,我就再难看到爷爷了,对爷爷的印象,也就只能留存在记忆深处,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最后的时光,紧紧贴着爷爷的脸,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 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翻开一看,原来是我爸发来的短信,问我有什么事,他在忙---- 我只回了四个字:爷爷走了---- 我爸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我爸焦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一步,说不定还有补救的办法。你爷爷不知道,我早就在努力化解跟沈家的关系了----” 我心里苦笑,老太爷破了沈昭明修成风水鬼师的阴谋,他对我们杨家恨之入骨,你又怎么去化解? 我问我爸人在哪里,我爸并没有接我的茬儿,只说他会很快回来,安排我爷爷的后世。 我爷爷已经死过一次,显然不可能再风光大葬一次,这样会惹你闲话,还会惹来不必要的纠纷,我打算把我爷爷的尸体放进那具空棺材里,他的墓穴,也算是真正的墓了吧。 我们济城属于县城,对烧尸这种事,没有硬性要求,丧家选择烧的,就可以送火葬场去烧,丧家愿意土葬的,也可以送到郊区山上土葬,比较随意。 我没让赵金龙把车开进城,直接让他开到郊区,在这片掩面群山里,便葬着我爷爷的坟墓了。车开到山路尽头,前方不远处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葬我爷爷的山头了。我让赵金龙把车停在山脚下,我给我爸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们的地址,到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我爸才骑了一辆摩托车姗姗来迟。 我爸明显比我最后见他一次的时候,黑瘦了不少,整个人精神都非常萎靡,脸上还有两道细细的疤痕,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他上车见到我爷爷的尸体,顿时僵住了,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难面对这惨烈的事实。 我记得我爸魂魄离体和乡村小学校的女鬼私会,曾提过我爷爷的死,他还说爷爷的尸体不见了,以我爷爷的本事,不应该就这样死了,所以他非常怀疑。可这回,他见到我爷爷的尸体,终于算是彻底相信了。 我们上了山,找到我爷爷的墓地,赵金龙两个保镖挖开了墓穴,将我爷爷的尸体葬了进去,合棺盖的时候,我爸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就趴在棺材盖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无比凄厉伤心,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他。 我还从没见过我爸这样过,想起以后在这条路上,再也难有爷爷的陪伴,不禁心酸,也跟着我爸哭了起来,落了一脸的泪水。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爸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他敢深入寒风古寺,去寻找地底下的神秘地宫,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可面对我爷爷的尸骨,他彻底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爸哭诉道:“你答应过我,不要急着找姓沈的报仇的,为什么这么憋不住,你出尔反尔,怎么做你孙子的榜样,你说啊----你说话啊----?” 我心里一阵黯然,赵金龙劝我们说,天色不早了,早点盖棺封土吧,两位还是节哀,别先人走了,自己哭坏了身体。 佟教授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爸和我爷之间,有某种秘密没有告诉我,事实上,我们杨门的绝大多数秘密,我都并不明白。我知道他们不让我知道,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也是为了我好,可我心里对这些秘密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赵金龙的话有道理,下葬的时间,过了午后就不好了,我爸兀自拍着棺材流泪不止,我将他拖到一边,赵金龙两个保镖合上棺材,就开始封土了。 土堆封好之后,我们一行几个人一起下山,我回头望向我爷爷的墓地,就发现这块墓穴并不简单。我爷爷死的时候,我才初涉风水术数,并不了解阴宅风水,所以没发现我爷爷的墓地的奇特。 只见他的坟墓面迎茫茫长江,背靠绵绵大山,两条伏地山龙从遥远的山峦中奔腾而来,在这座山峰上急急的一挫,两条山龙结穴的地方,便是我爷的墓坑之处了。这座墓穴,山龙环抱,水龙绕山而过,再加上山上云蒸雾罩,乃是非常厉害的隐气之地,以我目测,单凭这块风水宝地,我家后人一定会出位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 我瞟了我爸一眼,原来他当时替我爷选的目的,并非随意为之,还真下了大功夫。这么好的地方,非三五年难以寻到,原来他早就在偷偷的替我爷选了墓地。 我爸下山的时候,还呆呆愣愣的,没有缓过情绪来。我心里一酸,想我爸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替我爷的后事做准备了,却依旧难面对我爷已经死去的事实,可见父子情深的不寻常,两人背后,定有什么故事吧。 我们下山的时候,突然远远的听到山里传来有人唱歌的声音,他唱道:二两二身寒骨冷苦伶仃,此命推来生乞人。碌碌巴巴无度日,终年打拱过平年。 二两三此命推来骨自轻,求谋作事事难成。妻儿兄弟应难许,别处他乡作散人。 二两四此命推来福禄无,门庭困苦总难营。六亲骨肉皆无靠,流到他乡作老翁。 这首歌谣正是一代奇人袁天罡传下来的称骨算命歌,我听他唱的抑扬顿挫、颇为好听,再加上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算命先生,不禁令人起疑,便不愿意就这么下山了,想见识见识这个人。 第207章算命先生 我们在半山腰上驻足仰望,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丛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白色的幡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一卦定乾坤”。举旗的是个老头儿,看他头发都白了,穿一身农民伯伯的长裤长褂,他背朝我们,朝山顶上爬去,看他爬山的姿势,身子骨还颇为硬朗。 我们都起了疑心,就看着他爬到山峰上,竟然是朝我爷爷坟墓的方向去了。 赵金龙一招呼,几个保镖生龙活虎的扑进草丛,追着算命老头儿的背影去了,我也搀着我爸和佟教授追了过去。我们上到山顶上的时候,就看到赵金龙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算命老头儿,算命老头儿正跟他们理论说:“我来祭拜我老友,惹你们什么事儿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见这算命先生是个陌生面孔,非常怀疑他的来头,我们正跟沈昭明闹的势成水火,沈昭明势力极大,他心思又非常阴毒,要报复我们,也是很正常的。 我爸道:“先父故友的确很多,不知道老前辈是那一位,有得罪的地方,还万望老前辈谅解。” 我爸冲赵金龙使了个眼色,赵金龙威武的朝保镖们摆摆手,道:“先放开他,这老头儿鬼鬼祟祟的,多半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先看你要怎么巧舌如簧。” 算命老头儿重获自由后,噗通给我爷爷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友啊,多谢你救了我老头子的命,又让我重获自由了。只可惜等老头子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去往明途,我俩老兄弟已然阴阳两隔,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老头儿话里是什么意思,我爷爷这段时间一直跟我斗沈昭明,怎么又去救他去了。我满腹狐疑,断定老头儿的话多半就是假话,爷爷跟我形影不离,又怎么会去救他? 我想上前逼问算命老头儿,被我爸阻止了,他说:“别紧张,先看看再说,要是得罪了你爷爷的故人,他们个个都是此道高人,怕是要无故生事。” 我只好带着满腹狐疑,盯着算命老头儿,看他在我爷爷坟前自言自语,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不但是我,连我爸都听糊涂了。 算命老头儿折腾了半个小时,便举着他的“一卦定乾坤”的幡旗下山去了,临走还不忘瞥我一眼,眼神里仿佛含有深意。他一路唱着称骨歌谣,慢慢的消失在山林深处。人已走远,可他的歌声还在树林山谷中飘荡。 五两七福禄丰盈万事全,一生荣耀显双亲。名扬威振人钦敬,处世逍遥似遇春。 五两八平生福禄自然来,名利双全福禄偕。雁塔题名为贵客,紫袍玉带走金阶。 …… 我们下到山脚下,赵金龙驱车送我爸回了济城,我本想回省城,继续从火葬场遗址上挖掘出沈昭明的下落,一定要找机会,报我爷爷辈杀之仇。 我爸却让我陪他回家一趟,我妈一个人在家已经呆很久了,非常想念我们。而且爷爷才去世,还要为他做一些祭祀类的事情,我是嫡孙,不在场不好。 我爸都这么说了,我没好再拒绝,赵金龙把我们送到我们租住的小区外面,一再向我表达歉意,又塞给我一个大信封,说是一点心意。我再三拒绝,才把钱推回去。对我们家来说,现在的悲伤不是用钱能解决的,而且整件事与赵金龙无关,我拿他的钱名不正言不顺,我会有愧疚感。 我们回到家,我妈非常高兴,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着熟悉的饭菜味道,我心里暖暖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我妈顿时紧张起来,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有事跟她说,我擦干眼泪说没什么,一点事儿没有。 我爸也不跟我妈提爷爷死而复生的经过,只是一个劲儿的夸我妈做菜手艺又见长了,夸的我妈拿眼瞪他。我爸说,他的事情办完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上班,老老实实的陪老婆孩子。 我非常吃惊,晚饭后,我陪爸爸出门散步,我问我爸说:“你说你办好的事,难道跟木子有关?” 我爸点了点头,道:“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就安心的读书学习,做个正常的人吧。沈昭明那边受了重伤,相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来找麻烦,风水江湖太险恶了,你还只是个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你知道么?” 想起爷爷的死,我厉声道:“可是,爷爷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沈昭明血债血偿,替爷爷报仇。” 我爸摇头道:“傻孩子,沈昭明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你的手段,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我记得爷爷一再强调,一定要制住沈昭明,要是不杀了他,怕他以后会做出更吓人的事出来,这是爷爷的遗愿,所以我一定要做到。 我爸叹了口气,道:“儿子啊,爸爸是为你好,走上这条路有多艰苦,你想都想不到的。你爷爷眼里只有天下苍生,杨门子弟的济世情怀,可曾想过,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没接我爸话茬儿,我爸又道:“更何况,当年我跟沈昭明有过约定,只要咱们躲着他,相信他也不会真找上门来。” 我道:“你不会忘了,我奇特命格是怎么来的吧,老太爷破了沈昭明的阳宅养阴术,毁了沈昭明练成风水鬼师的机会,他对我们杨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遵照约定?” 我爸双手摁住我肩膀,道:“儿子啊,你听爸爸的,为了你的明天着想,先把书念好,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给自己谋一份生路。剩下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沈昭明受了重伤,为了避开天人五衰,他需要吃很多的药,他现在的药根本不够,所以,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来找我们麻烦。” 说到药,我就想起我爷爷旗下那个叫邓红昌的猥琐乞丐,他老婆汪慧萍的魂魄,就是沈昭明养的一味药,看来沈昭明早有打算了。 我意志坚决的要回省城,继续把火葬场翻个底朝天,彻底毁了沈昭明苦心经营的鬼市冥途,我爸叹气道:“晓天,就算爸求你了,咱们一家四口就剩咱三个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呢,又要这么分开,天各一方,你让你妈妈怎么办。房子被烧毁了,我们又离开她那么长时间,她已经足够难受了,可她不愿意说出来,其实她是个明白人,什么都不懂。否则,她怎么会放有工作的老公和即将高考的儿子长期不着家,她心里难受,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你真想让你妈继续这样过下去么?” 我听在耳朵里,有些心动了,想起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家里,的确是种煎熬。 这天晚上,我躺在熟悉的床上,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梦里一直是那个算命老头儿的样子,和他临别时瞥我的那个眼神,觉得非常之奇怪,总觉得这老头儿是个人物,却又对他极其陌生。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我爸送进了学校,出门的时候,济城的街道上飘扬着鹅毛大雪,沿街屋顶上,已经下白了,冬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雪比往年下的更早一些,我推开教室的后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同学们正在朗朗背诵着英文课文,对我的长期消失又回来,同学们没有觉得任何意外。 我一直都是空气。 我瞟了一眼张蕾蕾的桌子,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发高高的扎起来,随着她抑扬顿挫背课文的时候,她的辫子一甩一甩的。 而赵一平也似乎在很认真的念书。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安静的梦。 第208章小雯的眼睛为@宁小猫玉佩加更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蕾蕾依旧对我不理不睬,有时候凑巧遇到了,她目不斜视的跟我擦肩而过,当我是空气一样,每次这个时候,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和甩来甩去的辫子,我心里就无比难受,心疼的想死。 这段时间,赵一平也没来找我茬儿,这小子转性了似的,开始用心读书起来,从不迟到早退旷课,也没见他跟学校里的混混学生混在一起,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们整个高三都跟疯了一样,所有不爱读书的学生,都开始认真复习起来,距离高考,真的是只有一百多天了,据说这是前途和命运的大决战。 在这种氛围熏陶下,我也开始认真复习,好好读书起来,自从老胡不告而别后,我们班上的老师挨个换了一遍,据说老胡还被公安机关上了寻人启事,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踪迹,非常邪门。 有时候上课的时候,看到老胡常常站的位置,我心里一阵惆怅,不知道这个命运多舛的胖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在这世上,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赵廷如的帮助,躲开了尸化回去的命运。 老曾没过多久也从省城回来了,还带回了小雯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不过失去了某些阶段的记忆,我琢磨着找时间去看看她,毕竟她能揭开自己身世之秘,走上这条路,直至彻底失去无极天眼,也是因为我。 对小雯,我有一种愧疚心理,她这次遭遇大劫,几乎死里逃生,我总该有所表示。 可惜课业太繁忙了,自打进入学校后,整天都是各科做不完的试卷和复习资料,从早上6点到晚上10半放学,我整个人都处于高速运转的机械状态。这样复习了一个月左右,新年就快来了,我们济城街道上满是外出打工回来的年轻人,街上被挤的满满当当的,连走路都难挪开。 这天老曾给我打电话,开心的告诉我,他媳妇儿怀上了,他要好好请我这个大恩人喝一顿大酒。 老曾约我第二天中午放学去我们济城最好的饭店等他,我到的时候,就看到包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老曾、腹部还异常平坦的大红、丁老袍,甚至连佟教授、小雯这些人都来了,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老头儿,想必是老曾的同事了。 我们一起十来个人坐在一起,不停给老曾灌酒,老曾那几个同事打趣说,老曾这是老当益壮,一辈子没娶媳妇儿,这才住一起,车票都没买呢,就把孩子先整出来了,真是厉害。 我无心听他们说黄色笑话,偷眼去瞟小雯,就看到小雯害羞的朝我望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今天穿了一件长长的呢子大衣,戴了一条格子围巾,衬的脖颈雪白雪白的,脸上让寒气一冲,红扑扑的,娇俏异常,十分美丽。 在某个瞬间,我竟然看呆了,连老曾叫我我都没听到。 边上几个老头儿又来开我玩笑,说什么风水大师也有七情六欲,这不被人家姑娘给迷上了,老曾也冲我歪嘴斜眼的怪笑,我反应过来,囧的不行,一张脸腾的就红了。 老曾说:“我这几位老友听了你的事后,非常感兴趣,也想老来得子,想您给他们挪挪祖坟,看小大师你接不接这个业务。” 为了掩饰窘迫,不敢再多话,只能满口答应下来,把一帮老头儿可激动坏了,说要整出孙子带叔子的喜剧了。 这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才喝完,一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散场的时候,我本想过去跟小雯说两句话,却又非常不好意思。小雯离席的时候,主动让我送送她,我高兴的出了包间,小雯的房间就在饭店楼上,我呆呆的跟着她进了电梯,上到楼上,心里有万千疑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小雯打开门后,把手甩到身后,突然扭过头来冲我一笑,她美丽的笑容如此动人,竟让我看醉了,小雯冲我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一呆,本能的说:“好啊----” 小雯冲我坏笑,我走了进去,她随手关上了门,房间里开了地暖,温度非常高,我一进去就浑身燥热的不行,出了一身的汗。 小雯一张雪白粉嫩的脸粉扑扑的,看着异常美丽,她脱掉外套,露出毛衣下高耸的胸部和挺拔的身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冲我笑道:“傻瓜,快把外套脱了呀,你都出一头一脸的汗了!” 我连连点头,把外套脱下来,小雯接过衣服,帮我挂好。 她又给我倒了热茶递给我,见我一直傻站着,把我拉在床边上陪她坐下,说:“才两个多月没见,我们的风水小大师变傻不少嘛,见到姑娘都不会说话了。”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雯说:“听说你有事儿要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么?” 我这才冷静下来,其实我对小雯有许多疑问,一直想找她问清楚,却苦于没机会,这次难得能见上,竟然被她的美丽所惊,忘了正事儿了。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她道:“那天晚上,我们都被赵廷如布下的大阵给困住了,你在楼道里失踪后,被他们抓到哪儿去了?” 小雯说,她下到楼道下面,就是一条无比黑暗的长廊,她一直奔跑,想跑到长廊尽头,却怎么都跑不到。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就看到黑暗中飘过来一个白袍男子,正是赵廷如,他一掌就将她打昏了过去。 等小雯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在她周围,都是轻纱薄帐环绕,她努力睁开眼睛,头疼欲裂,就看到绕自己一圈儿点了一排胳膊粗细的蜡烛,烛火暗黄的光下,她就看到自己身侧有尊不小的案台,台子上供着烤熟的猪头、瓜果甜点一类的东西,有个老头儿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在案台前起舞,手里念着她听不懂的法诀。 小雯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儿做出许多滑稽可笑的动作,忍不住好笑,可她更多的却是恐惧,她想爬起来,发现自己已是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根本就爬不起来。 她想喊救命,喊了两声,不但气息微弱,那舞剑的老头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并不担心有人会听到。 过了片刻功夫,小雯就觉得头特别的疼,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疼,疼的小雯翻来覆去的打滚,只恨没力气将头抬起来朝地上撞,以撞击的疼痛感来抵消这种可怕的痛苦。跟着,头疼又伴随着眼睛疼,像是有人拿手指扣她眼珠子似的,她吓坏了,伸手想推开那人,却发现身前空无一物。 小雯吓呆了,她的眼睛瞬间失明,眼前变成一片沉寂的黑暗,眼睛疼的比钻心还痛苦。 突然,她就觉得额头上一凉,似乎被人贴了什么东西,整个头脑顿时一片澄明,脑子一清醒,她头上、眼里的痛苦就越发严重。 小雯十分害怕,真怕自己的眼睛被人扣掉了,她运足目力朝前望去,就朦朦胧胧的看到无尽的黑暗中,一双青色牛眼泡大笑的眼珠子,正慢慢的朝黑暗深处飞去,小雯想伸手去抓,却抓了空。 跟着,她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里,眼中从来都是那双青色的眼睛,在她的世界里飞来飞去,却从不停留。 我顿时就呆住了,小雯描述的那双青眼,跟我屡次三番被困的眼睛一模一样,我心中起疑,难道那双青眼,竟然是小雯的无极天眼不成? 第209章算命老头儿再现 小雯就这么一只昏睡,直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她还透过icu的玻璃,看到佟教授在外面紧张的观望。 小雯知道,自己得救了,醒过来后,她立刻得知了自己的体检结果变化的过程,失踪之前的那次体检,她的骨龄长达数千年,简直是尊价值不菲的古董,再次体检,骨龄报告却显示,她的骨龄是正常的,跟年龄非常符合。而且身体其他各项标准,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替她做全身检查的老专家彻底崩溃了,对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医学知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甚至连价值观都崩溃了。 小雯对这一切变化都没有任何察觉,而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能变回来一个正常人,这让她十分开心。小雯唯一不适应的是,以前她在医院里,抬眼就能看到在医院病房、走廊、过道里飘荡的孤魂野鬼,可现在医院里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很不安,佟教授告诉她,她的无极天眼已经被人盗走了。 对我说完这些,小雯沉默了,我安慰她说:“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你只是一个女孩儿,也许没有了无极天眼,你会生活的更开心。” 小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有了无极天眼,我就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样我就有了追查我前世的手段,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前世到底是个什么人。” 小雯说完话,抬眼看着我,我跟她四目相对,就见她大而漂亮的眼眸中,神光坚定,显然对这一目的,非常明确。我叹了口气,知道没办法把她劝回去,就算她没了无极天眼,总有一天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上来的吧。 喝完了茶,我就提出告辞,小雯一直将我送出酒店打车,她告诉我,因为上次的事情,她没办法再回养母那里了。佟教授找关系把她送进了省人民医院当护士,过几天就可以上班了,希望我以后能考到省城来读大学,以后可以常常见面。 我答应了,出租车开动的时候,我扭头就看到小雯在漫天雪花中,朝我不停的招手,直到汽车拐弯,我的视线彻底被挡住的时候,才终于消失不见。不过,她垫着脚尖张望,冲我不停挥手的画面,和漫天飞扬的大雪,在我脑海中定格,一直挥之不去。 回到学校后,我又投入紧张的复习当中,老曾给我巩固基础知识之后,对读书我已经入了门,可以坐一些复习资料中的题目了。再加上老曾跟学校许多领导关系熟,他还时不时的跟领导打招呼,让任课老师给我开小灶,找时间给我补基础,这段时间我进步的很快。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曾给我打来电话,说佟教授特意跟他说了,想通过特招的方式让我进武汉大学读书,不过要参加一次特别的考试,考他的考古专业的本科生,考试在春节之后进行,希望这段时间,我不要再去学校了,去他家他给我做专业的复习指导。 对我这样的学生来说,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武汉大学这种名校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看佟教授和老曾都对我有信心,这么好的机会,我没理由拒绝,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复习,我对念书也渐渐有了心得,也有了一些信心,便答应了老曾。 老曾说晚上给学校领导打电话替我请假,明天我就不用去学校了,一大早就去他家,他给我做专业系统的辅导,专门针对这次特招考试。 自此以后,我就把老曾家当做学校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上课复习,大红跟老曾在一起后,变成了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老曾给我上课的时候,她总会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有时候还替我们做饭。我在老曾的强力指导下,对课业知识的掌握一日千里,再加上修习风水妙术的时候,无形中替我打开了另一扇门,我的记忆力提升了不少,能很轻易的记住书本上的知识,所以学东西也特别快。 老曾看我试卷的时候,常常感叹,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考出这样的成绩呢,实在让人费解。 我只能尴尬的傻笑了。 不知不觉中,新年到了,即使在大年初一,我依旧赶去老曾家复习功课,对读书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直以来,班上同学对我的嘲笑,在他们眼里,就算我能去读大学,也只能进那种不入流的民办大学,连我们班上考试倒数第一的都看不起我,认为我他之所以考倒数第一,是懒得读书,其实他非常聪明,而我则是脑子太笨了,就是个废物,再怎么努力都考不上大学。 我有心想让这帮人看看,一个屌丝是怎样凭借自己的努力逆袭的,这次考古专业的特招考试。有一方面还是要考古文化研究水平,以我对周易的了解,考这些算是手到拈来了,只要文化课赶上去,老曾说问题不大。 新年过后,我便坐上了去往省城武汉的大巴,老曾本来说要陪我去考试的,可惜他媳妇儿尚在怀孕中,不能离开人,便只好作罢。我爸自告奋勇的陪我来考试,我们先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我爸陪我去找考场,校园里人头攒动,以中年人居多,据说是因为这所学校研究生比本科生多多了。 我们四处找地点的时候,赫然在人群中发现一面硕大的幡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卦定乾坤”,我和我爸对望一眼,心里都非常震惊,我想那算命老头儿在这里出现就怪了。我们寻着幡旗找过去,就看到算命老头儿依旧那一身打扮,扛着个破旗,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还特意喜欢往女孩子多的对方凑热闹。 我爸瞟了他一眼,说:“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算命老头儿远远的瞧见了我们,就扛着破幡旗一摇三晃的朝我们走过来,我们想溜,却没想到老头儿来的速度很快,只见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眨眼功夫就挡我们前面,嘿嘿笑道:“二位,咱又见面了?” 我沉声问算命老头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算命老头儿不屑道:“谁跟着你了,这地方就许你来不许我来了,我还说你偷偷跟踪我呢,我都想报警了。” 我被气的不行,怒道:“我是来考试的,难道你也是?” 算命老头儿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又拿手指掐了掐,我见他掐指的时候,是在换算生辰八字,而且还是在推我的四柱,心里不由一紧,就听老头儿摇头晃脑的说:“老夫替你算过了,你命里就不是读书人,进不了这种学校。这就是命运,冥冥之中注定的,不管你怎么穷折腾,都是枉然。” 这话让我爸勃然大怒,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跟我家老爷子到底有何冤仇,这几天是关乎我儿子前途的日子,你要来捣乱,别怪我杨某对你不客气。” 算命老头儿嘿嘿笑着,摇晃着幡旗走近人群深处,边走边朗声唱道:“一生作事少商量,难靠祖宗作主张,独马单枪空做去,早年晚岁总无长。” 老头儿的歌声不响亮,却十分绵长,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傻子一样盯着老头儿看,老头儿却并没半分收敛,继续招摇过市的朝远处走去。 跟着老曾复习了一段时间后,我几次模拟题目都做的好,出门的时候,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算命老头儿的这番话,却犹如对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我手足冰冷,只觉得明天的考试,似乎真的会名落孙山一样。 我爸愤愤道:“别理他,爸相信你,一定能达成自己的理想。” 我自习琢磨着他唱的那句歌谣,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味儿似的,似乎隐隐含有深意。 第210章求救女鬼 看好考场,我又回到酒店温书,我爸见我这么刻苦,叹气道:“你要真能考上好大学,就能躲开咱们杨门宿命呢,代代都是风水师,却难有善终,咱们走上别的路,走着走着就走远了,也就告别了风水师的宿命了。” 我冲我爸笑笑,继续温书。我并不赞成我爸的观点,做风水师的这段时间以来,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让我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对自己的认识,也达到空前的高度,原来我并不是别人眼里的废物,至少在风水术数上,我天资独特,并非庸才,我才入门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跟这个行业的高手叫板了。试问在做其他事情上,我又怎能有那种本事。 再说我得到佟教授的赏识,得意有机会参加特招,也全凭我一身风水术,否则,我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落得了佟教授的法眼。 我考大学,一方面是为了让那些侮辱嘲笑我的同学看看,另一方面,也是听了老曾的话,老曾说,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还是要有一项谋生的技能,否则,单凭我的一身风水术要想混迹社会,只会被当做末流神棍,我深以为然。 这天晚上,我牙龈上火,嘴里长了个大包,吃不了硬的东西,我爸出去给我买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之后,我就早早的睡了。我爸怕他睡觉打呼噜吵到我,就熄了灯,一直撑着看手机新闻,我迷迷糊糊的睡到后半夜,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听见我爸悄悄起了床,却并不开灯,走到门边上小声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小女子是孤苦无依之人,遭了冤屈才化身为鬼,知道两位都是风水师,想求得二位帮助,助我脱得厄咒,小女子来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二位,决不食言。” 我爸道:“这两天我有要事要做,没有闲暇来帮你,天下风水师那么多,你再去另找他人吧。” 那女鬼连声哀求,诉说着自己的冤屈,我爸担心她吵醒我,便道:“我儿子正在休息,你休要胡闹,否则我先就镇了你,打的你魂飞魄散。” 那女鬼厉声道:“都说杨门风水师一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有济世情怀,我看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之徒,空有这名头惹天下人耻笑罢了。” 我就听我爸悄悄拉开门,我猜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怕是要出去镇那女鬼。他出门片刻便又回来,继续躺床上看新闻,外面再没动静,我也没在意,以为女鬼已经被吓走了,便继续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我起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我爸熬了一夜都没睡,眼袋很严重,精神很不好,我心里一阵感动。我爸利落的收拾好,帮我整理要准备的东西,我俩一起去吃了点东西,便去往考场。 就在进考场之前,我爸说,再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看有没有弄丢的,我翻开笔袋,一一的检查,突然眼前一黑,对我爸道:“准考证怎么没了----” 我爸也紧张起来,接过我的笔袋翻了翻,准考证的确是没有了。 这可就怪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检查过,东西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爸以为丢在吃早餐的地方,便展开九宫步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路狂奔而去,我则在我们休息的地方找了半天,我爸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告诉我,他问遍了当时的服务员,没人知道准考证去了哪儿。 我心里狐疑,想自从酒店出来之后,我就没拉开过笔袋子,如果要丢,也是整个笔袋子里的东西全丢了,怎么会单单丢了一张准考证呢? 这里面必有古怪。 这时,已经到了敲铃考试时间了,我绝望的被拦在考场门外,我爸催我给佟教授打电话,我手忙脚乱的拨过去,佟教授也爱莫能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考生一一进场,考场的门重重的关上。 我的心沉到了水底,这么长时间的复习,竟然就在关键时刻付诸东流,我不由的想起昨天算命老头儿说的话,这是我的命,冥冥之中的定数,没人能逆改的了的。 我心里一痛,绝望的蹲坐在花坛边上,突然对命运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我想努力读书,也真学到了东西,可在这道坎儿上,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对我开了玩笑,让我束手无策,毫无防备之力。 我爸沉声道:“我想起来了,问题不在咱们身上,是昨晚半夜敲门的女鬼,一定是她做了手脚,否则准考证不可能无辜失踪。” 我见我爸脸上肌肉绷在一起,已经有了杀气,我跟他生活十几年,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过,他扭头就往酒店方向跑,我也急忙跟过去。我们回了酒店,一进房间,我爸就开了天眼,我也急忙把天眼开了,就看到我的准考证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 我爸拉好窗帘,又关了灯,房间里顿时变的很黑,我就看到在玄关处,站着一个穿短裙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的虽不算很漂亮,但也可以说是有几分姿色了,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们。 我爸怒道:“你这女鬼好大的胆子,敢在我杨至诚的头上动手脚,你害我儿子一生,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那女生吓的尖叫,哭道:“大师饶命,我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并没有恶意,想吓你们一吓,也能让你们注意到我,没想到你们一路上都没再检查准考证----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爸大怒,掐了个法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就要贴在女鬼身上。那女鬼吓的乱窜,不停的喊救命,以我爸的修为,她哪能躲过三个回合,眼看就要被我爸一个黄符打的魂飞魄散,我急忙拉住我爸。 我们杨门风水师不但精修风水术,却也修道门奇术,道门降妖除魔,一贯讲究渡鬼,若一上来就将对方打到魂飞魄散,是在损自己的阴德。如果遇到一些背负深冤的,还要损大阴德。 我问女鬼道:“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冤情?” 女鬼躲在墙角缩成一团,颤抖道:“我叫林霂霂,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大二的时候,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死在了这家酒店。我一直缠着二位大师不放,是想让两位救救我的好姐妹,她们都快死了。” 我爸脸色仍旧很难看,道:“先说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再谈你的姐妹----” 女鬼林霂霂搅着手指,脸上露出羞红之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跟我们说明实情,原来她是读书期间出轨,被男友给砍死的。 林霂霂读书期间,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子,再加上长的漂亮,在系里很受男生欢迎,可她有个高中相恋的男朋友,两人一起考上了这所名校,别的男生对她就只有眼馋的份儿上。本来这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学校令人羡慕的一对,偏偏两人中间横插了一个第三者出来。这位第三者长相英俊,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别的男生知道林霂霂有男友后,都知难而退,而他依旧变着法子对林霂霂好。 于是,林霂霂沦陷了,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林霂霂和这位男士来到酒店共度春宵,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男友提刀以服务员的名义敲开了酒店的门。 气急之下的男友提刀砍向林霂霂,一共砍了她二十五刀,那位第三者却借机溜掉了,成功躲了过去。 我爸听到这里,怒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的死是咎由自取,可是一点冤情都没有。” 林霂霂哭诉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问题就在于,我们一个宿舍4个姐妹,已经死了三个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孩儿,我觉得我们宿舍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我和我爸不禁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事儿还真有些离奇。 第211章诡异的宿舍为@老衲戒色大师玉佩加更 据林霂霂说,她是宿舍意外死去的第一个女孩儿(只是她自己觉得是意外),几个月后,她们宿舍又死去了一个女孩儿,据说也是情杀,第三个女孩儿,却是自己跳楼身亡的,原因不明。 林霂霂跪下来给我们磕头,道:“求求二位大师救救我的好姐妹,我不忍心让她也步我们的后尘,我真的不忍心----” 我们对林霂霂原本没什么好印象,却听她对自己的好姐妹非常挂念,不禁有些改观,林霂霂说,她宿舍第二个跳楼的女孩儿,是个蒙古姑娘,长的也算高挑漂亮,她的死并非因为自己出轨,而是她被甩了。这姑娘成绩好、长相好、性格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的总是渣男,先后被甩了三次,第三次被甩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抡起蒙古刀一刀捅死了玩弄她感情的男人。而且那男人做的还真绝,据说分手的时候说的是,“我觉得上你闺蜜比上你舒服多了----”该蒙古姑娘自由在草原长大,不但善于骑射,还精于刀术,她趁该渣男不注意,汇到隔断了对方的脖子,又连捅了对方共计十八刀。据说抹了脖子之后那渣男并没有死,就在他断气之前,蒙古姑娘先后捅的十八刀,刀刀都是刺在最疼的地方,却并不致命,最后那男的是流光了血而死的。 我爸听的瞠目结舌,道:“那第三个姑娘呢?” 林霂霂沉默半晌,才道:“第三个姑娘,就是抢走第二个姑娘男友的女孩儿,她得知男友惨死后,再加上同学们都知道她抢室友男人,纷纷指责她,她在绝望之下,从我们宿舍楼跳了下去,据说跳的距离非常远,横跨了宽阔的樱花大道,一直滚到体育场边上,浑身骨折,死状特别惨。” 听完林霂霂的讲述,我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听起来的确很不正常,八成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林霂霂道:“不止是我,整个学院里都在传我们宿舍有问题,最后一位女生本也想换宿舍的,可学校宿舍都满了,不给她换,她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里面,我跟她感情一直很好,是无话不谈的姐妹,我真希望你们能救救她。只要你们能救她,来世我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求求二位大师----” 林霂霂直说的提泪横流,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爸抬抬手,道:“好,我答应你,一定救她。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偷了我儿子的考试证,导致他没办法参加特招考试,毁了他一生前程,你说该怎么办吧?” 林霂霂抽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一味的喃喃着:“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我爸叹了口气,想一掌将她打的魂飞魄散,又于心不忍,便问了林霂霂的宿舍号和具体地址,就带着我出了酒店。 我爸一路上没有好脸色,一个劲儿的骂这林霂霂不学好,死前不做好事,做了鬼还这么能折腾,我们父子没招你惹你,你平白无故的害了我儿子一生前程,更可恨的还恬不知耻的来求我们救你姐妹。 真是岂有此理,若非我杨门一贯秉承济世情怀,以渡人鬼为此生正道,早将你这害人的东西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们深入学校腹部,一路问路才在人文学院附近的樱花大道上某栋极为古老的宿舍楼里,找到林霂霂以前住过的那一栋。这条所谓的樱花大道,据说是日军占领武汉的时候,部分军官就扎营在此地,为解思乡之苦才从富士山移植过来的樱花。这些从东瀛远渡重洋而来的白色小花,自此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根长达大半个世纪,直到今天,成了省城人民观光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可惜这个时候,成片的樱花树都只剩下枯枝了,倒是有不少树枝树干上凝聚着一块块的积雪,看着非常漂亮。 我们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宿舍门口拦着一位社管大妈,该大妈体型庞大,十分威武,坐在门口就堵住了大半个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好在林霂霂告诉了我她姐妹的电话,我急忙拨了电话,跟她说明情况,说是林霂霂生前的远房亲戚,因为太过思念,想来她生前生活的宿舍看看。 那姑娘很快就下了楼,对比起她之前几个室友,这姑娘就长的普通多了,不仅长的不高,脸上还有几个雀斑,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喜爱读书的姑娘,浑身一股书卷气,可不像林霂霂穿的这么花哨。 姑娘名叫林小枫,她们宿舍在这栋楼的414房间,也就是整层楼最后一间房。这栋老楼据说是日占时期修建的,不止古色古香,还隐隐有股阴气,走道里灯光昏暗,看起来非常的黑,墙壁剥蚀的厉害,都是岁月留下的可怕痕迹。 我们走进414号房间,我爸前前后后把房间看了个遍,突然问林小枫道:“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儿?” 林小枫一呆,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忐忑道:“叔叔,您的意思是指----” 我爸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一副你明白的表情,林小枫同学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林霂霂是怎么死的吧?我们宿舍另外两个女同学,也都死了----” 我爸点头道:“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来这里,也跟这个有关系,你就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吧,就是林霂霂死后的事情。” 林小枫想了想,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挺怪的,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整栋宿舍很多人都回家了,那天晚上我洗好了衣服拿到楼顶上去晾,却在楼顶上看到也有个女人在晾衣服。她的穿着非常奇怪,穿的是日本女人的合服,还画着细眉毛,嘴巴点成樱桃小嘴的样子,连走路都是垫着脚尖走小碎步,跟我在电视里看到的日本女人一模一样。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玩cosplay的同学来不及卸妆呢,她晾的衣服,有几套合服,还有几套日本军装。我晾衣服的时候,总觉得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很怪异,再加上楼顶的大灯泡射过来的光非常昏暗,我心里就毛毛的。下楼之后,我就问在楼道口做卫生的阿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日本合服的女生上去晾衣服,阿姨说她一直在这儿做卫生,都一个多小时,要有人上去她肯定能看到,更何况整栋楼只有这么一个上去的口子。我吓的不行,便对阿姨说了情况,阿姨带我上去找那女人,却哪里看到半个人影,那女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爸听了之后,对林小枫说:“能不能带我们上楼去看看?” 林小枫答应,带我们上了楼顶,楼顶上都是女孩子晾晒的衣物,除此之外就是还没化开的积雪,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四处胡乱张望。 我爸看了看,突然在楼顶上绕圈子走了起来,起先我没在意,他走了一遍又走了一遍,我就发现有问题。他每次走路时特意停留的位置,都是特殊的位置,而且环环相扣,行云流水,我爸走着走着,总时不时的朝斜对面的一扇窗户看两眼。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扇窗户,正是林小枫的宿舍,我突然心里一震,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第212章日本女鬼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朝林小枫宿舍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幽暗的光影下,有个人影挂在宿舍窗户上,显露出一块模糊的轮廓。那人的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特意去看的话,很难分辨出来那里还挂着个人。 我对我爸说:“就是她在作祟了吧,咱们想办法把她给镇了,这女孩儿就算是救下来了。” 我爸说:“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栋楼的格局有问题,以前肯定遭高人设计过,否则,那女鬼不会在这儿一呆就是大半个世纪。” 林小枫听我们窃窃私语,给吓的不行,小脸惨白惨白的,我安慰她说:“我俩真实身份是一对风水师,受你好姐妹林霂霂的嘱托来救你,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给除掉,还你一个干净清爽的宿舍。” 林小枫点头不慎,对我们感激的不行,我爸蹲下来,在楼顶中心位置,撬下来一块松动的地砖,林小枫吃惊道:“这可是古迹,不能随便动的,学校查出来可是大事儿!” 我爸说:“是人命重要,还是一块破地砖重要?” 林小枫吓的不敢再说话,我们拿着地砖回到林小枫宿舍,天气灰蒙蒙的,虽说还是白天,屋子里却像晚上一样阴暗。回到宿舍,我就看到那人依旧挂在窗户上,像道窗帘似的,她一身碎格子和服,梳个很大的云鬓发髻,脸色白的像粉刷过一样,嘴唇却红的像樱桃,毫无意外,这是个日本女人。 那女人对我们视而不见,目光一直盯着林小枫。林小枫也被我们的举动吓的不行,小嘴惨白,不停的哆嗦。我爸和我进门只瞟了女鬼一眼,就再没朝她那边看,以防引起她的注意,我们继续该干嘛干嘛。 我爸问林小枫说:“我们能不能在宿舍里呆到晚上,只有在特定时间施法,才会有效果。” 林小枫早被我们吓傻了,再加上我们看着并不像坏人,她满口答应,让我们在宿舍休息,别四处乱走,让别的同学看到了就不好了。 我们都答应了,林小枫就去食堂给我们买饭,这学校的饭菜一般,不过看着挺干净,我们忙了这么久,再加上上午考试证丢了心里焦躁,一直没再吃东西,所以这顿饭把自己吃的饱饱的。 宿舍里有四张床,其它三张床都是空的,林霂霂她们的铺盖还在,林小枫说:“她们宿舍几个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她们一个个死去之后,她觉得异常孤独,就没撤掉她们的东西,还像往常一样拜访,觉得她们还在这里生活一样。” 我听着有些心酸,安慰了林小枫半天,我和我爸就躺床上休息,听林小枫说她们四姐妹的感情史,林小枫说,她们四个姐妹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天,有个坏人出现在她们中间,才导致了这一系列惨案,死去的三姐妹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所以她一度怀疑,三位姐妹的死并非是因为鬼魂作祟,而是那个男人害了她们,才导致她们一个个惨死。 我不禁一呆,跟我爸对望一眼,林霂霂这丫头可没告诉我们这一重要线索,这三姐妹爱的竟然是同一个男人,这也太奇葩了吧。 我爸眉头拧在一起,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你们同学吗?” 林小枫摇摇头,道:“不是,她以前是教我们一门课的实验老师,是位很年轻的讲师,才从国外留学回来,是一所世界知名大学的年轻博士,年轻有为,非常风趣,长的也很帅气,所以很受女孩子们瞩目,我知道班上有不少女同学暗恋她,我们宿舍已经死去的三个姐妹,以前都是他的暗恋者之一。” 我爸小声嘀咕着,道:“同一间宿舍三个女孩儿都为了他而死,这事儿还真有些奇怪了----” 林小枫说:“是,不仅是我们宿舍的这几个,学院里想为他去死的姑娘可不少,暗中争风吃醋的更多,无论他怎么伤害姑娘,就是有人愿意等着让他伤害。” 林小枫把那负心人描述的很怪异,让我爸和我都非常好奇,有心想会会他。而且我觉得,这间宿舍本身是有问题的,三个姑娘的离奇死亡,多半跟宿舍有关系,却没想到还穿插了这一出,我猜那男的必定大有问题,可惜他已经死在蒙古姑娘的乱刀之下,否则可以对他进行调查,事情就容易多了。 我们带着满腹心事,一直在宿舍里憋到天黑,我时不时的偷眼去瞟那挂在窗户上的日本女鬼,心想这女鬼多半是日军侵华时期留下的孤魂野鬼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坚守几十年还没魂飞魄散。 我们守到晚上12点左右,林小枫一直趴桌子上做题目,实在熬不住准备睡觉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和我爸都警觉起来,林小枫示意我们没事,可能是同学来借东西,我们急忙拿被子盖住头,就听见林小枫开门的声音,过了片刻,她又关了门回来了。我们爬出来,就见林小枫一脸迷茫的说:“怪了----没人----” 我爸朝窗户上一指,却发现那像窗帘一样的日本女鬼已经不见了,窗外是空荡荡的黑暗,寒风刮过来的声音呜呜犹如鬼哭,十分渗人。 我爸翻身下了床,就掏出那块地砖,咬破自己食指,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又烧了一道黄纸,拿血在地砖上写了几个繁体字,我看不出是什么字。 跟着,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林小枫吓的脸都白了,我爸说:“去打开门,门开之后,你就躲在门后面,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 林小枫点了点头,就去开了门,我爸把那块地砖放在房间中央,跟我一起躲在暗处,门一开就有一种阴风扑面而来,吹的人骨头发麻,我浑身不由的一紧。 我就看到那日本女鬼踩着小碎步,一摇三晃的走进来,看到地砖,不禁一呆,就想往回走。我爸从黑暗中冲出来,横身挡在女鬼面前,女鬼吓的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是什么人?” 我爸道:“居然会说中国话,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女鬼说:“我来自日本,名叫仓木惠子,在日本的时候,我是一名医学院的学生,为了追随我的爱情,我不远千里来到中国,想追随我的恋人在异乡生活,没想到----” 我爸冷哼道:“我对你的身世没有兴趣,我关心的是,你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执念还这么强,冤魂凝聚在这里,始终散不掉。难道是你们小日本战败之后,连鬼魂都忘我之心不死,想继续留下来害人不成?” 仓木惠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其实我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是因为我来到中国之后,发现自己坚持寻找的爱情,竟然只是一场幻影。我爱的男人,爱上了一位中国姑娘,并在我抵达中国的时候,已经结了婚,我在悲痛和绝望之下,便悬梁自尽了。在上吊之前,我在街道上徘徊了很久,遇到一个中国人,他问我是不是想自杀,我被他未卜先知的能力吓到了,就只好承认。他告诉我,即使我死了,我爱的男人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他只会和他的女人继续风流快活,如果要死,就要死的有价值,让我爱的男人生生世世,一直挂念着我。” 我不由的吃惊,想难道仓木惠子的结局,跟那遇到的那位中国人有关系? 仓木惠子道:“在那中国人的劝说下,我把他带到我的住所,也就是这里,深夜的时候,他在楼顶上做法,还给了一条白绳子我,只要我用这条绳子上吊,以后就一定能拴住我爱的人。” 我爸说:“所以你死后,你的冤魂就一直囚困在这座风水大局里,除非特殊日子,否则你就只能像蝙蝠一样挂在人家窗户上?” 仓木惠子咬牙道:“那位中国人没有骗我,我死之后,真就能阻止我的爱人,不久之后,他的妻子就被我害死了!” 我心里一震,怒道:“我明白了,这间宿舍死掉的三个女孩子,都是因为你前世的爱人转世之后爱上了他们,所以你要杀掉跟他们有关的任何人,对不对?那位年轻的讲师,其实前世就是你爱的男人。” 仓木惠子点了点头,道:“在妒火驱使下,我没有办法,每次他身边一出现新的女人,我就非常嫉妒,想要杀掉她们。可每次杀死她们之后,我就会非常痛苦,因为本质上,我并不想她们死。” 我心中暗道,你嘴上这么说,真杀人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你这种日本鬼魂,不如趁早镇了,免得贻害无穷。 我爸却插嘴说:“给你白绳子上吊的中国人,他叫什么名字?” 第213章原来是药 仓木惠子一呆,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自称自己姓沈----” 我爸问了仓木惠子的生日,他掐指一算,变色就变得十分难看,盯着仓木惠子看了半天才说:“没错了,按我的推测,你就是沈昭明培养的一味药,早在半个多世纪前,他就算准了自己命里有一大劫,所以四处培养药,来治他的天人五衰。” 说到以鬼魂为药,我就想起我在冥途遇到的女鬼汪慧萍。汪慧萍和她先夫邓红昌生辰八字天生相克,命里必有一劫,这种死后怨气很大,生辰八字奇特的人,就是沈昭明对抗天人五衰的一味药,没想到这位日本女鬼,也是沈昭明培养的药。 我爸在宿舍里走来走去,道:“你爱的那位日本男人的生辰,你还记得吗?” 仓木惠子点点头,道:“刻骨铭心,怎会忘记!”她报出了那位日本男人的生辰八字,我爸又掐指一推算,皱眉道:“你这味药成型的时间,应该是一年以后,到时候,沈昭明定会来收药。他让你前世的恋人不断的转世,来到这里,跟一个又一个女人玩着爱情游戏,一次又一次的刺伤你,让你生不如死,其实是在炼你这位药,你内心的怨恨执念越强,这味药便炼的越好。而你们的孽缘回环往复,从来都不会停止,是因为让你上吊的那位沈先生,他在这栋楼里,布下了一座奇阵,这座大阵之所以能成,却也跟你两人有关。” 我爸说着,举起手里那块灰土色的地砖上下翻看了一番,道:“你跟前世恋人,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对不对?” 仓木惠子呆了呆,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爸叹了口气,说:“所谓母子连心,你能一直被困在这阵中,始终散不了,就是这座大阵的内核,是以孩子的骨血铸成的。这块地砖里,便含有你亲生骨肉的骨灰,故而我能以这块地砖,引你前来,所谓母子连心,一点不假。” 我爸提到日本女鬼有个孩子,她就显得非常不正常,等他说清楚个中细节的时候,仓木惠子便呆住了,她眼睛放空,盯着窗外,樱桃红唇颤抖着,过了良久,才对我们说出了她的过去。 原来,仓木惠子在中国找到恋人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恋人坂田一郎已经在中国结婚了,两人在一起浓情蜜意,坂田一郎将惠子安排在这座房间里,自己却常常随军出战,过了没多久,惠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年以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与此同时,坂田一郎已婚的事,终于爆了出来,仓木惠子尚在哺乳期,根本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坂田一郎的事情暴露后,他就以战事繁忙为借口,不再出现,仓木惠子饱受打击又要孤身一人照顾孩子,生活陷入困境,可让她最终决定自杀的,却是她唯一的孩子在某个夜里,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仓木惠子出身日本名门望族,她为人也很好,在中国期间,交了不少朋友。孩子失踪后,日军排了不少人出去寻找,都一无所获。当时惠子一度认为是坂田偷走了孩子,他一方面不愿意离开他的中国太太,一方面又想要孩子,便出此下策,这也是她自我安慰的借口。 这样,他才能坚信孩子还活着。 我爸以无上术数推算出的结果,让仓木惠子如遭当头一棒,整个人就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孩子的骨灰,竟然陪了他长达半个多世纪之久。 我爸道:“我知道你害了这么多人,非你本意,都是困住你的字母连心大阵在作怪,你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罢了。可既然让我遇到了,我就不能再让你继续为恶,伤害这些无辜的中国孩子,你们日本人欠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再害人,我一定将你打到魂飞魄散。” 仓木惠子傻了一样,呆呆的立在房间中央,她血红的嘴巴蠕动着、颤抖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爸长叹了口气,将那块地砖用黑布袋子装起来,一眨眼功夫,仓木惠子的鬼魂就消失不见了。 林小枫瞧见我们对着虚空一直在那儿说话,都吓呆了,几乎不敢抬头看我们。我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说没事儿,女鬼已经走了。 林小枫这才醒悟过来,吓的浑身发抖,一个劲儿的求我们,一定要把女鬼彻底赶走,否则她不敢在这儿住了,这书也没法读了。 我爸说:“惠子一再害人,也并非她的本意,是沈昭明布下的怪阵在作怪,要除惠子,就要破阵,不过,破阵对咱们来说并非最好的方法。” 我爸找林小枫要了一面镜子,他在镜子中央用自己的纯阳血画了一副镇宅八卦,等血迹干了之后,便将血迹擦去,交给林小枫让她挂在窗户里面,就对着楼顶露台的方向照着。这镜子能镇阴煞,有了这面镜子,仓木惠子必定靠近不了林小枫,林小枫也能安全的度过她的大学生涯了。 事情办完后,林小枫对我们千恩万谢,又偷偷将我们送出了女生宿舍。 我们走在春寒料峭的校园里,路上已经难有行人了,寒风吹在人脸上,犹如刀割,我把身体缩成一团,迎着寒风而行。 我爸苦笑着说:“本来今天是陪你来考试的,没想到,又做了一回风水先生,看来我这辈子是跟这行脱不了干系了。” 我见我爸说的伤心,便道:“爸,您放心,我一定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好大学,不给您丢人,不给咱杨家丢人,以后一定找个体面的工作。” 我爸摸摸我的头,颇有些欣慰。 我问我爸道:“惠子身世的确可怜,可她被困在阵里,迟早都会出事,你的镇煞镜只能镇住一时,最好的办法还是破了沈昭明留下的大阵才是,您怎么关键时刻退缩了?” 我爸道:“傻孩子,你以为只有你想要报仇,你爸就不想报仇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不会放过沈昭明,他来取药的时候,便是我杨至诚替父报仇之时,惠子是个诱饵,我就等着沈昭明上钩。” 听我爸这么说,我心里不由的一震,想起爷爷,心里一阵悲悯一阵愤怒,胸口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只觉得连血液都被点燃了。 是的,身为杨家男儿,我一定要替爷爷报仇,爷爷不能白死。 我爸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晓天,你答应我,爷爷的仇让爸爸来报,你好好读你的书,做你的事,开开心心的生活,我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因为沈昭明太强了,你是我们杨门的独苗苗,没了你,就是我至诚不孝,对不起我们杨家列祖列宗。” 我看了我爸一眼,没有点头,一个人加快步伐走近呼呼怒风之中,将我爸远远的抛在身后。 什么事我都可以听我爸的话,但唯独这件事,我不能。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却始终忘不了我爷爷临死时的样子,他的眼神变得浑浊,佝偻的身体缩成一团,然后在我怀里静静的死去,身体变的冰冷。 在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塌了,这个任何只要我需要他,他都能及时出现的老人,就这么停止了呼吸,他的生命是被一个叫沈昭明的恶魔给硬生生的夺去的。我心里明白,我有多爱爷爷,我就有多恨沈昭明。 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手刃沈昭明这个王八蛋。 第214章刑事案件 这天晚上,我跟我爸一夜无话,整个晚上我爸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知道他的心事,可我并不想安慰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坐车回了济城,临走的时候,我没脸见佟教授,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后来的日子,我跟同学们一样,投入到新一轮的复习当中,甚至比以前更加努力,特招失败了,我想通过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证明给我爸看。 在闲暇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我在武汉大学遇到的算命先生,他为我推排八字时的告诫,我总觉得含义丰富,对他的身份,也越发怀疑。 不知不觉中,可怕的高考来了。 两天考试之后,我在家里睡了好几天,算是为这百来天的紧张复习做一次彻底的休息,休息之余,我总会想起算命先生说过的话,心里一阵悲伤。 这次考试的结果,我完全可以预想到,我考的很糟糕,比我平常模拟考试都考的差,放榜的时候,张蕾蕾考了年纪前几名,毫无意外的进了名校,而我却只考上了一座四流的职业技术学院。 望着自己的分数,我突然觉得命运是如此的可怕,算命先生一语成谶,不管我如何努力,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在原地兜圈子,始终走不出命运为我划定的圈圈。 我心里一阵发寒,就想起我的天雷地火命格,据说拥有这种奇命的人百年无一,而且命运奇特,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一生,将始终被圈定在这个圈子里,永远都没办法走出去?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随便填了一家省城的职院,距离武汉大学不过一步之遥,毕竟在这座城市里,只有这块土地,才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棉花糖]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整天在家睡觉,我爸妈也没责怪我,反倒是安慰我,我真的已经努力了,很多事情,命不由人。我爸则开始为我的未来设计,他想让我干一件正当的工作,慢慢忘掉我们杨门的风水术数。 我填报的专业是计算机,是现在非常热门的专业,这也是我爸一再鼓动的,事实上,我对计算机并不感冒。 我喜欢的专业是风水术数,可惜大学没这门专业,我爸要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估计会被活活给气死。 漫长的暑假里,我每天都会想到张蕾蕾,日日夜夜,从来没有一分钟断过,眼里全是她一颦一笑的倩影,和在二龙村小树林里与我深情亲吻的情景,直想的我热泪盈眶,一个人能躲在房间里哭一下午。 我也去张蕾蕾家找了几次,躲在她家电梯里的一女鬼告诉我,张家人已经很久没在这里出现过了,恐怕早换了地方。 我心里明白,张蕾蕾恐怕真的要永远的离开我了。她那么优秀,那么完美,而我不过是个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人而已,我能在她的世界里流行一现,已经是老天爷给我的眷顾,我有何德何能一直缠着她不放,影响她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呢? 在我的惆怅思念中,我的通知书终于来了,虽说我的学校考的很烂,我爸还是在济城最好的饭店摆了七八桌宴请亲戚朋友为我庆祝践行。酒席间,亲戚朋友们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我却完全没听清楚,我的注意力全落在对面一家的酒宴上,那边也在举办升学宴,满满的摆了三十多桌,比我们这边可是气派多了,张蕾蕾和她爸妈穿梭在人群当中敬酒,觥筹交错中,全是真诚的祝福和羡慕。 张蕾蕾换上了时髦的裙装,变得更加漂亮迷人,她甚至还烫了头发,穿上了高跟鞋,已经有了十足的时尚女郎范儿。再看我,依旧是干瘦干瘦的,上半身一件老头衫,下面一条短裤,脚上蹬个凉鞋,**丝风范十足。 我跟她的差距非常明显的体现了出来,她能穿梭于人群当中,像朵花蝴蝶一样热情的招待客人,而我连跟亲戚朋友打声招呼都会尴尬,我叹了口气,这场升学宴办的十分心塞,见到张蕾蕾后,心里愈发难受。 升学宴后两天,是九月六日,我爸送我去上学的日子,我和我爸准备出门坐车的时候,就看到老曾骑着他的破电驴一路颠到我们家小区门口,我急忙站住,我爸之前也见过几次老曾,知道他一直很照顾我,对他印象很好,我爸便过去跟老曾打招呼。 老曾气喘吁吁的给我递过来一个大红包,说他媳妇儿最近就快要生了,没功夫送我去上学,只能给点小心意,让我去省城买点好吃的,别苦了自己。 说实话,我两次考试均名落孙山,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老曾,可老曾却一句责怪我的话都没说。只说这些都是命,像我这么聪明悟性高的人,始终走不上这条路,就只能拿命来解释了,否则难有其它说法。 报道之后,我又特意去一条马路之隔的武汉大学逛了逛,两座学校离的如此之近,可条件却天差万别,我打心眼的难接受,心里久久难平。 我在学校读了几个月,才慢慢摆正自己的心态,佟教授偶尔会找我出去吃饭喝茶,顺带着安慰我,小雯也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来都给我带一大包吃的。我们宿舍住了8个人,来自省内的各个小地方,跟我关系最好的,当属一个叫外号叫龙哥的同学了,该同学来自武当山脚下,长的五大三粗,据说五岁上山做了道童,十三岁下山读书,本来此人打小聪明伶俐,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可惜在山上虚度了光阴,没打好读书基础,后来书念的一直不好,就来了我们学校。 龙哥五岁习武,学了一身道门武术,据说三五个人不近,非常厉害。他人性格憨厚,对人格外真诚,特别喜欢我这种低调到简直要将自己化为空气的人,两人常常同进同出,连上厕所都在一起,一度被我们班同学怀疑是同性恋。 其实我跟龙哥走的近,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道门正统出来的,不但练了一身功夫,还对道门术数颇有研究。我俩交往深入后,我无意中暴露了自己是精于此道,立刻引起了龙哥的注意,两人在一起很多是交流术数心得。 这天下午,我正在图书馆看书,突然接到佟教授的电话,说他有个问题要请教我,我便急急忙忙的沿着广八路绕后门就了武汉大学,找到佟教授常去的它山咖啡厅,佟教授已经在那儿等我了,桌子上放了一个牛皮纸袋子。 我落坐之后,佟教授并不急于向我展示他的资料,却对我说,马上还有位重要的人来见我,他的学生已经去接他去了,那人是个警察,姓郭,他们一桩刑事案件可能有问题,需要我来看看。 我们边喝咖啡边聊,佟教授透露说,最近省城出了几桩敏感,死者死状很惨,都是在行房的时候惨死,尸体浑身发青,经过化验后证明,死者全都死于死毒。 我大吃一惊,就想起我和老曾在济城文物局遭遇跛脚和口吃与明妃玉尸交配时的情景,脱口道:“难道是明妃玉尸在作祟?” 算起来明妃玉尸已经失踪有一年多了,难道她沉寂一年,又出山了不成? 佟教授说:“我现在掌握的资料,也仅限于警方跟我进行的简单电话沟通,真正详细内容,咱们等郭警官跟我们仔细讲解。” 正说着,就有两个人进了咖啡厅,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非常干练,我目光落到女的身上,不禁一呆,那女的穿着漂亮的裙子,一头飘逸长发,长的是眉目如画,是个十足的漂亮姑娘,她竟是我昔日恋人,曾经同学张蕾蕾。 佟教授乐呵呵的道:“晓天,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公安局的郭警官,这位是我的学生张蕾蕾,你们都认识一下。” 我彻底的懵了。 第215章抓捕 我见到张蕾蕾跟佟教授在一起,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直到佟教授解释张蕾蕾是他学生,我这才相信眼前的姑娘就是真人。 张蕾蕾在我旁边坐下,目不斜视,依旧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心里有千百般语言,都难说出口。 那郭警官看来像个做实事的人,他也不客套,一屁股坐下来就直接进入正题,翻出案卷给我们看。我看到尸体彩色照片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他们肯定是中了跟济城文物局职员跛脚和口吃一样的尸毒,几具尸体特征相似度非常高,都呈青色发绿的眼色,看起来特别惊悚吓人。 而且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是长期单身独居的男性,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明妃玉尸成煞后,善以美色诱惑男人,她的魅力我和老曾都领教过,若非有修为的佛道中人,普通男人无人能挡,只要跟她眼神对上,就会血脉喷张激起欲望。 回想起明妃那雪白如玉的酮体,我脸上一红,忍不住偷瞟了一眼张蕾蕾,张蕾蕾依旧面无表情的低头看资料,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郭警官说,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凶手作案范围,就在汉口一片老城区,范围并不是太大,他们已经加大排查监控力度,可凶手十分狡诈,来去无踪,所以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因为刑侦队有同事以前被抽调到济城办过文物局职员中尸毒案,便找到佟教授寻求帮助,佟教授把他以前的资料都拿给郭警官看,警官看了之后,奇道:“明妃玉尸自从那次被劫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吗?” 佟教授点点头,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咱们传统唯物论的范畴,甚至难容于你所在的体系,你如果真想破这个案子,还要换一种新的角度考虑问题,中国传统的阴阳术数理论才能解释这些。” 郭警官连连点头,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破案,只要方法合法,我就要利用,我并不排斥神神鬼鬼的东西。” 佟教授微笑着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说了,你下次布控,我给你推荐位风水师去,他一定能帮上你的忙。”说着,他拍了拍我,道:“就是他,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天下风水第一大门杨门传人,一身风水妙术得天独厚,带上他,你们定会有收获。” 郭警官很认真的冲我伸出手,道:“多谢杨大师援手了,我们局里被这个案子搅翻了天,社会舆论什么说法都有,希望你能帮我们尽快破案。” 既然是佟教授推荐,我只好答应了,说实话,如果对方真是明妃玉尸,我并没有太多胜算在手。 郭警官跟我互相交换了电话,便以局里业务太忙告辞了,让我等他电话通知,随时参加行动。张蕾蕾带着郭警官离去后,佟教授说:“晓天啊,有些问题我真想不明白,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咱们遇到的这些事,五一不证明,劫持明妃玉尸的犯罪团伙就是沈昭明,他又受了重伤难以痊愈,为什么又要把明妃玉尸给放出来,难道他们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止想到明妃玉尸,我还想到中尸毒死后,在医院太平间失踪的跛脚和口吃,据说医院监控到这两具尸体像活人一样站起来走出了医院,一度被列为该医院一大奇事,也不知道这二位尸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佟教授说:“如果确定尸体是明妃玉尸,一定不要急躁,咱们第一步先定她的身份,只要确定了,再做下一步安排。” 我答应了,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回到宿舍,其他同学都上课去了,只有龙哥还躺在床上看色情小说,他一脸猥琐,举着手机吃吃发笑,另一只手在被子里不停的蠕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重重的咳嗽两声,龙哥吓的急忙把手机塞回被窝,扭头见是我,抚着胸口嘘气道:“我还以为是辅导员来抓逃课的呢,兄弟你以后进门声儿大点儿,我都能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 我逗他说:“你不是修道之人吗,怎么也好这口,老老实实找个女朋友吧,别整天净看这玩意把心理整扭曲了。” 龙哥道:“道士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人家和尚还有参欢喜禅的,凡事没有绝对,你别拿有色眼镜儿看我。找女朋友不是我不想,是别人不想找我,你看咱一理工学校,连女人都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漂亮的女人。在狼多羊少的圈子里,也只有靠这东西活着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机,龙哥又问我说:“你不是上课去了吗,怎么中途又翘课回来了?” 我本想编个理由忽悠过去,抬眼看龙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明妃玉尸的可怕,我虽风水术数已经有一定造诣,可对付尸煞,还是道门在行。跟龙哥交流的过程中,我对他在道术水平已经有所了解,这货别看平常放荡不羁爱自由,始终参不透男女那道坎儿,却深得道门术数真传,是个硬角色。 于是,我就把最近汉口某地流传尸煞的经过,对龙哥说了,把郭警官给我看的资料,原原本本的描述给龙哥听,龙哥听的直咽唾沫,两眼放光说:“兄弟,你真我亲兄弟啊,就知道哥好这口,有这种好事还不忘你哥。可惜是具百年臭尸,她生前长的再美,死后也没人形了,哥就去看看热闹,顺带把她给镇了,镇尸你老哥我可在行。” 龙哥答应陪我去让我非常开心,下午跟他一起去上了两节服务器维护的课程,晚上就接到郭警官电话,说他们组织了新一轮布控,晚上他开车来接我。我捎带着把龙哥也要去的事说了,帮他胡吹了一把,郭警官说只要对破案有用的人,多带个没问题,别是累赘就行。 晚上过了10点,我就和龙哥等在校门口,龙哥十分兴奋,满脸淫笑,说他这辈子镇过尸煞,还没镇过淫女尸煞,得好好开开眼。他这幅样子让我好生担心,明妃玉尸如此美艳,不输人间任何一位女星级别的美女,她要真来勾龙哥,龙哥哪里有抵抗力。别空有一身镇尸的本事,却不舍得镇,那就完蛋了。 郭警官开了一辆雅阁来接我们,他一路上表情无比严峻,没了在佟教授面前的礼貌和镇定,说到这个案子的厉害程度,他就差跪下来求我们了。说上头震怒,限期他们破案,否则后果十分严重,这案子在民间已经传开了,搞的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压力非常大。 我们抵达汉口那片郊区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12点,外面阴冷阴冷的。据郭警官说,凶手作案时间一般是凌晨1点到4点之间,这段已经隔天就有案子发生,他们警察布控几次,凶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嚣张作案,毫无节制。 我们跟郭警官走近一片私房居民区的时候,就看到黑暗中蹲守了七八个特警装备的人,个个手里端着精良装备,简直武装到了牙齿,那气势,我都不敢靠近过去。 郭警官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排查了几个位置,在这座城中村的三大点埋伏了警力,只要一有情况,可以在五分钟内抵达全村任何一处位置。龙哥躲在仿佛阴影里,拿鼻子朝四周嗅了嗅,说:“不对不对,那东西已经来了,不过不在这儿----” 郭警官一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道:“你说真的?我们在执行任务,可不能开玩笑的!” 龙哥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他随手朝村东边一指,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在那个方向了,咱们快过去!” 郭警官果然非等闲之人,他不再怀疑龙哥,带着特警就朝那边冲过去,龙哥一路鼻子嗅的跟狗似的,变换了几次方位,终于停在一座厂房面前。那厂房模样破败,像是已经废弃了,围墙倒了很大一段,里面黑洞洞的也没个灯火,不像是有人。 郭警官再次追问龙哥道:“你确定吗?” 龙哥说:“完全确定,这里的尸气相当重,就是这里了!” 郭警官打了个手势,从各个方向驰援来的特警形成包围圈状深入工厂里面,将围墙里的厂房给包围了起来,随着包围圈的缩小,我就听到厂房里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我心里不由的一沉。 第216章镇尸 我们在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中,一点一点的靠近厂房大门,郭警官问龙哥说:“怎么样?” 龙哥点点头:“应该就是这儿了,尸臭这么重,这里肯定有尸煞!” 郭警官点点头,冲特警比了个手势,就有人翻身上了杂物堆,那杂物堆堆在厂房靠窗户的位置,窗户玻璃已经烂了,露出黑洞一样的窟窿。s。好看在线>我和龙哥也翻身上了杂物堆,就看到月光下,厂房里空荡荡的,就在距离窗户不远处,有个男人趴在女人身上,正呼哧呼哧的喘气,龙哥一看那画面,眼珠子都要爆出来。 因为角度问题,我们看不清楚男人身下女人的模样,无从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明妃玉尸,如果是正常男女偷情,我们冲进去就坏事了。 我小声问龙哥说:“能确定吗?” 龙哥说:“我看不出来,我只能闻,尸煞身上有特殊味道,一闻就出来了,我闻到这里便是尸煞发臭的源头,应该就在仓库里面。” 郭警官犹豫要不要现在冲进去,现场控制住这对男女,就看到仓库里男女突然变换了下姿势,我们顿时就看到那女人的模样。只见她浑身都暴露在月亮地里,浑身肌肤被月光照的晶莹如玉,完美的曲线暴露在我们面前,龙哥只把目光落在女人身上,顿时就满脸通红,血脉喷张,眼珠子都要爆出来。 我心说不好,担心什么就出什么事儿,龙哥这种人,哪能承受住这种场面,随着女人身体的蠕动,我就看到龙哥的鼻血一滴滴的落下来,把胸口都染红了。他趴在窗台上浑身颤抖,我估计他浑身躁动,必定是恨不得自己跳进去取代那男人的位置。 仓库里的女人小脸潮红,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目目光盈盈流动,顾盼间全是绵绵情意,雪白如藕节的脖颈在月光下极其美丽,我一看到她的脸就明白了,这女人正是明妃刘楠无疑。 这时,龙哥突然从窗户上翻身跳了下去,我担心他道行不行,受到明妃玉尸蛊惑,急忙也跟着跳下去。这窗台距地面有两米多高,摔的我脑子一阵发懵,龙哥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走到兀自酣战正欢的两人身边,大声道:“好大胆的妖物,竟敢用这种方式吸取活人精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他下到仓库里面,顿时就换了一副姿态,神色凛然,隐隐有大师风范,全然不像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悬着的心,终于算是落地了。 龙哥话音才落,就看到白光一闪,明妃刘楠闪身躲进黑暗中,地上的男人兀自颤抖不已,外面的特警一拥而上,强光手电下,我就看到明妃已经穿上了一身现代人的长衣长裤,正冷冷的盯着我们这群人。 郭警官就要端枪射击,我挡住他说:“没用的,她是百年老尸,你把她打烂了,她都不会死。” 龙哥走上前去,道:“镇尸还是我道门秘术比较好使,你们都别乱动,看我的好本事。” 说着,他打开随身背包,掏出一柄桃木剑,又取出一只酒葫芦样的东西挂在腰间,就大摇大摆的朝明妃玉尸走过去。见龙哥这么轻敌,我急忙提醒他,明妃玉尸是五百多年前明朝的老尸,可不是一般的煞,龙哥说:“兄弟别担心,管她百年千年老尸,先让她见识见识我道门镇尸术。” 龙哥手提桃木剑,走到明妃玉尸面前,我急忙跟上去,就看到明妃刘楠左右盼顾,眼里全是勾魂摄魄的光,她一个个扫过仓库的一众人群,眼里隐隐露出贪婪之色。在我们的包围圈下,明妃刘楠没有一丝畏惧,甚至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我见她神色不对,怀疑难道她要收了我们这帮人不成? 我深知明妃刘楠的厉害,心里惴惴难安,就看到刘楠有意无意的瞟了龙哥一眼,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眼里勾魂的感觉特别明显,很快就跟龙哥的目光对上了。我心里担心,推了一把龙哥,就看到龙哥满脸淫笑,迎面朝刘楠走过去。 我吓了一跳,心想龙哥净吹大气,还说百年千年老尸都不怕,这才上场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我急忙去拖龙哥,被龙哥一把推开,两人厮打中,龙哥突然手指一夹,从酒葫芦里夹出一张黄符,迎面朝明妃打过去,桃木剑在虚空中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 我知原来龙哥在用计,他想借此让刘楠放松警惕,也就松了口气,没想到刘楠非常精明,她斜方向退了两步,躲开龙哥猝不及防的一击。刘楠躲避的步伐、方位都非常巧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走出来的,龙哥借势而上,又舞动桃木剑,连劈了三、四剑,随手撒出一把黄符。 黄符飘飘洒洒的落下了,落了一屋子,却没有一张掉到明妃刘楠身上,她在漫天飞舞的镇尸符中穿梭,脚踩九宫八卦位,看似进实则退,虚虚实实,步伐生出万种变化。 我见明妃刘楠走了一圈儿,突然明白过来,她脚下步伐并不是普通九宫方位,而是与奇门遁术中的八门暗合,每走一步,都糅合五行生生相克之理,步伐犹如行云流水,所以能在漫天镇尸符里如入无人之地。 我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突然冲龙哥大喊道:“你别跟着她的方位走,你听我的----” “乾宫走二进八----” “坤宫退四进九----” “震宫上五进四----” …… 龙哥听我这么说,不再跟着刘楠的节奏,他每一脚都踩在我推排出的方位上,前前后后的走,走到第四步,突然一剑刺向刘楠。刘楠也当真是高人,又险险的避开桃木剑,朝我这边走了两步,我拿捏住时机,一步踩上中宫,一步踩上巽宫,两宫交错的位置,就是刘楠迎面踏上去的一步。 这一步对刘楠来说,是她走下一步的重要环节,一步生则步步生,一步败则步步败,我走了刘楠的路,刘楠自然没办法再走下去。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龙哥打出去的黄符就到,一张镇尸符活生生打在刘楠额头上,我就看到刘楠一阵哆嗦,她那勾魂夺魄之烈如火的目光,便暗了下去。 龙哥高兴的嚷嚷懂道:“看你这妖物还敢作祟,我擒龙道门的镇尸符最是有效,雕虫小技也敢来勾小爷我。” 他正得意呢,刘楠突然又后踩三步,前几四步,就躲开了我们,她抬眼扫了一眼最前面的四名特警,我见她眼里神光突然大盛,眼珠子都变成了血红色,知道要糟,就看到那四个特警突然脸色一僵,就朝我们扑过来。 我脚下运起九宫步伐,腾挪走动,连连躲过特警的袭击,龙哥正趾高气扬呢,没想到会有这出,被两个特警活活擒住。这擒龙道门高徒,瞬间变成被擒之龙,让四个特警给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再去看明妃刘楠,只见白影连闪,她跨过众特警,已经冲出了仓库大门。 我想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刘楠站在仓库外月亮地里,扭头冲我阴森森的一笑,那笑容却又说不出的妩媚多情,我心里砰砰直跳,急忙扭过头不敢再看。再回头时,仓库外的空地上,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郭警官带着一群特警上去把中招的特警拉扯开,龙哥已经被揍的满脸是血,特别狼狈,他冲郭警官嚷嚷道:“你们什么狗屁特警,一点定力都没有,那百年老尸一个眼神,就让你们受不了了----” 那四个特警被众人抓住,兀自挣扎不止,龙哥又从酒葫芦里掏出四张白符,一一打在中招特警的额头上,他们才镇定下来。 龙哥不顾脸上伤口,四处张望见没了明妃刘楠,气的哇哇乱叫,指着郭警官鼻子一顿臭骂。 第217章红棺材 骂完之后才醒悟过来,人家是警官,还是公安局的头儿,他不过是个四流职院的学生,又给郭警官好一阵道歉。 不过郭警官却并没有不高兴,刚才他见识了我们的真本事,明妃玉尸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装备精良的特警中招,而我们竟然能伤到明妃玉尸,将她打到落荒而逃,郭警官想不高看我们都难。 收拾战场的时候,我才仔细打量了仓库那位裸男,他身上裹了一层棉絮,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我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然是跟了我爷爷一段时间的猥琐中年人邓红昌。他本是一家汉办企业的工人,后来老婆跟人私通被他抓奸在床,他一怒之下,将他老婆活活打死,而他本人,也开始逃亡生涯,最后跟沦为乞丐,加入丐帮。 他那位放荡的老婆死后,因为生辰八字奇特,被沈昭明养为一味药,以对抗天人五衰。 一群特警将邓红昌团团围住,他还缩在棉被里瑟瑟发抖,显然被这阵仗给吓傻了,我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虽然被吓的不行,看起来还算个正常人,估计是我们来的及时,他还没被明妃玉尸吸干精魄。 警察要带邓红昌回去做笔录,龙哥收拾妥当,过来见到邓红昌就大声嚷嚷道:“卧槽,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咱真是冤家路窄了。” 我奇怪道:“你认识他?” 龙哥愤愤道:“怎么不认识了,化成灰都认识,这人就他妈是个人渣,我来省城还四处找过他,就想找他算账。” 邓红昌已经穿上衣裤,被警察押出去了,我和龙哥上了郭警官的车,龙哥跟我道明了这个叫邓红昌的人跟他的宿怨。 说起来,也是很多年前了,当时龙哥的母亲在省城打工,在一家机关食堂里打杂,暑假的时候,龙哥也跟他妈来玩儿,龙哥的母亲在附近租了一间房间。单身家庭长大的龙哥,就陪着母亲,在省城的两个月过的也算愉快。 最后一个月月底的时候,便算是到了租期了,龙哥的妈妈要退房子,到搬家的时候,房东来结算房租,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五六个社会渣滓,也就是小流氓了。房东明确告诉龙妈,押金不退了,房子被他们住旧了,很多东西都被损坏,所以他们押金不但不退,还要另外交折旧费。 当时的龙哥才只是初中毕业,还是个青涩少年,他虽精通擒龙道门秘术,可惜对方恶霸是活人,他镇不住他们。彼时社会还很混乱,龙妈和龙哥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只好忍疼遭受恶霸邓红昌的勒索。 这件事对少年的龙哥影响很大,他发誓一定要再回省城,找这个恶霸讨回公道。 龙哥说完后,对郭警官说:“大警官,你说说,我该不该揍他一顿。” 郭警官道:“的确应该,这种小人就是应该遭到惩戒,不过你别太过火了----” 龙哥嘿嘿笑着,说知道知道,等他出来就修理他。龙哥偷偷告诉我,他来省城就去过以前租住的地方,找邻居一打听才知道邓红昌因为杀妻,已经外逃好几年了,现在人不知去了哪儿。这一消息让龙哥非常沮丧,他曾设想过无数个修理房东的想法,却在他踌踌满志的时候,报仇对象没了,好一阵子龙哥都失魂落魄的,显得非常伤心。 邓红昌的出现对龙哥来说,就跟中彩票似的,可把他乐坏了。 在车上,我本来想告诉郭警官,邓红昌杀妻在逃的犯罪行为,被龙哥用眼神阻止了,他觉得他的丑还没报,邓红昌不应该就这么进去。 我答应了龙哥,只要他别玩的太过火就行。我深知,一个再善良的人,在仇恨和怒火面前,都会变得十分凶残。 我们下车回宿舍的时候,龙哥感动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多谢你成全我,我打小就这一个心愿,你要跟郭警官说明他杀妻的事,我就再没报仇的机会了。” 龙哥说了他跟邓红昌的恩怨,我才明白我爷爷当时对我说这个人的嗤之以鼻是对的,这种人的确是标准的欺软怕硬的主儿,他好吃懒做,却又爱占便宜,即使沦为乞丐,也以欺负弱小为乐,是个十足的人渣。 第二天是周末,我正懒洋洋的睡觉呢,就接到郭警官电话,他说他们已经安排侦查明妃玉尸下落,下次抓捕还的靠我们帮忙。另外,他们调查了明妃玉尸找上邓红昌的经过,昨晚快午夜的时候,这个人在街头流浪,突然有个穿着时尚高挑漂亮的女人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睡觉,那人见色起心,就跟她来到附近仓库,除此之外,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邓红昌只是个街头乞丐,没有身份证,再加上并非破案的关键线索,所以警察并没有查出他之前犯过重案。 我急忙叫醒龙哥,龙哥听说邓红昌给放出来了,紧张的一屁股坐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洗漱干净,就拽着我出门打车,直奔某地派出所。由于塞车,我们抵达指定地方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邓红昌人已不知去向了,我们找附近商店老板打听,大约找到邓走的路线,找了半天,停在一排老房子面前,就彻底失去了线索。 龙哥很失落,急的想撞墙,我又给当年丐帮的人打电话,我先打了铁拐李的,他说杨长老走后,他们就都散了,跟邓红昌好久没来往了。我又打给小豆芽,提到邓红昌的时候,小豆芽沉默了半天,就要挂电话。我听出话里有问题,再三追问,又摆出我爷爷这尊大神,小豆芽才对我说了事情。 原来我爷爷死后,他们这个丐帮的小分支就散了,借着帮友之情,他跟邓红昌回了邓以前的老房子。这些年邓红昌化身乞丐,在外面经历风吹日晒的,已经变了模样,再加上现在居民邻居意识淡薄,以前对邓就没印象,更别说现在。他们借这个漏洞,昼伏夜出,在邓红昌的家里住了两天,就是这两天,小豆芽发现了邓红昌的可怕,他仓皇逃出邓家,从此以后,甚至不愿意再提起这个人。 我问小豆芽,他在邓红昌家里究竟发现了什么,小豆芽就保持长久的沉默,怎么问都敲不开他的嘴。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一定不要靠近那个地方----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便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手机却关机了。 我非常怀疑小豆芽的话,据我所知,邓红昌的奇怪,也就怪在他的生辰八字和他老婆的生辰八字上,这两个命理不搭的人强行结合,必定会势成水火,会生出一些事端。难道他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不成? 我向龙哥说明情况,龙哥一拍大腿,说:“我怎么倒忘了,这王八蛋就是个穷逼,只有一套老职工宿舍,却整天装成有钱人,四处吹嘘到处都是他家房产,我跟他吵架的时候,他自己心急给说出来的,他的房子就是我以前租住的那一套。” 我们在街边打了辆车,直奔邓红昌的老房子,我们横跨一大片街区,终于在老城区的一间工厂职工楼里,找到邓红昌的房子。 就像龙哥说的,这的确是一套很有些年头的旧房子,甚至比我们济城大多数房子都要旧,楼道里黑洞洞的,这大白天看上去就跟黑夜似的,生人走上去,多少有些恐惧。 我们找到邓的房子,是6楼604号房间,龙哥敲了几次门,都没反应,龙哥说:“这王八蛋有房子不敢住,整天露宿街头,别不是他昨晚被吓的够呛,还不敢回家了吧?” 我心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们很有可能这趟是白来了。 龙哥非常执着,死拽着我去网吧打游戏,一直熬到晚上才出来,我们又去吃了顿烤串儿,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邓红昌家的灯却还是暗的。我们又兜兜圈子再走过来,赫然发现邓家窗户里,露出亮光。 龙哥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直奔向单元楼,我俩冲到604号房间门前,龙哥又敲了半天敲门,里面依旧没反应。 龙哥发了狠,拿出两根银针,插进防盗门锁孔里对捅,只捅了两下,就把门给捅开了。我们推开门,房间里面灰扑扑的,呛的我直咳嗽。龙哥拿手机照明,发现房间里无论是地上还是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是长久没人居住。 我们过了玄关走进客厅,赫然发现客厅中间,竟然摆着一具红色的棺材,棺材前设有灵堂,灵堂前的香炉里还剩小半截没燃尽的香。我们走遍了所有房间,发现房子里,连个鬼影斗殴没有。 龙哥盯着红棺材看了半天,说:“哪有人入殓睡红棺材的?” 第218章滴血棺材补充21日断更 按照通俗的说法,黑色棺材一般是给病死或早丧等不吉利的死者睡的,而普通的红棺材,则是给喜丧之人用的。所谓喜丧,就是已经迈入古稀之年,无病无灾寿终正寝的死者,在古法里,这叫顺应天命。 可这客厅里摆的红色棺材颜色跟一般的红油漆大不相同,它阴惨惨的,像是血的颜色,看的颇为渗人。 龙哥围着棺材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我奇怪道:“怎么就不对了?” 龙哥说:“按咱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棺材里多半躺的是邓红昌他那死鬼老婆,可你想啊,这是现代社会,邓的老婆验尸完后,肯定是直接火化掉,就只剩一堆骨灰送墓园了,不存在还摆具棺材家里。更何况,邓失踪后,他的亲友家人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儿出来,停尸家中是大忌。再说这棺材的颜色,就凭邓家两个废物,也配睡这样的棺材?这棺材里睡的丧主,八成是另有其人了。” 我听龙哥分析的非常在理,但问题就在于,邓红昌家里的棺材睡的不是他们家里的人,又会是谁,这个理儿到了这里,就不通了。 龙哥小心翼翼的擦掉红棺材上的灰尘,棺材的颜色越发刺眼,看的人一阵心悸。我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显然对这种红棺材,他心存畏惧,也就是说,这种棺材,他如果以前没见过,肯定也听人说起过。 果然,就听龙哥说:“这只棺材,前有血蟾蜍,后有五鬼运尸棺,乃是道门传说中的滴血棺材,据说每到午夜十二点一过,棺材里就会自己滴血出来。起初我被棺材的颜色镇住,仔细看它的前后,就看到棺材上描的图案,正是传说中的滴血棺材上必须有的镇棺图,我这才被吓住。” 我抬眼看向客厅前挂的时钟,就看到时针分钟恰好在午夜12点的位置重合,我心里一沉,抬眼朝红棺材看过去,并没有出现棺材滴血的状况出现,我这才放下心,心想这道门传说中的滴血棺材也没那么可怕嘛。 龙哥依旧绕着棺材转圈,把棺材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还指出血蟾蜍和五鬼运尸棺的金线描图给我看。那血蟾蜍看上去就像个硕大的蛤蟆,只是浑身通红,似在滴血一样,鼓鼓的眼珠子难掩其中呆滞和邪气。 龙哥说:“那不是呆滞,而是描出来的血蟾蜍本身就是蟾蜍尸体,这滴血棺材的作用,不是风水上讲究的化骨养气,却是养尸煞的东西。滴血棺材本身煞气极重,又邪的很,相传在古代,只有得了道行的老木匠才能打出这等棺材。它养出来的尸煞,个个凶狠无比,都是尸煞中的煞王,所以----” 说到这里,龙哥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只觉他眼里已经有了惧意,心里也不禁揣着,他掏出桃木剑和酒葫芦挂在腰上,我也拿出我的法器----祖传风水枣罗盘。 龙哥憋了一口气,一手提着桃木剑,一手从酒葫芦里夹出一张镇尸符,猛的一用力,就将棺材平平的推开了。我拿手机朝棺材里一照,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穿着白衣白裤的女尸,我再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女尸面容姣好,肤色雪白,正是昨晚被我们打伤的明妃刘楠。 我大喝一声,道:“是明妃玉尸,快镇了她----” 龙哥毫不迟疑的提符就点向明妃额头,我心里顿时明了,我们一直猜测沈昭明会把明妃玉尸藏在哪里,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玉尸会藏在一个杀人犯废弃的房子里。我想起小豆芽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样子,看来邓红昌这厮早就知道他房子里有具棺材,却听之任之,想必他也是知道真相的人。 我一阵毛骨悚然,原来我爷爷的丐帮里,不止是李达是奸细,连看起来像废人一样的邓红昌,也是沈昭明的人,沈昭明的势力果然是无孔不入,从任何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身上下手,转而为自己人。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冲龙哥道:“不对----越来越不对了,明妃玉尸既然在邓红昌的家里养尸,他们就是自己人,明妃怎么会吸邓红昌的精魄,这就非常不合理了?” 龙哥挠着头,把明妃玉尸看了又看,满脸淫荡的样子,看他脸色,我明白他一定是想起昨晚明妃刘楠跟邓红昌在仓库里交配的情景了。 龙哥叹气道:“真他妈漂亮啊,可惜是具尸体,以后我老婆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漂亮,我他妈也算不白活了。” 我白了龙哥一眼,龙哥这才正色道:“你这样想,方向就错了,你得想想昨晚的仓库,和邓红昌的房子是什么地方。滴血棺材非常诡异厉害,不是摆在哪里都能成的,滴血棺材摆在邓家老屋里,明妃玉尸又喝邓在仓库里媾合,都是有原因的。” 我掏出风水罗盘,回忆起仓库的方位,在罗盘上定位推盘,又推排出邓家老屋的方位,突然心里一动,打开窗户看向外面,就看到一轮残月挂在天际线上,在乌云中若隐若现。这轮月亮跟昨晚的月亮,何其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龙哥点头道:“小子,你果然天赋独特,我知道这两个地方有问题,是从滴血棺材上推出来的,滴血棺材要能成的条件非常复杂,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极阴之地,也就是传说中的六合之地配子阴相交,方能成局。你单凭一枚罗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推演出个中秘密所在,的确是厉害。” 我被龙哥夸的不好意思,就看他的镇尸符还夹在手里,并没有点出去,便冲他道:“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镇住她,以防时间久了有诈。” 我这么一催,龙哥却反倒停住了,我不禁一呆,就看到他眼睛落在棺材下面,我定睛一看,只见棺材底下,竟然在咕咕咕的冒鲜血。那鲜血不停的从棺材缝隙中渗透出来,不到片刻功夫,就打湿了地板,形成了一片血泊。 龙哥道:“滴血棺材的传说,看来果然不假,这六合之地配子阴相交,怕也是真的了。既然如此,邓红昌跟明妃玉尸在仓库里交合,也就好解释了,明妃玉尸并不是在吸邓红昌的精魄,她是在炼尸。” 我心里一沉,激动道:“你是说,邓红昌也死了?” 龙哥摇头道:“不,我是擒龙道门传人,最在行的就是镇尸,是人是尸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邓红昌他是活人。只不过,他同时又是炼尸之人,我起初没想到这种可能,认为这号人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恶霸,见了这幕局,我就懂了,他在仓库是拿本身原阳来炼明妃玉尸。而在他自己家里,他是拿他邓家的阳宅精气来炼玉尸,试想想,无巧不巧,他家老屋就压在六合之地配子阴相交的位置上,要选中这块位置,本人不懂阴阳术数,鬼都不信,所以这邓红昌一定是个有来头的人。那片废弃仓库,也不简单,咱们让郭警官仔细查查仓库的业主是谁,说不定能找到联系。” 龙哥越说,我心里越明白,同时也一阵吃惊,想到这种废物一样的男人,背后竟然暗含玄机,我差点还真小瞧他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棺材里漏出来的鲜血,竟然已经蔓延出大老远了,那缝隙里涌出来的鲜血,咕咕犹如暗泉,看着极为吓人。光这血量,就远不是一两个活人能放出来的,滴血棺材,果然玄妙无穷。 龙哥把我拉到边上,说:“这个时候,是滴血棺材最恶的时候,它有了邪性,此时不能镇明妃玉尸,咱们等等。” 说着,我俩退到卧室里,关上房门,不让血渗透进来。 龙哥就在卧室里乱转,他突然在墙角发现一只木头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刨子、墨斗、皮尺、凿子、羊角锤、角子等木匠用的工具,龙哥不由的一呆,吓的脸都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19章棺材的秘密 我见龙哥脸色不对,再看这满箱子的木匠工具,就明白了,他怀疑造滴血棺材的人,就是邓红昌。据说滴血棺材不是一般人能造出来的,它要求非常严格,不止要技艺精湛,还要精通阴阳术数,五行生克之法等等。 这一推测我很难接受,邓红昌这人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个废物,欺软怕硬,善于占一切他能占的便宜,即使做了要饭的,也会欺负比他弱小的要饭的,巴结有权势的丐帮中人,人品十分恶劣,让人觉得恶心。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要说他没问题,我自己都难说服自己。 龙哥甚至还在木头箱子里翻出一只描金笔,和若干盒朱砂,龙哥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眼前,道:“没错了,这些工具就是造滴血棺材的东西,邓红昌肯定是有问题的,滴血棺材养出来的尸煞非常可怕,据说比我听过的任何一种煞都要可怕。在道门说法里,这种煞叫煞王,能镇住百煞,威力无比,十分厉害。” 龙哥说的煞有介事,脸色一直阴沉沉的,不像是他平日吹牛的样子,我心知他话说的不假。明妃玉尸没进滴血棺材之前,就已经厉害的很,我和龙哥联手,才勉强能伤她,如果她炼成了百煞之王,我们在她面前哪还有命在? 滴血棺材里涌出来的鲜血,已经顺着门缝一点点的渗了进来,整个房间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道。 龙哥把木匠箱子里的工具一一收拾好,又在屋子里找着什么东西,我问他,他就说:“我记得咱们在楼下看见屋子里亮了灯,你看灵堂前的香还没熄,我怀疑屋子里有人,说不定邓红昌就藏在某个角落。” 龙哥的说法我早就想过,一进屋子目光就四处搜索,可找来找去,这不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满地灰尘,根本就没人来过的痕迹。所以我心里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屋子里的人在我们上楼之前就已经通过别的途径走了;第二个则是,这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特意给自己开了天眼,没发现屋子里有脏东西,我还不死心,又给自己开了胎眼,依旧看不到阴邪之物。 我看到龙哥脸上已经有极端恐惧的表情,便猜测说:“难道是玉尸在作祟不成?” 龙哥并没有接我的话茬,他趟过血迹,把房门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客厅的灯光漏了进来,我一阵吃惊,跟龙哥对望一眼。我们记得很清楚,进了房子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都没有开灯,一直用手机照明,整个房子里,就只有我和龙哥两人,客厅里灯怎么会自己亮呢? 我的天眼时效还没过,我抬眼朝外面一望,就看到雪白的日光灯光落在客厅每一处,到处都是惨白惨白的,灵堂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到了根部,很快就会熄灭,滴血棺材的棺盖依旧半开着,整个客厅除了惨白诡异的灯光,跟我们进来之前的状况,没有丝毫区别。 我对龙哥说:“我看就是玉尸在作怪,不如咱们趁玉尸还没醒过来,先镇住她,也免得等她醒过来,又是一场麻烦。” 龙哥却盯着日光灯的灯管子发了半天呆,道:“兄弟,你知道为什么滴血棺材滴血的时候,我让你回避么?”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还真没听过世上有滴血棺材这一说法,对滴血棺材也没有任何的了解,我茫然摇了摇头。 龙哥说:“滴血棺材只会在特定地方出现,比如六合之地子阴相交的时辰,若在子时又赶上棺材里有血渗出,则说明这滴血棺材正在取阴化煞,不相干的人撞见了,必生事端。轻则丧命,重则化为尸煞,家宅难安。在古代,常有旅人深夜赶路,或在田野间,或在荒僻无人的地方撞见这种滴血棺材,懂行的人立刻转身就走,绝不多看一眼,这招惹是非的一眼,说不定就会命丧当场。” 龙哥说的吓人,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多,却还没过两点,现在依旧是子时,龙哥为什么要主动推开门来看呢,我狐疑的望着龙哥。 龙哥道:“已经晚了,我们着了滴血棺材的道儿,你看棺材里的血,咱走到哪儿它流到哪儿,无穷无尽,绵绵不息,滴血棺材已经找上咱们了。” 我心里一沉,就听龙哥说:“这明妃玉尸还在练煞阶段,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起来活动,其它时间她就是具老尸,只能躺棺材里养气。今天咱们冲撞了滴血棺材,怕是玉尸要出问题,今晚这房子里出任何问题,都是完全正常的。” 我一愣,冲龙哥道:“这里既然这么凶险,咱们跑啊,还呆在这儿做什么?” 龙哥瞪了我一眼,道:“跑----说起来容易,你想让滴血棺材的咒一直跟着我们么,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有破了这滴血棺材的局,否则,我们没有出路。” 龙哥说的严肃认真,我见这屋子里莫名有股怪异的气氛,再加上龙哥说的这么可怕,我不便将心悬了起来。目光落在滴血棺材上,棺材里的血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一路四散蔓延而去,渗透进厨房、卫生间、卧室。 这时,我就看到棺材里响起一声闷响,我吃了一惊,就打算过去看看,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到了这种程度,只有来硬的了,实在不行,先镇住明妃玉尸再说。 棺材里一声闷响后,紧跟着棺盖抖了两抖,像是里面躺的玉尸想爬出来。龙哥说,现在正是玉尸炼煞王的时候,她躺在滴血棺材里养气,我们就这么看上去,她就与死尸无疑,不会活动。却又说,我们冲撞了滴血棺材,今晚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棺盖抖动的时候,我紧握罗盘,就看到龙哥手指朝酒葫芦里一探,手里多了一枚纸符,这时,客厅里的灯突然黑了下去,庞大的黑暗顿时将我们团团笼罩住了。 我就觉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龙哥急忙关上房门,门关到一半,门外却好似有什么东西顶着了,怎么都关不严实。龙哥把桃木剑一丢,拿肩膀去顶,我见势不好,也扑过去顶着,我们两个半大小伙子的力气,也是不容小觑的,没想到门外的东西竟然顶着门跟我们相持不下,我们这边甚至出现了劣势。 我憋了一口气,使劲把房门朝前推了推,问龙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撞门要进来的,难道是明妃玉尸不成?” 龙哥顶的气喘吁吁的,道:“你别问那么多了,我对滴血棺材也是一知半解,我师父闲了无事跟我扯淡提过,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怎么跟你说明白呢。我就告诉你,今晚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闹不好咱俩一个擒龙道门传人,一个风水天下第一宗派杨门传人的两个后背,就挂这儿了。” 门外的阴气兀自席卷进来,冷飕飕的,冻的人直打哆嗦,比冰天雪地还冷。 我俩使出吃奶的离奇,依旧不能把门给关闭回去,门外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又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动静非常大。以我对明妃玉尸的了解,就算她是具百年老尸,也不至于这样,我正奇怪呢,那扇木门突然咔嚓一声,竟然连着门轴倒了下来。 龙哥拉着我滚到房间角落,木门在我们身边轰然倒下,正值紧要时候,我拿起手机迎面一照,就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消失在客厅里。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呆住了,不明白那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20章出关 我和龙哥揣着小心缩在角落里,客厅里阴风扑面而来,我俩就跟蹲在冰天雪地里似的,冻的浑身发抖。我最奇怪的是,那黑影既然想冲进来治我们,门破了,他自己反倒走了。我正纳闷呢,就听到整套屋子里啪啪啪的乱响,几乎是所有的窗户,都在一瞬间被打开了,窗玻璃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跟下冰雹似的。 龙哥一手提桃木剑,一手举着手机就往客厅走,我俩跑到客厅里,就看到滴血棺材的棺材盖倒立在客厅中央,两米多高的东西立在那里,压迫感顿时就起来了。我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我们看到的黑影,就是这只棺材盖啊。 龙哥提着桃木剑围着血红色棺材盖转了一圈,喃喃自语道:“他娘的可真邪门了,棺材盖不止能自己走路,还能跟活人比劲儿大,老子这回可真开眼界了。” 我心里也是一阵发寒,整个房子里,就只有我和龙哥两个活人,明妃玉尸还躺在滴血棺材里长眠不醒,看她沉睡的样子,根本就没动过,客厅里这番动静,八成不是她弄出来的。可是,除了她,这间屋子里再没别的任何人,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滴血棺材的棺盖,又是怎么自己立在客厅中间呢? 龙哥的解释虽不靠谱,很难作证,却是我们心里唯一的答案。就算不相信,也难找到更可信的说法了。 客厅前面的落地窗户整面的掉了下去,我探头朝下一望,窗户已被砸的支离破碎,好在这是深夜,大白天发生这种事,肯定有人上来要说法。 我目光扫过灵堂的时候,就看到香炉里已经烧完的香,又点了三柱新的,三根香头的火星在这漆黑的夜里,犹如三盏萤火,发出鲜红诡异的光来。此时的客厅里的所有物件,都浸泡在鲜血之中,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些血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滴血棺材再厉害,也不过是木头做出来的东西,明妃玉尸是百年老尸,哪里还有什么人血,总不至于这满地鲜血,是凭空变出来的吧。我想想就觉得很不靠谱,可事实不管如何蹊跷,却都活生生的摆在眼前,棺材中渗出来的满地鲜血、立在客厅中央的庞大棺盖,甚至四面透风的窗户,无一不在证明,这间房子里,的确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龙哥把桃木剑凌空舞了两朵剑花,又从酒葫芦里夹出一张纸符,一符打在棺材盖上,我见龙哥有动作了,以为他已经找到办法镇滴血棺材,不禁心里高兴。没想到这符打在棺盖上,又掉了下去,龙哥接连打了三张,没一张能打上去。 龙哥越打脸色越难看,我见他跟疯了似的,想拖住他,没防到那四平八稳立在客厅中间的棺材盖竟然突然朝龙哥迎面压过来。也亏我离他近,一把抱住龙哥,就地一个打滚,十分危险的躲过这迎面一击。 那滴血棺盖死沉死沉的,要真被它砸中,我们焉有活命可能,不禁十分后怕。 龙哥一屁股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臭汗,喘气道:“兄弟,我算没辙了,他娘的这棺材太邪门了,我一身阴阳术数在它面前就跟过家家似的,一点作用没有啊。” 龙哥刚才的做法,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一阵发慌。可想起爷爷一再告诫我,遇到事的时候,无论对方是人是鬼,你一定不能先乱了阵脚,要先镇定,你一乱准会出事。我又想我这辈子活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沈昭明这种人都过过招,就别说区区一具滴血棺材了,只要心定,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这么一想,我便镇定下来,冷眼旁观客厅中发生的一切,我们刚才躲避滴血棺盖扑杀的时候,滚了一身的血迹,把衣服都弄脏了。两人现在就这么看上去,狼狈的像地狱恶鬼,十分吓人。 滴血棺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很难想象这么个东西,竟然恍如活人一样,能与人搏杀,立起扑人,甚至置人于死地。 龙哥坐在血地里喘了半天气,桃木剑扔在不远处,他也懒得去捡了。我试图去开防盗门,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锁死了,怎么都打不开。 我问龙哥有没有办法再来开锁,龙哥说你别折腾了,现在的问题不是锁的问题,是咱们被滴血棺材控制住了,就算防盗门没锁,咱们一样打不开。就算打开了门,不破此局,咱们也逃不出去。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背水一战了。 我举着手机在黑暗中走来走去,搜肠刮肚的回忆起我师父李半仙儿和我爷爷传我的术数,甚至连《青乌奇序》我都回忆了好几遍,希望能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能揭开滴血棺材的谜团。 这时,我抬眼看了一眼龙哥,赫然发现龙哥身后的滴血棺材里,白衣白裤的玉尸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她手机光线有限,只能照到模糊的距离,就看到那尸体不像昔日光彩照人的玉尸,倒像是具普通尸体,脸上白毛毛的,看着十分渗人。 那棺材内腔非常深,尸体坐起来,只有一颗头露出来,看着相当吓人,我大喊一声龙哥快跑。 龙哥不明所以的爬起来,朝我这边奔过来,他回头看到棺材里的坐尸,反倒不怕了,吐了口气说:“妈的,差点吓出心脏病,我还道是什么,原来是具臭尸,你龙哥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尸体,镇尸是我擒龙道门的专长,且看龙哥给你耍段好本事。” 说着,龙哥拾起他的桃木剑,在虚空中连耍了两个剑花,脚踩九宫坤乾位,姿势极端漂亮,简直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他几步走近滴血棺前,抬手从酒葫芦里夹了两张符,一一打了出去,就在即将得逞的当儿,龙哥突然尖叫一声,吓的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我面前,脸色白的跟纸似的,真跟凡人活见鬼了一般。 我奇道:“怎么了,镇尸不是你的老本行吗,别说你连尸体都怕了?” 龙哥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要真是尸体我他妈也不怕啊,你自己去看看那棺材里坐的东西是什么----” 我无比奇怪,举着手机走过去一照,就看到血一般红的棺材里坐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纸人。那纸人浑身雪白,却唯独脸上一左一右两边给涂上了两朵大红,看上去非常妖艳,我拿手机一照,就看到她正对着我咧嘴发笑。 绕是我无比镇定,也被这东西给吓懵了,龙哥道:“我他妈一葫芦镇尸符是镇尸的,她一具纸人,我怎么镇她?” 看到纸人,我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棺材里的明妃玉尸哪儿去了,刚才她还好好的躺棺材里养气疗伤,怎么我们在房间里没呆多久,她就没影儿了,这具扎纸人又是哪儿来的?我彻底乱了。 龙哥兀自愤愤不平的乱骂他是镇尸的,不是镇纸人的,我就看到窗外月光皎洁,一阵阴风吹来一团白雾,那茫茫雾气顿时就充满了整件屋子。我知道有古怪,跑到跟龙哥一起,龙哥手持桃木剑,一手按在酒葫芦上,怒道:“何方妖孽,擒龙道门马小龙在此,休得放肆。” 他话音才落,浓雾里就传来两声娇滴滴的笑声,跟着就有一个女声道:“好猖狂的小道士,明妃娘娘在此,还容你来放肆不成?”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浓雾烟瘾中,有个婀娜多姿的倩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一双美目正冷冷的瞅着我。我看她的样子,一颦一笑,似乎跟我见过的呆滞的明妃玉尸并不相同,我正奇怪呢,就听龙哥急道:“你----你是那具扎纸人----” 浓雾中的明妃道:“对,五百多年了,我终于从当年镇我的九子定魂定力出来了,你这小子是个小辈,眼光却还不错嘛----” 说罢,又是一阵娇滴滴的妖笑,听的我心里毛毛的,她说到九子定魂鼎的时候,我心里一沉,就想起关于这座奇鼎的种种说法,心里顿时一片雪亮。 原来明妃的魂魄,真就被镇在那座青铜古鼎里,她的魂魄出了古鼎,却跑这儿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221章破奇棺 不管我怎么镇定,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也被吓懵了,冲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明妃道:“你是明妃刘楠,你的魂魄既然从九子定魂鼎中出来了,不求轮回转世,来这里做什么----” 明妃刘楠并不理我,我高举手机,从手机的微光中,看到明妃一袭宫装,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看着非常不真实。 我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雾气中竟然是空的,并没有什么鬼影。 我以为天眼的时效已过,又给自己开了一遍,走到滴血棺材近前,却发现棺材里只有那只盘膝而坐的扎纸人,并没有明妃的鬼魂。 我回头问龙哥道:“你刚才明明跟明妃刘楠说话了,对不对----” 这突然的变故,让我一时很难反应过来,我甚至觉得刚才的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幻觉,我需要龙哥给我作证。我一抬眼,就看到龙哥正直愣愣的瞪着我发呆,表情非常不自然,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我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冲龙哥道:“哥,咋了?” 龙哥依旧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也不答我的话,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子,就迎面朝龙哥走过去,我突然看到龙哥用眼神示意我朝上面看。我抬眼望过去,赫然发现他肩膀上搭着一只带血的人手,我彻底被吓懵了,紧握大棒的手有些发抖,龙哥一身本事我见识过,他能跟明妃玉尸一较高低,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制住。 对方能这么轻易的控制住龙哥,也就说明,它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我绕到龙哥身后,抡起棒子就想把他身上的东西给敲下来,棒子挥到半空,却发现他背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自己开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真就发现他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只可怕的血手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没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 我抬眼再朝龙哥看去,就看到他嘴巴在不停的动,好像在跟谁说话,可他身边空空的,除了雪白的雾气,没有一个人,更怪异的是,龙哥虽然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我心里一沉,觉得眼前的局面比我想象中要更为可怕。 我叫了两声龙哥,龙哥依旧没搭理我,我怀疑他根本就听不见我说话。我突然明白过来,滴血棺材的可怕之处,根本不是道门阴阳上的问题,它更像是一座奇特的阵法。s。好看在线> 我就回忆起明妃鬼魂出现的那一幕,当时我脑子非常混乱,再加上一夜疲惫,精神极度紧张,一时很难判断,那一幕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突然一抬眼,就看到雾气中有个宫装女人一闪而过,这回我看的仔细,心里一片澄明,知道自己所见不假,明妃刘楠的鬼魂,真就藏在房子里面,满屋子都是刘楠的狞笑声,听在人耳朵里,让人头疼欲裂。 伴随着满屋子女人的狰狞笑声,我又听到一个声音说:“你们还能活半柱香的时间,香一灭,你们就等着去见阎王去吧。” 我冷不防回头朝后望去,就看到身后灵堂香炉里,三柱香真就烧了一半了,现在只剩下一小半还在燃烧着。 我再回头看龙哥,就看到某个瞬间,龙哥正惊悚的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那表情跟我发现他立在客厅中央发呆一模一样,就像看到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我心里一沉,再看过去,却又发现龙哥依旧嘴巴一张一合的自言自语,我始终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心里暗想:“难道龙哥看我的样子,就跟我看龙哥的样子一样,我们两人都出了问题。他看我是在发呆,我看他也是在发呆,我们俩没一个是正常的?”我又想起刘楠的话,我们现在只有半柱香的命,是否就是我们着了滴血棺材的道儿,现在正走在死亡路上,所以命不久矣。[棉花糖] 我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冷,我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便被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任我怎么死命挣扎,那双冰冷的手却越掐越紧,很快我就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胸腔里憋了一团浊气犹如一团烈火在烧,烧的我头脑发胀,人就乱了。 挣扎中,我就看到龙哥的脖子上,也掐着一双血手,那血手直掐的青筋暴起,龙哥一张大脸涨的通红发紫,眼看着断气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胸腔都要炸了似的,意识变得非常模糊。 我心里一沉,已经明白死亡临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我边挣扎便嘶哑着嗓子道:“明妃,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传人,如果我死了,你的奇门遁术谁来继承?当年你选我做你的传人,定不是为了有一天亲手杀了我吧?” 我这话一说完,背后掐住我的手力道一松,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地一个打滚,滚脱了那双可怕的血手。再看龙哥,他已经浑身颤抖,舌头吐的老长,怕就要断气了。我翻身爬起来,拿起风水罗盘去救龙哥,龙哥背上的那只血手,已经不见了,可他还是一副被掐的半死的样子,我抡起风水罗盘,依旧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而灵堂上的三炷香,已经快烧到尾巴了,我心里非常紧张,如果不早点找到救龙哥的办法,龙哥怕是难熬过这关了。 我胡乱捉摸着,突然心里一动,便朗声道:“明妃,你要杀我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见到你女儿幽冥公主?” 我们一说,龙哥痛苦的表情显然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我知道这一招揍了效,便道:“我知道幽冥公主的下落,甚至跟她是朋友,如果你也想知道,就放了我朋友!” 只见白雾里人影一闪,我就看到一身华贵宫装的明妃刘楠立在我面前,身材依旧曼妙,面容也是角色的美丽。 龙哥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趴在地上喘气喘了半天,脸色才恢复了过来。 明妃一字一顿的道:“告诉我----我女儿在哪儿----” “她----”我才一张嘴,就被龙哥拖着往后跑,一直逃的客厅角落,明妃刘楠的鬼魂也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就见她跟着我们移了过来,模样非常可怕。 就在刘楠的鬼魂飞过来的当儿,龙哥手指一长,从酒葫芦里夹了一张符出来,挥手打向明妃鬼魂,将鬼魂活生生的逼退好几步。 龙哥道:“我想明白了,这里的尸体鬼魂都有问题,一般术数镇不住他们。我猜滴血棺材是坐奇怪的阵法,你们搞堪舆风水的,对布阵有研究,快找找这奇阵的针眼儿,否则咱俩都要挂这儿了。” 我答应了一声,环顾四周,想找出滴血棺材的破绽,只见龙哥一柄桃木剑横在当胸,手里捏了好几张符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跟明妃刘楠的鬼魂对峙着。 我扫了一圈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抬眼看向明妃的时候,就见她脸色阴沉,似乎是在生气,她占的位置给了我灵感。我就觉得她的位置是以滴血棺材为中心产生的一种相对位置,我顿时就想起之前明妃的鬼影出现过的位置,两相一对比,就不难发现,她出现的每个位置都有玄机,竟然是《青乌奇序》中记载的一门奇特步伐,叫“九门九星位”。 可是明妃的步伐跟青乌奇序中描述的九门九星又不相同,她融入了奇门遁甲的奥妙在里面,我对奇门遁术已经有相当深厚的研究,只是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个中道理。 这时,就看到明妃鬼魂跨步朝龙哥扑过来,龙哥又打出一张符,被鬼魂闪身避过,她手艺长,就掐住龙哥的脖子。可怜的龙哥一口气没喘顺畅,又被人掐的半死,明妃冲我面目狰狞道:“说----我女儿现在人在哪里----” 我说:“小雯她就在省城,住在----”说到关键地方,我突然一脚踩上九门九星中的风门上,只见门外卷进来一阵大风,成片的烟雾顿时就被吹散了,明妃大惊,我趁势抡起风水罗盘扫向明妃鬼魂,明妃为了自保,只好抛弃了龙哥。 我杨门风水罗盘是镇邪神物,厉害非凡,这滴血棺材虽是坐大阵,阵中鬼物已经不同于一般鬼物,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如果不懂奇阵的人,就算是茅山天师在世,也镇不住他们。好在我已经看出奇阵奥秘,一脚就踩在奇阵要位上,这携风水罗盘击出去的一招,便起到非常好的震慑效果。 我又接连走了风、离、地、火四个位置,龙哥在边上嚷嚷道:“兄弟,我怎么帮你?” 我大喊道:“你左三步走龙位,前六步上水位,龙哥一一答应了,就舞起桃木剑三两步走到明妃鬼魂身边,抬手一张符纸打在明妃额头上。明妃鬼魂想闪避,却躲闪不及,被符纸稳稳的定住。” 我又指点龙哥走上“正”位,滴血棺材不断渗出来的血水,立刻就止了,龙哥连打了两张符在棺材上,明妃鬼魂便立刻消散不见。而棺材里的纸人,早已被里面的血水浸透,慢慢的沉进了血水里。 龙哥急忙跑去拉开防盗门,没想到这么一拉,门就开了,我俩冲出门去,在楼道里喘了半天气,一口气跑到楼下。 我们再扭头回望的时候,就看到604号房间里,有火光冒出来,很快火焰就烧便了整个屋子,整栋楼都被惊醒了,大人小孩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龙哥拉着我就往外跑,嘴里兀自嚷嚷着:“快点----咱要被人抓住,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第222章鲁门血棺之秘 我和龙哥一溜烟跑出小区,街上已经只剩下过往车辆,少有人烟了。我们好不容易打到一辆的士,直奔学校,我们现在回忆起刚才惊险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龙哥冲我伸出手来,说:“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招呼一声,赴汤蹈火,我马小龙在所不辞。” 我也伸出手,跟龙哥紧握在一起,龙哥长叹了口气,说:“这滴血棺材,以前就听着很唬人,还以为我师父故意吓唬我,没想到真见识了,比传说的还吓人,太他娘的惊悚了。” 我歪坐在车里,努力让自己身体放松下来,刚才的经历太吓人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都绷到了极限,如果一直这么煎熬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算明妃刘楠不杀我,我也会被绝望折磨死。 龙哥也深有同感,他自打跟了师父学擒龙门道术,到现在手上也镇了不少尸了,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凶险的事儿。 我震惊的还不至于滴血棺材的诡异阴毒,而是明妃刘楠的魂魄,怎么出了九子定魂鼎,跟她尸身一起进了滴血棺材。我们盗明妃古墓的时候,从各方面资料了解到,真正的明妃,其实是个非常可怜的女人,她受大明兴王宠幸,却受正妃嫉妒陷害,不仅自己被害死,连带两个女儿一起死去,三人一起下葬,便有了明妃古墓。 直到古墓被政府发掘的时候,明妃鬼魂还告诫我们,她不日会被炼成尸煞,让我们想办法避免这一惨状,到时候恐怕会尸横遍野,伤到无辜百姓。[棉花糖] 所以在我眼里,明妃刘楠一直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尸身为恶,是化了尸煞所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我没想到,她的魂魄竟然如此歹毒,想利用滴血棺材制造出来的奇阵,不问情由的,要置我和龙哥哥于死地。 我想,刘楠的魂魄,一定遇到了什么事儿,才导致这种极端的改变,变得十分恶毒,凶险无比。 明妃玉尸是想利用滴血棺材来养尸气,炼成煞王,如果刘楠的鬼魂也一直在滴血棺材里的话,难道说刘楠在炼尸的同时,也想炼鬼魂不成,玉尸能炼成尸王,那刘楠在九子定魂鼎里的魂魄,又能炼成什么东西,我不得而知,却十分疑惑,我总觉得在滴血棺材里遇到明妃鬼魂并不是巧合,肯定有原因,这一怀疑让我十分不安。 后来我遇到一位木匠高人,跟他闲聊起这段遭遇,他告诉我,木匠自祖师鲁班以后,的确形成了一门属于匠门的术数。他们在凿刻雕琢中,溶入易理,五行生克、九宫八卦、太乙六壬等等,他们无巧不琢,渐渐便能在木器中加入新的东西,那木器也就不是普通的木器,真正厉害的高手,能以木器杀人、行咒、布阵、改风水等等,这种木匠一般在江湖上,被称为鲁门传人。 我们遇到的滴血棺材,就是鲁门传人制造出来的东西,而在棺材奇阵中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明妃魂魄,应该就是滴血棺材的阵眼。这滴血棺材在没遇到明妃魂魄之前,可能只是具非常普通的木器,木匠制造木器的时候,极端巧妙的将入殓者的生辰八字融入棺木之中,只要死者魂魄归位,尸身入棺,这滴血棺材的奇局,也才算成。 我们遇到的滴血棺材,就是一具为明妃玉尸量身定做的棺材,由此可见,这滴血棺材的作用,远不止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一定还有更大的作用。据说制造滴血棺材的工艺非常复杂,非三五年不能成型,也就是说,早在我们发掘明妃玉尸之前,邓红昌就已经在造这只棺材了,他算计的,比我们早一大步。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我们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吃饭,我洗漱完毕,就和龙哥往学校食堂走。 我们学校是标准的理工院校,男女比例二十几比一,在我们学校的茫茫人海里,要看到几个女的,已属不易,要在这些不多的女生中找到一个美女,那是无异于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 我和龙哥走在路上,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个长腿貌美的姑娘冲我招手,大叫了一声:“嗨----” 我一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好朋友小雯。小雯手里提着一大包好吃的朝我笑吟吟的走过来,我急忙迎上去,龙哥跟我身后咽了好几口口水,悄悄问我说:“我说兄弟,这么漂亮的妹子你哪儿认识的,教教哥哥我,太他妈正了。” 我瞪他一眼,走到小雯面前,说:“你这是干嘛来的,我们学校有你熟人?” 小雯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学校我除了你,还认识别人么?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提前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说着,她把满大包好吃的都塞给我,龙哥在边上啧啧称奇,小声不服道:“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看上了你,真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可惜----” 我不理龙哥,邀请小雯去我们学校食堂吃饭,我们学校的饭菜味道一般,不过价钱实惠,分量也足,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龙哥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我真是抠门,请这么好看的姑娘吃饭,要是他,一定把整个月生活费掏出来,真是太不知珍惜了。 小雯笑嘻嘻的替我说话:“我还没尝过你们食堂的饭,挺想尝尝的,这不正好一起吗,可不是越贵越好吃。”把龙哥气的吹胡子瞪眼,他一再向小雯自我介绍,说他姓龙,叫小马,长相英俊,学习很好,再加上聪明伶俐,是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主儿,把小雯逗的咯咯直笑。 龙哥趁机搭讪,问小雯干什么工作的,小雯说是护士,龙哥又问小雯她们同事有没有长的漂亮又单身的,求小雯给他介绍,小雯满口答应下来,把龙哥乐呵的不行。 我特意给小雯点了几个味道还不错的菜,小雯吃的很开心,龙哥一直盯着小雯犯花痴,就差流口水了。我对龙哥的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就这么个人,看到好看的姑娘就一副糟心样儿,其实没有任何恶意,纯属个人爱好而已,再说小雯也只是我好朋友,又不是女朋友,让龙哥yy一下,我也不吃什么亏。 我们吃的差不多了,龙哥也看小雯看的差不多了,闲扯中,就提到昨晚的滴血棺材,我简单把破滴血棺材的过程说给小雯听,小雯听的瞠目结舌,大为惊叹,说太刺激了,她真想也在现场来体验一把这种刺激,她的工作干的实在是太没劲了,一点激情都没有。 提到明妃刘楠,我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小雯,小雯见我在偷偷瞧她,显得有些害羞,冲我不好意思的笑。 我心里清楚,明妃刘楠正是小雯的亲生母亲,彼时,在大明朝嘉靖年间,刘楠是兴王明妃,小雯则是刘楠的大女儿,如果撇开小雯骨龄数千年的秘密不说,这个推断完全能够成立,我和老曾、佟教授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我心里转了许多个念头,想起她骨龄数千年的秘密,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小雯肌肤雪白,脖颈粉嫩,眼睛扑闪扑闪的,大而漂亮,脸型是那种标准的鹅蛋脸,肩膀很宽,胸部坚挺,龙哥这条色狼从看到小雯开始,眼睛就没从她胸前挪开过,估计心里在猜测她的尺码。 明妃刘楠浑身有股天然的古典美,可小雯身上却是一种时尚美,标准的都市美人的气质,跟明妃刘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我很想相信,小雯可能是具五百多年前的童尸养起来的美人。 我又想,龙哥是擒龙道门真传弟子,善于镇尸术,小雯如果真是具臭尸的话,龙哥一眼就能看出来,龙哥人虽好色,在人尸之间,还是分辨的非常明确。他对小雯这么着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小雯的确就是活人。 我又想起小雯丢了无极天眼后,身体各项指标又恢复正常的事,又陷入了沉思,整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了,要想找到真相,我到底还要走多远? 第223章小雯的梦 我想,没人能给我答案,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前路如何,已经无法揣测,但在这条路上,我至死都无从选择退出,这一点我很清楚。吃过饭后,小雯让我陪她去逛武汉大学,这座据说以校园环境优美著称的名校,很多人都对它非常向往。我和小雯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找我又去故地重游,我心里虽觉奇怪,却也能理解,因为我们学校实在是太小了,三两步就走完了。如果要散步,还是去地方大的比较好。 我们出了学校,将一条街道走到头,隔了一条马路,对面就是武汉大学了。我们沿着珞珈山脚下一路朝前走,小雯跟我说了她在医院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说到好玩的地方,就会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也跟着她笑。初秋的省城阳光温暖,凉风习习,这个时候出来散步是最舒服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忘掉心里过多的烦恼,放松的笑出声来。 我发现跟小雯在一起总会特别舒服,她会照顾你的情绪,任何时候,都让你不会紧张,更会随时让你猝不及防的发笑,打心眼的开心起来。 我们沿着山间小路爬上了珞珈山,我在前面带路,小雯跟我后面,遇到难走的地方,我还时不时的会拉她一把,我俩一路闲逛,上到山上来。到达山巅的时候,就看到山顶一块大石头上,赫然立着一个硕大的幡旗,幡旗上写着一行大字:“一卦定乾坤!” 举着幡旗的老头儿须发皆白,正立在秋风中,浑身衣袍随风起舞,隐隐倒有出世成仙的架势。我看的一呆,此人正是跟我打过几个照面的算命先生,我不明白他又在这儿出现是什么意思,难道又要找我的麻烦? 我和小雯迎面走了过去,那算命老头儿跳下大石头,扛着幡旗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围着我和小雯绕了一圈儿,啧啧叹气道:“这大腿、这屁股、这小脸儿、这胸,果然是个大美女,怪不得杨晓天你这小子一直舍不得她。” 我被算命老头儿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什么叫我舍不得小雯,这老头儿身份神秘,上次我参加特招考试的时候,他为我推的八字一语成谶,让我至今印象深刻。我知道这世上有不少高人,隐迹在红尘俗世当中,善装疯扮傻,其实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透露天机,所以对这算命老头儿,我不敢放肆,只是特意去听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们只是好朋友,不知道您老所谓我舍不得小雯是指什么?” 算命老头儿冷哼一声,道:“你可还记得,为了这丫头,坏过什么大事了么,你又可曾知道,这件事影响有多大么?” 我见算命老头儿表情变得严肃,不似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一凛,就想起我当时为了救小雯,避免她被黑白无常抓走,带她逃跑的事儿。我再看算命老头儿他生气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跟一个人很像,这个便是我师父李半仙儿,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李半仙儿的鬼魂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样了。 我盯着算命老头儿看了半天,老头儿一脸莫名其妙道:“臭小子,老头子脸上有花儿啊,你这么看起来要收费的。” 我说:“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算命老头儿瞥了我一眼,怒道:“别净胡说八道,老夫就跟你打过几次照明,哪儿跟你有这么熟,还像你认识的一个人,像个屁。老夫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她----” 算命老头儿拿手朝小雯一指,我心里一沉,心里越发认定,难道真是李半仙儿上了这老头儿的身,又来抓小雯回去交给黑白无常不成? 我一直盯着算命老头儿看,看的他非常不自在,不停拿眼横我,小雯说:“我也不认识您啊,您找我做什么?” 算命老头儿嘿嘿傻笑着,说:“我看小姑娘你人长的漂亮,想给你看看手相。”说着,他突然身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窜到我身边,就抓住小雯的手,小雯吓的尖叫。我急忙上前挡住小雯,被算命老头儿一把推开,这老头子看起来年纪这么大了,力气却出奇的大,一下将我推出两三步外。 我回身想再去拖老头儿,就见小雯的手已经被他抓在手里,算命老头儿一手抓着小雯一只手,另一只手先后滑过小雯的手掌、手臂、肘部、一直到肩膀,眼看着就要袭胸了,我大喝一声,道:“住手----光天化日你想耍流氓不成,我报警了啊----’ 算命老头儿又摸过小雯的肋下,就将她放开了,拧眉沉思着,我急忙将小雯拉到身后,小雯吓的俏脸惨白,对算命老头儿怒目而视,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过。 算命老头儿突然变了脸色,道:“不对----不对----你的骨龄怎么又变成现代人了,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我听算命老头儿这话就明白,原来他并不知道小雯无极天眼已丢的事实,还以为小雯是原来那个小雯呢。于是,我就将他失踪后的遭遇,简单告诉了算命老头儿,那算命老头儿听后,把小雯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你能生出无极天眼,费尽了千辛万苦,怎么会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偷去了,这事儿有古怪。” 我听算命老头儿这么说,心里一动,暗想难道这老头儿知道小雯的身世之谜不成?我原本以为小雯不过就是五百多年前的明妃之女,佟教授为她测过骨龄后我才知道,她真正活的时间长达几千年之久,这就让我不得不重新审核小雯的真实身份,也是我一度对她非常怀疑的原因。 我便问算命老头儿道:“你怎么知道她得到无极天眼费了很大劲,你知道她的过去不成?” 算命老头儿嘿嘿坏笑着,说:“你这笨小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也学会诈人了,你这么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说着,他扛起幡旗,一溜烟就跑下了山坡,朝山下树林里跑去了,我想跟下去追他,才跑下坡,就发现树林里已经没了算命老头儿的影子。 我们本来是趁兴而来爬山,结果却导致败兴而归,小雯一脸的闷闷不乐,我心里却对算命老头儿的身份起了怀疑,决定晚上用招魂术把李半仙儿揪出来问个清楚,看是不是他又在耍什么鬼手段。 我把小雯送去坐车,临分别的时候,小雯突然对我说,她今天来找我,是有件事儿要对我说,本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对我一一道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格疯子,搅的她没了心思,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奇怪且可怕的梦,她怀疑这个梦可能跟她的过去有关系。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想要追问下去,小雯的车就来了,她对我挥了挥手,便上了车,只说以后有机会再跟我细说,今天的确是没心情了。 我揣着疑虑目送小雯离开,一个人回学校的时候,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条,纸条上潦草的写了一行字,说:“三日后,晚上10点,珞珈山顶,不见不散。” 我把这行字看了又看,却难判断到底是谁给我留的字条,心里琢磨着,算命老头儿和小雯都有可能,原来今天的事情,都不是巧合,都是事发有因的。 我回到宿舍,龙哥还窝在床上看色情小说,脸上依旧一脸的淫笑,见我垂头丧气的回来,他顿时高兴了,问道:“怎么,惹妞儿不高兴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脾气大爷是情有可原的,再说咱又不是高富帅,人家妞儿对你发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我没理会龙哥,心里琢磨着晚上过了午夜12点,就施展招魂术去找李半仙儿,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24章算命老头儿的身份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校园里晃荡到12点,找了个僻静地方做法,施展招魂术,焚香烧纸,写下李半仙儿的生辰八字,施术之后半天,我在小树林里都要睡着了,却依旧不见李半仙儿的影子,这让我无比奇怪。 我心想,李半仙儿被困在七星连煞风水牢局里,不可能转世投胎,白天那个人跟他神似,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他借故上了人家的身,总不可能是还阳了吧。破不了七星连煞的风水局,他李半仙儿一辈子都只能做鬼,既然他还是鬼,我施法招他,他没道理不出来啊? 我在小树林里守到后半夜,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就没看到李半仙儿的影子,说来也怪,自打我进了这学校,就没看到一个鬼魂,全都是活人,我就觉得这地方也太干净了吧,真是生平仅见。 熬到四点钟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带着满腹狐疑回了宿舍,寝室其他人都睡着了,整个房间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我睡上铺,龙哥睡我下面,我才爬上去就听龙哥在下面嘀咕道:“大半夜的用招魂术,你想找谁啊?” 我这才知道,原来龙哥根本没睡,我们宿舍的窗户正对着小树林,估计他多半还看到我在小树林里化纸焚香呢。 我只好把白天遇到的怪事告诉了龙哥,龙哥说:“你用招魂术的时候我看过了,树林周围都没鬼魂靠近,你既然找的是你师父,他如果还在阴间就没道理不来见你,现在结果是这样,我猜他多半已经不在了。” 我心里一沉,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龙哥道:“不在阴间,他会去哪儿?” 龙哥琢磨着说:“两个可能,第一,转世投胎了;第二,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说李半仙儿转世投胎,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他要到这一步,得先破了七星连煞风水局才行,要破这座风水局,要么要找到他师傅,要么要抓到小雯。可惜小雯已经变成正常人了,抓了她交给黑白无常也没用,李半仙儿的师傅音讯杳无,不知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这样说起来,难道李半仙儿已经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沉,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鼻子一酸,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难道我最亲的这些人,真的要一个个离我而去吗? 这天晚上,我在床上一直躺到天亮,对李半仙儿的结局做了无数种猜测,我想在逻辑上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从而说服自己,可不管从什么角度去想,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半仙儿真的魂飞魄散掉了。 直到天亮,我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天白天有专业课,我也懒得去上了,让龙哥帮我签到。龙哥说我靠我早不想去了,苦于没人给我做伴,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让那个谁谁谁帮咱俩签到吧。 我被龙哥气的不行,也懒得再纠缠了,一个人歪进被窝里,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睡醒之后去吃了饭,回来继续对着手里的纸条发呆,把那行潦草的字“三日后,晚上10点,珞珈山顶,不见不散。”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难以窥探到其中深意,龙哥看色情小说看累了,把手机一扔,抢过我的纸条看了看,说:“就是这张条子?” 我点了点头,龙哥说:“你犯什么愁,三日后见真章嘛,到时候我陪你去看看,看到底是何方妖物,你龙哥干别的不在行,镇尸捉鬼,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我倒不是怕三日后的约会,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这三日之约的真相,怕是要牵扯上什么大事。 下午别人都上课去了,我们睡觉也睡够了,两个闲人无事可做,我们也不爱打网络游戏,龙哥还有个爱看色情小说的爱好,我却什么爱好都没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去处。 龙哥提议说给郭警官打个电话,咨询一下明妃玉尸案的新进展,我却心里明白,这帮吃公饭的人嘴特别严实,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们不会跟你多透露一个字。说到明妃玉尸案,我就想起那天在咖啡厅遇到张蕾蕾的事,从咖啡厅回来,我心里就一直不平静,想找佟教授要张蕾蕾的新手机号,却又觉得这样做脸皮未免太厚,我们毕竟已经分手很久了,再说张蕾蕾已经拒绝了我无数次,我再纠缠她,无非也落得个被拒绝的下场。 这么想着,想找佟教授打听张蕾蕾情况的想法,也自然就淡了,想既然张蕾蕾已经无意接受我,我又何必再没事在她面前出现,徒惹人烦。 龙哥给郭警官打了电话过去,郭警官说明妃玉尸倒是没再出来害人,可被她吸干精魄的男尸,却在殡仪馆里全都消失了。他们重案组这两天在追查这件事,男尸离奇失踪案,恐怕跟明妃玉尸脱不了干系。 说到男尸失踪案,就让我想起济城文物局文物局两名工作人员跛脚和口吃。两人分别和玉尸发生关系死去后,先后在医院里失踪,据后来调出监控视频显示,这两具尸体是自己走出医院的。 这两具尸体的失踪,一直是我心头悬案,没想到这只是开始,随着明妃玉尸复出,这些中尸毒而死的,竟然一个个离奇失踪,他们的去向又成了难以解开的谜团。 龙哥挂掉电话,变得十分兴奋,说他这下又要派上用场了,这些尸体显然是化了煞,这天下镇尸门派里,他们擒龙道门最专业,公安部门要抓这些尸煞,肯定要靠他了。 郭警官他们应该是还没找到新线索,所以并没有找我们去帮忙,这几天我就老老实实的上课。课余时间,我给小雯打过电话,问到她说的怪梦,她却似乎不愿意多谈,让我非常费解。 一直到第三日的晚上,我早早就跟龙哥吃了晚饭,两人做了充分准备,借着夜色掩映,偷偷爬上了珞珈山顶。我们藏在树林里,角度非常隐蔽,龙哥还特意向其他系他一个老乡借来一只红外高倍望远镜来观察情况。 我们等到10点钟的时候,就看到算命老头扛着魄旗一摇三晃的上到山巅上来,他在山上张望了一会儿,便扭头下到林子里,朝我们走过来,算命老头儿的这一举动把我和龙哥吓了一跳。 他三两步冲进树林,跳进我们藏身的坎坎里,大吼一声,道:“小兔崽子,跟老夫玩这套,你们还太嫩。” 龙哥吓的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大喊道:“擒龙门马小龙在此,何方妖人,不得放肆!” 算命老头儿敲他脑袋一下,道:“小道士,我是活人,你镇不了我。” 我对算命老头儿非常怀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们的情况这么熟悉,又为什么要约我们在这儿见面?” 算命老头儿瞟了我一眼,不急不缓的说:“傻小子,你昨晚是不是招我了?” 算命老头儿这话一出口,我顿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冲算命老头儿重复道:“你说你是我师父?” 算命老头儿拍了拍胸脯,道:“如假包换的李半仙儿,当年济城第一神算子,一卦定乾坤的招牌谁人敢摆出来,只有我李半仙儿。” 我还是很怀疑,道:“你不是被困在七星连煞风水局里了么,如果不破局,你又怎么还阳重新做人?” 算命老头儿道:“这就要多亏你爷爷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从黑白无常手里救下你吗,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当时,我跟你爷爷有过一场交易,你爷爷让我救你,传你风水术数,而他则帮我破了这七星连煞的风水牢局。七星连煞局受我师父所控,你爷爷重伤了我师父,我师父无法再镇住这座风水奇局,七星连煞局也就算破了。” 我吃惊道:“你师父原来就是沈昭明!” 第225章百仙大会为小多生日加更 李半仙儿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朝夜空中拜了几拜,大声喊道:“杨兄弟,我感谢你,我感激你救我逃脱了苦海,我谢谢你啊----”他声音浑厚苍凉,蕴藏着无限悲伤,听的我鼻子也是一酸,就想起了爷爷的好,原来爷爷的死,真的惠及了这么多人,他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可做的事,实在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能做出来的事。 李半仙儿也动了真情,我见他眼里噙满泪水,苍老的脸上全是悲伤神色,也不禁动容,想我爷爷一生济世情怀,不知道帮了多少人,实在是将我杨门宗旨发挥到了极致。 李半仙儿说:“晓天徒儿,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表露身份,是为了什么么?” 我一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听李半仙儿说:“我想让你来见一个人,这个人,你也曾认识。” 说着,李半仙儿拍了拍巴掌,道:“出来吧!” 我就见林子里阴风阵阵,吹在人身上一阵透骨的冷,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就看到龙哥突然瞪大眼睛,朝李半仙儿身边看过去。我知道有阴物来了,也给自己开了天眼,抬眼就看到一个戴眼镜儿,长的清清秀秀的女孩儿立在我们对面,她还戴了个眼镜。我定睛一看,心里一沉,就有发懵,这姑娘不是年初我来参加特招考试时,替酒店女鬼林霂霂救下的大学生林小枫么?当时我爸已经看出来,她们宿舍被沈昭明做过手脚,布下了一座养药的局,当时我爸以一身高明的风水术替林小枫做了个破着,以镜八卦破阵,镜煞对冲,便能破奇阵的凶煞之气,可保林小枫的周全,她怎么好端端的却死了。 我心里无比奇怪,林小枫怯生生的冲我打招呼,叫了声杨先生,我追问她道:“我们不是替你做了破着,用镜煞对冲要害你的奇阵了吗,你怎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林小枫不停的小声抽泣,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李半仙儿替她说道,原来我和我爸那天晚上遇到的女鬼林霂霂,以及被逼去救林小枫,都是女鬼林霂霂暗中受了李半仙儿的指点,那是李半仙儿才刚还阳,一身本事还没恢复,不能帮林小枫,就暗中授意林霂霂来找我爸。 否则,以林霂霂这种普通孤魂野鬼,怎么会看穿我爸和我的真实身份? 李半仙儿本以为我爸会将整件事做的妥妥当当,没想到他还有私心,一心以此为契机,诱出沈昭明,他好借机报仇,没有彻底破掉那座养药的奇阵。我爸以镜煞对冲的手段护住林小枫的做法本来是没问题的,怪就怪在有一天晚上,林小枫深夜做家教回来,路过一条黑胡同,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名字,她无意中答应了一声,就此出了大事儿,走出胡同就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给活活撞死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真要怪我爸。我爸用镜煞对冲的手段克阵,是可以一时克住奇阵的煞气,可惜林小枫长期受养药奇阵的消磨,阳气折损的厉害,就算奇阵被克制住了,林小枫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那天晚上她深夜归来,路上遇到了脏东西,一下子就被那东西摄了魂魄,出门就遭遇了横祸。 林小枫是横死,按道理进不了阴司,不能轮回投胎,她便整天四处游荡,无巧不巧,竟然偶遇了她的好姐妹林霂霂。 两人一交流才知道,林小枫之所以撞上不干净的东西,是因为最近省城某地要举办一场百仙大会,全省各地阴邪之物齐聚省城,一到晚上,满街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林小枫火焰低阳气弱,就很容易招惹上这些东西。 所以林小枫的死,是综合因素决定的结果。 林小枫死的冤枉,对那百仙大会就有几分仇恨,她赌气也混进全省各地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却在无意中打听到了一些重要消息,说给好姐妹林霂霂听。林霂霂跟李半仙儿已经混熟了,知道这是件大事,就立刻跑去告诉了李半仙儿。 林小枫打听到的百仙大会,原来是在一位叫做黄大仙的人号召下开的群妖大会,各类黄仙儿、狐仙儿、孤魂野鬼、凶猛恶鬼甚至别的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聚集在一起,据说是要共商大计。这群妖进城后没多久,省城里就怪事不断,先是有丢孩子的,后来又接连出了不少离奇的自杀案件、还有别的凶杀案,据说都跟这百仙大会有关。 李半仙儿说到这里,龙哥突然就望了我一眼,我心里清楚,他是怀疑明妃玉尸接连作案,是不是也跟这百仙大会有关系。要真说起来,还真像有某些联系,否则明妃玉尸不早不晚,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点疯狂作案,一度让警察束手无策,我总觉得怪怪的。 李半仙儿说:“我今天找你来要商量的一件大事儿,就跟这百仙大会有关。换在往年,妖邪之物要聚会,也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帮畜生如此明目张胆的放出风声,还敢伤及无辜凡人,这些做法都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怀疑这次百仙大会有问题。降妖伏魔,济世情怀是咱们风水中人一贯的宗旨,为了避免它们乱来,我已经决定了要去百仙大会上走一趟,凑巧你就在省城,所以我希望你也一同前去,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李半仙儿说完话,就等我意见,这些日子以来,我跟我爷爷四处颠簸,遇到了什么凶险的事,我爷爷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凡事都以济世来考虑。所以李半仙儿的要求,我立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龙哥也自告奋勇的要求一起去,说他是擒龙道门传人,降妖除魔是道门中人本分的事,义不容辞的。 我们就这么确定下来,百仙大会是在半个月之后的阴历十五,彼时正是月圆之夜,这一天宜嫁娶、祭祀、作灶、纳财,却忌安葬、开市、修坟和立碑,对活人来说,这一天并不适合开大会,可百仙大会却偏偏就在这天开。 而且更奇怪的还在于,阴邪妖物对活人始终有敬畏之感,不敢随便伤人,更别说这么大规模的伤人,所以我们都觉得非常奇怪。它们大张旗鼓的搞百仙大会,这种行为在以往就是一种明晃晃的挑衅,换作以前,风声一放出来,大会的倡导者肯定就会被人间风水阴阳大师给镇了,哪里还容许它们嚣张到现在。 可如今已经是时过境迁,文革之后,中国传统文明遭到最大程度的破坏。当年藏在民间的高人,一个个都被当成神棍给抓起来,许多都被活活整死,剩下没死的,残的残了,没残的也在心里留下阴影,不敢再在外人面前谈论风水术数。 文革之后的许多年,是邪恶势力大增长的年月,正不压邪,导致各类阴邪妖物横行不法,正道风水师和阴阳师有本事的没几个,倒只剩下满大街都是骗人钱财的神棍,他们谎言满天飞,不知道害了多少好人。而阴邪妖物则趁机发展,这百仙大会声势搞的这么隆重,肯定有部分原因跟这个时代有关系。 李半仙儿说:“这百仙大会暗藏玄机,老夫总觉得会出岔子。几天前我去找小雯,就担心她回跟这件事牵扯上什么关系,再加上我答应过黑白无常,要带她去阴司,所以费了一番劲才找到她,没想到她身上又去了变故。” 听李半仙儿提小雯,我就奇了,道:“百仙大会跟小雯会扯上什么关系,那是妖邪之物的聚会,小雯不过是个普通姑娘,再怎么扯也扯不到一块儿去吧?” 李半仙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傻小子,凡是你不能只看表面,得往深里去看,小雯这姑娘,来头可不小呢。” 第226章无头人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离奇,想要再问,却听李半仙儿说,小雯这丫头,我对她知道的未必比你多多少,当年我跟黑白无常做交易,全凭我在黄泉路上听了关于小雯的传闻,说阴司各阴差都在找这个丫头,时间跨度长达几百年,就没停过。当时情况危急,我要不把你从无常手中救出来,恐怕你就难有命在了,就借口找了这个理由来忽悠黑白无常,哪知道后来机缘巧合,真就找到了小雯,我在跟黑白无常一同去抓小雯的时候,路上听他们提了几句,就觉得小雯来头很大,因为据说十殿阎王都在找小雯。 我听的有些发懵,我们的话题也吸引了龙哥,他插嘴道:“你们说的小雯就是前几天咱一起吃饭的丫头?她就是个普通人,也就长的漂亮一点,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可怕,还惊动十殿阎王,拉倒吧。” 说实话,就我个人而言,小雯给我的印象就是个普通姑娘,单纯善良,除了她那双无极天眼有些特别,其他方面她跟别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让我相信她是大明朝明妃刘楠的女儿我就很费劲,更别说这么大的来头。 所以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我有些乱。 李半仙儿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咱们且先等着,待我找到百仙大会真正召开的地址,就来通知你们。” 我和龙哥都答应了,李半仙儿又扛起他的幡旗,带着林小枫一摇三晃的下山去了,我突然冲李半仙儿道:“你打算怎么对小枫?” 李半仙儿头也不回的道:“等我找到机会,就渡她入轮回,转世投到一户好人家。” 林小枫扭头冲我含泪挥手道:“谢谢你,再见----” 看着林小枫凄然走近密林深处的时候,我突然为我爸的做法感到愧疚,如果当初我们不自私的想以沈昭明的药来做诱饵,而是破了这种药局,林小枫的阳气势必可以很快恢复,也就不会落得个惨死的结局了。 林小枫朝我凄然惨笑的时候,我心里一疼,这种愧疚感就越发的强烈。 回我们学校的路上,龙哥激动的说:“从进宿舍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同寻常,越跟你熟起来,我的这种猜测就越发得到验证,你身边的人,果然个个不是凡人,太刺激了,百仙大会,听着就很带劲儿。” 我并没有觉得刺激,从我入了风水门到现在,经历过的刺激的事太多了,无数苦难,太多生离死别,过去的一幕幕我现在都不愿意再去回忆,因为每次回忆,都是锥心的刺痛。 龙哥沿路高谈阔论,我却毫无心思,一直沉默着不接龙哥的话茬,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就是看到小雯俏生生的站在黑暗中。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这大冷的天,下身却仍旧一身丝袜,剪裁得体的衣服将美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龙哥冲我挤眉弄眼,道:“那美妞儿又来找你了,大半夜的,给人家安排安排住处,经济有问题找龙哥,别大半夜让人家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够冷的。” 我瞪了他一眼,朝小雯走过去,小雯双手搅在一起,我能看出来,她浑身都在颤抖,脸色煞白煞白,眼里似乎全是恐惧。 龙哥吹着口哨往学校里走,我对小雯说:“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吗?” 小雯眼睛里豆大的泪水就滚了出来,她颤抖着道:“晓天,我好怕----”整个人就将我紧紧抱住,把我箍的紧紧的,几乎要将我生生给勒死。 我僵住了,长这么大,我唯一抱过的女人只有张蕾蕾一个,被小雯这么抱住,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想退回去,又于心不忍。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任由她这么抱着,且问她说:“怎么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要能帮你的地方,一定帮你!” 小雯在我耳边悄声道:“那个人,他又来了----” 我下意识的问:“那个人是谁,怎么又来了?” 小雯一直在发抖,我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她下班了之后就立刻来找我,连晚饭都没吃,我又带她就近找了家24小时餐厅吃饭。 吃饱喝足之后,小雯在餐厅里对我讲了她的遭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只能用噩梦来形容。 小雯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会经常白天黑夜的倒班,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有一天晚上,她晚上3点多钟下班,回到租住小区的时候,她需要经过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那巷子就在江边上,每次小雯下夜班的时候,就能听到船舶进巷的汽笛声,余韵悠长,绵延浑厚。 这天晚上,小雯又准时的出现在那条巷子里,巷子里光线非常暗,只有附近人家漏出来的灯光照明,整条巷子都被衬托的幽暗神秘。好在小雯打小有无极天眼,恐怖灵异事件遇多了,走在巷子里也并不害怕。 她像往常一样深入巷子后,突然就看到不远处也有个人在走路,小雯发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她记得清楚,她进巷子的时候,前面并没有人,这个人跟突然变出来似的,出现的非常不合情理。 小雯已经没了无极天眼,很难看出来这个人是否对头,她就小心翼翼的提放着那人。他快她快,他慢她也慢,两人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小雯把手机攥在手心里,以防出现意外可以立刻报警。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小雯突然觉得情况不对,在她印象里,这条巷子并不长,可是她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怎么都走不到头。 小雯到底见过一些世面,知道此事很有问题,就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巷子却还是那条巷子,她再抬眼去看眼前的人,就发现那人只剩一个身体,脑袋不见了,是具无头尸。那人就挺着无头尸一路朝前,走向巷子深处。小雯胆子都吓麻了,她急忙停住不敢再走,在巷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才清醒过来,她再看就发现身边环境并不是小巷子,而是已经走到江边上来了。 小雯回到家累的不行,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对于偶遇的这件怪事,小雯认为只是一场巧合,恰巧遇到脏东西了而已,当时虽然害怕,可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姑娘,也没太放心里去。 小雯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在推她,她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无头人立在她床边上,小雯吓的大叫,缩到床脚厉声呵问无头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无头人脖子上还流着鲜血,伤口还没结疤,露出里面鲜嫩的皮肉和白骨。 那人没有唇舌,却能说话,他冲小雯说:“我是来找我的脑袋的,你砍了我的头,总得把我脑袋还给我吧----” 小雯拼命否认,奈何那无头人却并不听,两人相持不下,无头人指着窗外对小雯说:“现在你已今非昔比,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我脑袋给还回来吧,否则耽误了时间,你怕是要后悔的。” 小雯顺着无头人指的方向朝楼下望去,就看到一队披麻戴孝的人嚎哭着从外面走近她们小区,整个队伍大概有十来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哭的伤心欲绝,几乎要昏死过去。小雯屏息静听,就听见有人边哭边唱,大致内容就是小雯杀了她丈夫,要小雯血债血偿,还有人在她们楼下放弃了鞭炮。 小雯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你丈夫,你们肯定认错人了,我这辈子就在护校解剖过两只小白鼠,连鸡都没杀过,怎么会去杀人?” 就听无头人说:“你没杀过人?笑话,你杀的人还多了去了,你满手血腥杀人如麻,手上死鬼无数,你敢说你没杀过人?” 小雯听的莫名其妙,那无头人说:“怕是你杀人太多,都要忘了到底杀了谁吧。你如果交不出我的人头,就要跟我走一趟,听黄大仙儿说,咱们百仙大会,要是把你请去了,就热闹多了,还倍儿有面子,咱们的恩怨也能在百仙大会上,求各界大仙替咱们主持主持公道。” 第227章柯老头儿的报应 小雯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有些奇怪,小雯所说的这出怪事,说起来的确是很可怕,可以小雯的阅历,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无头阴邪之物吓成这样,看小雯都要被吓到神经质了,我隐隐觉得此事绝不简单,一定还有内情。 就听小雯说,她拒绝了无头人之后,外面就哭丧一样哭嚎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床,她整个人精神都变得不好起来,怎么睡都像睡不醒似的,黑眼圈特别严重,上班也没精神。 又一个夜班回来,这回小雯不再一个人回家,她找了一个一起下班的女同事陪她一起走,两人倒是顺顺利利的回家了,女同事就睡小雯家里。 小雯本以为这天晚上就能平安无事的渡过去,没想到她睡着后,那无头人又跑来将她推醒,一再逼她把丢掉的人头还回来,跟他去参加什么百仙大会,外面又是敲锣打鼓哭丧放鞭炮的声音。 小雯只当这无头人就只有这个吓唬人的本事,心里也就不再害怕,她从小到大见过吓人的鬼无数,无头鬼这点把戏还吓不到她,她也懒得再理会无头鬼,倒头就自己睡觉去了。 临睡的时候,她就听见无头鬼恶狠狠的说,她一定会有报应的,不报在此,便会报在彼,迟早总会有那么一天。 小雯这类话听多了,懒得搭理他,第二天起床,她精神依旧不大好,跟她一起回家的女同事也没睡好,说大半夜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哭丧似的,怪吓人的,还劝小雯换个地方住,这地方挺可怕的。 女同事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异常表现,只是说头有点疼,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有个没头的人跟她说了很久的话。 小雯知道是无头人在捣乱,也没当回事,这天晚上她还在上班,就听到有同事在一起议论,小雯一听就吓呆了,同事们讨论的正是跟她一起回家的女同事,女同事死了。她在自家车库倒车的时候,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把自己的头卡在车库侧墙上,脑袋直接就卡掉了,咕噜噜滚到很远,汽车里独留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小雯顿时就懵了,她还以为是耀眼,给女同事老公打了电话,她老公证实了这一事实,这时,小雯才真的相信,无头人找上她,绝对不是为了吓她,这血淋淋的事实让小雯失去了理智,还没到时间她就请假提前下班,在那条无人的小巷,她再次遇到了无头人在巷子里独自晃荡。 小雯走到无头人面前,对她说了句话,她说:“我跟你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要你别伤害我身边的人。” 那无头人就跟没听到似的,一个人一直朝前走,小雯就跟着他,这次非常奇怪,小雯没走多久,就到家了,而那无头人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雯洗簌完毕之后,就躺在床上,眼里全是那女同事的影子。说实话,小雯跟该女同事关系并非特别好,只是这个女孩儿性格比较好,喜欢帮助别人,所以她就找了她来做伴儿,没想到就这么害死了她。 小雯对女同事的死非常内疚自责,一度生不如死,她想,如果不是自己胆小,不找她来做伴,女同事一定就不会死。 她恨恨的一直垂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小雯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穿寿衣的女人站在门外,满脸都是泪水,看她模样,就是这几天晚上哭丧队的人之一了,小雯知道她们的来头,对这帮人简直恨之入骨,却不敢再无视她们,得罪她们的后果她已经尝过了,很苦,很艰难,她不想再来一次。 我问小雯,出事儿之后,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想办法帮她镇了无头妖人,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小雯这才说出实情,其实哭丧女人来找她的第二天,她就来找过我,一直想告诉我整件实的经过,可惜我们在珞珈山上徒生变故,她觉得我对她的态度不坚定,一怒之下就告辞而去,自己去面对了这件事。 哭丧女人见到小雯,没跟她说话,却交给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个地址,就在省城郊区附近的一座村庄里。然后,转身就下了楼,这个晚上小雯终于睡了一个踏实的觉,可她梦里没了无头男人,却多了个无头女尸,无头女同事一直缠着她不放,要她还头给她,小雯非常自责。 第二天她就请假去找地址上的地方,那地方在省城非常偏僻的一个地方,村里非常穷,小雯按纸条上写的,去村里打听一个姓柯的人家。小雯找人一问这个柯家,顿时就有人拿怪异的眼光看她,原本热情的态度也化为凉水,小雯问到第十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人给她指了路。 原来这柯家就在村子的东头,那家房子盖的有些奇怪,跟村里人不合群似的,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村头池塘边上,跟村子还有一段路程。小雯才走近池塘,就听到柯家屋子里传来奏哀乐的声音,小雯有些吃惊,走过去一看,就看到柯家大屋前有人在拿大锅煮大席,门口围了一圈儿披麻戴孝的人,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没人顾得上理这个生面孔的女人。 小雯甚至还看到大屋里摆了一具黝黑的棺材,棺材棱角非常明显,看起来阴森森的,非常压抑。她把这栋奇怪的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打心眼的难理解,无头人让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难道这里就是召开什么百仙大会的地方? 过了不久,就有村民出来摆桌子上酒席了,那桌子一路摆到院子外面,有十几桌之多,陆陆续续就有村民过来吃酒席。小雯见人多手杂,也没人注意她,再加上这村子非常大,她冒充个谁家的亲戚估计也没人知道。 小雯就随便找了一桌,跟着村民吃酒席,果然就有人来问她身份,她以某家的外地亲戚为由搪塞过去,酒过三巡,小雯偷偷向邻桌一位阿姨打听柯家到底是什么丧事。那阿姨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就把柯家的事,原原本本的对小雯说了。 一般黑色棺材,都不是吉棺,多是非正常死人睡的,这位柯家的死者,是柯老头的第四个儿子,今年三十五岁,名叫柯秋生,也算是上有老下有小了,是一家的主心骨,就是这么个人却偏偏在壮年死了。 真算起来,这柯秋生也是柯家老头儿死的第四个儿子,他前面三个儿子无一幸免,都在青壮年的时候离奇惨死,死的方式还都一样,死后都没了头,想凑个全尸都难。柯家有这个结局,要从几十年前柯老头儿遇到的一件事说起,就是那件事才招至柯家下一代不得安生,个个死的这么惨。 说是在解放前,柯老头还只是个青壮年,有一回她挑柴火去省城贩卖,由于生意不好,到晚上才把一担干柴卖光。他连夜赶回村子,半路上实在熬不住了,就只能夜宿深山,晚上他睡到半夜,突然被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他觉得奇怪,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大山上,哪里还会有外人呢?他便寻着声音找过去,一路找到一个山坳里,就看到一只狐狸正对着山坳里藏着的泥菩萨磕头,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柯老头儿都没听明白,她就看到月光地里,那泥菩萨像前供了许多瓜果甜点,甚至还有好几块金灿灿的金条银元,柯老头儿一见到这些东西,眼睛就花了。 他以前干过杀猪行当,胆子特别的大,所以也不忌讳山中这种怪事,随手找了几块石头砸像野狐狸,第一次没砸中狐狸,倒是把泥菩萨的脑袋给砸掉了,第二回就将狐狸活生生的砸死当场。 柯老头儿去捡了金条银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他怕再在山里耽搁会生出变故,就一路跑回了家。柯老头儿小心翼翼的把这些宝贝藏好,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对他说:“你干了不该干的勾当,这报应不报在你身上,就报在你子孙后代头上,你的子子孙孙,将没人能全尸下葬。” 第228章泥菩萨的秘密 柯老头儿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对这个奇怪的梦,他并没有在意,他自负自己是个凶煞,手上杀的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多头,走哪里都是人鬼不近的人,所以并不害怕。 柯老头儿拿着从泥菩萨贡品里抢来的金条银元在村子里买田置地,由一介贫农摇身当了地主,富甲一方。 事情就这么过了几十年,十年前,他大儿子四十岁的时候,正逢上城市发展提速,到处大兴土木,柯家大儿子便凑了点钱将村子附近的一座山给开发了,专门用来采石头,一两年时间,柯家大儿子就赚了不少钱,还把他们祖上老屋给翻新了一遍,眼前这座大屋就是十年前大儿子一个人掏钱盖的。 大屋盖好没多久,柯家大儿子就在一次指挥作业中被炸下山崖,等工人找到他尸体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尸首两处了,他们只找到他的尸身,一颗脑袋却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花了许多人力物力,依旧没有找到。 最后柯家大儿子下葬的只有一具无头尸,柯老头儿这才想起当年自己做的糟心事儿,对那件事追悔莫及,可惜大儿子就这么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柯老头儿痛定思痛,决定死了一个儿子,还得保剩下几个儿子,就四处找高人来给他改。他找来找去,十里八乡的能人都找遍了,花了不少钱,可他的二儿子、三儿子一个个跟着去世,死状都非常惨烈,二儿子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一家人都死在货车车轮下,二儿子的脑袋被撞掉了,皮球一样咕噜噜滚出老远。 柯家三儿子死的更惨,三儿子本来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流氓混混,四处敲诈勒索,犯下了许多大事。后来,他遭人报仇,在酒店里活生生被人砍下脑袋,扔长江喂鱼去了,凶手被抓到后,曾经对人头进行过打捞,却久捞无果,不知道脑袋被鱼吃了,还是沉进了深水里。 柯家第四个儿子倒是个老实人,一生本本分分的做人做事,从来不跟人红过脸,在村子里口碑也好。说来也是怪,几天前他好端端的准备给老爷子过九十大寿,还专程去集市上买了许多酒肉食品,准备热热闹闹的给老爷子祝寿,也好冲冲他这十多年来因为几个哥哥离奇去世而遭受的折磨。 没想到他进货回村的时候,三轮车翻进水渠里,整个人都被压在车子下面,村民们把他抢救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儿子脖子折断了,只剩下一具无头尸,脑袋到现在都没找到。村民们动用了大量人把整条水渠都翻了一遍,说也奇怪,就那么大个地方,村民们把水渠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四儿子的脑袋。 柯家第四个儿子也死了,村民们就炸了锅,柯老头儿四处找神棍改运破煞的事儿也被人津津乐道,一来二去,当年柯老头儿抢泥菩萨金条的事就这么抖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个中恩怨报应。大伙儿都知道这事不吉利,所以不敢随便对外人乱说,小雯一进村子就问柯家,村民们怕惹祸上身,才不敢搭理小雯。 好在这位大姐是个大嘴巴子,什么事儿都一股脑子的说给小雯听,小雯也一口一声姐姐的叫,把那大姐奉承的特别高兴,小雯就借机问柯老头儿人在哪儿呢。那大姐告诉小雯,老头子睡在偏房,家里几个媳妇儿都当他是扫把精,不让他进正屋住,这老头子一生也是个厉害人物,现在落到这种天地,也真是报应了。 小雯琢磨着,整件事的关键就在柯老头儿身上,他四个儿子的死,都是替老子还债,老头儿既然没死,就好办了。 她趁人多手杂,偷偷溜到房子后面,在大屋旁边有座低矮破旧的平房,这里应该就是大姐说的偏房了。小雯推开破烂的木门,就看到里面躺着个衣衫褴褛,十分苍老的老头儿,这老头儿干瘪的像根柴火,风一吹都能吹倒,他头发雪白,脸色皮肉皱在一起,已经老的不像样子,老头儿颤颤巍巍的道:“谁啊----” 小雯走到老头儿床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我问你,几十年前你在山里遇狐狸拜菩萨的时候,那地方具体在什么位置?” 老头儿眼光浑浊,他费了半天劲爬起来,把小雯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尖叫起来,吓的浑身直打哆嗦,跟活见鬼了似的,一口气喘不过,啪的倒在床上,就这么死了。 小雯以摸他鼻息,发现已经断了气,她急忙跑出屋子。现在死亡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她被村民抓住,再加上自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地人,综合起来一考虑,她没杀人也变杀人凶手了。 小雯偷偷溜出了村子,带着一身恐惧回单位上了一下午的班,下班了就来学校找我,整件事的发展已经完全超越了她能应付的能力,所以她非常害怕。这中间还不止是她对无头人的恐惧,更重要的是,柯老头儿被她给活活吓死了。 小雯抓着我的手,很可怜的问我:“晓天,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琢磨着小雯对我说的整个过程,心里揣摩着,那无头妖人一再要小雯去百仙大会,又要她把头还给他。按他的意思来推,难道他觉得是小雯弄走了他的头不成,再说,他让小雯去柯家老屋做什么? 我突然心里一动,把小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会吓死柯老头儿?” 小雯也显得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道:“唯一的解释就是,柯老头被你吓死是以前见过你,你想想,他这辈子最怕的人是谁,就是给他托梦诅咒他全家的恐怖女人,而你----” 说到这里,我没再说下去,小雯矢口否认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我说:“你先别急着否认,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就能解释无头人找你算账的原因,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要你来柯家,因为他们怀疑,你就是整件事的凶手。” 小雯吓的手一抖,将喝茶的杯子掉到地上,摔的粉碎,她一张俏脸,白的吓人。 小雯说:“我不相信----我不信这是真的----” 我说:“你别担心,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咱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几十年前柯老头儿发现的泥菩萨,也就是证据,只要有了证据,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要找到长达半个多世纪前一处大山里的泥菩萨谈何容易,且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远,那泥菩萨饱经雨水冲刷,是否还在这世上。要从省城到郊区的这两地中间,找到几十年前柯老头儿走过的老路就非常困难。 这个问题让我们犯了难,再说无头人让小雯去找柯家,肯定不是为了让她了解真相那么简单,可小雯在柯家又的确没有更多的收获,我突然想起来无头人一再强调让小雯把头给他还回去,难道他是想小雯赶在柯家四儿子柯秋生下葬之前将人头归位,保柯秋生一个全尸不成? 小雯却斩钉截铁的说:“根本不可能,我对他们的说法,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只有8岁到现在的记忆,柯老头儿都90岁了,他的那些遭遇,我怎么会知道?” 这天晚上,我们聊的夜深了,我不放心小雯一个人回去,就在学校附近帮她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花了我一个月三分之一的生活费。晚上回宿舍后,我把这件蹊跷事说给龙哥听,龙哥也觉得要先找到泥菩萨要紧,他说要找到柯老头儿早些年走过的路其实也不难。他们村子里肯定还有老人,那个时候上省城肯定有条常走的路,再说柯老头儿对人描述他遭遇的时候,肯定还会提到什么山什么位置,咱们只要一打听,肯定能问出什么来。 龙哥的说法让我开了窍,龙哥说:“咱们两个外乡人去问,这事儿是他们村里的禁忌,他们肯定不愿意跟咱们多说,我们得把郭警官找去压场子。” 第229章寻奇地 我跟龙哥商量妥当,对下一步的做法已经有了条理,便打算明天跟辅导员请假一天,再找郭警官给我派个小警察压阵,一起去柯家看看,只要找到那尊泥菩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我昏昏沉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摸过来一看,就看到是小雯给我发的短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救我----” 我吓的一哆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小雯的求救信息。我急忙把电话拨过去,小雯的手机却关机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出了事儿了,便草草穿上衣服跳下床,我推了推龙哥,龙哥这厮正抱着枕头睡的口水直流,怎么推都推不醒,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 时间紧迫,我担心再耽误下去,小雯要出大事儿,便自己偷偷溜出了宿舍。我们宿舍楼管理比较松散,常有学生半夜溜出去上网的,舍管也懒得管,我跟着一帮半夜上网的学生出了门,一看时间,正是凌晨三点多。 外面一片漆黑,校园里只有路灯发出的微弱光线,天空无星无月,夜风特别大,吹在人身上叫人一阵哆嗦,树林子里发出擦擦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诡异阴森。 我心急如焚,一路小跑出了学校,小雯住的酒店就在学校大门附近。大堂电梯坏了,我一口气爬上了八楼,找到小雯住的804房间,刚想敲门,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我起初以为不过是夜宿男女的靡靡之音,没做理会,就要敲门,就又听到一声女人的呻吟,这回听的非常真切,竟然是小雯的声音。 我大吃一惊,想房间里只住着小雯一个人,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这非常不合情理。我不但心急,心里更多的是愤怒,我用手狂拍房门,杀气腾腾的想把奸夫给揪出来,没想到这么一用力,竟然把门给推开了。 我迎面就看到大床上,有个光着膀子的肥胖男人正骑在一个女人身上,正在浑身抖动,他身下露出女人修长光滑的腿,我看不见女人的正面,不过睡在这间房间里的女人除了小雯,又会有谁。 联想到酒店房门没锁,小雯的求救短信,我心里一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禁怒火中烧,冲那裸男大吼道:“畜生,老子杀了你----” 说着,我就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扑向还在上下蠕动的裸男,顺手从桌子上抽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就抹向裸男的脖子,就在刀子即将扎进裸男脖子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我这一刀下去,势必就会多了一具无头尸,为什么我要下意识的砍他这个位置?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就硬生生收了手,走廊的灯光射进房间里,把不大的房间照的十分幽暗,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裸男肥硕的身体和女人光滑的小腿,我突然举起手机,朝裸男正面照过去,却赫然发现那落男长着人的身体,却有一张尖嘴猴腮黄鼠狼的脸,把我吓的连退了两步。 那裸男突然翻身下床,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房间,连衣服都不穿,就冲到走廊里,我追出门去,却发现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我担心小雯的安全,就回到酒店房间里,却看到小雯还穿着睡衣被捆在床上,嘴里还塞了破布,正挣扎着想说话,她手机丢在床边,我看到手机上还留着给我发短信的痕迹。 我急忙给小雯解开绳子,拿出口塞,小雯吐了口气,道:“刚才吓死我了,幸亏你聪明,否则你也完蛋了----” 我说:“那短信是那黄鼠狼发的?” 小雯点点头,原来她半夜半睡半醒中,又看到那无头人来找她,质问她去了柯家,怎么不把人头给他还回去,也好让他有个全尸下葬。小雯人不可忍,就跟无头人吵了起来,无头人却突然露出黄鼠狼的面目,将她捆在床上,又夺过她手机,说要杀掉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小雯口不能言,被吓的不行。 好在我及时发现了无头人的奸计,如果我一刀砍掉无头人的脑袋,必定又是一场凶杀案了,所谓杀人偿命,这无头人用计之恶实在让人发指。他多半知道我是风水师,一般下咒的方式害不了我,就用这种恶毒招数,当真是令人可恨。 我给小雯烧了水喝了,小雯出了一身大汗,饶是她从小跟孤魂野鬼为伍,也被吓的够呛,刚才只要我头脑一热,就犯了蓄意杀人罪,到时候肯定会落得个以命抵命的结局了。 这天晚上,我没回去,一直陪着小雯聊天到天亮,后来就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上多了条毛毯,不禁心里一热。 小雯已经收拾妥当了,我看手机上龙哥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现在已经是中午10点多了,急忙给他回过去,龙哥在那头暴跳如雷,说你小子大半夜跑哪儿去了,都什么点了也不接电话,我跟郭警官就等你呢。 我这才知道,郭警官已经一大早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了,两人空等了三个小时。 我急忙洗漱一番和小雯出门,小雯向领导再次请假,这件事关系到她自身,她不能置身事外。 我们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龙哥见我和小雯在一起,一个劲儿的坏笑,也不多问,招呼我们上车了就走。郭警官驱车直奔城郊,我们在中午的时候抵达柯家所在农村,远远的就看见柯家在办丧事,哀乐鞭炮齐鸣,整个村子都笼罩着一层悲哀的气氛。 我们听到围观的老年人纷纷摇头,说柯家真是可怜,都怪柯老头儿一时贪念,拿了不该他拿的东西,他自己活了这么长寿,都报在他子孙身上。 郭警官这天特意穿了一身笔挺警服,他就找那个为柯家子孙鸣不平的老太太问,那老太太看起来也八十多岁了,一头白发,嘴里还掉光了牙,看模样颇为慈祥。 众村民见警察盘问,纷纷散了,郭警官表明身份后,特意查问老太太柯老头儿几十年前夜宿深山的遭遇。村民多愚昧,见警察盘问,也不敢说假话,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子全给倒了出来。老太太道听途说,还真知道柯老头儿当年走的路,说柯老头儿夜宿的深山,想必就是距村子十几里外的棺材山上。那山形似棺材,横亘在群山中间,因而得名,据说这座山村在许多年,村子里传了好几倍关于棺材山的传说。 郭警官又问柯老头儿夜遇狐狸山坳的具体位置,老太太就说不上来了,只说柯老头儿生前也没说过具体位置。我们打听了一番,见老太太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又找了几个年纪大的村民打听,说法跟老太太说的如出一辙,就决定驱车赶往棺材山。 我们从公路穿插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棺材山的地界,就看到群山延绵,有座大山以几乎悬空的姿态连接着周围山脉,山上树木茂密,大树参天,看起来颇为有气势。群山跟这棺材山一比,明显就弱了下去,几乎沦为陪衬。 我们下车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又遇到天气急转,下了一场大雨,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雨后的棺材山上起了一层白雾,偌大的棺材山笼罩在雾气当中,群脉若隐若现,隐隐就有仙境的感觉。 我们等雨小一些,就冒雨上山,郭警官毕竟是前线指挥作战的警官,十分善于安排,她让我们四个人分成四路从四个方向上山,以拉网式方式寻找柯老头儿当年遇到过的山坳,只要找到可疑的地方,就电话通知大伙儿过去。 我上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边走边观察棺材山的山脉走势,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能确定,这棺材山周围的山脉虽然算不上大气磅礴,却也是聚气成龙之地,它周围的山头星罗棋布,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内藏玄机,呈众星拱月之势,而且我还看到远处山巅处,似乎在白雾中还夹杂这若隐若现的黑气,这就有些奇怪了。 第230章棺材山山坳 我信步朝山巅处走过去,一场大雨过后,山中云蒸雾罩,到处都是雪白的雾气,这棺材山上,就平添了几分神秘。棺材山的海拔相对于周围的山,还是非常高的,我估计有六七百米左右,我爬了好一会儿才爬到山巅,顺着山巅朝下望去,就看到群峰耸翠,棺材山横亘在山峦中间,真就像一座倚天而卧的庞大棺材。 而我立足的山峰,却似一只扑人的鹞子,半山腰处,有一块椭圆的山坳,山体向外衍生了一大片。我心里一动,急忙朝山巅另一面的山腰处狂奔下去,山势太陡,我一路跌了好几跤,摔了一身泥水,可我浑然不在意,我隐隐觉得那山坳里有问题,难道真就是柯老头儿夜宿大山遇到狐狸的地方? 听村里老太太的说法,在解放前,从省城到他们村有延绵大山阻挡,往返一趟要好几天时间,翻过数坐巍峨高山方能成行。而这个方向,正是柯老头儿翻山必须经过的方向,我心里紧张的砰砰乱跳。 好不容易爬到山腰,我跨进山坳里,就发现此地别有洞天。衍生出来的山体像伞一样将整座山坳都给遮盖了起来,这就导致外面下了大雨,山坳里地面却非常干燥,山坳深处有一片浓密的树林,林子里古树参天,高的达到一二十米高,林子里郁郁葱葱的,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甚至有点春夏的感觉。 我一直往山坳深处走,就看到比邻密林附近,有一条非常宽的空地,空地一直往山体深处走,就有一座相当大的山洞,那山洞光是半径就长达上十米,看着非常吓人,看山洞的结构,似乎是座天然洞穴,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头。 我立在洞口,就看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影子。就在我琢磨着通知郭警官龙哥他们的时候,赫然发现一条十来米长的蟒蛇从林子里游出来,一溜烟爬进山洞里了,在即将遁进山洞里的时候,它似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它眼里透着一抹亮亮的绿光,看起来非常吓人。 我吓的急忙退到空地中间,就给郭警官他们打了电话,他们仍然一无所获,听说我找到山坳了,便兴匆匆的往这边赶,我站在幽暗庞大的黑暗中,对眼前的环境有一种本能的警觉,只觉得这里怪的不同寻常。 这座棺材山异常的大,再加上天已经黑了,我便在周围捡了一堆干柴,烧了堆篝火,一来避山洞树林里的野物,二来也是为了驱寒。过了一个多小时,郭警官和龙哥小雯他们就找了过来,见到这么大的山洞口,他们也非常惊讶。 郭警官不愧是刑侦出身的,他拿手电筒把山洞照了一圈儿,就指给我们看,说:“山洞口的一整面山壁上全是被火烧过的痕迹,看样子,这里应该遭遇过一场山火。看这焦黑痕迹,应该还是烧过没多久。”他又把手电光朝下照,就看到地上土坡下面贴地的木桩,看来这里以前一定是山林的一部分,后来遭了大火,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郭警官说:“这山洞的洞口,应该以前是被树林挡住了,山火过后才显露出来。” 山洞洞口附近有一片不高的山丘,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焦土,中间夹杂着木桩,我们翻过山丘,郭警官突然低声道:“看,那是什么----” 他拿手电光朝下面一照,就看到山丘下面有一团焦黑的东西,像是具人尸,我和龙哥急忙跑下去,龙哥拿跟木棍子朝下面一戳,就戳下来不少焦土,龙哥哑然道:“卧槽,是个泥巴人!” 我和郭警官对望一眼,眼里都有惊惧神色,我想起小雯说柯老头儿拿石头把泥胎菩萨的脑袋给砸烂了,便在附近四处找泥巴脑袋,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山丘下面果真只有一块四肢断裂的无头泥人。[棉花糖] 郭警官说:“可惜都烧成这样了,看不清它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泥菩萨,不过这环境跟咱们打听到的很像,我觉得是**不离十了。” 我们把散乱在四周的泥人胳膊腿都给拼凑起来,果然就有了人形,唯独缺了个脑袋,否则就真是泥菩萨了。我们都相信郭警官的推测,郭警官拿手电筒试着朝山洞里面走,才进去两步,就冷的直打哆嗦,里面像是通透似的,朝外面直喷冷气。 手电光照过的地方,我就看到山洞洞壁上挂了一串串灰黑色的东西,满山洞挂的都是,洞口距山洞里面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里面无比黑暗,我一下子看不清楚,很奇怪山洞里长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龙哥说:“你甭乱猜了,看你龙哥好本事----”说着,他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就朝洞壁扔了过去,狠狠的砸在洞壁上面,这一下砸的结实,只听闷哼一声,山洞里顿时炸窝了一样,挂在墙上黑不溜秋的东西就飞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就朝外面飞出来,郭警官大喊一声:“快跑----是蝙蝠----” 我们吓的扭头就朝外面狂奔,龙哥身手矫捷,一眨眼功夫就跑前头去了,独留小雯在后面跑的磕磕碰碰。我心里万分焦急,这么多野蝙蝠还不把我们撕碎了,我反手去拖小雯,拉着她朝外面跑,小雯毕竟是女孩子,根本跑不快,在我的连拖带拽下,三两步就摔倒在地上,我就看一群蝙蝠黑烟似的飘过来,眼看着就要把小雯罩住了。 我心里一热,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小雯一跤摔在地上,呈四仰八叉的姿势,要被蝙蝠群追上,哪里还有命在。我紧急之下,翻身压在小雯身上,就听到成片的“吱吱吱----”声席卷而来,兜头兜脑的将我们罩住了,无数蝙蝠在我身上飞过去,我能感觉到身体被撕开的巨疼,整个人都疼麻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龙哥在边上叫我:“晓天----晓天----你没事儿吧----” 我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一阵发虚,再抬头就看见郭警官和龙哥两人把我架了起来,小雯灰头土脸的翻身坐起来,她白皙的脸蛋上擦出了几道痕迹,看起来非常狼狈。我浑身都疼,龙哥扶我在篝火堆前坐下,两人联手把我身上衣服给脱下来,我这才发现全身衣服都烂了,背上多了无数道伤口,郭警官随身带了简单的伤药,给我上了一些,包扎好,又跟龙哥一人脱了件衣服给我穿上,小雯清醒过来,感动的直掉泪。 说实话,我当时真没多想,就明白小雯要被蝙蝠群围住了,八成是难有命在,好在我皮糙肉厚躲过了这一劫。 那蝙蝠群飞出山洞,就在林子里散了,我们围坐在篝火边上商量该怎么办,郭警官认为,几十年前柯老头儿遇到泥菩萨绝不可能是偶然,泥菩萨很有可能跟这山洞有关,可惜洞里蝙蝠太多,咱们进不去,他想明天向单位调集精兵强将,突破山洞里的蝙蝠,再做计较。 我们一番折腾,已经是深夜了,山里又下起了暴雨,将我们困住不能下山,我们又累又饿,只能躲在山坳里等雨停,不知不觉我就在篝火堆边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山坳外面雨大树叶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衬托的四周无比安静,山峰一阵阵席卷过来,我就觉得浑身有股透骨的冷。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不远处的山丘上站着个人,我心里奇怪,像这大半夜的谁还在研究山洞呢,便朝那人看过去。当时我正背依着树干,对面就是山洞洞口,就发现那人身材修长,前凸后翘,真是小雯无疑。小雯走到山洞边上,朝里面张望了很久,似乎是在犹豫,我心里惴惴不安,就想喝止她别做傻事,她一个人进那山洞肯定就是个死,里面蝙蝠虫蛇无数,她一个姑娘家,哪儿能抵挡住那些? 我无疑中扫了一眼篝火堆,却发现小雯正躺在火堆边上睡着了,她睡觉的时候非常安静,身体蜷缩在一起,像只惹人疼爱的小猫咪。 我再去看山洞口,另外一个小雯却无比真实的立在那里,在篝火光影的勾勒下,抽象成一个俏丽的背影。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就进了山洞,朝洞口里走去。 我以为自己做梦呢,揉揉眼睛,就看到小雯的背影在山洞里消失了。 第231章人人都要死 这下我仅存的一点睡意也没了,就坐了起来,随手从篝火堆里拿了跟正在燃烧的木棍当做火把翻过山丘,走到山洞口,朝里面照过去,就看到山洞里空荡荡的,黑暗幽深绵长,有蝙蝠掠过半空,又落在对面的山壁上,空灵的山洞中回荡着蝙蝠“吱吱吱----”的叫声。s。好看在线> 我定睛朝里面细看,就看到山洞中央,似乎真有个背影在缓缓朝里面走过去,在好奇心驱使下,我憋着一口气,踏进了山洞里面,才走上两三步,就非常明显的看到那一身娇俏的背影立在黑暗当中。 我心里一阵激动,道:“你是小雯----” 那人却并不回答,我加快步伐,三两步跟过去,就听到头顶上蝙蝠吱吱乱响,有小规模篇幅已经被惊动了,漫空乱飞。那人见我追过来,就一路走的很快,很快就消息在蝙蝠群中,这时我就听到龙哥在后面叫我:“晓天----你疯了----”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龙哥和郭警官小雯他们站在山洞口,正对我的行为瞠目结舌,郭警官一束强光手电刺的我眼睛生疼,照的蝙蝠成群的扑扇翅膀,龙哥已经溜进来架着我出了山洞。 一出洞口,龙哥先劈头一顿臭骂,道:“你他妈活腻歪了,那些蝙蝠有多可怕你比谁都清楚,你还敢进洞,中邪了你?” 想比龙哥,郭警官就理性多了,他狐疑道:“晓天,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我看了一眼小雯,她正十分关心的望着我,我瞟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对大家说出这个事实,便道:“我在山洞口子里,看到一个人影,她进了山洞,就直接追了过去。这个人的样子,很像小雯。” 这话一说,绕是郭警官见多识广,刑侦经验非常丰富,也吓的变了脸色,龙哥也不再嬉皮笑脸的,直愣愣的盯着我,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老实的回答:“我只看见了背影轮廓,以我对小雯的了解,她俩的背影非常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这一点应该没错。s。好看在线>” 郭警官当机立断,道:“这是条线索,咱们不能等了,必须现在进洞去。” 龙哥质疑道:“可是这些野蝙蝠----” 郭警官让我们到附近去捡干柴,聚成一堆,能捡多少是多少。现在已经入了秋,山坳里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我们很快就聚成了个大柴火堆。在郭警官的指挥下,我们轮流抱着干柴进山洞,在山洞中央高高的堆了起来,我们动作轻盈,也不用火把手电,很快就柴火堆堆的很高。 郭警官扔了几支火把进去,偌大的柴火堆顿时就烧了起来,我们藏在洞口附近,山丘下面,就看到黑压压的蝙蝠从山洞里成片的飞出来,蝙蝠数量之多,简直能用遮天蔽日来形容,呼啦啦一大片的过去又来一大片,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多钟头,蝙蝠群才变得稀稀落落的。 郭警官一挥手说:“行了----进去吧----”便带头钻进去,我们几个跟他后面,山洞里蝙蝠少了许多,已经不足以形成气候,我们一人手里提一根长木棍,用来探路和做自我保护。 进了山洞之后,我才发现,这座山洞出奇的长,更是不可思议的宽,它形似一座巨大的广场,我们越往里面走,山体就越宽,我一度怀疑再这样走下去,我们会迷失掉方向。这座山洞完全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创造出来的东西,洞壁非常不规则,山洞体内怪石嶙峋,时不时还有巨型石头从山洞顶上掉下来,山洞深处随时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声势非常惊人。 我们在洞里找到好几具朽烂的古代铠甲,这铠甲非常有意思,它并非金属做成的,而是用竹篾连上丝线制造出来的奇怪东西,偶尔会镶嵌上一两款青铜片,看起来非常古朴。铠甲太过笨重,我们扛不动,郭警官拿刀割断线绳,取了几片竹片骨片在身上,越往深处走,我越发出此地十分诡异,我一度以为这山洞是天然形成,杳无人迹,却陆续发现了许多古尸,看起来这山洞似乎是座庞大古墓。 郭警官却不认同我的说法,他认为这里不是古墓,而是古代战场,因为我们先后在山洞里发现了几批不同装饰的古尸。我们这几个人文化程度都非常有限,不具备深厚考古底蕴,难以分辨出这些尸体到底是哪朝哪代的东西。 我们渐走到深处,山势突然一陡,就急转直上,在一处陡坡位置,郭警官拿手电筒照过去,赫然发现前方茫茫深处,竟然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影,那人影黑压压的朝我们下过来,几乎盖住了整个山洞,把我们一群人都吓坏了。 龙哥瞠目结舌道:“卧槽,何方妖孽,竟敢如此放肆----” 我极目细望,只见手电光射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照到远处成片的影子,很难看清楚俯压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远处那人形的轮廓,极其庞大,看的人胆战心惊,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东西。 郭警官让我们先镇定下来,过去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再说,我们带着紧张的心情翻过重重山丘怪石,走到那东西面前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那是一座极其巨大的泥塑像。那塑像之高大,简直占据了一大半山洞,连接了山洞上下,我们站在泥胎雕塑面前,就像蝼蚁一般大小,庞大的泥胎雕塑给我们沉重的压迫感。 龙哥奇道:“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会大到这种程度,你看它这造型,以古人的生产力,都没法建出来吧?” 郭警官举着手电筒朝泥胎雕塑头顶上照,我知道他想看清楚它的脸,也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便顺着强光手电的光看过去,就看到那泥胎雕塑一张脸竟然是平的,没鼻子没眼睛,我们都吓了一跳。再看雕塑头顶,赫然就发现他头顶上好像趴着个穿红袍的女人,在这杳无人迹的地方发现这座玩意,多少让我们心里冷飕飕的。 龙哥冷哼道:“在我擒龙道门传人手上玩这种把戏,真是活腻歪了,不知道我马小龙就是镇尸的行家呀----” 我心里反复在想的一个问题却是,那个背影像极了小雯的女人,又去了哪儿呢,这山洞虽大却是直来直去的大通路,山洞到了这里,就隐隐已经到头了,可是我们却没找到那女人的哪怕一点踪迹。 郭警官掏出手机,对泥胎雕塑拍了很多像,这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自己的专业精神,实在叫人敬佩。 我们各怀心事,我一直惦记着山洞里的女人,不经意间就抬眼看了一眼泥胎雕塑头顶上,就这么眨眼功夫,那雕塑头顶上的红衣服女人就这么不见了。我吓了一跳,就看到龙哥盯着小雯发呆,我抬眼看过去,却不禁懵了,因为我们眼前穿着时尚的摩登女郎小雯,不知什么时候裹上一身血红色的古袍,她本来扎起来的头发,也披散下来,活脱脱像个疯子,正疑惑而冷漠的望着我们。 我叫了声小雯,小雯跟我四目相对,我能从她眼里看出来,她看我的样子跟以前的小雯完全两样,甚至眼里有一种异常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心寒。 龙哥却取出来他的桃木剑和酒葫芦,他随手舞出格剑花,一只手夹了张符纸在手里,对小雯说:“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念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留个全尸。” 小雯不屑的瞟了她一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有许多话想对我说一样,我也难忍这压抑的气氛,冲小雯道:“小雯----你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小雯突然朝山洞深处打了个呼哨,我就听到周围全是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声音本来非常小,可是让这沉寂的山洞一反衬,顿时就变得非常明显,听在人耳朵里,却让人心里毛毛的。 小雯说:“进来来这里的人,个个都必须死,没人能里外!” 我和龙哥的脸都白了,郭警官端起了配枪。 第232章进退两难 龙哥把桃木剑横在胸前,挡在我们面前,他冲小雯道:“你不是臭尸,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我则是一片迷茫,我心里反复在想,这个小雯到底是谁,她是山洞里那个背影,还是就是真正的小雯。如果她是山洞里的小雯,真正的小雯又去了哪里?如果她是真正的小雯,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我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雯,但我心里有个信念,我不能让她死,更不能让她真身就沦陷在这杳无人迹的黑暗山洞中,我一定要带她走。 小雯没理会龙哥,又重复了一遍:“进来来这里的人,个个都必须死,没人能例外!” 龙哥被气笑了,怒道:“好大的口气,要不是看你跟小雯长的像,老子早把你镇了----” 龙哥这话还没说话,我就觉得身前一冷,再看龙哥,红袍小雯已经凑到龙哥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龙哥一张符纸已经打了出去,硬生生的贴在小雯额头上。我松了口气,以为龙哥一招就制住小雯了,没想到那符纸才一上头,就自己掉了下来,被洞中阴风卷进了黑暗中,瞬间就不见了。 龙哥大惊失色,转身想逃,小雯却无声无息的骑上了龙哥的肩头,龙哥一路狂奔,突然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从肩膀上垂下来,人就吓瘫了,翻身栽倒在地上,红袍小雯就这么趴在龙哥身上。 郭警官不再迟疑,端枪朝小雯连开了三枪,整个山洞里全是枪声的回音,听在人耳朵里特别惊心动魄。[棉花糖] 我担心小雯安危,虽然骨子里知道,现代人的枪炮子弹对她来说,可能都起不到作用,却隐隐非常揪心,生怕郭警官射伤了她。 三枪过后,小雯仍旧直愣愣的骑在龙哥身上,堂堂擒龙门传人龙哥憋着劲儿挣扎,却就是难从小雯身下挣出来,气的满嘴脏话,把小雯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好几遍。小雯不去理他,只是异常冷漠的盯着郭警官,郭警官见射中了小雯,她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呆住了,饶是他身经百战,是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的老牌警察,面对这种局面,也吓的面色失常,端着手枪陷入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毫无症状的,郭警官闷哼了两声,我正奇怪呢,就看到小雯眼神变得十分恶毒,郭警官拿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憋的通红,眼珠子向外面凸起来,看这架势,他是要把自己活活掐死呢。 我急忙就郭警官扑倒在地,去把他双手往回掰扯,郭警官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一身求肉跟老树根似的,力气非常大,我使出吃奶的劲儿都难把手从他脖子上掰下来。这可把我吓坏了,想再这样下去,他非得把自己脖子掰断不可,这个小雯之恶毒,让人心里一阵发寒。 我冲小雯怒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小雯目光落在我身上,阴冷的笑道:“你们都要死----无人能逃----”郭警官突然用力在脖子上一掐,我听得骨头咔嚓作响,很是担心他要将自己脖子折断,可惜在小雯面前,我无能为力。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我就听到黑暗中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密密麻麻的十分复杂,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我心里一沉,就看到手电光下有许多条巨型蟒蛇朝这边爬过来,我这才确定,我们冒冒失失的闯进这深山老洞里,果然是错了,我们几个人很有可能就这么葬身进山腹之中。 我见郭警官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想救人要紧,再不能拖了,便咬咬牙,抡起风水罗盘磕在他后脑勺上,将他砸晕了过去,他这才撒了手。我担心这么一下子把郭警官给砸死了,去摸他鼻息,幸好他还有呼吸。 小雯从龙哥身上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龙哥一屁股坐起来,也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他先跑到我们中间,举着桃木剑想再叫阵,可能是想起刚领教过小雯的厉害,又紧张道:“你别过来----” 我举着手电筒环顾四周,见庞大的泥胎雕塑的影子黑压压的压过来,让人一阵心悸,我再看雕塑头顶上似乎隐隐飘起了一层烟雾,似是黑气,不由的心里一沉。我再看庞大地穴中间的摆设,那些古怪的乱石堆看起来非常杂乱,分布很随意,四处都是山洞坍塌留下来的痕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乱石堆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但纵观全局就不难发现,整个空地上的乱石堆排布的方式,乃是遵循外圆内方的模式。我曾听李半仙儿说过,外圆内方乃是最周正的风水局,古人以这只方式制造铜钱,就是取其周正之意。在风水格局上,它是一种持正守气的局,起到聚集龙气的作用。 我再看那尊庞大的泥胎雕塑,就发现它的位置,正在这座格局的风水眼上,它底部方正,却头顶天脚踏地,能稳坐这一方为的泥胎雕塑,必定不是凡物,多半是位真神。李半仙儿说过,天圆地方的风水格局,一般是用来镇邪之用,它凭借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来镇住阴邪之地,作用明显,稳如泰山。 我极目四望,发现此地的格局跟李半仙儿当年对我说过的情况非常的像,我心想既然这里有这么周正的格局,为什么小雯一到这里,就变的这么凶恶,这就很不合道理了。这种风水格局乃是汲取天地正气和龙气来镇凶邪的局,怎么倒适得其反成了化煞的局,而且此地阴很重,很难感受到天地的周正之气,天圆地方格局的特点,一点都没体现出来。 龙哥嚷嚷道:“你乱看什么呢,快跑啊----” 我这才发现蟒蛇群正朝我们这边扑过来,小雯站在群蛇当中,却是面不改色,那群蟒蛇在手电白光下,个个面色狰狞,一嘴里獠牙十分吓人。龙哥扛起郭警官就跑,我也跟在他后面,两人跑的十分狼狈,跑出去不到十米,就赫然发现两条十多米长的巨蟒将我们的退路给拦住了。 龙哥惨叫一声,喃喃自语道:“我马小龙乃是擒龙道门传人,一生得三清祖师庇护,难道今天竟要死在这山洞中,葬身蛇腹不成?” 退无可退,我俩都停了下来,我再举手电筒往回照过去,却发现一桩怪事,蛇群中的小雯竟然不见了。我们才跑了不到一分钟,她就消息的无影无踪了,这非常不合常理,龙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道:“这小妞怎么没了,难道是鬼不成?” 我心里清楚,小雯不可能是鬼,因为进山洞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开了天眼,如果是鬼的话,我一定能看出端倪,再说郭警官一个凡人都能看见小雯,就证明了她绝不是鬼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前后退路都被蛇群给挡住了,只有旁边还有座乱石堆,乱石堆的石头都是山洞顶上掉下来的东西,一块石头都有磨盘大小,这么经年累月的掉,就形成了这么一座座大型石堆,眼看着蟒蛇群的包围圈不断缩小,我当机立断,翻身上了乱石堆再说。 我当先爬上去,又将龙哥背上的郭警官给接了上去,又把龙哥拉了上来,我们轮番接力,终于爬上了乱石堆顶上,巨蟒已经侵占了我们刚才的位置,龙哥盘膝坐在最高的大石头上,掏出手机说:“我们出师不利,现在只能求外援来支持了,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掏出手机拨号,忙活了半天,突然郁闷道:“卧槽,又没信号,怎么搞的----” 我举着手电筒朝泥胎雕塑那边望过去,心里总觉得这地方很有问题,照到雕塑脚下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它脚下布了一张图,那图我倒是眼熟,青乌奇序里介绍过三大奇阵,其中之一就是这张图的布局。奇序里的说法是,这奇图善于点石成金,撒都成兵,点化阴阳,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它能让阵中的一切东西,都变化出不同的面目。 我的手电光扫过泥胎雕塑头顶的时候,突然发现它平整的脸上,竟然有了面容,不过那面容稍纵即逝,我再看的时候,又是一片空白。 可是那面容的样子,却深深烙印在我脑子里,那是一张巨型女人的脸。 第233章斗小雯 那脸我看的清楚,分明就是经过放大的小雯,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许多疑问都想明白了,柯老头儿在病床上活活吓死,就是因为几十年前他夜宿深山时遇到的泥胎菩萨,跟小雯长了一样的脸。 无头人一再纠缠小雯不放,想必也是小雯害死了他,他来找小雯索回头颅,小雯的来头果然不简单。起初我们怀疑小雯是明妃大女儿朱馨梓,现在看来,她真正的身份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她几年前的骨龄才是最可怕,也更接近真相。 龙哥打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便去给郭警官掐人中,摆弄了半天郭警官才醒过来,一见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弟,我现在是死是活?” 我告诉了他事情经过,郭警官坐起来拉着我就是一段感激的肺腑之言,说的我十分不好意思。郭警官在市警局里,也是有头有人的人物,能跟我们说这番话也真够难为他的。 我们在一起商量该怎么逃出去,三人都查看了手机,手机在这么深的山洞里,一点信号都没有,要求救是不可能的,我们唯有自救。可眼下山洞里到处都是蟒蛇,就在我们商议的功夫,就有不少蟒蛇注意到乱石堆了,很快就有蛇头从石头缝里钻出来,来势猝不及防,把我们吓的够呛。 我知道乱石堆不是久避办法,必须快点找到克制蟒蛇的办法,否则我们的领地很快也会被蟒蛇侵占。郭警官举枪在手,这枪对付小雯起不了作用,对付蟒蛇却还颇好使,三两只穿过乱石裂缝的小型蟒蛇试图袭击我们,都被郭警官一一射杀。 没想到我们的举动激发了蛇群的凶性,一直在下面观望的群蟒发动起来,乱石阵很快被群蛇包围,偌大的石头阵让爬满了蟒蛇,整个乱石堆像被捆起来了似的,全是蠕动的蛇身,看在眼里,我一阵发憷。s。好看在线> 郭警官没办法,又连开几枪打死了四五条试图接近我们的蟒蛇,我给郭警官打手电筒,在周围搜索,一旦发现有问题的情况,立刻开枪射击。我们射杀的正欢,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贯嘴巴闲不住的龙哥怎么突然倒安静起来了,我扭头一看,就看到龙哥嘴巴大张,像根木头似的立在我们身后,在他身后,正是失踪了的小雯,她一双苍白异常的手,正死死掐着龙哥的脖子,龙哥舌头都吐了出来。 郭警官端起枪,瞄准小雯脑袋,我将风扇罗盘横在胸前,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冲小雯道:“快放了他----” 小雯阴森森道:“你们都要死,无人能幸免!” 我握住风水罗盘,手足冰冷,郭警官咽了咽唾沫,我看到他额头上出了一头的汗,小雯的可怕我们都领教过了,在她面前,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我们对峙了片刻,龙哥实在憋不住了,怒道:“我操你奶奶的,你要弄死老子赶紧的,一直这么耗下去想吓死老子啊,是个人物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我没防到龙哥这么沉不住气,就看到小雯突然张开嘴,露出一嘴的獠牙,吓的我和郭警官后退了好几步,差点翻下巨石。小雯的嘴巴越长越大,竟然就把龙哥的脑袋给生吞了进去,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做梦呢,狠掐自己一把,疼的钻心,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眼睁睁看着小雯把龙哥的脑袋、脖子、身体、甚至整个人都吞了下去,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獠牙一指来长,十分吓人。 郭警官终于憋不住了,朝小雯连开了十几枪,枪枪都打在致命位置,子弹壳跟倒豆子似的,掉在石头上发出一串儿脆响,可小雯却一点事儿没有。她吃了龙哥,又冲我们诡异的一笑,说:“好久没吃人了,味道不错----” 我和郭警官都吓傻了,郭警官喘着粗气,道:“怎么办,我的枪都没子弹了,蛇群都上来了!” 我瞟了一眼乱石堆,石头堆上的蛇群比之刚才,又密了一倍还不知。只要我们滚下去,横竖都会被蛇群给分了尸,连骨头渣子都难剩下了。 这时,红袍小雯朝我们飘了过来,郭警官抓住我肩膀,道:“小兄弟,你怕不怕死?”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心想谁他妈不怕死呢,我见郭警官一脸世事如归的表情,也便客随主便的说:“不怕!” 郭警官说:“好,既然咱死都不怕,也就不怕从这上面跳下去了,横竖就是个死,总比被这贼婆娘生吞了要好。” 说着,他就抓着我,两人纵深从好几米高的石头上跳了下去,我脑子里除了一脸阴笑的小雯,全都是白的,跟着就落到地上,就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摔的我七晕八素的,脑袋生疼,手脚都木了。 我一拐一瘸的爬起来,生怕自己给摔出问题了,好在胳膊腿还在,便也放了心,跟着就看到郭警官已经猫腰爬了起来。他选的落地位置非常讨巧,是一片松软的地方,所以这五米多高的落差没把我们摔出问题。 蛇群都聚集上了乱石堆,地面上只有零星的蟒蛇,郭警官拖着我就往山洞外面跑,我们才跑出两步,就看到小雯直挺挺的站在黑暗里,冲我们冷笑。 别说郭警官,连我都快崩溃了,小雯朝我们飘过来,阴笑道:“我说过,一个人都逃不了----” 我心里一沉,怒道:“既然我们都要死了,你就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也好让我们免做糊涂鬼,也当是给你自己积阴德了。” 小雯道:“见过我真身的人,绝不能活着出去,这是规矩。”说着,她已经冲我张开了大嘴,我发现这个小雯,好像对我非常陌生,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我们又转身朝泥胎雕塑那边跑,一直跑到雕塑脚底下,就看到小雯跟着飘了过来,我们跨过雕塑脚底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尊小雯的雕塑会出现在棺材山的山腹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没有什么特殊性,为什么会跟小雯联系上关系呢? 我再看这尊庞大异常的雕塑,想到棺材山的轮廓和隐隐冒出来的黑气,突然就想起一个说法。在风水上断吉穴,不但要讲究查砂问水切相,还要观龙脉,体龙形,望龙气,这棺材山的格局非常独特,乃是一种聚气成龙的格局,这种龙虽没有从万里龙脉结穴之地的磅礴气势,却贵在经年累月受到本土群山浇灌,有藏风纳气的作用,便成了一只地头龙,地头龙含而不露,可它蓄积的黑煞气却十分充盈,故我大老远就能看到。 一般而言,地头龙就算养上上万年,也难有这么充沛的煞气,可这棺材山偏偏就这么离奇,煞气冲天,十分招摇。 我当时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一结合这山腹里的泥胎雕塑,突然就醍醐灌顶,泥胎雕塑能出现在这儿,全是因为这棺材山的风水格局。当年造泥胎雕塑的定是位风水奇人,它以形养形,棺材山中无尸体,他便活活生造出这么一具尸体来。而这尸体又布置了天圆地方的风水局,以镇棺材山聚集的煞气,这煞气被镇住,便能聚而不散,无比充盈,所以我在山外就能看到山头上黑气蒸腾,犹如乌云蔽日,十分震撼。 我最大的疑问是,小雯的雕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委实是个无解的疑问,我们跑到泥胎雕塑脚下,置身于天圆地方的风水大阵之中,按理说,小雯如果是阴邪之物,她就一定进不了我们的范围,因为这座风水格局的周正之气,能震慑阴邪之物,可她偏偏就飘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就像我们都是她的盘中餐似的。 我心里万分疑虑,郭警官明显被小雯吓住,见她步步逼近,便只能一步步后退,而我却突然想到青乌奇序中记载的怪阵,在小雯走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再退,而是无惧的看着她,手里的风水罗盘临空打了个璇儿。 第234章得救 小雯飘到我面前,见到我凛然无惧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便停了下来。 我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阴毒的笑容,她飘至我面前,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我咬过来。我将风水罗盘临空抡起来,脚上踏出了九宫方位之一的乾位,小雯猝不及防,一下子扑了空,我绕到她后面,定睛一看,就发现这小雯哪里是什么人,她的真身竟一条青面獠牙,身体肥硕的巨蟒。 我顿时就明白青乌奇序中所载的怪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该阵的宗旨乃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眼里看到的一切东西,都并非它原来的样子。就像我们眼前的红袍小雯,也不是真正的小雯,而是巨蟒在奇阵的作用下幻化出来的东西。 我顿时就明白,为什么它能生吞了龙哥,想必小雯也让它给活活吞掉了吧,这畜生一下子吃了我两个好朋友,我心里怎能不恨,我抡起罗盘,就要砸它七寸上,就看到化身小雯的蟒蛇转身朝我看过来。它回身跟我四目相对,眼里神光越发恶毒,我见它这副样子,估计它已经知道我洞悉了它的真实身边,便阴阴一笑,道:“你知道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死,就让你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去吧。” 郭警官往后跑了一段,见我没有跟过来,奇怪道:“小兄弟,你怎么还不跑啊,那恶鬼都追上来了。” 我冲郭警官道:“它不是恶鬼,是这泥胎雕塑奇阵幻化出来的东西,其实,它的真实身份是条巨蟒。” 郭警官下意识道:“蛇----” 我点了点头,那巨蟒正面面对我的时候,就是小雯的模样,一暴露出后面,便彻底暴露了真身,我精通望龙经,炼出了胎眼,这巨蟒想必也是修炼成精怪的巨蟒,剔去奇阵的幻影,我一眼就能看出它真身。 小雯再次朝我飘过来,知道它是巨蟒,我就没那么害怕了。我脚踩九宫方位,在“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九宫方位上交错腾挪,小雯身手再矫捷,我走的步伐乃是包含九宫八卦、五行生克衍生变化的东西,内藏万千种变化,这蟒蛇虽然也是修炼成精的东西,在我变幻莫测的步伐面前,也是难扑中。 我俩腾挪相扑,一个进一个退,一个攻一个守,一蛇一人交错在一起,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在郭警官的肉眼看来,我和小雯就是两个人斗在一起。郭警官跑到我身边,冲我大吼道:“兄弟,需要我怎么帮忙,你支应一声。” 我接连踏了两个实步,又走了两个虚步,躲开小雯的纠缠,就看到郭警官距我不到五米,我冲郭警官道:“给我一把武器,刀枪都可以----” 郭警官答应一声,就朝我扔了个东西过来,黑咕隆咚的我也看不清楚,见那东西扔到脚边上,我弯腰去捡。摸起来一看,原来是把锋利的匕首,这郭警官果然是特警出身,身上装备可真够齐全的。 我弯腰起来就要逃跑,没防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抬头,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我就看到小雯直愣愣的骑在我身上,冲我露出阴毒的笑容,她满嘴獠牙白森森的,舌头猩红无比,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露出两抹淡红。 我被小雯压在身下,只觉得下身都木了,像顶着千斤巨物一般,连挣扎都挣不动,我就看到小雯迎面朝我贴过来,她苍白异常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阴毒的笑容,就好像我已经成了她嘴边的猎物一般。 小雯幽幽冲我说道:“能享用天雷地火命格的活人,至少抵我上千年的修行,你说我该不该吃了你?” 我心胆俱震,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看到小雯俯下身,她的头突然变大了好几倍还不止,嘴巴大张着就要生吞我脑袋。我吓懵了,眼前突然一黑,就有一股子血腥味道将我笼罩住,我手忙脚乱的提刀乱劈乱砍,胸口憋着一团气几乎要把自己给憋炸了,劈砍中,我就觉得整个身体都被裹着胡乱滚动,撞的我胸口一团老血都要喷出来,我就剩最后一鼓劲儿了,于是也不再克制,挥刀砍劈中,刀刀到肉,也不知道砍了多久,突然我乱滚的身体就停了下来,我整个人也虚脱了。 跟着,我就感觉有人在撕扯我身体,我再无法挣扎,只好听之任之了,就在这当儿,我眼前突然一亮,就看到雪白的手电光照的我眼睛疼,郭警官浑身是血的蹲地上喘气,像被血水浇了一身似的。 我抹了一把脸上血水,定睛就看到身前躺着一条硕大巨蟒,那蟒蛇脑袋都被砍烂了,正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头上伤口处还在汩汩的流血,血水淌了一地都是,空气中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郭警官道:“真想不到,原来它不是鬼魂,却是条蟒蛇。既然它是蟒蛇,为什么我枪打在它身上,它都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我细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巨蟒是炼成精怪的东西,已经不同于一般蟒蛇,郭警官肉眼凡胎,看到的东西都是表象,而且它还笼罩在泥胎雕塑的怪阵下面,容易生出幻象。我能看见巨蟒真身,也是因为开了胎眼,在被巨蟒吞住的时候,我憋着一口火气,将蛇头砍成了稀巴烂,估计郭警官真正发现小雯是蟒蛇的时候,它已经是断了气,否则无法解释它能看见巨蟒的事实。 看来的出来,为了救我,郭警官也累的够呛,我俩就这么瘫坐在血泊之中,没有再活动的力气。郭警官还举着手电筒照来照去,他担心乱石堆上的蟒蛇发现问题都围了过来,那我们就只能等着背群蛇分尸了。 郭警官突然惊叫起来,道:“你看,蛇腹还在乱动呢----” 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手电光把巨蟒腹部照的特别真实,它腹部位置有硕大的一团东西在滚来滚去,郭警官脱口道:“蛇肚子里还有活物!” 我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清醒起来,大叫道:“快切开蛇腹,龙哥还在它肚子里,咱们怎么把这出给忘了。” 我俩不顾一身疲倦,一人提了一把刀,三下两下就切开蟒蛇的腹部,从里面拉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我拿衣服将他脑袋擦干净,嚷嚷道:“龙哥----是你吗?” 那血人却道:“我不是龙哥----我是小雯----” 我拿手电筒对血人照了又照,这人身上还盖着一身红血,却能看出是小雯的轮廓。我担心又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便绕到小雯身后去看,这回没错了,果然就是小雯。 郭警官急道:“小雯出来了,马小龙还在蛇肚子里,咱们赶紧救人,别把他憋死了!”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急忙和郭警官联手,将剩下没剖的蛇腹整个都划拉开了,说实话这蟒蛇真够皮糙肉厚的,这么锋利的军用匕首都很难切划,我们费了好半天劲才将蛇腹全切开,就看到蛇腹深处有一团肉在蠕动,拉开一层肉膜,就看到缩成一团的活人,我们将他脸上擦干净,正是龙哥,这孙子还在浑身哆嗦呢。 我叫了两声龙哥,他兀自自己哆嗦着,脸色青紫,郭警官一摸他额头,道:“坏了,他头上烫的跟火炉似的,咱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郭警官强忍着背上龙哥,我搀扶着小雯,在蛇群聚集之前,悄悄的退出了山洞。 我们走到泥胎雕塑渐渐在视野里消失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这座离奇的雕塑,却隐隐看到雕塑头顶上,还挂着一个红袍女人。 第235章酒店迷失 我们从山洞里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洞口的篝火堆只剩下零星几点火星,我熬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跟我一起栽倒的还有小雯。我眼前发懵,整个人瘫在地上,再也难爬起来了。郭警官也放下龙哥,靠在树干上休息,他稍微拨弄了一下火堆,篝火又烧了起来,我冰冷僵硬的身上,渐渐就有了暖意。 我们休息片刻之后,龙哥兀自高烧不退,一直在那儿又叫又骂说着胡话,梦里好像跟人在吵架似的,我听得最多的词就是“老东西----老不死的----”,郭警官说,不能再耽搁了,马小龙这么烧下去得把脑子烧坏了。 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搀扶着小雯,郭警官扛着龙哥,我们四个伤病一拐一瘸的费了好半天劲才下到山脚下。郭警官开车将我们先送到军区医院,说起来郭警官这哥们真够仗义的,他知道我们学生穷,一个人包揽了龙哥的所有治疗费用,跑前跑后的帮龙哥挂号,办理住院手续等到繁杂工作。 医生诊断说龙哥是受到病毒感染,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本身问题不是特别大,但他现在高烧不退,还没能脱离危险。郭警官又在医院附近帮我和小雯开了酒店,让我们先去休息,他安排人在医院守着龙哥,有消息就来通知我们。[棉花糖] 我们也实在是累的够呛,就处在虚脱的边缘,小雯也受了伤,她在医院做了消毒包扎之后,我就送她回了房间。我们几个进出医院,回到酒店的时候,个个状如恶鬼,可把路人给吓的不行,纷纷侧目。 我回到房间,先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躺床上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一觉醒过来,我浑身酸疼的不行,像被一群人暴打了一顿,浑身不舒服,又饿的不行,便自己出了门,去附近随便买了点吃的,把肚子垫饱了。 回到酒店,我已经是神清气爽,去小雯房间敲门,里面没动静,我猜小雯还没睡好,就没打搅她,一个人去了对面的军区医院。龙哥已经从icu里转到了普通病房,高烧算是退了,人也醒了过来,郭警官派了一个小女警照顾他,龙哥醒了之后,又恢复了他的本色,那小女警长的挺文静的,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姑娘,跟我们年级差不了几岁,他醒过来不过两个多小时,已经跟那小女警打的火热,三句话两句是荤的,我听着都不舒服。 那女警估计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对龙哥的嘴上意淫没当回事,只是不住的冷笑,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姑娘别看着清秀文静,骨子里有股狠劲儿,从眼神就能看出来,我担心龙哥要吃亏。 我找医生打听龙哥情况,医生说只要退烧了就问题不大,住几天观察一下就能出院了,我跟龙哥打过招呼,见他色急的样子,显然对我的来访并不欢迎,我只好一个回了酒店。 我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我又去敲小雯的门,但一直都没回应,我觉得有些奇怪了,便回房去拿房间里的内线电话拨过去,拨了几次都没人接。我心里无比奇怪,暗想这就不对劲了,小雯就算再昏睡,电话就拜在床边上,她也早该醒过来了。 我又打电话前台,问他们是否注意到小雯出过酒店,前台表示,小雯没有下楼。 我心里无比好奇,又打了两个电话,里面依旧没人接,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让前台上来帮我开门看看,前台表示无法证实我们是一起的,没有答应我。我只能再电话郭警官,刚巧郭警官来医院看龙哥,他很快就到了酒店,拿当时开房的资料要求酒店打开房间。 服务员打开小雯的房间后,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我们找遍了每一寸角落,都没发现小雯的影子,却唯独在被子里,找到一件血红的锦缎袍子,这袍子我和郭警官都非常眼熟,它便是昨晚那巨蟒冒充小雯的装饰,却怎么跑酒店里来了? 我和郭警官都有些发懵,那血红的袍子看上去阴森森的,十分渗人,它出现在这豪华大酒店里,让我觉得房间里一定出过什么事儿,否则小雯不会无故失踪。 郭警官亮出警察身份,要求酒店调出监控视频,我们在保安室里查看了从我们入住到现在的视频,根本就没发现小雯出过门,可她就是这么离奇的不见了,想想就渗人,郭警官也惊呆了。 在房间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开了天眼,没发现房间里有阴灵野鬼来过的痕迹,小雯的失踪,就更显得离奇。 我们调查过监控视频后,郭警官让酒店把那间房先封存起来,我俩就一起去医院,龙哥正对着女警察吹牛逼,吹的满嘴吐泡沫,就差飞溅人家一脸了。那女警耐着性子,一直冷冰冰的听龙哥吹牛,也不打岔,就这么听着,时不时还给龙哥倒杯水削个苹果,龙哥以为得到美女的肯定,吹的更加带劲。 龙哥一阵海吹之后,问女警说:“我8岁入行,十二岁抓鬼,十五岁镇尸,在我们这个行当里,通常做到我这种程度的,都要到三十岁之后,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镇僵尸了,换了别的行业,一定要定我做神通,你说是不是?” 女警没接他话茬,却说:“我们郭队让我来看着你,是不是怕你跑了,以后精神病院管我们要人,我们没法交代呢?” 这话可把龙哥噎的够呛,龙哥闷闷的坐着,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 我和郭警官的到访,让龙哥很感意外,龙哥说:“你们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不会是想我了吧?” 郭警官沉重的说:“小雯在酒店房间里休息,人却不见了,我们来见你,就是商量这个事儿。” 龙哥有些难理解:“不见了?不会是自己出去玩儿了吧。” 于是,我将小雯失踪的整个过程,包括她被子里那件血色红袍,一一告诉了龙哥,而且监控视频里没拍到小雯出过房间。 龙哥说:“摄像头拍不到样子的,那是鬼魂,我以前在我们老家县城办过这种案子,难道小雯是鬼不成?” 我立刻否定了龙哥的屁话,如果小雯真就是鬼,她跟我和龙哥在一起的时候,肯定能露出马脚,我俩跟阴邪之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这种敏锐性,还怎么混下去。 郭警官总结说:“这事儿八成还跟棺材山山洞有关系,我已经将我从山洞里带出的铠甲残片交给佟教授,请他出具一个鉴定报告,我们马上要联合文化部分对山洞展开考古式发掘,一定能找出其中秘密。” 郭警官走后,我跟龙哥又聊了一会儿,难找到线索,出医院之后,已经是午夜11点多了,秋夜街道上车辆稀少,几乎没有什么人迹。我心情很沮丧,更担心小雯的安危,我实在想不通,既然她已经做回了凡人,却又为什么跟这些怪事难脱干系? 我心里愁绪百结,只顾闷头走路,突然就觉得有人拿东西敲我,我回头一看,就看到李半仙儿扛着幡旗,正拿幡旗的竹竿子戳我呢,我一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半仙儿摇头道:“遇上事儿了吧,我就是来给你解决事儿的,你小子见了师父还这副丧气样儿,不欢迎我可就走了啊。” 我忙拦住李半仙儿,道:“别别别,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快说来给我听听。” 李半仙儿嘿嘿笑着,说:“我来找你,是来通知你百仙大会的地址,你可别误会了。” 我一听跟小雯没关系,就很沮丧,随口道:“百仙大会在哪儿开呢?” 李半仙儿凑近我耳边,小声道:“你小子可一定给我保密了,开会的地方就是省城郊外的棺材山上,那山特别大,据说黄大仙儿已经在山上做了记号,参加大会的百仙儿一看标志,就知道怎么走路了。” 李半仙儿的话可让我呆住了,奇道:“怎么在棺材山?” 李半仙儿嘿嘿笑道:“就是在棺材山上,这黄大仙儿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却没人见过它真容,老夫这回就借这个机会,好好见识一下这个百妖统领黄大仙儿了。” 第236章黄大仙儿的卦象 我现在哪有精力关心什么狗屁黄大仙儿,我担心小雯的安危,小雯都失踪这么久了,我却还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心急如焚呢,李半仙儿净来给我扯淡。我冲他说:“你知不知道,小雯失踪了,我得去找她去,所以现在很忙----” 李半仙儿拿幡旗敲我脑袋,疼的我一哆嗦,就听他说:“毛躁毛躁,教你多少遍了,就是毛躁,师父跟你说话,你就不能耐心点儿?” 我心里憋屈,又特别急,但李半仙儿毕竟是我师父,我只好老老实实的站他面前受训。 李半仙儿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失踪了,我跟你说过,这丫头背景非常特别,可不是一般的复杂。不止是阴间鬼差在找她,连妖邪道上的东西,都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老夫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种怪事。”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无头人一再纠缠小雯的事,甚至还威胁小雯去参加百仙大会,难道小雯的失踪,真就跟百仙大会有关系? 李半仙儿道:“你的想法,老夫我还真就有同感,不过要咱们现在还没办法验证这个猜测,师父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去见一个人。” 我脱口道:“谁?” 李半仙儿道:“神瞎子陈婆的传人陈思可,她坐拥十万卦诀,专算死人阴灵的那些破事儿,找她掐指一算,必定就就让咱们对黄大仙儿有所了解了。” 说起陈思可,我还真想起来,已经一年多没跟她联系了,在省城上学后,我几次想再跟她联系,想想她的刁蛮任性,就有些害怕,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压了下去。李半仙儿提议我们去找陈思可,这个建议还真对了,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神瞎子陈婆的厉害,我爸上次车祸魂魄走失之后,即使是我这种风水师,都难找到他魂魄下落,陈婆只需掐指一算,就能算准他的位置,这份算功,的确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我事先给陈思可打了个电话,陈思可一路娇笑,道:“小没良心的,想姐姐了么,这都一年多没信儿了,今天是吹的什么邪风儿呢?” 我没心思跟她扯淡,便直奔主题道:“你还在不在凤凰路25号了?” 陈思可道:“不在凤凰路还能去哪儿呢,怎么着,又露宿省城街头,想找姐姐搭一宿呢,快来吧,姐姐洗干净了等你。” 我挂了电话,就和李半仙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汉口,这个时候省城的街道人烟稀少,我们花了不到半个时候就到了凤凰路25号。我先下车了等李半仙儿,李半仙儿也下了车就走,司机急的大叫:“喂----你俩车钱还没给呢,耍流氓呢?” 我拦住李半仙儿,道:“你怎么不给车钱了?” 李半仙儿道:“哪有师父坐车自己掏钱的道理,师父要你这徒弟做什么呢?” 我一呆,道:“可我是穷学生,又没经济能力,我怎么请你打的士呢?” 李半仙儿狡辩说:“我还一穷算命的呢,吃了上顿愁下顿,哪有钱请你这小王八蛋坐车,有你这么坑师父的吗?你好歹还有爹娘养着,我李半仙儿一生孤苦,膝下又无子嗣,本来就图找个徒弟给我养老,你倒好,没学会孝敬师父,倒专门学会了怎么坑师父呢。” 我呗李半仙儿一顿话训的哑口无言,只好郁闷的掏出生活费结算了车钱,足足五十多块呢,可把我心疼坏了。 虽然很久没来凤凰路了,可这条老街却一点变化没有,都是成排的租借时期的欧式房子,看着古色古香的,我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的时候,我就看到陈思可一身性感睡袍,半梦半醒的依靠在门边上,懒洋洋的看着我们,道:“哎哟,杨晓天你小子噌睡还长本事了,不光自己来,还领了个老不死的来了。” 李半仙儿挥舞着幡旗嚷嚷道:“我不叫老不死的,我叫李半仙儿。” 陈思可冷哼一声,道:“我呸,就你这种神棍还敢在老娘面前充半仙儿,活腻歪了吧,进来吧。”说着,她给我们让出一条道,举手投足之间,便露出白花花的胸部,看着的确让人心醉。 可这个时候,我心里全是小雯的安危,哪有心思看她,便闷头走了进去,把陈思可气的不行。 老宅里依旧黑暗无比,只有客厅灵堂前正在燃烧的蜡烛,发出一片昏暗的光芒,衬托的老宅里幽深神秘。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陈思可这么一时尚女郎,怎么就能忍受这种近乎于原始的生活呢,家里连盏电灯都没有。 陈思可白了我一眼,道:“臭小子,姐姐本来还想好好跟你叙叙旧情,你小子倒好,带了这么个糟老头子来,姐姐现在一点心情都没了。你俩还是睡以前的老房间,就在一楼,我睡觉去了。” 说着她就要走,李半仙儿拿幡旗拦住她,道:“小妞你这就不对了,虽说老头子我是老了点儿,可当你我李半仙儿风流倜傥的名头,也是名震八方的,你可别拿老帅哥不当帅哥啊。” 陈思可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走,我急忙拦住她,道:“别别别,我们大半夜来可不是为了借宿,我们想请你帮个忙,替我们算一卦!” 陈思可秀眉一皱,道:“算卦?给谁算卦?” 我报了小雯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中的三柱,因为我并不知道她是哪一年出生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派出所备案的信息,都是假的。 陈思可皱眉道:“女的?” 我点点头,陈思可瞪了我一眼,道:“妈的,老娘不算了,替你小情人算卦,老娘糟的什么心,滚----” 我急了,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离奇失踪了,连摄像头都监控不到她的行迹,我很担心她出事,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一帮,来日方长,以后我杨晓天一定重报。” 陈思可冷笑道:“威胁我?我告诉你,她的生辰八字四柱缺一柱,大罗金仙都算不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凡是总有个规矩,我也很难帮你。” 李半仙儿嘿嘿笑着说:“算不了那丫头不要紧,你替我算一个,这个你准能算。”说着,他给陈思可递过去一张纸条,我见那纸条上写的是生辰八字的四柱,陈思可掐指一算,皱眉道:“是个畜生?”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一般的畜生,这畜生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大,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又搞了个什么百仙大会,风头可出大发了。” 陈思可冷笑道:“它表面是畜生,骨子里可不是,你这老头儿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自称半仙儿,我看是满嘴胡话,没一句靠谱的。” 李半仙儿不禁一呆,道:“不是畜生,那它是什么?” 陈思可道:“算不出来,它的命被人改过,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高人改的,反推四柱的做法,难以触及它的深层命格,这东西绝不简单倒是真的。它命格煞气很重,最近又闹出大动静,看来必定少不了一场杀戮。” 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心里满是疑惑,暗想这黄大仙儿不是畜生,难道是人不成。再说,它召开这百仙大会,名义上不是让百妖欢聚一堂么,怎么变成杀戮了。我就想到明妃玉尸这段时间以来的恶行,心里就蒙上一层阴影,再加上小雯的离奇失踪,和我们在棺材山的奇特遭遇,更可怕的还是,白仙大会召开的地点,就是这棺材山,我觉得这件事透着非常大的古怪。 第237章黄仙儿的信 陈思可瞟了我俩一眼,对我说:“傻小子,我可警告你啊,这个黄大仙命格极为奇特,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你可别跟这死老头子瞎倒腾把自己搭进去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李半仙儿摇晃着幡旗道:“你这丫头片子净会胡说八道,他是我徒儿,做师父的怎么会害徒儿。” 陈思可眉头一勾,不屑道:“怪不得他这么废,原来是找了你这么个师父,自己扛着‘一卦定乾坤’的幡旗招摇过市,却来找我陈家人替你算卦,你说你丢不丢人。” 李半仙儿被气了个半死,无语道:“你----” 陈思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打算跟这老神棍一起去参加百仙大会?” 我点了点头,陈思可道:“听我一句劝,别去!” 我摇头道:“不行,我的好朋友失踪跟百仙大会有关系,我一定要去救她。” “如果去了,你会后悔的!”陈思可再次强调。 我还是摇头,道:“我不去我朋友就会死,我会更加后悔。” 陈思可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再劝你,念在你替婆婆选了一处好埋骨之地的份儿上,再加上你又是个好人,我就帮你一把,至于能不能最后救你,这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说罢,她就塞给我一只红色锦囊,锦囊是密封的,陈思可说:“现在不要打开,等到你最危机,最需要它的时候再打开,如无意外,它能救你的命。” 我知道神瞎子陈婆的传人不是凡人,她给我的东西,必定是保命神物,想这姑娘总喜欢欺负我,可到了关键时候,却总是要帮我的,心里非常感激,对她连连道谢。 陈思可白了我一眼,道:“就知道唧唧歪歪,也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这么看重你,罢了罢了,你快走吧,我一见你们一老一小的就烦。” 陈思可将我们赶出房子,又“啪”的一下关了门,我和李半仙儿站在门外,李半仙儿抬头望着黑暗中老房子的轮廓,叹气道:“这丫头说的话,怎么听着那么悬呢?” 我说:“她就爱胡说八道,您老别往心里去。”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道:“神瞎子陈婆的传人,张嘴就有玄机啊,怎么可能胡说八道,我也觉得这百仙大会邪门的很,还不知道真去了,会是个什么场面。老头子我在风水牢局里困了大半个世纪,这世道就变的没规矩了,阴邪之物倒是越来越猖獗了。” 说着,他把幡旗当成手杖,拄着一路朝街口走过去,我跟在李半仙儿后面,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也很没底。我对李半仙儿的印象,一直都是十分稳重,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徒增了百仙大会之行的忧虑。 我们出了凤凰路,在十字路口的街边找了家烧烤店进去宵夜,这会儿天色太晚了,店里也没几个食客。我叫了一些烤串儿和熟食过来,又要了几瓶啤酒,跟李半仙儿边吃边聊,正聊着呢,李半仙儿指着我们后桌的两个食客说:“时代真变了,两只野狗也学人的样子进人的酒铺吃饭来了。” 我一呆,扭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后桌坐了两个胖子,这俩人也真奇怪,吃个宵夜却跟饿牢里放出来似的,好一顿狼吞虎咽。更奇怪的是,这种烧烤店里,他不点肉串,却点了一桌子烧猪蹄,也不吃别的东西,就逮着猪蹄子狂啃,吃相非常不雅,蹄子上的肉吃完了,他们还得把蹄子舔上好几遍。 我看的奇怪,就有个胖子瞪了我一眼,冲我叫骂道:“日你妈,没见过人吃猪蹄子啊,再乱看挖了你眼睛啊。” 另一个胖子也很快加入骂战,好一阵臭骂,店老板跑来劝和,都被俩胖子给骂了回去,我虽然一贯脾气很好,也不禁有气,就要过去跟他们理论,李半仙儿按住我说,“你跟两只疯狗较什么劲,跟他们斗嘴,他们只能越斗越乐呵。” 我吃了一惊,道:“什么疯狗?” 李半仙儿说:“你看他们那吃相,就跟这辈子没吃过肉似的,正常人有这样的吗,你想想哪种畜生有这吃相?” 我一听,就呆住了,冲李半仙儿道:“你是说,他们不是人,是狗?”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说:“这都什么世道了,畜生能进人吃饭的地方,学人的模样来吃东西,全乱套了。今天我一路走来,看到了好几只畜生混在人群当中,大模大样的招摇过市,实在是太猖狂了,这怕都是百仙大会惹的祸,也不知道黄大仙儿给这帮畜生吃了什么东西,让它们的贼胆子大成这样了。”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煞有介事,便偷偷给自己开了胎眼,扭头定睛一看,就看到我身后坐的哪是两个活人,却原来就是两只哈巴狗,正可劲儿的啃着骨头呢。 我这一扭头,对面的哈巴狗就叫了起来,道:“嗨,你这小子活腻歪了,存心找茬不是,还他妈看呢?” 我急忙回头,冲李半仙儿道:“果然是俩哈巴狗,师父你眼力可真不是吹的,一眼就能洞悉真相啊。” 李半仙儿嘿嘿笑着,显然我拍的马屁对他来说很是受用。我俩低头吃东西,不理会那俩哈巴狗,没想到那特别凶的胖子下了桌子,反倒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他站在我们桌边,双手猛击桌子,道:“嗨,存心挑衅是吧,是爷们咱们就出来练练。” 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店老板已经开始拨电话报警了,李半仙儿突然扭头冲胖子一笑,胖子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我们还能镇定自若,不禁一愣。李半仙儿眼疾手快,突然探手夹了一张黄符点在胖子额头上。 那胖子肥胖的脸上顿时变得苍白异常,另外一个胖子也被吓住了,它们知道遇到了懂行的,李半仙儿敲了敲胖子的脑袋,道:“咱出门说去,不听话的话,就将你们打回原形,毁你们一身道行。” 这两只哈巴狗立刻听话的跟我们出了门,还随手将我们的账给结了,我一直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只是个穷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不到一千块钱,这来的路上打车就花了我五十多,这一顿饭下去又是好几百,我哪儿能扛得住啊? 我俩走到附近没有人迹的巷子里,这俩哈巴狗一反常态,乖的跟孙子似的,李半仙儿问它们道:“你们是不是去参加百仙大会的?” 俩哈巴狗争着点头,李半仙儿又问道:“除了你们,还有哪些畜生要参加大会?” 一个哈巴狗说:“这说起来就多了,黄大仙儿的号召力特别大,它发出的请帖听说没人敢拒绝,所以三界的仙儿都要去,这人数没有上万,也得有个几千吧。” 我和李半仙儿都被吓住了,没想到说是百仙大会,却找了这么多畜生参加,这声势未免太大了。而且这些修炼成精怪的畜生,一个个眼光出奇的高,谁都不放在眼里,刚才要不是李半仙儿一出手就镇住了哈巴狗,这两位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黄半仙儿竟能镇住成千上万的仙儿,想来这东西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了。 李半仙儿又问它们说:“你们在这儿出现,是来干什么来的,现在距离开大会还有段时间呢!” 一个哈巴狗怯生生的看了同伴一眼,李半仙儿怒喝道:“快说,再打马虎眼就镇了你们!” 两只哈巴狗顿时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交代,它们是黄仙儿的信使,受黄仙儿的命令,它们要给省城一位非常重要的人送一封信。我和李半仙儿顿时大感兴趣,暗想黄仙儿要送的信上到底写的什么东西呢,两只哈巴狗刚开始还不敢告诉我们,在我俩一顿威逼恐吓之下,它们终于将信件交了出来。 我拿到信件一看,就看到信封上小篆工整的写着:明妃刘楠大人亲启。 我顿时一阵胆寒,拆开火漆,就看到上面写着,知悉阁下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黄某不胜激动,特请速速将猎物运抵山寨,黄某也期为明妃接风。 第238章乱坟岗 信中内容不只让人胆寒,还怪异无比。据我所知,明妃玉尸不过一具尸体,还远没达到人的程度,在我见过的所有尸煞里,或者我知道的尸煞里,都只是拥有一口活气的僵尸,空有一具皮囊,却没有灵魂(赵廷如和老胡这种用配阴婚还阳方式养活的尸体,又另当别论,他们不是尸煞)。可是信中内容却似乎是在说,明妃刘楠和黄大仙儿在密谋什么事儿,我心里犯嘀咕,尸煞还没高明到这种地步吧,都能搞阴谋了。 李半仙儿又问两只哈巴狗送信地址,哈巴狗说黄大仙儿让它们送到武昌郊区的一座坟堆前就行了,我们问明白地方,李半仙儿突然闪电一般打了两张符定住了两只哈巴狗,两只哈巴狗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们,全是摇尾乞怜的表情。 我说:“它们这么配合咱们,不如就放了吧,咱们跟它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怨。” 李半仙儿冷笑道:“放了它们,你问问这俩畜生,它们吃了多少人肉。我一进门就闻到这俩东西身上的味儿不对,果然就是吃人肉吃的,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留着它们做什么?” 一只哈巴狗说:“我们吃人肉是错,那你们人吃狗肉就是对了?” 李半仙儿“呸”了它一声,道:“强词夺理,人和狗是有区别的,人乃万物之灵,有主宰一切的魄力,这是三界的规矩,你杀人食肉就是有违天道,聚百畜开什么百仙大会,也是逆天而行,我镇了你们是替天行道。” 说着,李半仙儿手里掐了个法诀,又在两只哈巴狗身上贴了两张黄符,随即他拿幡旗以哈巴狗为中心,画了个大圆圈,又取出三炷香点燃了,对两只哈巴狗说:“你俩就在这儿悔过,想想这辈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想明白了,我的镇魂符自动会将你打回原形,做普通的狗;想不明白,天亮之前,你们就会受天谴雷击而亡,是生是死,就由你们自己选了。” 两只哈巴狗顿时鬼哭狼嚎的求饶,李半仙儿没有理它们,我们出了街口拦了辆的士直奔武昌,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抵达了一处城乡结合部的地方,马路边上,就有许多座小山,根据哈巴狗的说法,我们选了最低矮的一座山爬了上去。 山这边是马路,山那边就能看到成片的乡村,村子看起来颇为破败,都是老屋。我们翻到山的另外一边,就看到山地上,到处都是稀稀落落的墓碑,哈巴狗告诉过我们墓碑的特征,我们找了一会儿,就在乱坟岗中找到了那坐墓碑残缺的坟。 我拿手电筒去看碑文,见这墓碑还是座老碑,是清朝末年的东西,墓碑断了一截,只剩下一半还埋在土里。碑文上依稀写着丧家的族姓、名字以及孝子贤孙一共二十四人的名讳等等。 哈巴狗的说法是,要在墓碑附近挖个洞,将信件埋进去即可,明妃刘楠自然能收到信。我仔细观察过这座古墓,丧家只是普通的村民,连富农都算不上,这坟修的也磕碜,肯定不存在墓室的说法,所以明妃刘楠,绝对不可能藏在墓穴里面。 两只哈巴狗把信送到这儿来,就有些奇怪了。 我正要怀疑被骗,李半仙儿说:“你看看这四周的坟墓,像不像是遭人动过?” 我拿手电筒仔细一照,就看到坟丘四周都有土质翻新过的痕迹,这种翻动过的痕迹不是一座坟,附近的坟丘都有翻动过的痕迹,我心里一沉,就觉得很不对劲。 李半仙儿说:“挖开看看----” 我有些担心,道:“这山脚下就是村子,要让人发现咱们挖人家祖坟,他们还不得找咱拼命啊?” 李半仙儿道:“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么多坟都让人动过,肯定有大问题,先翻出来看看情况。”说着,他就近找到一把农民挖地的废锄头,那锄头面上蒙了一层黑锈,烂了多处牙口,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能找到一趁手工具是非常难得的,李半仙儿把锄头交给我来挖,他替我打手电筒。 我三两下就挖开松土,里面露出一只烂棺材,我和李半仙儿小心翼翼的掀开棺材盖,赫然就发现里面躺着的是具非常年轻的男尸,大概三十多岁,穿的是一身现代装束,面相栩栩如生,像是才断气不久。 我看这棺材的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否则不可能烂成这副样子,再看坟墓碑文,碑文上说死者是村里一位老妪,已经死了有三个年头了,我心里顿时明白,这尸体是被人掉包了啊。我们又挖开两座坟墓,每座坟墓里的尸体,都变成了新死不久的男尸,他们不止面相栩栩如生,衣着还非常整齐,李半仙儿特意拿手电筒去照尸体的额头,就看到男尸额头上有块白斑。 我奇道:“这是什么?” 李半仙儿说:“民间的说法,男女因交媾而死的男子额头上会留下一块白色斑纹,形状如豆,你看这几具男尸额头上都有这种白豆斑,可见他们都是在交媾的时候死去的。” 提到这个,我顿时就想起明妃刘楠四处与单身男性媾合,害了无数男人的性命,据郭警官说,尸体在停尸间里逐一失踪,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件事成了奇案,惹的整个公安系统都非常紧张。 我心里一片雪亮,原来明妃是将这些尸体都运到这片乱坟岗里来了,怪不得警察几乎翻遍了整个省城都难找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说来也怪,这些男尸的死亡时间虽说不长,却也有接近一周的时间,尸体埋在地底下,又有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天气已经步入秋季,温度并不甚高,可即使这样,尸体肯定也会产生变化,不会新鲜到这种程度。 李半仙儿说:“这些男尸都有问题,如我所料不差,他们都在被人炼尸煞,也就是僵尸,你看这乱坟岗里坟丘如云,不知道有多少具尸体,真要让歹人炼成了煞,这座城市就要遭殃了。” 我心里明白尸煞的厉害,就想起我和龙哥在邓红昌的老屋里遇到滴血棺材的奇事,按照滴血棺材所布奇局,明妃刘楠是在拿滴血棺材炼尸,据说能炼成百尸之王,也就是尸王。我心里一沉,看到眼前星罗棋布的乱坟岗,暗想乱坟岗中埋的男尸不计其数,难道就是明妃刘楠养的尸煞不成? 据说滴血棺材成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就是要看时辰,阴阳术数最讲究这个,所谓地利,便是滴血棺材摆的位置,也非常重要;人和,即是人为的因素,三者缺一不可。明妃刘楠在邓红昌的老宅里炼尸,需要在滴血棺材里躺上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有所成,可惜我和龙哥这俩混小子,误打误撞闯了进去,破了滴血棺材的局,坏了刘楠好事,导致她炼尸不成。 我想,炼成百尸之王对明妃来说太重要了,邓家被烧了,她还能找别的地方来炼。我再看这座乱坟岗,就看到黑气蒸腾,天空中挂着半轮残月,月光淡而稀薄,黑暗的天幕上,还挂着不少星辰。说也奇怪,这星星看起来非常繁密,却唯独在乱坟岗上空,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颗星星。我纵观四周,发现这乱坟岗面相西北,背倚天南,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空阔农田,周围又是错错落落的无数山丘,按风水上的说法,这里乃是群星不聚,黑气迸发的丧气之地。 据说葬在这里的人家,后代就会一代比一代差,即使是富贵人家也会家道中落,人丁凋零。我远望匍匐在黑暗中的村落,但见家家户户房屋低矮,纵然身处城市边陲,这座村庄却仍旧难见繁华,想来全是这座乱坟岗所致了。 正在我观察周遭地势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咔嚓----咔嚓----”的声音,李半仙儿眼里精光迸射,沉声道:“来了----” 第239章血坟丘 我正看的入迷,冷不防让李半仙儿这句话吓了一跳,就听到暗淡的月光下,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晰,在前方乱坟岗深处,真就传来一阵阵的怪声,听在人耳朵里,就觉得特别怪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s。好看在线> 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对黑暗中的怪声,都有所忌惮。 我查看过乱坟岗上这片山头的风水,此地绝不简单,是十足的凶地,凶到了群星不聚,黑气迸发的地步,这种地方对滴血棺材局来说,就是最好的养煞之地。此地的风水格局,对比邓家老屋,凶气更胜了一筹。再加上此地前有马路,后有民宅,马路是聚阳煞的地方,这样一来便易生出阴阳煞对冲的格局,遭殃的就是附近村民和乱坟岗的尸首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村子里常有祸事发生,乱坟岗里也很容易闹鬼,还是特别凶的鬼。 乱坟岗现在的局面,就是各种凶局汇集的地方,再加上乱坟中鲜活的群尸,就更显古怪,我和李半仙儿都已经算见过世面的,面对这种凶中至凶的局,心里也有些没底。 李半仙儿冲我道:“傻小子,别发呆了,咱们一起过去看看。你师父这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还怕它两具臭尸不成?” 我答应着,就提了风水罗盘跟着李半仙儿一起,李半仙儿兀自旁若无人的扛着他的幡旗,一摇三晃的走到黑暗当中。我们跨越重重乱坟,走到声音发出的大概范围,就看到一堆堆坟丘非常相似,我们走过来后,那奇怪的声音就没了,我们只好在乱坟堆里胡乱转悠,心情异常忐忑。 我们转了一圈儿,几乎把那一片乱坟都找了个遍,除了新土盖旧土,石碑东倒西歪的立在那里,荒草如蒿,深夜秋风吹过来,漫山遍野都是呼呼的鬼叫声,听起来有些膈应人,我们却没找到任何踪迹。 李半仙儿喃喃自语着,道:“不对劲啊,明明是有东西出来了,怎么咱们找过来就没了,还这是怪了。” 我极目四顾,枯蒿草在烈风里瑟瑟发抖,酷似活人,我拿手电筒照过去,却又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蒿草迎风颤抖,这场面极为悲凉。 我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咱们先把信埋进土里,等明妃刘楠出来再来镇她,如何?” 李半仙儿突然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没有理会我的话。 我又重复了一遍,李半仙儿依旧呆呆的望着我,跟我脸上有苍蝇似的,我随手一摸,干干净净的,我冲李半仙儿道:“你傻了?” 李半仙儿突然抬手指了指我身后,我扭头就看到身后立着一个僵硬的黑影,我心里一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拔腿就朝前跑,心里把李半仙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我心想,你看到僵尸你他妈不早说啊,这不存心耍我嘛。 我一路跑的虎虎生风,就听到我身后也响起一阵脚步声,我知道那僵尸跟上我了,使出吃奶的劲儿绕着乱坟堆打圈圈,绕了几圈,就听李半仙儿叫道:“别跑了----它爬你头上去了----” 我吓了一跳,怪不得肩膀上这么沉,我翻身跌倒,就看到黑影从我头顶上跌落下来,我滚到一边迅速的爬起来,拿手电筒朝地上一照,就看到那僵尸直直的跳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发现那僵尸外表很像活人,只是脸色特别的苍白,他那张脸我还特别熟悉,仔细一想,却发现是在济城文物局中尸毒而死的工作人员跛脚。要说跛脚这小子也死了一年多了,再次见到他却是在这种地方,我心里一阵黯然。 跛脚望着我,全身骨骼都在发响,我见他眼珠子定住一样,不会转动,可眼光却非常阴毒,隐隐有股血红色,便知道跛脚已经不是普通僵尸了,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尸煞,跟他硬拼,我肯定会吃亏。 我叫了一声:“跛脚----” 跛脚没理会我,却朝前走了一步,我本能的后退一步,身后却撞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吓了我一跳,扭头就看到一张白惨惨的死人脸,正是跟跛脚一起失踪的口吃,他化了僵尸,仍旧流一嘴巴的口水,看着极为恶心。 两具僵尸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把我夹在中间,我见李半仙儿还扛着幡旗,呆呆的望着我,不禁心里有气,冲他大吼道:“你发什么呆啊,没看到僵尸要把你徒弟分尸了,有你这么做师父的吗?” 李半仙儿依旧一动不动,我不禁暗自起疑,这李半仙儿平常是有些为老不尊玩世不恭,可一遇到正经事儿,就特别上心,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我这么一吼叫,跛脚就向我扑过来,口吃朝我拦腰抱来,我知道僵尸的厉害不止是他们浑身坚硬如铁,最可怕的还要属他们身上带了尸毒,咬人一口,就算没咬到重要部位,也很有可能会中尸毒而死,所以我特别忌讳跟僵尸碰硬。 我算准时机,在跛脚扑过来的时候,心里暗记九宫步伐中的万千变化,先走了一步坤位,又拿捏准时机,在口吃扑过来的当儿,踏上了乾位,这两步先后躲开了两僵尸的袭击。别看僵尸肢体僵硬,动作却很敏捷,他们第一击失了准头,又接二连三的攻了过来,我在两具僵尸的攻击中脚下走的风生水起,在极为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以九宫八卦的方位交错变化,越走越快,脚下乾坤水火,互相克制,时而大开大合,时而闲庭信步,两具僵尸费劲了功夫,就是连我衣角都难碰上。 我越走越兴起,虽说以前逃命的时候,我一直以九宫推演步伐为救命稻草,内心里却没有深究这奇特步伐,这次与僵尸鏖战,不知不觉中,又领悟出步伐中一系列的奥妙。我算准时机,在两具僵尸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溜烟就朝李半仙儿的方向去了,我脱离僵尸的围困,跑到李半仙儿面前,冲他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都什么时候还发呆呢?” 李半仙儿依旧不理我,我百般怀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远处坟丘上,似乎站着个一身白衣的人,正朝我们这边张望。我吓了一跳,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就这么一眨眼功夫,那模糊的人影却不见了,坟丘上只有摇晃的蒿草。 李半仙儿这才吐了口气,出了一身的热汗,我奇道:“你刚才怎么了?” 李半仙儿擦了把汗水,说:“这件事回头再说。” 这时,跛脚和口吃已经扑向了我们,李半仙儿出手如闪电,刷刷两下,就用两张黄符镇住了两具僵尸。跛脚口吃二人被镇,不能动弹,李半仙儿把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上了年头的僵尸了----” 我点了点头,说:“他们是济城文物局的工作人员,看守明妃玉尸的时候,遭到玉尸蛊惑,与明妃交媾中尸毒而死,自此尸体不翼而飞。”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道:“这一年多来,被明妃玉尸害死的男人,又何止他们两个,简直不计其数,害人啊。” 我们回到给明妃留信的坟丘前,李半仙儿将信件埋进土里,就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躲到一边,我仍在好奇坟丘上眨眼消失的白影。那看似幻觉的一幕,我相信绝对是有人藏在那里,否则李半仙儿不会这么失态。 能让李半仙儿失态的人,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谁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们在坟沟里等了好半天,就在我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李半仙儿突然推了推我,一下子将我推醒。我坐稳了一看,就看到整个乱坟岗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时,我又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不是远处发出来的,而是就在我们近前。 我背后一冷,整个全醒了,就看到李半仙儿抬起手电筒朝埋信的坟丘前照过去,我抬眼就看到整个坟堆都在轻轻的颤动,好像坟墓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更可怕的是,我还在坟丘四处看到有血水从里面成片的渗出来,我心里一沉,朝李半仙儿看过去,李半仙儿脸上也全是惊骇的神情,整件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第240章马群 我就看到坟堆里的血水不停的往外渗,把土堆上的泥土全渗透了,偌大的土堆看起来就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闻着令人作呕。此时天上无星无月,四周黑的吓人,周围风声如滔,虽然穿的暖和,在这样可怕的夜里,我还是冷的彻骨。 李半仙儿说:“别看了,来,挖出来看看,看坟里的尸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答应着,扛起锄头就挖,挖的土堆里血泡直冒,泥土里透着一股腥臭味,我捏着鼻子挖了半天把墓坑给挖开了,里面依旧是半只烂棺材。我掀开棺材盖一看,却发现里面的男尸竟然不翼而飞了,空留了小半棺材血,我和李半仙儿面面相觑,这可是在我们眼皮底子下发生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尸体就这么不见了呢? 我心里疑窦顿起,从逻辑上来说,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我虽被跛脚和口吃两具僵尸追逐,却还耳聪目明,真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挖坟,我们一定能发现,所以男尸的失踪,就非常不合理。 李半仙儿沉吟道:“继续朝棺材下面挖挖看!” 我答应着,跟李半仙儿把整个烂棺材抬了起来,此时我手掌上已经起了一层水泡了。这关键时刻,我也顾不上钻心的疼,在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便用力挖起来,就这么挖了半个多小时,我一锄头下去,就感觉到整个墓坑往下一沉,我整个人就跌了下去,这一跤可摔的不轻,直把我摔的七晕八素,浑身疼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我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就听到李半仙儿在上面叫我,我答应着,李半仙儿道:“没摔坏吧,下面什么情况?” 我摸了摸脸,一脸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流的还是棺材溅出来的,我也不顾了那么多了,便道:“我还能说话,这下面好像是个山洞,黑漆漆的,我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李半仙儿答应了,很快就从上面用绳子垂下来,手电光顿时将诺大的山洞照的雪亮,我也终于能看清楚山洞全貌,就看到山洞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乱石堆、灰尘和杂草,却在山洞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具血红色的棺材。 雪白的手电光照射下,我就觉得这棺材非常眼熟,定睛一看,发现跟邓家老屋的滴血棺材非常神似。 当日跟滴血棺材鏖战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说实话,能脱离那层奇局,很大一部分是运气,所以我对滴血棺材,仍旧心有余悸。 我俩走到滴血棺材近前,李半仙儿把四周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对我说:“咱们开棺看看!” 有李半仙儿给我壮胆,我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跟他合力抬起棺材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棺盖特别的沉,我俩费了半天劲才将棺盖推出去,露出一线缺口。李半仙儿擦了把汗,就举起手电筒朝棺材里面一照,我定睛一看,就发现小缺口里露出半张女人的脸。而且这脸我还特别熟悉,我略一思索,就怀疑是小雯,连忙让李半仙儿再用力推开一点,我俩再一合力,那棺盖就跟被定住了似的,怎么都推不动了。[棉花糖] 这时,我就听到山洞深处传来女人“嘿嘿”的怪笑声,那笑声非常奇特,初听像是女人,再听却又发现有些不男不女,特别不正常。 在这样荒僻的山野里听起来,那声音格外渗人,我环顾四周,不能确定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正纳闷呢,就见李半仙儿惊呼道:“咦----” 我一呆,就看到手电光下,滴血棺材的棺盖就自己合拢了,这还真怪了,我这两年见过的怪事不少,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呢。 我以为是鬼魂作祟,便给自己开了天眼,山洞里依旧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孤魂野鬼,与情与理,这都非常不合适。因为这里是乱葬岗,无主孤坟非常之多,孤魂野鬼更多才是,再加上这山洞在墓坑底下,上面的墓穴就是悬空墓。按照选阴宅上的讲究,这种墓穴一般死者都很难安宁,所以怨气很大,死后魂魄难入阴司,就化为孤魂野鬼在这世上落魄,这种地方竟然一个野鬼都没有,就显得非常奇怪。 滴血棺材再合上后,就再难推开了,我眼前都是棺材一线缝隙中那半张白皙俏丽的脸,说实话,以我对小雯的熟悉,一看这半张脸,心里就有了底。可我始终不相信的是,小雯好生生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躺在滴血棺材里呢? 在棺材山山洞里的时候,小雯意外化成红袍恶女,我就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后来果然证实,小雯是巨蟒所化,真正的小雯被蟒蛇给生吞了。这次又出现这样的事,所以我很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障眼法,其实滴血棺材里的东西,跟小雯无关。 李半仙儿在山洞里东张西望,我也跟着他一路乱看,就在八个角度,看到每个角度上都贴着一张黄符,那黄符也着实隐蔽,藏在不同的犄角疙瘩里。李半仙儿似乎对这种布局了然于胸,每一眼扫过去,都能恰到好处的找到黄符的位置。 我问李半仙儿道:“怎么回事?” 李半仙儿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围着滴血棺材走出四个方位、八出变化,我也跟着他的步伐,两人很快走出滴血棺材的范围。李半仙儿拉着我藏身进一堆石头后面,我才要问,就听到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声势相当惊人。 我和李半仙儿都变了脸色,李半仙儿沉声道:“这怪事比咱们想的都要严重复杂,这个时候咱们不能乱动,先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我点了点头,突然就看到黑暗中冲进来两匹黑马,那黑马也是奇怪,它们围着滴血棺材绕了几圈,竟然就将身上的拖绳把滴血棺材给捆的严严实实的,拖着就朝黑暗中跑去了,激荡起满地灰尘。 我刚想追,就听李半仙儿说:“咱们两只脚的人,哪能追过四条腿的马,咱们先上去再说。” 说着,就纵身爬上粗声索,我等他先上去了,也爬了上去,墓坑距山洞的距离并不是太高,我们很快就爬到了地面上。我爬出墓坑,就看到黑压压的乱坟岗里,似乎多了许多人。此时天空出气的黑暗,借着天眼,我还只能看到那一个个的模糊轮廓,看着的确很像是人,有的还似乎骑着高头大马。 我心想,黑马拖滴血棺材本就是奇事,这深更半夜的,在这现代化大都市的乱坟岗里出现一批马客,这就太离谱了,说出去都能上省新闻。 我俩龟缩在坟丘后面,就在我们挖坟堆封土的时候,就发现埋在土里的信件不见了。等挖开墓坑,见到男尸不翼而飞,我们就怀疑,是不是同一伙人盗走了那封给明妃刘楠的信件,等我们见了滴血棺材,心里就明白,这一切似乎都是安排中的事情,绝非我们想的意外。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到一阵马匹嘶鸣声,跟着又是万马奔腾而过,乱坟岗里烟尘乱飞,我就看到滴血棺材夹在人群当中,拖起一阵黑烟,就这么随着人群去远了。 见了这一幕,我和李半仙儿都呆住了,我奇道:“这帮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这么原始的手段来运滴血棺材。” 李半仙儿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说着,他打亮手电筒照向马群经过的地方,只见他们离去的路上,依旧是坟丘和田地,松软的地面上,没有哪怕一只马蹄脚印,依旧就是我们刚来时的样子。 我脑子轰的一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整个人都木了。 第241章失踪的药 我还不死心,和李半仙儿出了乱坟岗,翻过山头,从山的另外一面下来就是大马路了。按理说,他们离开了乱坟岗,肯定会绕到马路上来,我们走的路线是抄近路,肯定能比马队更早到。可是事实上,我们一直等到天亮,在马路上也没见过马队,只不过在我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群呼啸而过的声音,我顿时就清醒过来,马路上却是空空荡荡的,连辆车都没有,远处是茫茫无尽的马路尽头,和一直蔓延下去的昏黄路灯。 李半仙儿说:“你还记得信中内容吧,黄大仙儿想请明妃把她的猎物给送过去,马队就是给黄大仙儿送礼去了。”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可问题在于,我在滴血棺材里看到了小雯,小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躺棺材里,再说她已经是正常人了,怎么还会跟这群妖邪之物为伍?最重要的是,在五百多年前,小雯还是明妃刘楠的女儿,就算时间跨度过去了五百多年,两人的母女情分还在,明妃再邪性,也不至于这么对女儿吧? 李半仙儿不屑道:“这世上不合理的事儿还真多了,刚才我看见了马队运滴血棺材去了,看来要不了多久,黄仙儿就能得到明妃的猎物了。” 我奇道:“你相信滴血棺材里装的,真的是小雯?滴血棺材可是炼尸王的东西,而小雯只是个普通人,她还活着,明妃拿滴血棺材给她炼什么尸王?” 李半仙儿道:“还是那句话,世上哪有那么多合理的事,咱们去棺材山看看,就真相大白了。[棉花糖]” 我想拖李半仙儿说个清楚,李半仙儿道:“我说不清楚,我也没有根据,我只有直觉,一个百岁老风水师的直觉。” 李半仙儿的话让我如坠冰窟,我根本不相信小雯会死,更不信棺材里的人就是小雯,可是,滴血棺材中的那张脸是我亲眼所见,以我对小雯的熟悉程度,又怎么会出错? 我越想越难过,心疼的心如刀割,只能在心里一再否定小雯的死,这样才让自己好过一点。 李半仙儿敲了敲我,道:“傻小子,别犯傻了,咱们就等着百仙大会,去一查真相。现如今鲁门的匠师也跟这帮东西搅在一起,咱们的对手变得越来越麻烦了。”说着,他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 我俩沿着马路朝城里走,很快天就亮了,我们拦了一辆进城的私家车,搭顺风车上路,很快就回到市区。 现在还没到百仙大会的日子,我原本想今天就杀进棺材山,找黄大仙儿要人,被李半仙儿给拦住了。他说还没到大会的日子,我们两个凡人上到山上,也难见到黄大仙儿这种老狐狸。但大会的那天,漫山都是指向大会的路标,只要咱们盯着一个妖物,很容易就能混进大会,到时候一定能找到黄大仙儿。 李半仙儿的说法是有道理,可我太担心小雯的安危了,心急如焚,六神无主,李半仙儿摇了摇头,扛着幡旗就去了,让我等他消息。 我无奈的回到学校,又翘课在宿舍睡了一整天。说起来我这学校还真奇怪,本来大学是末流大学,偏偏有一帮特别上进的学生,无论是在校园里、图书馆、自习室甚至寝室,随处都能看到辛勤读书的学生,就算老师上课不点名,也很少有旷课的,我和龙哥不只是我们班,甚至是我们系的两朵奇葩。 我一直睡到晚上下自习才醒过来,我们宿舍舍长和几个同学下课回来,见我还躺床上,就忍不住教育我说:“杨晓天,你又没来上课啊?” 我答应着,舍长又说:“你看你都几天没上课了,晚上也不在学校睡觉,照这样下去,期末考试你要挂不少科了,连大学毕业证都混不上,你以后怎么去社会上生存?” 我被训的没脾气,总不至于说去帮人相阴宅过活吧,这要真说出去,我就彻底成了学校红人了。 舍长训完了,叹口气说:“辅导员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她找你有事儿。” 我这才听出重点,狠狠瞪了他一眼,舍长继续直摇头,仿佛我已经病入膏肓,他对我大为惋惜似的。 我出了宿舍,找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写着什么东西,我叫了声程老师,辅导员程月抬头瞟了我一眼,就让我在她旁边坐下。 我老老实实的坐着,坐等受训,程老师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马小龙呢?” 我帮龙哥扯了个谎,说他身有微恙,尚在医院住院,程老师不信,我说可以带她去医院看龙哥,这丫头片子才名校毕业没多久,身上有股子执着劲儿,真就顺杆子上了,让我带她去医院。 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去了军区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龙哥正对女警吹牛吹的眉飞色舞,那小女警依旧保持着一脸冷笑的表情,我真佩服龙哥的心理素质,要是我早崩溃了。 龙哥也没想到辅导员会杀到医院来,一时有些呆,我对程月说:“看到没,我没骗你吧?” 程月关心了龙哥几句,就带着我杀回学校,一路上程月边开车边跟我闲聊,她突然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说:“杨晓天,我知道你在某些方面是有特长,特别是中国传统文化上,可在专业功课上你还是用点心,毕竟你是特意来读大学的。” 我心里一沉,就听出她话里有话,道:“我听不懂程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程月道:“风水世家杨门传人,需要我再往下说么?” 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并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让程月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黄毛丫头说出来,我就觉得很有问题了,冲她道:“你怎么懂这些?” 程月意味深长道:“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这世界那么大,懂行的人可不止你们。你们是我的学生,在我面前就最好老实点。” 我被程月惊的说不出话来,回到宿舍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龙哥就出院回了学校,我跟他说起程月的古怪,他也吃惊不已,说是要偷偷调查这丫头背景。一晃我们又在学校消磨了几天,这几天我度日如年,只恨时间不能快过去,这天下午我和龙哥正准备去撸串儿,才出宿舍门没走多远,就看到李半仙儿扛着幡旗一颠一颠的走过来,沿路学生都乞丐的看着我,让我和龙哥非常丢脸。 李半仙儿把我们拖出去,说他感觉要出事儿了,因为他的小间谍林小枫混进棺材山打探情况,现在无法联系上,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出事儿了,而今天晚上就是开百仙大会的日子。 龙哥说:“这还用问,肯定是被黄大仙那帮人给抓起来了,这帮禽兽抓到女鬼,要么吃了,要么打到魂飞魄散,没一个善终的。” 李半仙儿却说,如果是这样,我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奇怪了。林小枫她不是在棺材山上失踪的,她下了山来城里找我,却在城里失踪了,你说奇不奇怪? 龙哥道:“的确是有些怪,不过,她一个靠执念撑下去的孤魂野鬼,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失去联系,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吧?” 李半仙儿道:“我当然明白这一点,可问题就在于,我特意去她宿舍看过了,沈昭明布下的养药奇局里的日本女鬼,也跟着消失了。”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就乱了,龙哥不知道沈昭明,我跟沈昭明可是不世仇人,对这味药的失踪意味着什么太了解了。 李半仙儿挠挠头道:“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跟百仙大会同时发生就心存疑惑,一大早老夫右眼就跳个不停,心里一直没底,总觉得会出事。” 龙哥道:“老头儿,你不会怕了吧,你要真怕我跟晓天去了,你守在家等我们战果吧。” 李半仙儿摆手道:“老夫都什么岁数的人,岂会是怕的人,只是----” 龙哥挥手拦了辆车,说:“不怕咱就走啊,事先说好啊,我身上可没钱,打车费你俩负责。”说罢,就跳上车,我和李半仙儿也坐了进去。 第242章百仙 所有问题都落到棺材山上,我担心小雯是死是活,更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滴血棺材里,早在几天前就恨不能飞到棺材山上,只因为一再被李半仙儿阻止,我才没意气用事。所以坐上去往棺材山的车,我心里异常激动,对小雯的思念,也越发强烈。 李半仙儿说,我们踏进棺材山地界,肯定会被妖物盯上,为了避开它们的耳目,我们要想办法遮住阳气。遮住阳气就有弊端,如果遇到道行高的妖物,我们没阳气护体,就很容易着了它们的道儿。 李半仙儿一再告诫我们,在山上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就麻烦了。 我们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半仙儿用黄符镇了我和龙哥肩上的两盏阳火,头顶上的第三盏阳火,我就浑身一抖,发现自己身上冷的跟冰一样,没有一丝体温。 龙哥担心的说:“老爷子,你替我们灭了三盏阳火,你有没有把握再给点起来啊?” 李半仙儿瞥了他一眼,道:“这就要看缘分和造化了----” 龙哥一脸惊悚,李半仙儿就当先上了山路,道:“沿路咱们别乱看,也别乱说话,就装成走夜路的行人,一定不能提百仙大会。” 我和龙哥都记下了,我们三人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路才到山脚下。天黑山路难走,我们走的异常吃力,再加上昨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一片泥泞,一个没踩稳当,就会失足摔跤。 上了棺材山,李半仙儿拿手电筒朝远处山梁上一照,就看到群山树影婆娑,密密麻麻都是直指苍穹的大树,漫山遍野山峦耸翠,隐隐有股黑气自山顶上蒸腾而上,缭绕好似烟雾,隐隐就有种阴邪之感。 我再看棺材山的风水格局,突然就明白黄大仙选在此地开百仙大会的原因了,这里黑气如云,显见是至阴之地,要不是山腹中布下了一座天圆地方的格局镇住,只怕这座棺材山就要成为远近闻名的鬼山了,周围乡村都要受它影响。 因为山腹里有凝聚天地正气的大阵镇住黑气,才导致这一山阴气凝而不散,化为黑云浮在山巅,否则让阴邪之气四处奔散,则整座棺材山都将会受阴气所困,满山绿树都要化为朽木,一场雷火之后,这山就秃了。 我心里明白,这棺材山的格局,比我之前想的要更为复杂,黄大仙儿挑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开百仙大会,肯定有特别的目的。我们上到山上,在树丛中胡乱寻找,希望能从中找出点线索出来,却一无所获。 我问李半仙儿说:“黄大仙儿不是在山上留下路标,以供各路妖仙儿寻路么,咱们都找半天了,哪里来的路标?” 李半仙儿也有些迷惑,挠挠脑袋道:“怪了怪了,小枫是个实在孩子,不可能说假话,到底哪儿出错了呢?” 我们又找了一程,爬上一座不高的山峰,龙哥突然朝山谷里一指,道:“快看----下面好像有灯光----” 这一叫唤吓的我一个激灵,李半仙儿急忙灭了手电,我以手遮眼朝山谷里望去,果然看到山谷深处,幽幽暗暗的似乎亮了一团光芒,那光芒还在缓缓移动。这个时节,再加上又下过一场大雨,山谷里就升起了雾气,导致光芒被遮,我费尽目力都难看出来山谷里的那团光到底是什么光芒。 龙哥跳起来就朝山下跑,嘴里嚷嚷着:“快快快----别磨蹭了,下面说不定就是黄大仙儿的人路过,别让它们跑了!” 我和李半仙儿跟在龙哥后面跑的气喘吁吁,龙哥这个人打小在武当山上长大的,练的一身好拳脚功夫,翻山越岭是习惯了,所以跑起来速度很快,把我和李半仙儿累的够呛,我们跑到山谷里的时候,我俩已经喘的难直起腰来了。 龙哥却没事人一眼,继续朝山谷深处追过去,我和李半仙儿没办法,只好强撑着继续追,李半仙儿叹气说:“真是半大小伙子好体力啊,老头子空有羡慕的份儿了!” 龙哥得意道:“老爷子啊,那是你没见过小爷我早上勃起的英姿,能让你活活自卑死!”他这句话才一出口,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这龙哥不愧是练家子,他在这危急关头,突然来了个跨马步,稳稳当当的扎在地上。 李半仙儿拿手电筒一照,就看到龙哥脚下是一片踩过的粪便,看那样子,倒像是人的,粪便旁边还有用过的手纸。龙哥看到真相,给恶心的不行,把脚在地上连连擦拭,还是臭的不行,气的龙哥骂了好一顿脏话。 我和李半仙儿笑过之后,都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看这粪便还是新的,说明不久前山谷里有人经过。今晚是百仙大会,出现漫山畜生是非常正常的事,可是要说在这荒郊野外有活人,就非常奇怪了。 我奇道:“难道还有别的跟咱抱有同样的目的的阴阳术士来阻止百仙大会不成?” 李半仙儿面色凝重,道:“我看未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们急忙继续朝山谷深处赶路,走了大半个小时,却没再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在山谷里见到一条蜿蜒流过的小河,河水清凉澄澈,我们把肚子喝的饱饱的,龙哥这龊人却在河水里把鞋子洗的干干净净。 我俩就准备继续沿着小河朝前走,突然李半仙儿叫了一声,我一看,就看到河流上像是漂下来一个人。这一发现把我们都惊呆了,李半仙儿急忙跳下水,拿他的幡旗朝水里一扎,我就看到水下翻出一件灰白色夹克衫。 李半仙儿把幡旗抽出来一看,却发现末端竹竿上空插了一件衣服,却并没有尸体,我拿手电筒朝下面照,也没照到尸体,刚才沉浮飘过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件外套。 李半仙儿扔了衣服,道:“快过去看看,前面肯定出事儿了。” 我们三人一口气沿着河岸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就看到前方灯火一下子繁密起来,正浩浩荡荡的朝前走去。我们三人走进了,就看到前面有好大一条队伍,正沿着河岸前行,队伍里边走边朝前撒白纸钱,山谷里山风很大,吹的纸钱迎风翻飞,落了不少河里河岸上。队伍里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我看到队伍中间有六个壮汉抬着一个硕大的轿子,那轿子黄顶罗帐,看起来非常华贵,队伍中的人穿红戴绿,个个装饰奇特,有留长辫子的,也有披散着头发,还有剪短发留寸头的,非常不伦不类,还有个女人扯着嗓子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们悄悄的混进队伍当中,也学着这群怪人,木木呆呆的朝前走,龙哥夺过一个扔白钱的老妈子手里的篮子,边走边撒,老妈子对他怒目而视,龙哥摆出哭哭啼啼的样子,我看了直摇头,这小子不分场合的捣乱,要是老妈子看出我们眼生,我们岂不是要完了。 我们沿着河道上去,就看到山谷里一些野物逐渐多了起来,野鹿、野兔子、狐狸、狼群、甚至还有蟒蛇和一些乱七八糟面目狰狞的畜生也混进我们队伍里面,有头野狼跟我并肩而行,时不时发出两声狼嚎,吓的我一阵胆寒,又不敢发作,只能一路强忍着,手足僵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最倒霉的要属龙哥了,两只蟒蛇一直跟在它身边逶迤爬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抬眼再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两条不小的蟒蛇一一蜷缩在龙哥身上,看那蟒蛇体长接近两米,有胳膊粗细,体重显然不轻,压的龙哥气喘如牛,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我心里明白,要不是我们三人都封了身上阳火,要是让这些畜生嗅探出我们的味道,恐怕我们早成了它们嘴里的晚餐了。 这百仙大会的声势,果然是非同凡响。 这时,李半仙儿去突然小声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奇道:“怎么了?” 第243章泥胎菩萨 李半仙儿悄声道:“马小龙踩的人粪和刚才那件衣服,都是活生生人留下的东西,可你看这堆跳梁小丑,一个个学扮人的模样,却丑态百出,怎么学都难掩饰它们畜生的本质。也就是说,粪便和衣服,都跟这队人马无关。” 我说:“还有别人混进来了?” 李半仙儿点点头,道:“说不准,不过可以肯定,山谷里一定还有一波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是敌是友,却能肯定这帮人就是为了百仙大会而来。” 我觉得这事情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是太离奇,李半仙儿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神情很是不对劲。 这一队人马跟着混杂期间的山野禽兽溯流而上,整个山谷都回荡着锣鼓唢呐的回音,听起来特别阴森诡异,我就听到女人咿咿呀呀唱的声音大了起来:你道是说做鬼做人有何异,人鬼殊途又何妨, 我便来与你讲一讲, 人生七十古来稀, 此生最痛莫如爹娘妻子走相离, 哭爹娘,喊爹娘,从此爹娘不上堂, 妻子哭,子女哭,从此人鬼隔两途, 都言做鬼好,做鬼红尘一断了, 一断了,一段了, 了却前尘伤心事, 安享地府富贵好, …… 她乱七八糟的唱了一顿,很有些词不达意,我听在心里,想起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际遇,心里不由的一阵悲凉。这么多年遭受同学欺负,没有任何朋友,深爱着张蕾蕾如今两人虽在一个地方,却形同陌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我们过去的种种美好,我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错觉,恨不能就此爬上学校最高的教学楼纵身而下,也好断了这痴恋的诸般痛苦。 这悲伤的劝鬼歌一唱,衬着女人绝望的声音,我心里封存的所有的苦,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泪水忍不住就夺眶而出。我想起自己读书这么多年来,一直饱受同学欺负,有气不能出,有苦不能倾诉,在嘲笑和侮辱中活到了成年,却被爱情践踏的体无完肤,直至被甩都难得到一个合理的分手理由,现在回想起来,我很怀疑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活到现在。就我这种人生经历,自杀几十次都不为过,可是我没有,我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女人又悲悲戚戚的唱:“做鬼好,做鬼好,做鬼前尘往事全忘了;说尽仇,道尽恨,都是凡人参不透;参不透时可奈何,不如做鬼全了断----” 劝鬼歌听在我耳朵里,我便觉得说到了心坎上,过去的所有痛苦都被勾了起来,我心里一热,就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泪水流了满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这时,就看到龙哥扭头看了我一眼,这小子不知怎么悄悄把身上蟒蛇给弄了下来,他吃惊的望着我,道:“你傻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呢?” 龙哥这一骂就让我有些清醒,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是来百仙大会救小雯的,怎么反倒没出息的哭上了? 我这一想,心里便一阵凛然,想停下来,可心里的悲痛和对过去的回忆,却怎么断都断不掉,越想越难过,就恨不能纵身跳进河道里去自尽。我泪水流个不停,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吓的龙哥声音有些发抖,道:“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别tm吓我,你是不是中什么邪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老是哭啊?” 李半仙儿也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取出两枚古铜钱,拿红绳子圈起来,在我一只耳朵上挂了一只,才挂上去,我就觉得女人的歌声渐渐远去了,变得模糊不真实,心里压抑的悲伤绝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擦了把脸,吃惊的望着李半仙儿和龙哥,李半仙儿说:“你刚才受到妖邪蛊惑,中了声蛊,再让你听上几分钟,怕你就要把持不住真去做鬼了,哎。” 我回忆起刚才一幕,心里也是一阵凛然,实在难以想象,一首劝鬼歌竟然能让我沉迷的这么深,可龙哥和李半仙儿却又为何没事? 李半仙儿说:“劝鬼歌能迷惑你,不是你修为差,却是因你心里有情,而我和马小龙都是了无牵挂的人,你却不同。” 李半仙儿的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我心里的确牵挂太多,愁肠百结,所以我爷爷生前的时候,总说我不够镇定,就是心里太乱,难以入定。 龙哥插嘴道:“老爷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谁说我马小龙没牵挂,我牵挂的人可多了,比如跟我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去东莞打工的邻家妹子小芳,还有我们的漂亮女辅导员程月老师,甚至教我们跆拳道的女体育老师,我都牵挂的不得了,经常梦到她们,你怎么弄污蔑我没心没肺?你这种说法是不道德的。” 李半仙儿没接他话茬,这时,就看到队伍走到一面山壁尽头,山壁前是一片硕大无比的瀑布,山涧上的水流倾泻而下,在半空中凝成匹练落进水潭里,震得整个山谷都是回声,连我们脚下的河道都在微微颤动。 我很吃惊这么大的瀑布,我却到现在才察觉动静,就看到这一群人沿着河道穿过瀑布,竟然就这么走了进去。李半仙儿低声道:“瀑布后面有问题----” 我和龙哥都心领神会,三人跟着队伍钻进瀑布,淋湿一身衣服,好在我们活人的三盏养活都被李半仙儿掐灭了,身上已经没有温度,衣服湿不湿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我们穿过瀑布,就发现瀑布后面有片潮湿空地,空地上异常的滑溜,长满了青苔,穿过空地就是一个硕大洞口,那洞口两边站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手提白灯笼,木木的立在那里,脸色煞白,活像两具僵尸。 队伍进了洞口,山洞里黑洞洞的,弥漫着一股粪便味道,闻着特别恶心,我几次想吐。李半仙儿突然凑近我,道:“傻小子,你只顾哭了,想想你听到的歌声是谁在唱吗?” 我一呆,道:“这里我就认识咱三儿,又没女人,我怎么听出来是谁在唱歌?” 李半仙儿沉声道:“你再想!” 我见李半仙儿说的严肃,不似一贯的嬉皮笑脸,便回忆起刚才惊悚的一幕,这么想起来还真觉得那亦真亦幻的声音我好像听过似的,我胆子不由得麻了,这唱歌的女人不是妖就是鬼,我以前要是听过她的声音,难不成是我以前认识的女人出事了? 李半仙儿道:“怎么样?” 我张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就木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小雯----一定是小雯----”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我心里一麻,就觉得整件事怪异无比。小雯失去了无极天眼,就已经跟正常人无异,医院的体检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更何况,小雯失踪后还被埋在滴血棺材里,如果她还是凡人,肯定就死了,怎么还会唱这种勾魂摄魄的歌谣? 李半仙儿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依旧混在人群里,跟着狼群蟒蛇沿着山洞九曲十八弯的朝前走。沿路有不少持仪仗的人,见到队伍来了,就侍立在一边,神态恭敬,十分虔诚,我猜队伍轿子里的东西,八成就是黄大仙儿了。 我们一直朝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庞大的黑影,跟着就是山洞两边同时亮起了上百盏白灯笼,灯笼的火光将黑暗的山洞照的通亮,我就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尊异常庞大的泥胎菩萨。那菩萨呈连接天地的架势,气势恢宏的立在那里,我心里一麻,就看到一盏血红灯笼从地面缓缓朝泥胎菩萨头上飘去。 风水鬼师粉丝群:46262663,据说附加语里手机用户看不到,就在这里发一下。 第244章祭拜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我们从山谷瀑布进来之后,一直沿山洞朝上走,竟然走到了我和郭警官在山坳山洞里发现的泥胎雕塑处。事情发展竟然如此巧合,我们本来抱着不同的目的上了棺材山,却殊途同归的找到这尊庞大怪异的泥胎雕塑。 我听见龙哥在前面小声嘀咕:“卧槽,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我就看到队伍里的野兽人群爬上土丘上的泥胎雕塑前,先是六人抬黄顶软轿里下来一个穿百长袍的人,我分不清楚他衣服到底是个哪个朝代,只觉得穿他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就四处打摆子,特别不和谐。 那人背对着我们走上泥胎雕塑前的石台,就有人抬上来猪肉、羊肉、野瓜果等等贡品摆了一台子,有人在贡品上泼了鲜血,那白衣人就跪在地上,对泥胎雕塑连扣了三个响头。一时锣鼓鞭炮齐鸣,偌大的山洞里好不热闹,队伍里的人和蛇虫野兽,一众奇怪的东西也跟着白衣人扣头。 我和李半仙儿龙哥三人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也入乡随俗的跟着队伍给泥胎雕塑扣头,这么扣了一次,又在司仪的指令下,来了一个第一礼、第二礼,直至第九礼,磕头磕的龙哥火冒三丈,冲我们嘀咕道:“日他先人,我爷爷下葬的时候老子都没磕这么多头,这一不知道哪儿出来的泥巴人敢受我擒龙道门传人这么重的礼,它受的住吗?” 我磕头的时候,偷偷朝泥胎雕塑脸上望去,就看到山洞幽暗的光芒中,泥胎菩萨的面相若隐若现,满山洞白灯笼的火光能见度不高,山洞下面的光景能看的清清楚楚,可山洞顶上的东西,就能见度有限,我费劲目力,似乎看到本应该平坦如刀削的一张泥巴脸,却似乎有了表情。 这一发现让我非常吃惊,我深知泥胎雕塑脸的怪异,上次深入山洞的时候,我一度看到雕塑的脸上在某个瞬间,疑似小雯的脸,我一度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或者就像红袍小雯是巨蟒所化,里面定有原因,却又非常不安。 因为这一奇事跟小雯有联系,而非别人,不管我心里如何镇定,一想到小雯,就有些混乱。 而且我看这庞大的队伍祭拜泥胎雕塑的虔诚,可见雕塑在它们心目中的地位非常崇高,内心不禁起疑。一般来说,三界中的神仙,我都有印象,却唯独没见过这奇怪的泥雕,更别说山林的虫蛇虎豹、孤魂野鬼都尊敬有加的神物,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问李半仙儿,李半仙儿也有些迷茫,说:“看不清楚脸,你看它的姿态外形,是个女人无疑。以我对三界神鬼的了解,如果稍有点名气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仙儿却有些奇怪,非常陌生。” 白衣人行完了礼,就转身冲台下道:“诸位----” 我一下子就看清了白衣人的面目,只见他一身白袍子下面,竟长着一张黄鼠狼的脸,露出袍子的手脚都是毛茸茸,可他体型却似是成年壮汉,看着不伦不类的,显然就算怪物无疑了。 这白衣怪物话才落下去,队伍里,包括山洞里僵尸一般的人群,又跪了下去,一起高呼黄大仙儿,我们没办法,也只好屈尊给这畜生下跪,龙哥气个半死,骂骂咧咧的半天。他声音小,没引起别人注意,我心说这位果然就是黄大仙儿了,陈思可说它改过几次命,以她的十万卦诀都没办法算出这东西的来头,我看它也不过是个得道的黄鼠狼而已,还真能上天不成? 黄大仙儿清清嗓子,就冲下面尖着嗓门道:“感谢诸位大仙给我黄某面子,来参加这百仙儿大会,各路仙家聚集一堂,一起共商大事。同时,今日也是她的祭日,说起来,咱们都有几百年没拜过她了,当年若没有她,我们这些仙儿又怎么会有今天?” 他一指身后硕大的泥雕,我心里一沉,就看到泥雕的表情一下子清晰起来,血红的灯笼飘到泥雕头顶上,我就看清楚了泥雕的脸,那张脸正是我所认识的小雯。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彻底懵了,李半仙儿也呆住了,吃惊道:“小雯?” 我追问了一句,道:“是不是障眼法?” 李半仙儿摇头道:“它就是泥雕的真面目,一点错没有了,就是小雯的脸,这小雯的来头,可真不小啊。” 我正要坐等下文,看黄大仙儿怎么揭秘小雯的身世,就听他话锋一转,说:“咱们要谢她,所以诸位仙家就要做好献身的准备,我黄某邀请大家来聚一趟,不是为了吃肉喝酒,是为了办正经事儿。大伙儿还记得五百多年前那场祸吧,要不是她设计救了咱们一众仙家,咱早就尸骨无存了。五百年的轮回就要来了,所以我来号召大家,用我们仙儿的本事来把她救回来,重新领导我们众仙儿,大家有没有意见?” 整个山洞里一群野兽,发出各色奇怪的声音,纷纷表示要支持她,我听了半天一头雾水,奇怪这黄大仙儿也真够墨迹的,说了半天都不说她到底是谁,真是烦人。 黄大仙儿很有号召力,几句话把气氛推的很高,却见队伍里有个人举手说:“我反对这个提议----”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我定睛一看,就看到前面队伍里,有个一身白袍的家伙正冷冷的盯着众畜生,道:“她的时代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没了,咱们这么做,是逆天而为,弄不好不但救不回她,反倒损了自己,这又是何苦?” 那白衣年轻人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我们在这儿也能碰上。 百仙儿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我听在耳朵里,都是在质疑黄大仙儿的动机,看来有不少人心怀鬼胎,替自己着想呢,赵廷如的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儿上了。 李半仙儿奇道:“他也来了。”显然他也认出了赵廷如。 赵廷如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阴险狡诈高深莫测,再加上他身份神秘,高来高去,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唯一了解的,便是他跟着沈昭明做事,一定程度上就是沈昭明的代理人了。 我很奇怪他们所谓的五百年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儿,此事涉及泥雕,必定就跟小雯有关,我心一直悬着,就等待下文,没想到被赵廷如这王八蛋给打断了,气的我不行。 黄大仙儿说:“这是关乎我们仙儿生死存亡的事情,你一具臭尸,才多少年的道行,就来这里多话。众仙儿还记不记得,五百多年前大明嘉靖皇帝设下的阴谋,咱们这帮仙儿里不少都是保家仙儿呢,嘉靖皇帝的阴谋真要弄出来了,咱们这帮畜生修出来的仙儿哪里还有容身之地,连再做回畜生的机会都没有,你们难道不敢试试?” 这话一说,就有不少东西点头称是,众仙儿又开始深思自己未来的问题,我缩在人群里,等着上文提到的嘉靖皇帝的阴谋。这事儿我爷爷跟我提过多次,包括我们去抓地火蜈蚣,就是为了应对嘉靖皇帝阴谋,可事情都过去一年了,我还连嘉靖帝的阴谋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说起来实在让人沮丧。 黄大仙儿有说:“你们知不知道,时间到了现在,距离嘉靖帝的阴谋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真到了那一天,没人能制住阴谋,到时候这世道便会化作人间地狱。人都死了,你们这群保家仙儿还享受谁的供奉去,人都逃不了,咱们这些仙儿又怎么活?” 众畜生正听得入神,纷纷点头称是,这时,山洞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尖叫,我听在耳朵里,就觉得无比的熟悉。 第245章镇仙儿 这一声尖叫不但吓坏了我,也吸引了这群正祭拜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人群骚动起来,黄大仙儿皱皱鼻子,道:“有人闯进来了?” 龙哥这小子十分不怀好意,道:“我看是越来越热闹了,这百仙儿大会别整成百烦大会就成,捣乱的一个比一个多。” 我却心里怀疑,那一声女人惨叫,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张蕾蕾啊,这一怀疑让我内心大震,整个人就懵了。我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幻觉。 我就看到几个僵尸陪着一群黄鼠狼朝黑暗中去了,黄仙儿招招手,继续开会。李半仙儿偷偷告诉我说,山谷里的人怕是要出来了,这百仙大会,真就是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了,咱们先别暴露身份,看看热闹再说。 我答应着,就见黄大仙儿激动的挥手道:“我说要让她再活过来,绝对不是天方夜谭,事实上,我已经找到她肉身拉,今天就让你们见见世面。” 说着,黄大仙儿一挥手,就有几个壮汉从黑暗中抬出一具血红的棺材走上台前,我定睛一看,正是我们在乱坟岗地洞里见到的那只,想到小雯就在里面,我心情极为激动。到现在她若还在棺材里的话,只怕是早就死了,想到这一节,我又非常失落。 祭拜队伍里一阵骚动,有识货的人议论纷纷道:“滴血棺材----真是滴血棺材----” 黄大仙儿道:“她的真身就睡在这滴血棺材里,为了替她养已经散掉的气,本仙儿找到了鲁门传人替我造出滴血棺材,只要咱们众仙儿下了这个决定,我相信一定能把她再给救回来。” 人群又是一阵低呼,显见这滴血棺材在群仙儿中威慑力很大。说到滴血棺材,就必须提到我一贯认为的废物邓红昌了,据我们在邓家老屋找到的证据,他很有可能就是鲁门传人。这厮心计之深让人心寒,连我爷爷这种角色都没发现他的问题,我爷爷只算出他和他老婆汪慧萍八字有问题,硬生生的结合迟早都会出问题,却没算出来这人竟然是鲁门中人,一身木艺之精,简直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我想到邓红昌,就听黄大仙儿道:“本仙儿今天不只找来了她的肉身,我还请来了造滴血棺材的鲁门传人,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再加上鲁门神鬼莫测的木技,一定就能让她再活过来,重新领导咱们。”说着,黄大仙儿一挥手,就看到一个走路磨磨唧唧的人沿着山洞缓缓向上,走在一群灯笼照亮的山路上,等他走近了我就看出来,这面相猥琐老实的人,真就是邓红昌。 龙哥一见他,就怒火中烧,骂道:“卧槽,老子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你了,只要你落进老子手里,我tm不弄死你。” 邓红昌上了石台先喘了半天气,看他那架势,就跟我认识的邓红昌一般无二,实在很难想象他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鲁门传人。 黄大仙儿伸出毛茸茸的手,热情的握住邓红昌道:“这位便是鲁门传人,精于木器工艺,能在木器中融合阴阳易理,五行推演,九宫推排,将一件看似普通的木器造出千万种变化,生出精巧的作用。他早在我黄仙儿洞中用木艺造出一件奇特的东西,只要诸位仙家贡献出真元,再配合他的木器,就一定能将她复活回来。” 说着,黄大仙儿一指滴血棺材,下面就有人说:“棺材里到底是谁我们还没见过,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交出真元?” 黄仙儿二话没说,便推开滴血棺材的棺盖,我垫着脚尖朝里面看,黄大仙儿提着灯笼照向棺材里面,我就看到棺材里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和修长的身体,棺材里的女尸正是离奇失踪的小雯。 我心头一热,就有股杀入重围救出小雯的冲动。可我现在毕竟已非刚出道时的混小子了,在场这些蛇狼虎兽都是在山里炼出道行的东西,我一身风水术破局还行,要真跟它们耗上,双拳难敌四手,被它们分尸都算是轻的。 李半仙儿暗示我不要乱动,我点了点头,倒是龙哥见到多年仇人激动的不行,摩拳擦掌想找机会教训邓红昌。 黄大仙儿一番恭维后,邓红昌立刻人五人六的开始对台下众畜生吹起扭来,直吹的好像他能再造出一个三界出来似的,听的我昏昏欲睡,再加上这人口才有限,一句完整的话都难说清楚,台下众仙儿都受不了,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我心里琢磨着如果救小雯,我不管它们什么狗屁计划,在我眼里,无论小雯以前是谁,在我眼里,她就是那个漂亮热情单纯的女孩儿,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要救她出来。 邓红昌吹的正带劲,突然就看到上山来的山路上传窜过来许多黄皮子,正是黄大仙儿的徒子徒孙,我粗一估算,也有上百只之多,不少黄皮子身上还负了伤,这帮东西正是黄皮子派了下山去找那一声尖叫的女人。 我看这副架势,好像这些黄皮子都是被人赶上来似的,它们上蹿下跳上了台子,躲在黄大仙儿身后,白灯笼照亮的山路上,赫然就出现了几个人影。我定睛一看,为首的是个身姿挺拔穿迷彩服的女人,正是张蕾蕾无意,她身后的老头儿是佟教授,后面还跟了几个年轻面孔,一个是郭警官,剩下的我都不认识。 这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佟教授回趟这浑水,这可是百仙儿聚会,佟教授郭警官只是凡人,真跟黄大仙儿闹翻,他们哪儿还能有活路? 几人上到泥雕下面,队伍里的仙儿又是一阵骚动,黄大仙儿斜了一眼张蕾蕾,道:“我们仙家跟你们人井水不犯河水,你胆敢伤我门人,活腻歪了不是?” 张蕾蕾撇了一眼黄大仙儿,提枪一枪打烂了石台上黄皮子的脑袋,那黄皮子手脚一挣,瘫在台子上就断了气。 我估计黄大仙儿一生都没受过这种气,直气的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冲张蕾蕾道:“你好----好----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 张蕾蕾不屑道:“就是一只黄皮子,还分什么谁谁谁,都是害人的东西,死了也罢。”说着,提枪又是两枪,两只黄皮子便倒在血泊里,连挣扎都挣不动,就这么死了。 黄大仙儿气的跳下石台,迎面奔向张蕾蕾,张蕾蕾提枪瞄准,那黄仙儿走到近前,还没等她开枪,便朝张蕾蕾张嘴喷出一团白雾。我知道黄皮子放屁很臭,能熏死活人,却没见过黄皮子喷雾的说法。 张蕾蕾和佟教授一帮人都被困在烟雾里,两个年轻人翻身就倒,我担心张蕾蕾的安全,就要过去救他们,却被李半仙儿按住,李半仙儿道:“你别轻举妄动,这丫头能驱散上百黄皮子,就不是普通人,她有办法。” 我耐着性子,就看到黄大仙儿一脸得意,这时,张蕾蕾突然从烟雾中窜出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我也没见她怎么动作,她一只手已经掐在黄大仙儿的脖子上,掐的黄大仙儿眼珠子直翻白。 她一个黄毛丫头,一招就控制住号称仙家中最有威望的黄大仙,让在场众仙儿无不目瞪口呆,一时没人敢上去救黄大仙儿。 张蕾蕾道:“收了你的妖气----” 黄大仙儿连连点头,张嘴又将那一团烟雾都吸进了鼻子里,说也奇怪,地上昏迷的两个年轻人就醒了过来。 黄大仙儿盯着张蕾蕾看了又看,张蕾蕾不屑的瞟了它一眼,道:“看什么看?” 黄大仙儿幽幽道:“我见过你!” 第246章变故 张蕾蕾眉头一皱,手上用力,黄大仙儿被掐的眼珠子泛白,说不出话来。我就有些看不起黄大仙儿了,没见它之前,都把它吹的跟什么似的,几乎就是仙儿们的领袖了,想不到在张蕾蕾手里,它连一招都过不了。虽说张蕾蕾的表现让我很意外,跟我以前了解的张蕾蕾判若两人,可她毕竟只是个姑娘家,这黄大仙儿是成了精怪的东西,张蕾蕾又怎么能一招制住它? 石台下面就有个贼眉鼠眼的仙儿问张蕾蕾说:“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众仙儿聚会的地方,就算你们是阴阳术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动黄大仙儿,就是存心跟我们众仙儿过不去。” 下面一群仙儿齐声高呼来声援那贼眉鼠眼的仙儿,一时群情激奋,声势壮观,张蕾蕾对这一场景反应冷漠,倒是郭警官和佟教授很是紧张,显然没见过这么怪异的阵仗。 张蕾蕾指着滴血棺材说:“我要带她走!” 黄大仙儿一呆,可惜它被张蕾蕾掐的眼珠子泛白,没办法说话,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张蕾蕾冲他们一起来的人点点头,就有人过来给滴血棺材捆绳子。 我这才明白过来,张蕾蕾的目的原来跟黄大仙儿一样,都是冲小雯来的,这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就这么意外的凑到了一起。 张蕾蕾想强抢滴血棺材,台下的一众仙儿自然不答应,虽说张蕾蕾已经一出手的功夫,就镇住了黄大仙儿,可这滴血棺材中人对百仙儿的价值非常重要,顿时群仙儿就围住了张蕾蕾一行人,随行的几个人立刻停止了搬运滴血棺材。 就有蟒蛇爬上石台攻击张蕾蕾,它这边才上来,山洞里各个角落庞大的蛇群就已接憧而至,一时之间整个山洞都是蟒蛇游动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发憷。我抬眼就看到蛇群从黑暗中各个角落爬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这种蠕动的东西,竟然不下数百来条,我心里一沉,知道张蕾蕾他们有麻烦了。 石台上,那头大如鼓的巨蟒正跟张蕾蕾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张蕾蕾一手掐着黄仙儿,一手提枪,巨蟒按兵不动,气势却异常凶猛,像是在等待时机扑向猎物。张蕾蕾冷冷的瞅着巨蟒,仿佛没讲这硕大的东西放在眼里。 正在这紧张时刻,黄大仙儿身后突然飘出一阵黄烟,那烟雾随风就走,很快飘满整个台子,我就看到烟雾里隐隐有几个人影晃动,似乎纠缠在一起,张蕾蕾冲出黄烟笼罩的时候,那巨蟒一堆烂泥样滚下石台,黄烟很快朝我们这边移动,烟雾中的黄仙儿去不见了。整个山洞里都弥漫着一股熏人的恶臭味儿,龙哥捏着鼻子低声骂道:“我日他先人,这味道可真够味儿,黄皮子的骚屁真不是盖的。” 我闻在鼻子里,也是一阵犯恶心,石台子上消息的不只是黄大仙儿,还有一大批黄皮子,佟教授和郭警官望着台下的一群怪物,脸色很不自然。 李半仙儿说:“这黄大仙儿是黄皮子化成的精怪,道行高的很,这丫头片子能出手就擒住它,不是黄大仙儿没本事,而是黄大仙儿的本事都在暗地里,不在明面儿上,这东西心眼儿极小,最善暗中报复人,所以仙儿界里有句话叫做,惹谁别惹黄皮子。这丫头让黄大仙儿走脱了,只怕就给自己留下了祸患。她自身虽也非省油的灯,可这黄大仙儿是百仙儿首领,又阴毒无比,真要较量起来,谁胜谁负都难说清楚。” 滴血棺材还孤零零的躺在石头台子上,棺材后面就是庞大的泥雕了,张蕾蕾让人揭开棺材盖,我抬眼一看,就看到棺材里的小雯早没了影儿。我心里明白,黄大仙儿果然厉害,它放了个骚屁,不仅带着上百黄皮子逃了,还把最重要的小雯也给偷偷转移走了,张蕾蕾在石台上气的满脸通红,朝天连开了好几枪,枪声过后,回声不歇。 那一团黄雾从石台上飘下来,由于风向的原因,渐渐就挪到了我们这边,我和龙哥李半仙儿比不得那帮畜生,实在受不了黄皮子的骚臭,偷偷挪出了队伍,便躲在乱石堆后面,捏着鼻子朝前面看。 张蕾蕾那边的人在偌大的石头台子上找黄大仙儿和小雯的踪迹,前前后后找了许多遍,仍旧一无所获,等台下黄雾散去之后,我就发现台下的一群仙儿,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台下的空地上的确空空如也。 我再环顾四周,山洞里沿路伺候的僵尸一般的人,也都不见了,空留下来一路的白灯笼,把个空旷的山洞照的白惨惨的,像是阴间冥途。 李半仙儿道:“坏事了,黄大仙儿撤走了所有的仙儿,看来它是真震怒了,这丫头这回真鲁莽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没想到才一眨眼功夫,整件事就彻底颠倒过来,张蕾蕾站在石台上正朝我们这边张望,目光冷冽,面容沉静,跟我当年认识的张蕾蕾,已经完全判若两人。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对张蕾蕾的印象,已经变得非常陌生了,陌生的就好像我根本就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硕大的泥雕头顶上,血红灯笼依旧耀眼,我看到泥雕长着跟小雯一模一样的脸,她嘴唇上翘,脸上浮现出一抹淡而冷的笑容,我看在眼里,似乎就有一种阴毒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安。 我问李半仙儿道:“怎么办,要不咱们过去跟他们相认,毕竟我跟他们都是熟人。在这种地方,大家在一起比单打独斗机会多。” 我见李半仙儿没说话,以为他默认了,就要从乱石堆后钻出来,我才直起身,李半仙儿突然按住我,沉声道:“先别动,咱们等等再看。” 我有些不解,李半仙儿指了指石头台子,我只好蹲下去,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张蕾蕾他们还在台子上下找着什么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 李半仙儿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看了看手机,此刻正是亥子之交的时候,与我们几天前在山洞遇险的时间非常接近,我有些不解,道:“时辰上有问题?” 李半仙儿道:“以你对《青乌奇序》的了解,想必不难看出此地的风水格局有问题,是人为设计的,你再看石台上的这些人,哪个又是正常的?” 听李半仙儿这么说,我又是一呆。山洞里的风水格局我早在几日前就看了出来,泥雕外面那一层,是天圆地方的格局,泥雕压在格局正中央,起到镇邪气的作用。而泥雕脚下又有一层风水格局,这座格局就比较怪,乃是从青乌奇序的某一项奇阵中演化出来的东西,意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在这座奇阵中见到的一切东西,都肯能只是幻象。 我心里一沉,道:“你是说,张蕾蕾他们都有问题,可能并不是真的?” 李半仙儿道:“我没办法确定,不过刚才那一幕的确很值得怀疑,起初我都差点信了,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黄大仙儿道行虽深,并不擅长与人争斗,它更善于跟人都心计,这一点不假,可是在诸仙儿面前,这丫头片子竟能一招擒住黄大仙儿,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们正商量着,就听到张蕾蕾断喝一声,“什么人?” 我探头一看,就见她提枪指着我们这边,就有几个人端着枪朝我们这边围了过来,我们没办法,只好举着手站了起来。 佟教授一见我,吃惊道:“晓天?” 郭警官见是我,也松了口气,招呼我们过去,一番对质下来,我相信他们都是真的无疑了,其他人依旧死四周找寻那帮仙儿的下落,佟教授问我说:“你们怎么知道它们在开百仙儿大会的?” 我几乎是同时反问他说:“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247章陈思可的锦囊 佟教授一呆,说:“我自然就有渠道,听说这百仙大会涉及到一件大事,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就把郭警官也给叫过来帮忙了。” 郭警官冲我点了点头,就有人举着手电筒朝泥雕头顶上照过去,小雯的面容在晃动的光柱中忽明忽暗,显得异常神秘。黄大仙儿这帮人就这么一下子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在山洞里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佟教授给我的答复让我疑窦顿生,以佟教授对我的信任,如果他真得知了这一消息,第一个通知的人必定就是我,他身边也不是没有阴阳术数方面的能人,却唯独对我信赖有加,这次他深入棺材山夜闯百仙大会,风险极大,他却连通知都没通知我,这点非常不合常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朝佟教授身后看去,就赫然发现他一身迷彩服后面,竟然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很是吓人。我顿时浑身冰冷,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李半仙儿朝我点点头,龙哥也看出个中端倪,李半仙儿和龙哥趁这几人放松警惕的功夫,突然发难,接连打出几张符,一一打在众人额头上。 我就看到高冷漂亮的张蕾蕾瞬间露出满脸绒毛,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也就变成了尖嘴猴腮的黄皮子模样,其他人包括佟教授在内,无不恢复了黄皮子的真身。我心里清楚,刚才张蕾蕾抓黄大仙儿不过就是黄皮子演的一场戏而已。 化身成张蕾蕾的那只黄皮子躲过李半仙儿,又揭下龙哥打在它额头上的黄符,冲我们龇牙咧嘴的做鬼脸,神情很是得意。我再看石台下面,竟然错错落落全是各种精怪,蛇虫鸟兽不能计数,原来我们刚才所见,全是被泥雕下的**奇阵所困产生的幻影。 黄皮子冲我们道:“好大胆的人,竟敢混进我们百仙大会。按我们的规矩,私自混进来的阴阳术士,要受油锅烹尸之刑。” 龙哥对这黄皮子能随手撕下他的符非常震惊,当场就呆了,我却早已看出来,刚才我们见到的情景,都不过是**奇阵幻出来的,跟这黄皮子无关。 我再看头顶上的泥雕,却没发现泥雕头顶上的血红灯笼,倒是看到有个东西挂在泥雕头顶上,光线原因,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像是个很大的东西,我却不能分辨它到底是什么。 黄皮子朝下面挥挥手,就有别的黄皮子抬了几口大锅过来,大锅下面生一堆火,再往锅里倒满生油,没过多久,那油锅便烧的滚烫,锅里热油翻腾不止,看着非常吓人。不用猜就知道,这几口油锅就是给我们准备,这帮黄皮子也真够毒辣的,油锅烹尸,也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陆续就有黄皮子抬了野猪、野獐子一类的东西扔进油锅里,随着野猪嘶鸣,很快一只油炸活猪就烹成了,黄皮子又将这些东西打捞起来,一一抬到泥雕面前做贡品,我见石台上的贡品已经堆的跟小山坡似的,非常惊人。 很快就有人模狗样的黄皮子来抓我们,我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龙哥左手桃木剑右手黄符在手,连镇了几只黄皮子,我也用风水罗盘砸晕了两只,眼前上台的七八只黄皮子都栽在我们手里,那为首的黄皮子突然冲我们吐了口白烟。 我早就在**奇阵中见识过这种把戏,急忙屏住呼吸,我这才停止呼吸,就觉得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连带龙哥和李半仙儿也都被裹进白雾之中,我依稀看到他们也跟我一样,立在烟雾之中一动不动。 烟雾散去,为首的黄皮子冲我们冷笑,又有一群黄皮子冲上来,将我们五花大绑,活生生捆成了粽子按在石台长,朝着泥雕连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我头昏眼花,额头都出了血。为首那黄皮子朗声朝台下众仙儿道:“今日是神的祭日,我谢诸位大仙儿给我黄某的面子,来共同祭神。” 台下众仙儿一起跪下给泥雕磕头,我抬头朝上望过去,就看到泥雕头顶上的东西,正在打着摆子,我用尽目力一看,发现那硕大的黑影似乎就是只庞大的棺材。这一想,我就想起滴血棺材来,暗想难道黄皮子把滴血棺材挂到泥雕头顶上去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为首的黄皮子面对着众仙儿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都是在吹赞泥雕在五百多年前怎样舍身救他们一众仙家的故事,我仔细听着,黄皮子语焉不详,很多事情都难理出个逻辑出来,不过,我倒是听它多次提了幽冥公主。按它话里的意思,当年它们都是吃活人供奉的保家仙儿,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导致朝廷对保家仙儿大肆追杀,它们一度濒临灭绝,却是这泥雕救了它们。 这回我没听它们提什么复活小雯,破嘉靖帝阴谋之类的鬼话。据我所知,嘉靖帝的确在五百多年前留下了什么东西,能影响后世,而且祸害无穷。我爷爷说,为了克制嘉靖帝的阴谋,大明风水师廖敏在二龙山养地火蜈蚣,这是克制嘉靖帝的唯一办法,所以黄仙儿在**奇阵里一再强调它复活小雯的目的的时候,我就本能的产生了怀疑。 黄皮子继续陈词,我们磕过头,就被一众黄皮子押下石台,就要投到油锅里,我冲李半仙儿大喊道:“完了----咱们这就要被油炸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李半仙儿吹胡子道:“我要是有办法还能让它们扔油锅里去,这黄大仙儿的妖力的确是上了火候了,老夫一时不查,竟然着了它的道儿,真是阴沟里翻船,晦气。” 龙哥怒道:“再晦气也没用了,咱都要让人炸成肉干了,赶紧想法子,你不是晓天师父吗,这师父能白当?” 李半仙儿被逼问的没办法开口,我却突然想起陈思可送给我一只锦囊,说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开能保命。 此时不正是我想小命玩完的时候嘛,我心里想着,便费劲的掏出口袋里的锦囊,战战兢兢的打开。由于手脚被捆的厉害,我根本不可能看到锦囊中的东西,趁黄皮子抬着我和李半仙儿并排走的功夫,我示意李半仙儿帮我看了说给我听。 李半仙儿看了两眼,就说:“锦囊里张纸,纸上画了一只阴阳鱼,阴鱼上写了一行字,叫做‘甲戊丁尝未’,阳鱼写的一行字是‘乙路雾未开’。” 我一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莫名其妙嘛,我根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更别说期望这两句话能救我们免于下油锅。 李半仙儿突然说:“今天是泥雕的祭日,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我说:“癸酉月,己丑日。” 这话一出口,我脑子里闪电一样记起青乌奇序中记载的**奇阵的阵法,按太乙、六壬推盘的话,“癸酉月,己丑日”正是推盘核心,而阴阳鱼上的两句话,便是推盘规则,这两者结合起来,也便就有了破阵之术了。 我冲李半仙儿和龙哥小声道:“我数一二三,大家用力挣脱下来。”两人都答应着,我便憋了一口气压在胸口,数到三的时候,突然奋力一挣,黄皮子将我扛在肩膀上,我以头撞它头,以腿击它背,顿时就将那精怪给撞翻在地。 龙哥和李半仙儿也如法炮制,纷纷倒在地上,我心里默念破阵口诀,趁着脚还能微微挪动,冲龙哥和李半仙儿道:“三进二戊甲,七退九坤位,十八对十八----” 这两人都精通阴阳易理,我这副推派之理他们一听就懂,我们双脚被捆,还能抬脚走路,只是走的不稳,就在步伐变化错位中,我们三人化成了三道幻影,就这么融入了一群扑过来的黄皮子之中。一时之间,你我不分,黄皮子再回头看我们的时候,我们已跟它们没什么两样了。 第248章闯宝塔 陈思可给我留的锦囊秘诀,其实就是**奇阵的精要所在,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像巨蟒幻化成小雯,黄皮子幻化成张蕾蕾、佟教授他们一样,我们利用**大阵的口诀,将自身融入奇阵之中,一时就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三儿突然消失不见,可把黄皮子都吓坏了,要说畜生就是畜生,这一群黄皮子发现没人了,吓的就往石台子上跑,我们也爬上石台,混进数百黄皮子群中,就彻底安全了。如果黄皮子聪明,在石台下就逐个检查,凭空多出来的三只黄皮子,就不难找出来。 我们混在黄皮子中间,歇了口气,龙哥冲我直竖大拇指,悄声说:“果然不愧是杨门传人,关键时候就是厉害。” 我也得以理清整个思路,黄皮子幻化成张蕾蕾,多半也是察觉到有人混进队伍里,却苦于我们阳气被遮,队伍里的仙儿也有不少能变成人形,它们没办法找出我们,就用了这一招毒计。 我知道仙儿的道行到一定程度,能窥到人心,想必它已经洞悉我的想法,便幻成张蕾蕾、佟教授的模样来骗我。 李半仙儿却说:“刚才的丫头和老头儿都是黄皮子化成的,咱们在山谷找到的人粪和衣服,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怀疑这山谷里的确还有别人进来。[棉花糖]” 听李半仙儿这么说,我心里也是一沉,就想以我对佟教授的了解,他要想混进百仙大会,铁定会找我商量。他连招呼都没给我打,看来一定不可能是他,可是除了他,又会是谁呢? 我满腹狐疑,就看到为首的黄皮子大喝一声,道:“时辰到----”就把成批的黄皮子赶进泥雕脚下的方形范围内,我们不知道它又想耍什么花招,就看到泥雕脚下突然开了一扇石门,那百来只黄皮子鱼贯钻了进去,我们不明所以,也只好钻进石门。 等我们全进去了,石门便自动关了起来,里面黑漆漆的,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龙哥道:“黄皮子又玩什么把戏呢,把咱们都关进来干嘛?” 石门里的空间非常大,我们跟黄皮子混杂在一起,也不能开手电筒照明,一亮我们就彻底暴露了,其它黄皮子也吱吱呀呀的乱叫,整个场面乱成一锅粥,黑暗中时不时飘来一股熏人的恶臭,把我们三儿都给恶心吐了。 就有个黄皮子凑近我们,用人话说:“又不是第一次闻,看你们那矫情劲儿。” 我心里一沉,急忙憋着没吐,李半仙儿和龙哥也反应过来,我们要对黄皮子的骚屁反应太过了,必定就会引起黄皮子们的怀疑,因为对它们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我们三儿混在黄皮子最集中的地方,捏着鼻子,也不敢说话,突然就看到上方亮起了灯光,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上层的门打开了,一群黄皮子蜂拥上去,我们跟着黄皮子朝前走,才知道上了楼梯,一直向上,大门里透出来一束黄色的光。 一群黄皮子鱼贯钻进去,排队进门的时候,我就拦住一个黄皮子,问它进石门来做什么,那黄皮子不耐烦的说:“黄大仙儿召集咱们来开白仙儿大会,你还不知道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吗?这仙儿菩萨身体里,藏着一座七重宝塔,七重宝塔分七层,每一层都各有玄妙,只要上了第七层宝塔,就能见到传说中的仙儿菩萨,这仙儿菩萨是我们仙儿界的真神,只要得到她的点化,能抵咱们这些仙儿的百年修炼。咱们这些黄皮子得了黄大仙儿的照顾,第一波打头阵,后面别的仙儿都陆续上去,只要能上第七层宝塔,就能见到仙儿菩萨。”那黄皮子说完,就亟不可待的冲进门里。 龙哥说:“仙儿菩萨----什么菩萨----” 李半仙儿道:“别猜了,那仙儿菩萨必定就是这座泥雕了,听它们话里的意思,这泥雕就是它们仙儿界的真神。所谓文供赵公明,武供关帝君,哪一行都有自己拜的真神,黄皮子所谓的仙儿菩萨想必就是这个理儿了。” 我们跟着黄皮子进了石门,就看到石门后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里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布下了许多火盆,百来只黄皮子被困在九宫八卦阵中,走不出去。这种阵法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我看出其中变化,便率先进去,在火盆中乱走,脚下却暗含推盘之法,李半仙儿和龙哥跟着我们,我们走了九九八十一步,就走出了这座九宫八卦阵。 出了大阵,前面就是楼梯口了,我们上了楼梯,就看到一道石门里面黑洞洞的,似乎隐隐还有女人的哭声,那哭声拖的非常长,听起来很是渗人。 我们走进去,第二重宝塔里很少有黄皮子能上来了,我们也再没什么顾忌,就打亮了手电筒,这层宝塔石室里阴沉沉的,里面有股很浓烈的腐臭味道,空气也异常干燥,龙哥一进来就开始流鼻血。 我们缓慢的朝前走,石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李半仙儿突然朝前面一指,我就看到石室房梁上,好似挂了个白色的东西。李半仙儿把光柱对准了那白色东西,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白色东西像是个人,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定然也就非善类了。 我和龙哥交换了个眼神,龙哥点点头,就取出桃木剑和酒葫芦,将酒葫芦挂在腰间,我俩一左一右,朝横梁方向包围了过去。这时,我又听到石门方向传来脚步声,李半仙儿拿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七八只黄皮子跑了上来。 一只黄皮子冲我们喝问道:“你们不是仙儿?” 李半仙儿道:“我不是仙儿,我是半仙儿,江湖上朋友给面子,都叫我一生李半仙儿。” 那一群黄皮子顿时将李半仙儿围的结结实实,我和龙哥注意力都在房梁上的白衣人身上,没空理会它们,想以李半仙儿的身后,这区区几只黄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们走到横梁下面,就看到那人身上根本不是什么白色衣服,而是像虫茧子似的裹了一层白丝,茧子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个死人。 龙哥举着手电筒把横梁前后一照,就看到整条横梁上,这种裹尸虫茧竟然有十多只之多,看着非常吓人。龙哥拿桃木剑去刺那茧子,茧子柔而不断,非常结实,我们再朝前走,就看到前方黑暗里全是白色的蜘蛛网,一张网半径都有好几米,就这么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龙哥拿剑想刺破蜘蛛网,怎么用力都挑不断,这时,我就看到蜘蛛网后面,有个黑沉沉的影子爬了过来,手电光都被那影子截成几段,我费劲目力,却怎么也难看清楚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哥大喝一声,一剑穿透蜘蛛网,朝黑影刺过去,直没剑柄,龙哥突然脸色一变,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感觉里面吹出来一阵飓风,我和龙哥两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被飓风吹的连退十几米,翻倒在地。 李半仙儿却已经和一帮黄皮子斗在了一起,我就看到黄皮子背后冒黄烟,石室里臭的不行,我就觉得胸口一闷,差点闭过气去。李半仙儿也真厉害,他脚踩九宫连环步,在一群黄皮子中间穿梭自如,一连打出数张黄符,将一群黄皮子镇在当场。 我和龙哥翻身爬起来,就看到又是一道飓风卷过来,我便就地一个打滚滚到一边,那飓风结结实实的扫在黄皮子身上。就听到一阵黄皮子的惨叫,我抬眼一看,眼前被镇住的黄皮子,已经少了两只了。 龙哥拿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那两只黄皮子已经被白丝吊了起来,白丝越缠越紧,那两只黄皮子挣扎的也越来越微弱,很快就断了气,成了跟横梁上其它茧子一样的东西。 李半仙儿突然道:“怎么是它?” 第249章黑寡妇 我们吃惊道:“你认识它?” 李半仙儿呆了呆,道:“几十年前见过,按黄大仙儿的说法,它也算得上是仙儿了,还是只特别有来头的仙儿。” 据李半仙儿说,半个多世纪以前,这东西是是一户人家的保家仙儿,吃活人香火供奉,保家宅平安。供它的人很有来头,在我们风水江湖上,是非常有地位的人,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这一家人家破人亡,它们宅子里的保家仙儿也就不知去向了。 这保家仙儿按正常说法,就是一只硕大的蜘蛛,得了千百年的道行,风水先生叫它黑寡妇,这黑寡妇厉害到什么程度,没人能说的清楚,因为见过它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 龙哥高举着手电筒,想透过蜘蛛网一窥黑寡妇真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照过去,里面都是黑洞洞的,根本就看不见那东西的模样。我和李半仙儿商量着,该怎么通过黑寡妇的蜘蛛网,黑暗中又是一阵飓风吹过来,好在我们早有防备,被李半仙儿镇住的黄皮子却无一幸免的被卷入蜘蛛网中,横梁上又多了六七只白茧,里面全是黄皮子的尸体。 见此情景,我们三人无不变色,这些黄皮子有些也算的上仙儿了,它们能破九宫八卦阵,也并非俗物,却在黑寡妇面前,连挣扎都不能就被做成了茧子,这黑寡妇的本事,也的确够吓人的。 我们三人都有些束手无措,龙哥说:“我擒龙道门一贯擅长的是镇尸,这黑寡妇我还弄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让我怎么镇?” 眼下我们前有黑寡妇拦路,退路却又被黄大仙儿切断了,就只能困在此地,动弹不得。正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脚下一紧,便本能的低头一看,就看到叫上捆了一大束白丝,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坏了,我想往后退,就觉得一股大力涌过来,我整个人就被拖着往蜘蛛网方向去了,拖了一头一脸的灰尘,身上也擦了不少伤口出来。 我回头土脸的被拖进蜘蛛网阵里,远远就听到龙哥和李半仙儿的高呼声,我听到龙哥跑到阵前,拿他那柄桃木剑连劈带刺,折腾了半天,依旧冲不进来。我躺在黏糊糊的蜘蛛网上,觉得身下十分柔软,充满弹性,像躺在钢丝床上,可要想动弹一下,根本就不可能。 我心胆俱震,听到龙哥在外面喊我,我答应了一声,龙哥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暂时还没死,能撑多久就说不定了。龙哥鼓励我坚持一下,他们想办法劈开蜘蛛网杀进去救我,我心知这蜘蛛网坚韧如铁,单凭龙哥的桃木剑,要想劈开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禁对自己这次能否活着出去很是怀疑。 正在我奋力挣扎的时候,就看到身下的蜘蛛网剧烈晃动,有个黑沉沉的东西朝我这边压过来,我心里一沉,就觉得身边异常的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 龙哥和李半仙儿的手电光时不时的透过蜘蛛网,我就在光影闪烁中看到身前挺立着一具硕大的东西,它的身影几乎能将我整个给罩住。这个时候说心里不怕肯定是假的,可我连挣扎都挣不动,又怎么能逃。那黑影朝我低低的压过来,它浑身的腥臭味恶心的我胃里翻酸水,几次想吐都无法吐出来,龙哥在外面听出异样,冲我叫道:“晓天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了----” 我哪里能说出话来,酸水吐空了,只能发出干呕的声音。 手电光朝蜘蛛网里照的更加密集,光柱时不时扫过黑影,我就看到那黑影体型非常庞大,有小牛犊大小,它几双牛眼大小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眼里隐隐有血光。我知道蜘蛛的眼睛是看不清楚东西的,却不知这黑寡妇为何这么盯着我,正纳闷呢,就看到黑暗中射过来两片白影,我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白丝紧紧的缠住了,白丝一用力,我嗓子眼儿就紧张起来,开始呼吸急促,像是被人给死死掐住了。 我被白丝勒的脑子一片空白,憋的喘不过气来,听到龙哥在外面喊哑了嗓子,却苦于不能发声。正在只有出气没进气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白光晃过黑寡妇的身前,我定睛一看,却看到它腹部贴了四张红符,三张红符上分别写着壬申、乙亥、癸酉、丙午、己巳、甲辰,第四张红符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三张红符上写的,本是十分普通的干支,可三张拼在一起,就暗藏了玄机,因为这三个时间无论怎么拼凑,都难凑出一个合理的天干地支出来。如果是在往常,碰到这样的问题,我肯定看过就算,可是这三个东西挂在黑寡妇身上,就有些奇怪了。 我脑子里飞速运转,把这三个东西打乱了重新排,却怎么都排不出来,而黑寡妇喷出的白丝,已经牢牢栓住了我的喉咙。我憋了一口,奋力问李半仙儿道:“壬申、乙亥、癸酉、丙午、己巳、甲辰,第四对是什么?” 龙哥奇道:“什么?” 李半仙儿却迟疑着说:“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时辰?” 我心里一沉,就知道有苗头,可惜难再说出话来,李半仙儿突然大声道:“是戊子----” 就在我行将断气之时,我硬憋着咬破手指,用血在黑寡妇胸前的空白红纸上写下戊子这个年干,就在我几乎昏厥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喉咙一松,整个气就顺畅多了,就像大病初愈一样出了一身冷汗。 同时,龙哥和李半仙儿也捅破壁垒一样的蜘蛛网,冲了进来,蜘蛛网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重重的跌了下去。我定睛再看眼前,却发现密集的蜘蛛网支离破碎的不像样子,那硕大如牛犊的蜘蛛,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李半仙儿和龙哥把我扶起来,我喘了半天气,龙哥还很难相信眼前事实,说:“这就破了黑寡妇的蜘蛛阵,咱们是不是太厉害了?” 李半仙儿却道:“晓天,你在蜘蛛阵里看到什么了?” 我把黑寡妇胸前的四张红符告诉了李半仙儿,李半仙儿呆了呆,半晌才道:“你知道当年把黑寡妇请回来做保家仙儿的高人是哪位么,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不禁一呆,这么凭空让我去想,我还真难想出来。 李半仙儿卖了关子,便道:“这个人,就是当年名震风水江湖的神瞎子陈婆,黑寡妇一直就是她养的保家仙儿,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导致陈家在江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是最近这些年,才在江湖上传出陈婆住在省城的消息,至于当年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懵了,陈婆跟黑寡妇竟然有瓜葛,我怎么都难想到。 李半仙儿说:“我原本不知道这套怪异的天干地支,你让我帮你看陈思可留下锦囊的时候,我瞟了一眼白纸反面,恰巧写了这个干支,我当时只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却用在了这上面。”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陈思可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一再告诫我,在百仙儿大会上,如果遇到危险,她的锦囊能救我的命,我接连几次遇险,都被锦囊救下,简直次次都被陈思可言中,陈家十万卦诀,果然非同凡响。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被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半仙儿却说:“据我所知,陈婆当年在江湖上消失,据说还潜藏了一段天大的隐秘,这件事涉及很广,跟百年前的大事有关系。老夫当年一直想找出个中原因,都苦于没有任何线索,黑寡妇的出现,看来就是一条转折了。” 第250章身陷囹圄 当时我还在为破了黑寡妇的蜘蛛阵,死里逃生而惊喜,虽觉得一组天干地支就能破这么怪异的蜘蛛阵有些难理解,可也没想太多。[棉花糖]直到真到了戊子年,按照这组天干地支推出的这一天,在这个国家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我才知道,这个日子绝不平凡,神瞎子陈婆当年和黑寡妇一起消失的秘密,也才终于暴露出水面。 而这件事,竟然又跟大明嘉靖皇帝石破天惊的阴谋有关系,有时候很多事从表面上来看平平无奇,可是却暗藏玄机,环环相扣,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我们穿过第二重宝塔,沿着台阶进了第三座石门。有了黑寡妇的阴影,我们对第三层宝塔心有余悸,石室里透出幽暗的光,我们进去才发现,偌大的石室墙壁上,点了几只蜡烛,烛光只能照亮一方黑暗,也衬的整个石室越发幽深神秘。 龙哥站在空荡荡的石室中央,道:“第三层宝塔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不会就是装腔作势吓人的吧?” 正像龙哥说的,我们一直把石室走到头,上了通向第四层宝塔的台阶,都没发现第三重宝塔有任何问题。整个过程太顺了,导致我们三人心里都很不安,总觉得像是中了人家圈套似的,龙哥连走路都垫着脚尖,生怕周围有什么机关会暗算我们。 我们上了台阶,进石门的时候,李半仙儿突然声音一变,道:“不对----” 我和龙哥都吓了一跳,龙哥慌乱中朝后退了好几步,他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便对李半仙儿道:“老爷子,你这么吓人会把人吓死的你知道吗?” 李半仙儿指着石门,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三道石头上,也有这样的痕迹?” 我凑过去定睛一看,发现石门上,有一道浅浅的手印,看那手印模样,手指纤长,像是女人的手。只是那手印印在石门上,显得非常奇怪,以人的力量,怎么会把手印印进石头里呢,这石头又不是泥巴,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我们三个人里,只有李半仙儿注意到第三道石门上,也有一模一样的手印,按他的推测,我们可能迷路了,走来走去又走回到第三道石门前。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就算两道石门看起来一模一样,也有可能是建造宝塔的人故意为之。 为了验证我们的猜测,龙哥率先冲进去,就看到这间石室的格局跟第三重宝塔一模一样,就连室内燃烧的蜡烛和摆放的位置,都一般无二。李半仙儿很明确的告诉我们,我们走来走去,还没走出第三间石室,一直原路兜圈圈呢。 我以为石室里有鬼魂作祟,我们遇到了“鬼打墙”之类的怪事,便给自己开了天眼,眼前顿时变得无比清晰,却没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龙哥挥舞着桃木剑说:“不应该啊,我擒龙道门门人在此,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不干净的东西,我早就闻出气息出来了,怎么也不至于陷进鬼打墙出不来啊。” 整个线索变得越发迷离,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走不出第三道石门,现在依旧无解,我们走到石室深处,依稀又看到上到第四层宝塔的台阶,石门里射出昏黄微弱的光芒,与我们上两次见到的石门一模一样。 龙哥终于慌了,道:“日他妈,一准儿又是那黄皮子在捣鬼,不如咱们下去跟它们拼了,也好过在这儿绕迷宫给活活累死。” 李半仙儿冲我们抬了抬手,让我们镇定下来,他在石室里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依旧一无所获。突然,他拿手敲了敲石壁,石壁发出低沉空洞的声音,我听在耳朵里,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脱口道:“墙壁不是石头,是木板----”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说:“这么说起来,石门上的手印就是人为造出来的,这间石室其实是间木头房子。” 龙哥拿匕首凿开墙壁,黑漆下面,果然就露出木头的原色出来。我有些奇怪,这好端端的石室,用木头来伪造成石头,既没什么作用,又于情与理不合,谁会穷极无聊浪费功夫做这种事呢? 我正满腹狐疑,就听龙哥惊叫道:“快看----血----” 我抬眼就看到手电光下,墙壁缝隙里,竟然汩汩的往外直冒鲜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闻着不止令人恶心,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心里毛毛的很不是滋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怪异到了极点。 李半仙儿却在这番怪事面前,老僧入定一样闭上了眼睛,满墙的鲜血流到地面上,形成血泊,很快就淹没了我们脚背。 龙哥道:“我明白了,墙壁流血,跟咱们在邓家老屋见过的滴血棺材十分神似,咱们被关进了滴血棺材里。” 龙哥的说法对我来说,就如醍醐灌顶,我一下子也明白过来,李半仙儿闭目道:“对,咱们就是在滴血棺材里。” 我知道滴血棺材的作用,便是聚气养尸,甚至能养出百尸之王,这百尸之王说简单点,就是僵尸王。我们三个好好的大活人被送进滴血棺材里,在炼尸之前,必定会被先吸干阳气而死,而后放能聚天地阴气来炼化尸身,以成僵尸。 说到滴血棺材,就不得不说那位心机很深的鲁门传人邓红昌。虽说我们在**奇阵中受到黄大仙儿的蛊惑,一度以为邓红昌也来了百仙儿大会,事实证明那些画面都不过是**奇阵幻化出来的虚像,可是眼前奇大的滴血棺材却证明,邓红昌真就来了百仙儿大会,他甚至还可能跟黄大仙儿勾结在一起。 我实在难理解,像邓红昌这样的废物,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们三人都是被遮了阳火的人,从表面上来看,已经跟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身上也没了温度,可是泡在这腥臭难闻的鲜血中,我依旧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李半仙儿说,这是阳气缺失之兆,我们本身灭了阳火,阳气无法为继,这滴血棺材是至阴的东西,以阴气化我们的阳气,很快我们身上残存的阳气就会被化干净,到了那时候,我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半仙儿说的轻松,我听在心里,却知道这样演化下去的后果,我们会死的很惨,死后魂魄出不了滴血棺材,就会魂飞魄散什么都没了。 我和龙哥急的团团转,身上冷的发抖,简直要冻僵了,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龙哥说:“别愣着了,再这么下去咱们都要活活冻死,不如咱们跑起来,出一身汗能驱寒。” 李半仙儿拦住他说:“没用的,你越运动阳气散的越快,只能加速死亡,这是散阳气的征兆,而非温度降低。” 龙哥两手一摊,道:“难道只有让我们眼睁睁等死,老爷子,我可tm还没娶媳妇儿,还没给我们老马家留后呢。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爷子你一定要拉我一把,可别让我死这儿了。” 李半仙儿也急的团团转,叹气说他要真有办法,早就使出来了,还用等到这个时候。我把通晓的各类奇术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都没找到在棺材里面破滴血棺材奇局的做法,这回我们真就踏上了绝路一样,三个奇门传人,竟然面对这种局面,个个都束手无措起来。 我们冷到后来,只能抱在一起取暖,三个大活人贴在一起,却依旧不能赞出一点暖气,一个个冷的牙关打紧,我怕过不了两分钟,我心脏都得冻停了。 正在这时,我就看到上层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弓腰驼背的人下来,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正是邓红昌这厮。见到这贱人,我心口一团火全烧了起来,恨不能活活掐死这王八蛋,便急忙和龙哥跑过去,将他拦住。 邓红昌一副小人得志的奸人样,道:“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解开滴血棺材的困住吗,这里我说了算,我就是这滴血棺材局的皇帝,就凭你们现在的样子,要制住我,那是做清秋大梦,嘿嘿----” 第251章全部要死 我强压心里的怒火,道:“邓红昌,你还记得你曾是丐帮弟子吧,你们杨长老不计前嫌将你收在门下,多次助你躲过警察搜捕,救了你不知道几次狗命,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竟想杀他亲孙子,你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我爷爷。” 邓红昌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我需要借助丐帮庇护,现在已经时过境迁,我邓某已经羽翼丰满,要杀你们几个黄口小儿,不过是捏死蚂蚁那么简单。去地下见你爷爷,你也太把杨二当回事儿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子去见他?” 邓红昌一阵狞笑,笑的几位张狂,仿佛我们就已经是他案板的上肉一样,他想怎么切都行。不止是我,连龙哥都被气坏了,龙哥母子当年受尽邓红昌的侮辱,这件事几乎在龙哥少年时期留下巨大的阴影,找邓红昌报仇成了他这些年来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现在真见到邓红昌,他不禁报不了仇,还被邓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怎能叫他不气。 龙哥再也憋不住,提剑劈向邓红昌,却被邓轻巧的躲过去,龙哥又提剑舞了几个剑花,邓红昌脸上堆满嘲笑,三两下拨开龙哥的剑,回头给了他一个耳光,道:“臭小子,这一巴掌是替你爸妈教训你,毛都没长齐,敢跟我叫板?” 龙哥阳气已经丢的差不多,邓红昌这一巴掌打在他脸色,竟是很重,龙哥站立不稳,仰面就倒在血泊之中。我将龙哥扶起来,邓红昌撇了我一眼,冷笑道:“杨门子弟又如何,在我邓某面前,还不是一只蝼蚁,老子让你今夜死,你就活不过五更。” 说罢,他又来抓我,我扶着龙哥躲闪不及,被他抓住领口,迎面又是两个耳光,打的我头冒金星,脑子一片空白,身上一软,也就瘫倒在地。 邓红昌不知道受了哪门子的窝囊气,将我们打倒了,依旧不能解他的气,便又把我和龙哥从血泊中拖起来,一人又是两个耳光,直打的我耳朵嗡嗡嗡的乱响,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了。 李半仙儿依旧老僧入定的立着,对眼前的事不管不问,邓红昌修理了我们,又转向李半仙儿道:“死老头子,轮到你了。你们这些风水中人,个个自命清高,从不把我邓某放在眼里,我就让你们尝尝,蔑视我邓红昌的下场。” 说罢,就揪着李半仙儿的衣领,将他高高的提了起来,李半仙儿却不管不顾,依旧闭目养神,却道:“羞辱你的不是我们,而死你的妻子,你何苦把这股窝囊气撒在我们身上。就算你杀了我们,你妻子在你面前与人媾合,在人前肆意侮辱你都是铁打的事实,你杀了天下人都没办法改变这一事实,对不对?” 李半仙儿的话彻底打到邓红昌的七寸,他气的满脸通红,嗷嗷的喘气,我歇了半天,把龙哥扶了起来。[棉花糖] 邓红昌突然暴起,狠狠掐住李半仙儿的脖子,李半仙儿真不愧是此道能人,在阳气濒临耗尽的时候,他依旧能双手掰住邓红昌疯狂的手,不让他掐下去,他只是说道:“你还记得你撞见你老婆与人在你面前媾合的情景吧,你老婆在他人面前,有着在你面前从未有过的笑容,也从未有过的叫声,她对别的男人说话永远都比对你温柔,她对别的男人,永远都比对你好,哪怕对方也不过是个年入半百的老头子,她依旧对他比对你好。” 邓红昌气红了眼睛,几乎就要将李半仙儿生生掐死,嘴里唠叨着:“别说了----别说了----你tm别说了----” 李半仙儿哪里理他,嘴里兀自说个不停,句句话都戳在邓红昌心坎儿上,把个邓红昌气的陷入癫狂,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说来也怪,李半仙儿越刺激邓红昌,我们身上的寒意就少了一分,那股行将断气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不见。 邓红昌失心疯了一样顶着李半仙儿往墙上撞,李半仙儿虽说道行极高,可毕竟是**凡胎,再加上已经一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邓红昌疯狗似的撞击。我和龙哥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奔过去一左一右的拉开邓红昌,邓兀自喘着粗气,冲我们道:“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死也难死安生,你们记着----” 说罢,便走向黑暗深处,龙哥的手电光一直追着他的踪迹,他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我们周围的温度,又是一冷,冻的我直打哆嗦,龙哥头上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血水溅的,还是被邓红昌给打伤了,我见他眉头上起了一层白霜,浑身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眼见是不行了,我拼命叫龙哥,龙哥都没法答应。 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人火焰低的时候,最不能受人耳光,让人打了耳光,准活不过三个月。我想起邓红昌一见我们,二话不说就用耳光招呼,这不止是他想修理我们出气,原来还有更恶毒的目的,我心里一冷,对这个人的厌恶和仇恨,又多了几分,只觉得像吃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胃里一阵难受。 李半仙儿气喘吁吁的走过来,见龙哥这副样子,道:“快想办法出去,否则他活不了多久了,他阳气已竭,正是阴气侵体的时候,滴血棺材聚天地阴气,以你我的修为都没办法抗衡这种阴气,只怕他----” 说到这里,李半仙儿没再说出去,我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看着龙哥这副样子,我心里更加难过。我跟龙哥认识时间不长,可是在这很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惺惺相惜,引为知己,在我十几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人,对我这样真诚过,所以我打心眼儿的在乎龙哥。 李半仙儿的话才出口,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虽然知道自己未必能逃出滴血棺材局,可眼睁睁看着龙哥惨死,我心里就有种揪心的痛,跟刀割一样。 我拼命叫龙哥的名字,龙哥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脸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脸上皮肉都皱了,连喘气都喘不顺畅,我紧紧握住龙哥的手,颤声道:“龙哥,你再坚持一下,我师父李半仙儿已经想到办法救我们出去了,你们老马家就你一根独苗苗,你还没留后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龙哥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喉结翻动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话来。 李半仙儿说:“活人阳气衰竭的时候,就会伴随着容颜衰老,所以人死之后,总给人老了几岁的感觉。马小龙阳气已尽,又遭阴气侵体,所以才会迅速的衰老。邓红昌这人阴毒,他打你们的耳光,都暗含手法的,你天生天雷地火奇命,命根子里都是阳气,他区区两个耳光伤不了你,马小龙就不一样了----” 我见龙哥已经是少有进气,眼睛正微微的闭了起来,心里一沉,就知道他大限要到了,心里的自责简直要把我压垮,我想要不是我怂恿龙哥陪我参加百仙儿大会,他此刻一定还窝在床上用手机看黑岩阁的黄色小说,哪里会落到这种下场。 而我自己,也发现身体正在变冷,身上的阳气一丝丝被抽走,手脚变得无比僵硬,想朝前挪动一步都变得异常困难。 李半仙儿叹气道:“徒儿啊,只怕咱们这回,真就栽在鲁门滴血棺材手里了。” 我听在耳朵里,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张口说话了,就在我行将断气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火热,想是有团火在烧似的。我朝身上一望,就看到胸口亮起了一团红光,而那里正是我藏我杨门祖传风水罗盘的位置。 第252章姑娘 就在我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胸口一团热流涌遍全身,藏罗盘的地方,竟冒出一团红光,好似有团烈火正在我胸口烧着了似的,我僵化的身体也就有了知觉,整个人竟然能活动了起来。 我诧异的掏出风水枣罗盘,就看到红光正是从罗盘上迸射出去,而红光上空,就飘起一只极为幼小的长虫样东西,正是被封印在罗盘中的地火蜈蚣。那地火蜈蚣升到半空,见风就长,瞬间就长的硕大无比,浑身全是烈焰,这石室里的阴寒,也顿时就被驱散了,我周身都觉得像是火在烧。 本来已经老僧入定的李半仙儿突然睁开眼睛,咦了一声,道:“地火蜈蚣----” 那地火蜈蚣飘到半空,在龙哥身上盘旋飞了一圈儿,我就看到龙哥脸上的白霜都化了,渐渐就有了人色,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把龙哥扶起来,他喘了口气,人就活了过来,身上渐渐也就有了温度。 李半仙儿显得非常不可思议,道:“原来地火蜈蚣竟在你手里?我终于明白杨家先人为何一再在二龙山出现了,原来为的就是这地火蜈蚣,杨二真是一代奇人,死之前给你留下这种宝贝,以后一定能助你成就大事。” 我怎么都没想到,地火蜈蚣竟然还有这种妙用,想起当年我爷爷将蜈蚣封印在罗盘中的时候说,这地火蜈蚣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穷尽心血养出来的风水神物,历经五百多年波折,折尽了他廖氏一门血脉,乃是不可多得的神物。刚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地火蜈蚣神奇是神奇,我却还难找出它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作用,要破大明嘉靖皇帝的阴谋,到底要怎么做,这次却在生死一线之际,几乎被我遗忘的地火蜈蚣却出来救了我的命,我心里有种捡到宝贝的兴奋。 李半仙儿来掐了龙哥的人中,又按了他身上多处穴道,说:“他身上的气血已经畅通了,阳气又在他身体内运作了起来,小道士的命算是保住了。” 龙哥愣了半天,才恢复精神过来,他四处张望,对我说:“邓红昌那王八蛋呢,老子要削死他个狗日的,敢这么嚣张放肆!”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被我按在地上,劝他说:“你省省吧,那老王八蛋早跑了,咱们被困在他的滴血棺材里炼尸呢,先逃出去再说报仇的事儿。” 李半仙儿把滴血棺材看了又看,喜形于色道:“地火蜈蚣是风水神物,能阴能阳,它阳火至阳,阴火至阴,以地火蜈蚣的至阳至刚的阳气,克滴血棺材这种阴煞局就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李半仙儿就抬手在石室墙壁上连打了几张符,我明白他的意思,便以我爷爷传授的杨门撼龙经为精要,以风水引导之法,将地火蜈蚣引入李半仙儿的符阵中。 说也奇怪,地火蜈蚣在符阵中指停留了片刻,就借势东去,遥遥的飞向黑暗深处。我们就看着一团火光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地火蜈蚣消息的地方便传来一阵女人啼哭的声音,非常凄惨,听着像是地狱之音,让人心里发寒。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地火蜈蚣一路前去,到底干什么去了,墙壁上不断渗出的血,却悄悄的停了下来。 室内直没脚踝的血泊,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空气里兀自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闻起来令人作呕。 很快,就看到黑暗中升起一团火团,那火团犹如原子弹爆炸一样,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我们这边蔓延过来,李半仙儿拖着我们就朝台阶上跑,我们三儿一口气冲进第四道石门的时候,火舌已经将第三座宝塔彻底吞噬了,整个石室在大火中烧为灰烬。 这古怪离奇的滴血棺材局,也就这么算破了,地火蜈蚣从火舌中挣脱出来,飞入我的风水枣罗盘中,罗盘上的红光就这么灭了下去。 李半仙儿推开第四重石门,突然看到有人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可把我们吓了一跳,李半仙儿的手电光照过去,却看到前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们朝石室深处走去,龙哥皱了皱鼻子,道:“怪了,有尸臭----” 我们走了一程,就看到地上铺了许多铺盖,连在一起跟大通铺似的,有很大一片,龙哥闻了闻那通铺,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我抬眼四顾,隐约就觉得周围还有别人,可我看来看去,周围又都是空荡荡的,我心里一沉,意识到这间石室里大有问题。 我们再往前走,就看到前面出现一排房子,有七八间之多,我们从一层宝塔爬上来,所有的石室都是空荡荡的,却唯独这间石室里还有别的房间,这就显得有些另类,再加上整个环境的氛围,我们都觉得房间很不对劲。 而且这些房间模式都非常陈旧,是哪种古代木头建筑的东西,房门上蒙上了一层很重的灰尘,一走近就呛的人直咳嗽,李半仙儿要推开第一间房门的时候,龙哥悄声说:“那铺盖上有死人的味道,也有活人的。” 李半仙儿举起来的手,顿时就放了下去,他有些惊异道:“有活人的?” 龙哥点点头,道:“我擒龙道门中人,入门练的就是鼻子,万物都有味道,死人活人的,我一闻便知,断然不会出任何差错。”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突然,我就看到房间里亮起了灯光,灯光透过纸窗棱露出来,在这漆黑的暗夜里,显得格外诡异。房间里不止亮了灯,还有一个美丽婀娜的倩影,似乎是在床前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异常妖艳的感觉,我和龙哥见此情景,都有些呆。 龙哥说:“她不像是鬼,鬼气性湿阴,我闻不出来那种感觉。” 李半仙儿迟疑半晌,还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婉转美妙的声音道:“有客人远道而来,快请进屋来坐。” 李半仙儿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的景象把我们都吓坏了。对比起石室里的简陋寒酸,这房间就显得特别精致,有雕花家具,精致牙床,美艳屏风,甚至连梳妆台前的铜镜,都打磨的异常光亮,能反射人影。 牙床前坐着个美丽至极的姑娘,她一身崭新古装,正在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东西,见我们站在门外不进来,姑娘微微一笑,道:“三位客人到了鄙府上,真令小女子蓬荜生辉,快请进来坐,万不可拘谨!”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龙哥虽被姑娘美色吸引,以他的职业操守,还是非常警惕,我们进了房间坐下,那姑娘就起身给我们倒了茶水。茶水温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醇香,闻在鼻子里,茶还没喝,我整个人就先醉了,只觉得这房间出奇的温馨,好像刚才的疲惫和恐惧在这杯茶水面前,都得到了慰藉,情不自禁的就放松了下来。 李半仙儿道:“你是谁?” 姑娘说:“我是大明朝的一位寻常女子,偶遇三位大师,真是三生有幸,贱妾先在这里给三位大师磕头了。”说着,便拜倒在地,我们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龙哥连说承受不起,就去扶那姑娘。 姑娘被龙哥扶到牙床上坐下,龙哥顺势坐他便是,看着眼前美人鹅蛋小脸儿,明眸如珠,酥胸半藏半露,龙哥好像忘记了我们身处何地,整个人就醉了,眼神儿时不时的瞟在姑娘裸露的胸脯上,我真替龙哥难为情,咳嗽两声提醒他,可龙哥却没听见似的,依旧跟姑娘依偎在一起。 姑娘清了清嗓子,道:“两位大师恐怕也累坏了,不如让我派属下姑娘来好好伺候一下二位,也好替二位解乏。”她拍了拍巴掌,这时,我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这房间后面,竟然好似还有别人。 第253章妖女 我和李半仙儿都被整件事的反转给吓坏了,一时很难转过弯来,我早在进房间之前,就给自己开了天眼,我自己打量过眼前的姑娘,可以证明她绝非恶鬼,我甚至还怀疑她就是活人,可如果是活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就看到后堂有人从屏风后面走过来,是两个长相极端美艳的姑娘,身材修长,胸部饱满,脖颈粉嫩,一张脸上眉目如画,真就像画儿里的人似的,要说我见过张蕾蕾和小雯,就觉得这俩姑娘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大美女了,可是跟这两姑娘一比,她们真就逊了一筹。 两姑娘走到我俩面前,朝我们躬身施礼,自我介绍说一个叫大昭,一个叫小昭,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行礼的时候,两姑娘才一躬身,便露出衣服里硕大饱满的胸部,直溜溜的滚出来大半,饶是李半仙儿这种活到一把乌龟年纪的老头子,也看的眼珠子都要爆起来了,我只觉浑身燥热,一股热流从丹田处涌出来,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大昭小昭一左一右坐在我和李半仙儿大腿上,我只觉一股热流涌出丹田,直达下身,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我真是柳下惠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控制自己的**,那姑娘冲我微微一笑,便勾住我的嘴巴,轻轻的香了一口,娇滴滴的笑道:“还是个雏儿呢,让姐姐帮你开苞吧,如何?” 我窘的满脸通红,不敢看小昭的眼睛,小昭媚眼勾魂摄魄,她拿一根手指勾着我下巴,将我脸掰正过来,道:“小大师好生害羞啊,真就让本姑娘欲火难耐,真想就地解决了小大师。可惜姐姐们都在这里,怕惹人笑话,不如你随我回房,咱们也好一番**,姑娘我让小大师尝尝何谓真正的男女之事。” 说着,就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抬眼看了李半仙儿一眼,李半仙儿冲我点点头,意为先顺着她们,看她们到底有什么花招。我心知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是善类,但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敢冒然发难,便只好沉住气,让小昭拖着,走近屏风后面。 大昭也拉着李半仙儿朝屏风走过来。进了屏风我才只好,后面还有一排房间,小昭带我进了第三间房,这房间的布置跟外头如出一辙,都是精美华丽,房间里飘荡着勾魂的熏香,只要吸入一口,我心里便是一荡,就觉得小昭一颦一笑,都是很明显的暗示。 小昭将我拉到屏风后面,我就看到屏风后有一座颇大的木桶,木桶里装了大半桶温水,水面上漂着一层粉色花瓣,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小昭说:“小大师,我伺候你更衣,先清洗干净身子,奴婢再好好伺候你。” 我想拒绝,可奈不住小昭已经开始脱我衣服了,我想刚才在滴血棺材里沾了一身血迹,现在必定状如恶鬼,面目狰狞,还是洗澡一下比较好。这种想法很奇怪,我心里明白这姑娘肯定有问题,可却对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无法拒绝,本能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小昭娴熟的一件件脱掉我的衣服,这时,我已经听到门外传来别的姑娘勾魂的呻吟声,整个人顿时就懵了,想我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小伙子,虽说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可现代社会对这种事的渲染早已在我们头脑里根深蒂固,外面的喧嚣呻吟声无异于一种信号,我顿时看小昭的眼神都变了,状如饿狼,目光落在小昭眼里,就再也挪不开了。 小昭推了我一把,娇滴滴的笑道:“坏人,急坏了吧,让姐姐来伺候你。”说着,便脱光我的衣服,将我推进木桶里,拿毛巾仔细的将我全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在替我洗澡的同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小昭娇俏的小手,时不时就会碰触到我的敏感地带,我觉得再不发泄出来,整个人都要炸了。 小昭的眼神犹如最烈的火药,每扫我一眼,我都能从她眼里读出**裸的诱惑,如果不是一个处男的矜持控制着我,我早就扑过去,将她活生生给吃掉了。 洗好澡,小昭给我拿了一件古代人穿的干净衣裤穿上,便引我进前房,与我杯盏交错,喝了不少上等好酒,酒壮怂人胆,三两杯美酒下去,我本能的抱住小昭,小昭适时将香唇送上,与我纠缠在一起。 说实话,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跟我亲吻过的姑娘,只有张蕾蕾一人。当时我俩都不过是懵懂少年,对男女之事非常无知,那次二龙村树林中的亲吻,有种十分木讷的感觉,只是因为彼此有情,所以无限美好。 跟小昭亲吻的感觉又不一样,她像是位娴熟的工匠,而我不过是他手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她的唇舌点到哪里,我干裂的身体里,便迸射出圆润的光彩来,整个人都要化在她芬芳的香唇之间。 她的舌头犹如灵巧调皮的小蛇,在我口齿之间左右冲撞,我本能的想抓住她,奈何太过笨拙,费了半天劲,都只能被她带着走,走到哪里是哪里,完全没有主动权,可是我却在小鸡戏弄老鹰的过程中,弥足深陷,流连忘返。 我抱起小昭走向牙床的时候,外面已经变成一片靡靡之音的海洋,门外女人叫声已逼近沉沦至死。小昭勾着我的脖子,眼神已是一片炽烈,我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她娇滴滴的道:“小哥哥,来嘛----” 我再也按耐不住,便将她扑倒在床上,双手已经在她周身游走,小昭皮肤细滑,恍若无骨,我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眉目之间已经是春意满园,只等我一朝蜻蜓点水,她体内的激情便会喷薄而出,犹如初升之日。 就在我即将携风雷之势,直捣黄龙时,我突然就想起跛脚和口吃与明妃玉尸交媾而死的惨状,他们面目狰狞的死状在我面前一出现。与此同时,我胸口藏风水枣罗盘的地方又是一阵发冷,我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犹如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全身的欲火都灭了下来。 小昭兀自娇滴滴的叫我小哥哥,我哪有心情再理会她,便从牙床上下来,回忆起刚才**一幕,只觉心里一冷,暗骂自己真是糊涂,竟然在这种地方跟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亲热,真是不知死活。 我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胸口的风水罗盘跟活的一样,竟然就这么轻轻的抖动起来,我心里一沉,知道有异样,再偷眼去看小昭,见她依旧眉目含春,微有嗔怒,只是她动作虽勾魂,却隐隐有种木讷的感觉。 我知道她大有问题,不敢再在房间里逗留,便一口气跑出门外,即将穿过屏风来到前房的时候,就听龙哥大喝一声道:“妖女,小爷来自擒龙道门,看我镇了你这妖女,免得你祸害人间。”我心里一喜,想原来龙哥已经识破这帮妖女的真面目,他估计已经知道她们真实面目了,所以便已经开始发难。 却没想到我又听到那姑娘娇滴滴的道:“公子休要如此鲁莽,贱妾承受不了----啊----” 我心里一沉,就听龙哥说:“小妖精,小爷若不镇你,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有这本事。”跟着又是一阵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我急的直打头,便冒险冲了出去,就看到龙哥赤身**和那妖女抱在一起。 我叫了声龙哥,龙哥见我是,便道:“兄弟,你出去等我一会儿,你别这个时候杀进来来坏我好事,理论上这是不道德的你懂吗?” 我急的不行,就要过去拖他,那赤身**的姑娘吓的尖叫,龙哥急忙用自己身体护住她,怒道:“杨晓天,你再不出去我就跟你断绝来往,从此见面就是仇人。” 我指着那姑娘道:“龙哥,亏你还是道门中人,你想想,这种地方遇到这些姑娘,会是正常人,你还要不要命了。” 龙哥脸色变得很难看,指着大门,道:“你给我出去----” 我无奈,气的扭头就走,一口气跑到门外,我再看向龙哥,却见他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冲我点头。这时,门外吹过来一阵大风,砰的一声就将木门给严严实实的关上了,这一声关门声犹如鼓点一样擂在我心坎上,我心里又是一沉。 第254章斗尸 周围黑洞一样的黑暗中,风声如涛,我一身单衣,冻的直打哆嗦,就在这时,我突然就看到这一大排房门同时被怒风吹开了,而房间中似乎人头攒动挤满了人,这一发现彻底把我吓懵了。 我捶打着龙哥房间的门,大叫道:“快出来,出事儿了,这地方不对劲----” 房间的门让我一推,自己就开了,我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却发现牙床上空荡荡的,刚才还在享受鱼水之欢的龙哥,却已经不知去向了,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跑到屏风后面,对后面的房间逐一查看,却发现房间中的东西一样没少,可小昭却也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大昭和李半仙儿。 偌大的房间里,竟然空荡荡的,连鬼影子都没有,我吓坏了,四处大喊龙哥和李半仙儿,嗓子喊哑了都没得到半点回应。这件事非常奇怪,整套房间里封闭的,唯一出口就是外面房间的大门,我一直就守在门外,没去过任何地方,这么几个大活人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非常不合常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活生生的人就跟蒸发了似的,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入鼻甘甜,隐隐有股摄魂的暗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十分清爽。我忍不住又多吸了两口,就觉得周身火辣辣的,身上一团欲火就被撩拨起来,我再抬眼看向牙床,发现龙哥和那不知姓名的姑娘滚到了一起,房间里春意盎然,我眼里全都是床上交媾的**,竟然情不自禁的又走向屏风后,屏风后面,我依稀就看到小昭在房间里宽衣解带的倩影,姿态十分撩人,就在我本能要推开房门的时候,我胸口又是一阵冰冷,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在这紧要关头刹住了车。 我再看房间里面,房里的灯已经灭了,里面静悄悄的,刚才活色天香的一幕,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再回到前房,还刻意捂住鼻子,不让自己吸入熏香,就看到牙床上又是空空荡荡的。我心里一凛,知道问题果然出在熏香上,便找到熏香炉,揭开青铜香炉盖,看到里面有一块黑沉沉的东西正在燃烧着,一股淡烟袅袅而上,味道极为迷人,我吸入一口,就觉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见香炉里漆黑一团的东西表面覆盖了一层橡胶样的东西,看上去乌溜溜的,上尖下宽,像是什么东西的犄角。我拿东西将那犄角给掐灭了,房间里四处弥漫的浓香顿时就散了开去,我再看向牙床,就发现龙哥精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正拼命与那不知名的姑娘交媾,我正奇怪呢,想熏香既然散了,怎么还会出现幻觉? 我便走近了牙床,就看到那赤身**的姑娘很不对劲,她身上白的异常,像是抹了一层白面粉似的,我再看她脸就知道,这人不是活人,却是具尸体。她一张脸十分肥大,像是肿了一圈儿,眼珠子泛白,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死了还有段时间,跟我刚才见到的美艳姑娘,简直就是两个极端。龙哥这傻小子竟然在这女尸身上挺枪冲刺,我听见龙哥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知道他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如果真得逞了,只怕是要坏事,坡脚和口吃临死的情景,我至今历历在目。 情况太危急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大,便爬上牙床,从背后抱住龙哥,一把将他拖了下来,龙哥精赤条条的大怒道:“杨晓天你干什么,别太过分啊?” 我指着女尸冲龙哥道:“你看看,这就是上的美人,你看仔细了,还有兴趣吗?” 龙哥抬眼一看,吓的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便嚎啕大哭起来。我劝他说:“咱们都中计了,房间里的熏香让人做了手脚,咱们的天眼在熏香面前,都失去了作用,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龙哥止住哭声,道:“那你被女尸占便宜了没?” 我呆了呆,只能实话实说,龙哥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女尸见龙哥爬下床,又朝他扑了过来,誓要将她拿下。龙哥心里憋的全是火,他的成人礼竟然送在一具如此丑陋的女尸身上,怎叫他不气,翻身摸到桃木剑,又从酒葫芦里夹出一张镇尸符,出手便将女尸给阵在当场,我这才看到女尸身上已经溃烂,还显出了尸斑,瞧着十分恶心。 龙哥飞快的穿上衣服,我就要回去找李半仙儿,不知道这老头儿怎样了,他上百年的修行要栽在女尸身上,一世英名就算全毁了。龙哥拖住我说,你出门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冲你点头暗示吗? 我茫然摇头,龙哥当时的表现非常奇怪,我还以为他早已洞悉了什么,没想到他还是差点栽在女尸身上。如果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他早已经横尸当场,跟跛脚和口吃一样,做了女尸身下的风流鬼了。 龙哥说:“李半仙儿早在你之前,就已经出了房间到外面去了,我是在暗示你这个。” 我吃惊道:“他出去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龙哥脸色也变了,我俩冲出门去,就看到整排房子的简陋木门在大风里被吹的时开时关,发出难听的锤击声,龙哥一皱鼻子,道:“全是尸臭。” 随着木门开开合合,我犹自看到里面还有人影晃动,龙哥道:“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肯定都是尸体,难道女尸用色诱不成,又想用僵尸来对付咱们?” 我绕着整排的房子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李半仙儿的踪迹,龙哥很怀疑李半仙儿就在某间房子里面,可现在敌暗我明,要冒然闯进去,我们也很难有胜算。正在这时,就听到某件房里传来打斗声,我仔细一听,就听到李半仙儿在呼喝。 我和龙哥犹如得到命令,再顾不上那么多了,便冲进了房间,手电光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僵尸,正跟李半仙儿斗在一起。李半仙儿把他那只幡旗舞成一团风,周遭僵尸虽多,却无尸敢近。 龙哥是镇尸好手,一进门就打出一串儿的镇尸符,成排的尸体被镇后纷纷跌倒,我对付僵尸不专业,只能躲在龙哥身后,跟他杀出一条血路,跟李半仙儿回合。 我见李半仙儿一脸的血,衣服已经被扯的稀烂,像个要饭的似的,见我们杀了进来,李半仙儿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没被女僵尸吸干精魄呢?” 龙哥怒道:“你个老不死的,明知道房间里有问题,还让我留在里面侦查敌情,老子差点就死女尸身上了。” 李半仙儿直叫冤枉,道:“老头子我也是中了女尸奸计,被大昭怂恿出了房间,你倒等我的是软玉温香的佳人闺阁,却原来是百尸大阵。我一出房间,就恢复了天眼,看出大昭有问题,我没有声张,跟他进了另一间房间,就发现那房里藏了许多尸体,他知道我道行最高,再加上年纪大了,对女色已经无能为力,用这种烂招数迷惑不了我,便以百尸大阵来杀我。而且,你们以为大昭是什么来头,她就是明妃玉尸刘楠,这女人已经修炼成尸精了,幸亏我发现的及时,一招镇住了她,否则真让她闹腾起来,咱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他们边说边镇,从尸群中开辟出一条路出来,我在群僵尸中一度发现当时在某座无名山乱坟岗中挖出来的男尸。它们已经化身凶残僵尸,通体发硬,生出两只獠牙,咬人一口就会传染尸毒,据说无药可解。 龙哥将尸身女尸的怒火全发泄在僵尸身上,在尸群中穿梭,眨眼功夫就镇了好几具僵尸,看着煞是威武。 他们斗的真酣,就听黑暗中传来一声长啸声,那声音非常凄厉,夺人心魄,饶是我身经百战,听到那声音也不禁害怕。 我就看到外面整片的墙壁都塌了下去,我拿手电筒朝黑暗中一照,就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美艳异常的女人站在坍塌的墙壁废墟中,她正是明妃刘楠。明妃像个活人似的,冲我娇滴滴的笑道:“几位,咱们又见面了,不过,我刘楠已非过去尸煞了。” 第255章尸王 我顿时就明白,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明妃刘楠。s。好看在线> 看刘楠神情模样,已经跟活人没什么区别,李半仙儿说:“刘楠已经不是过去玉尸了,她在滴血棺材里炼成了百尸之王,只要她露面的地方,僵尸都听她号令,成了尸煞中的精怪,咱们跟她硬碰不得。” 龙哥跃跃欲试道:“小爷又不是没镇过她,晓天,你教我步伐,只要我的镇尸符打到她身上,就一定能镇了她。” 李半仙儿怒道:“胡闹,她现在是百尸之王,已经不是普通的尸煞。别说是你,就连你师父来了,也不是她对手,你还要不要命了。” 听李半仙儿说的认真,龙哥只好忍住了,神色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我也能理解龙哥,镇尸是他本行,而且他从出道以来,还没镇过不能镇的尸体,打小培养出来的自信,让他对自己镇尸手艺特别坚定,骨子里并不觉得刘楠有什么好怕的。 说来也奇怪,包围我们的百尸已经被龙哥和李半仙儿打颓了士气,刘楠一出现,它们便越战越勇,甚至一度盖过了我们这边的攻势。龙哥累的气喘吁吁,冲李半仙儿道:“老爷子我不行了,我葫芦里的镇尸符快见底了----” 李半仙儿镇退两具僵尸,将我和龙哥救出来,他白了一眼龙哥道:“混小子,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镇刘楠,先留住小命要紧。” 龙哥撅着脑袋,像头倔驴,很有些不服气,李半仙儿累的气喘吁吁的,道:“不成了,僵尸太多,咱们以二敌百,再厉害也是个活活累死的命。” 龙哥趁机插嘴道:“所谓擒贼先擒王----” 李半仙儿狠狠敲了一记,怒道:“混小子,你怎么比晓天还笨,刘楠是百尸之王了,能驱天下僵尸,她就是僵尸的气场,厉害无比。别说是你,就是三个我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你怎么擒王?” 龙哥被敲的直不起腰来,我就看到外围白影子一闪,明妃却在原处消失掉了,我心里狐疑不定,老觉得她是耍什么阴谋,所以就提了十二个小心,突然就看到僵尸群里又是白影一闪,我就看到那白影穿过尸群,朝我扑过来。 我手里除了一枚罗盘,再没别的东西,便本能的提着罗盘去格挡,明妃想抓我胸口,被我一记罗盘挡的结结实实的。刘楠一抓不中,就退了好几步,翻身站我面前。我知道刘楠刚才的一击很复杂,没想到我这个拙劣的架势,竟然能躲过她致命一击,很觉意外。 李半仙儿和龙哥仓促之下,也来攻刘楠,龙哥先打了两张黄符,又打了两张白符,都被刘楠躲了过去。 刘楠道:“把万年犀牛角交出来!” 龙哥一愣,道:“什么西牛角东牛角的,小爷我就不怕你,我能镇你一次,就能镇你两次,你他娘的屌个蛋----” 李半仙儿慌忙打断龙哥,刘楠所谓的犀牛角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很快就想到女尸房间用来燃烧熏香的犄角,暗想难道就是那东西。当时我无意中将那东西放在身上,却没想到那犄角就是传说中的万年犀牛角。 古书上说,犀牛角燃烧能过阴、惑人,还有一系列神奇的作用,而万年犀牛角,则是其中极品,作用更是非同小可,没想到之前迷惑我们,甚至遮蔽我们天眼的熏香,就是万年犀牛角散发出来的烟雾。 李半仙儿也有些奇怪,问我说:“什么万年犀牛角?” 我把犀牛角拿出来给李半仙儿看,刘楠一张俊俏美丽的脸上,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我知道自己所料没错,这东西就是刘楠要找的犀牛角了。李半仙儿把犀牛角上下摸了一遍,说:“怪不得天眼看不穿女尸,原来是有此神物为祸。” 刘楠手一挥,虎视眈眈的僵尸群又朝我们扑杀过来,李半仙儿道:“有了万年犀牛角,咱们就不怕这僵尸群了。”说着,他掏出一盒火柴,将犀牛角点燃,随即又在牛角上贴了一张黄符,我就看到犀牛角上漂起了一层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白烟。 袅袅白烟中,包围我们的群尸却意外的减弱了攻势,跟着便接二连三的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眨眼功夫上百具僵尸,就这么崩溃了,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 我真没想到,万年犀牛角竟然还有这种离奇的作用,僵尸没有任何知觉,甚至不惧任何东西,它只凭一口活气活着,却唯独燃烧犀牛角的烟能麻翻群僵,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难相信天下还有这种奇事。 刘楠却被我们的行为给气的浑身发抖,她张嘴露出獠牙,就朝我们扑过来,李半仙儿有了万年犀牛角在身上,就有了主心骨,虽说刘楠是百尸之王,他并不害怕。他一手举着还在冒烟的犀牛角,一手掐法诀,在明妃的攻势之下,脚踩九宫步伐,在明妃的攻击下腾挪跳跃,明妃几次扑杀,都落了空。 反倒是她自己吸了不少白烟进去,动作越见迟缓,李半仙儿掐了个法诀,手里就多了一张黄符,我见那符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黑、煞、镇、兵。李半仙儿一步踩在乾位上,就绕到刘楠身后,抬手把符打了出去,正中刘楠后心,刘楠被这一掌之力打的翻倒在地,吐了好几口鲜血。 龙哥在边上嚷嚷道:“镇仙儿符----好东西----老爷子真有你的----” 我这才知道,刘楠炼成的尸王,原来也是所谓的仙儿了,她的境界已经超出尸煞,已经成了有道行的仙儿了。 李半仙儿借势再上,又夹了一张符,跃到刘楠面前,正待再打一掌的时候,明妃突然翻身站起来,躲开李半仙儿的纸符。她脚下步伐变幻莫测,竟然瞬间走出了十多种变化,我心里一沉,就看出来她的步伐正是奇门遁甲术中的变化,这一眨眼功夫,她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不见了。 龙哥道:“怎么回事,这刘楠还会隐身不成?” 我心里却雪亮,刘楠不是会隐身,而是她利用奇门遁术中的八门之要点,将自己藏身进了杜门(隐门)之中,所以我们看不见她了。 龙哥知道刘楠失踪的秘密后,道:“她会奇门遁甲,你不也会吗,快帮我们把这尸王找出来,我看她有多横。” 我心里却暗暗叫苦,我所学的奇门遁甲都是从刘楠手里学来的,真要攀起来,她还是我师父,可惜这师父已经沦为尸煞,走上了邪路,否则我见她都要磕头的。我从明妃手上学来的奇门遁迹包含了千万种变化,我精通的也不过几十种变化而已,奇门遁术之奇妙,浩如烟海,我虽然能从刘楠的步伐中看出她用的是奇门遁迹中的变化,却破不了她的步伐,因为这妙术实在是太奇妙了,我还远没达到她的程度。 李半仙儿道:“傻小子们,就凭你们还真想跟刘楠斗出格胜负出来,趁她现在处于劣势,还不快跑。” 我们闻言,急忙朝石室深处跑去,龙哥还有些不服气,被李半仙儿又敲了一记,道:“刘楠现在可是仙儿,我的镇仙儿符镇不了她多久,别磨磨蹭蹭了----” 我们三人一鼓作气跑到石室尽头,爬上台阶的时候,我们终于跑不动了,坐在台阶上喘气,李半仙儿边喘边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要不是有了这块万年犀牛角,咱三儿真就要死在尸王刘楠手里了,连死都死不安生。” 我也对这一奇妙反转很觉怪异,刘楠本来想用这稀世珍宝来暗算我们,却没想到不但丢了宝贝,还让我们以犀牛角反暗算了她,有时候冥冥之中的定数,真是很难说清楚。 我们爬上台阶,推开第五道石门的时候,却发现门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第256章血蛭 就听一个尖着嗓子的人说:“他们在下面大鱼大肉开百仙儿大会,咱们落的这个苦差事,这是晦气,老子肚子都叫半天了还没人送吃的上来。” 另一个人说:“还不是这几个家伙捣乱,按我说,不如就一刀杀了他们,咱们也好下去饱餐一顿,我看这时辰,祭神仪式还没结束,咱们下去还能赶上一趟酒席。” 尖着嗓子的人就说:“黄大仙儿吩咐了的,要咱们好好看着这几个生人,别让他们跑了,咱们私自杀人,怕黄大仙儿会生气吧?” 另一个人说:“咱们是杀了他们,又没让他们跑,也不算违背黄大仙儿的令,他又没让咱们不杀人。磨磨蹭蹭的酒席要吃完了,动作麻利点儿。” 跟着,石门后面非常安静,猜他们已经动手要杀人了。 我奇怪这七重宝塔里囚禁的到底是什么人,就听李半仙儿皱眉说:“你还记得咱们在山谷里发现的人迹吧,咱们混在百仙儿队伍里,又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东西,不是**大阵幻化出来的。” 我吃惊道:“你是怀疑他们被黄大仙儿关在这里面?” 李半仙儿点点头,我就有些发懵,因为我们混在百仙儿队伍里的时候,山洞深处那一声女人的惨叫我听的非常清楚,像极了张蕾蕾的声音,难道说**大阵幻出来的东西,真就是有根据的,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都来了百仙儿大会? 我心里狐疑,李半仙儿却已经推开了石门,随着石门砖头发出的沉重声响,我就看到石室里两只黄皮子正一人手持一把利刃,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当先是那嗓子尖利的黄皮子,冲我们怒道:“什么人,胆敢闯黄大仙儿的地盘儿,活不耐烦了?” 李半仙儿也没接它话茬,上去就冲那嘴尖皮厚的黄皮子点了一指,黄皮子一呆,两只黄皮子扭头就朝黑暗里跑。我不知道李半仙儿对它们耍了什么手段,心里正奇怪呢,就听李半仙儿嚷嚷道:“发什么呆呢,快追啊——” 我们三人一阵狂奔,就看到手电筒交错的光影里,两只黄皮子毛茸茸的身影时隐时现,它们边跑边发出“吱吱吱——”的怪声,像是拼命在呐喊,我们只当是它们情急下在呼救,却听李半仙儿道:“不好,石室深处还有它们同伙儿,它在发信号催同伙儿动手杀人质呢。”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真要在黄皮子手里,我放任这些畜生伤害了他们,我还不得后悔死,便鼓足一口气,直冲进黑暗中。龙哥人高马大,他单手提桃木剑,在剑上撒了一把朱砂,便朝前面扔过去。说来也是怪,那桃木剑是木头制的,本身重量有限,扔不了多远,也容易失了准头,却被龙哥一剑给扎进后背,直接洞穿到前胸,翻身跌倒在地上,双腿一蹬就这么死了。 另一只尖嘴猴腮的黄皮子顿时吓软了腿,一屁股瘫坐在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熏的我们全捂住鼻子,就看到那黄皮子屁股下面湿了一滩,竟然直接就給吓尿了。 龙哥把它拎起来,反手抽出另一只黄皮子身上的桃木剑,剑身上全是血水,那黄皮子吓的直哆嗦,站都站不稳。龙哥趁机威逼利诱,逼黄皮子领我们去找人质囚禁的地方,那黄皮子刚才嘴硬,受不住龙哥三句恐吓,老老实实的领着我们去找人质藏身的地方。 石室里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磨盘大的石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房子,石室面积非常大,就显得破房子之间的距离非常大,我们绕了好几处房屋,进了一间房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嘴巴被塞了东西发出的呜呜求救声。 龙哥飞起一脚踹开房间内门,我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偌大的房间里,并没有别的黄皮子,房间中间却摆了五个大铁笼子,笼子一半浸泡在血水里,笼子里吊着五个黑影,我拿手电筒一照,先就看到了张蕾蕾,剩下的就是佟教授和郭警官他们,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正是我在**大阵里见过的两个年轻警察。 我担心张蕾蕾的安危,过去叫了两声,张蕾蕾这才幽幽的醒转过来,看到我,她颇有些意外,用几乎气若游丝的声音道:“怎么是你——” 张蕾蕾被蹂躏的不像样子,她一头秀发上沾满了血,已经结了疤,乱糟糟的堆在头上。脸上也满是污秽,甚至还有好几处伤口,大半个身体就泡在血水里,脸上起了浮肿,跟我以前见过的张蕾蕾简直判若两人,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见她这副样子,我泪水顿时就下来了,握着她捆在铁笼子里的双手激动道:“蕾蕾你再忍忍,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张蕾蕾的双手被铁链绞在一起,已经皮开肉绽没了人形,我看一眼都是心疼,恨不能自己替她受这些罪。她身上还缠了多道胳膊粗的链子,链子另一头绑在血水下面,我猜是捆住了她的脚。 我手忙脚乱的替张蕾蕾解铁链,张蕾蕾却往里面缩,道:“别动——” 我一呆,道:“咱们的恩怨等出去再说,你先让我救你行不行,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能不任性吗?” 张蕾蕾用眼神示意我看她胳膊,我掀开她衣袖,就露出雪白的胳膊,怪异的是,她胳膊上有两条青红色像筷子那么粗的血管鼓的老高,血管一直延伸到袖子深处,我隐隐还能看到那鼓起来的血管在蠕动。 李半仙儿盯着那奇怪的血管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他又去拉开佟教授和郭警官的衣服检查,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条这种东西。 李半仙儿就地找了一根铁棍,朝铁笼子下面的血水里拨动,拨了两下,血水里翻出两拨血花子,我就看到里面像是有蛇之类的东西在翻动,一闪而过。 李半仙儿叹气道:“坏了——” 我一呆,问道:“怎么回事?” 李半仙儿说:“黄大仙儿不止用铁链把他们困在铁笼子里,还用这种东西把他们困住了,要是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他们一辈子都只能被栓在笼子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直到断气为止。” 李半仙儿说的极其可怕,我和龙哥都是头一回才听说世上还有这种东西,李半仙儿说,他在古书里见过这种法子,说是古代邪教有人用过,叫血蛭,这东西专门吸活人血,以人血活命。它最可怕的本事,就是能寄生在人体内,靠阴阳术数驱动,能将活人折磨致死,也能让人如食鸦片,产生极为强烈的精神愉悦,总之,受体如何,全要靠施术人如何施法,生死就拿捏在施术人的手上。 我听的心里一沉,道:“这东西怎么听着像是苗疆的蛊?” 李半仙儿道:“血蛭比之苗蛊,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要更加血腥神秘。因为懂蛊的人大有人在,而懂养血蛭的,据说在古代就已经灭绝了,养血蛭的秘术,也跟着失传。古文献中记载,彼时在春秋时期的楚国,有个奇人叫丹宁,她便精通此术,史料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以血蛭秘术为楚武王熊通治过顽疾。这丹宁在民间很有名气,据说她能穿梭阴阳,周游列国的时候,曾用奇术复活了几个有大德之人,一时传为民间佳话,可正史上却否定了丹宁这个人存在的可能。” 我反复琢磨着这个遥远的名字,“丹宁——丹宁——”,心里却又一种很怪异的错觉。 第257章青苗子 就在李半仙儿告诉我们血蛭来头的时候,郭警官带来的两名警察,却痛苦的嚎叫起来,那声音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只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那两人都被铁链绞在一起,手脚被绑的死死的,不能动弹,只能将身体像蛇一样扭动挣扎,我见他们面色发紫,呼吸困难,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往下滚。就有人想咬舌头自尽,幸亏李半仙儿发现的及时,掐住他们下颚,硬生生的掰了回来。 我见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都好好的,却唯独这俩警察这样,有些不解。李半仙儿说:“血蛭有个作用,它困住人之后,被困的人一定不要有想逃跑的心,否则,血蛭的荫蔽之咒,就能让你难受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他们五个人,三个一点事儿没有,两个却痛苦至极,就是这俩年轻人,动了别的心思。” 李半仙儿告诫他们,不要有想跑的心思,否则他们会活活痛死,不知道为什么,俩年轻人却很难控制心魔,眼看着他们遭血蛭之咒侵体,嘶喊一声痛过一声,很快便全身充血,脸上涨成一团火炭,在极度绝望的嘶喊声中戛然而止,身体一软就死在铁笼中。 看着俩年轻警察的惨状,我心里跟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特别难受。 佟教授和郭警官也被两个小青年的死给吓到了,佟教授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至于这样----” 我安慰了佟教授半天,佟教授说:“晓天,你别这样,我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我只是惋惜这两个年轻人,他们还很年轻,就在这么把命送在这里,我有责任。” 我忍不住说出了一只憋在我心里的疑团,道:“教授,您好好在学校做科研,怎么跟百仙儿大会扯上关系了,这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佟教授叹气道:“我不知道什么百仙儿大会,我来到此地,全是因为郭警官向我说明了你们在棺材山上的离奇遭遇。我对那尊巨大泥雕很感兴趣,白天就跟蕾蕾和郭警官他们找到棺材山,准备做进一步的考古调查,却没想到在撤退的时候,在山谷里迷了路,后来又遇到了一系列的怪事,就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了。” 我这才想明白个中原因,佟教授年纪最大,体力跟年轻人自然跟不上,在血水中已经奄奄一息了。眼看着血蛭这么可怕,我们三在它面前,完全素手无措,要救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只要他们一动了逃走的念头,不需要黄皮子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暴毙而亡,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大概就是这样了。 佟教授还告诉我,他们通过一系列的专业考古手段发现,这尊巨大的泥雕建造工艺用的是明朝的技术,无论是炼造夯土的水准还是建筑艺术,都跟那个时代特征很接近。再说泥雕如此庞大,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如果没有官方背景,没人能造出来,所以他怀疑泥雕跟当时的官方有关系。 我越听越玄乎,佟教授却又告诉我,这巨大的山洞里出现的铠甲兵尸,又并非大明朝的东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遗物,所以这两个跨越了一千多年的时代交叉在一起,就很有些违背逻辑。他们在现场收集了许多有用的资料,本打算带出去做进一步鉴定,也好用科技手段来提供有力证据,却没想到出了这茬子事儿。 佟教授的说法无疑又让我变得更加狐疑不定,第一次发现泥雕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这泥雕非常古怪,甚至一度跟小雯有撇不清出的干系,现在加上朝代因素,就更让我怀疑小雯跟泥雕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只是整件事轮廓如此错综复杂,细节却隐藏在黑暗之中,要彻底撕开这中间枝叶,找出有力线索,又谈何容易,我不禁惆怅起来,想如果能抓到黄大仙儿,一番刑讯逼供之后,许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血蛭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坎儿,张蕾蕾和佟教授一再催我们赶紧离开这儿,黄大仙儿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的多。可我心里清楚,丢下张蕾蕾,让她孤苦无依的死在泥雕腹内,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我要么跟张蕾蕾一起死在这儿,要么就带她出去,除此之外,我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龙哥将那嘴尖皮厚的黄皮子倒掉起来,逼它交代出破血蛭的秘密,这黄皮子让龙哥一吓,直吓的屎尿齐来,说血蛭是黄大仙儿亲手布下的,它们这种下等仙儿哪里会知道黄大仙儿的秘术。龙哥不信,折磨了那黄皮子半天,用尽各种残酷手段,黄皮子终于撑不住了,坦白说黄大仙儿的手段,是从山外运来的一只红棺材里学到的。 这话一说,我和李半仙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半仙儿道:“难道是运小雯的滴血棺材不成?” 我也正有此意,就问黄皮子滴血棺材在哪儿,黄皮子坦白交代,说是就在第七层宝塔上,黄大仙儿在上面派了重兵把守。 李半仙儿立刻决定,我们绕过第五层宝塔,上第七层宝塔上去找滴血棺材,黄大仙儿既然能从中学到驱血蛭的奇术,我们也可以做到。要解开张蕾蕾他们身上的束缚,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秘术,否则,他们都要在这里送命。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便将黄皮子捆在破房子里,跟李半仙儿和龙哥出了破房子,一路穿过第五层石室,拾阶而上,就推开了第六道石门。 说来也怪,第六道石门后面,并不是跟之前一样的石室,而是一条弯弯曲曲,甚至有些逼仄的山洞,洞里黑黝黝的,深邃不见底,越往前走越觉得前路漫漫,不知道山洞到底会通向哪里。 我们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李半仙儿突然停住了,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对我说:“晓天,你有没有觉得越走越吃力了?” 我一呆,道:“是有点,这山洞这么长,走的可真累人。” 李半仙儿却道:“不是山洞太长,难道你没发现,你身上背了个人吗?” 李半仙儿这话一出口,我顿时就吓懵了,就觉得身体异常的沉,我扭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我背后伸出一张苍白发青的脸过来,我吓了一大跳,拔腿就想跑,却听李半仙儿悄声道:“别乱动----” 我只好硬生生的刹住,李半仙儿道:“你背上趴着个青苗子,我得想办法帮你拔掉,否则你要带出了这山洞,一辈子就下不下来了。” 我不明白青苗子是个什么玩意,就看到龙哥手里夹个黄符,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就是不敢镇下去。李半仙儿说,所谓青苗子,就是一种炼出道行的青蛇,这种蛇也叫仙儿,只是它们歹毒无比,要是盯上了某个人,就一定要整到他家破人亡,这青苗子才会离去。 坊间传闻,说有人在山里走夜路,常会看到深山里有座破茅屋,走进去就会看到有个绝色美女在洗澡。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多看,要扭头就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路走出深山就会没事。 如果心里有杂念的人贪恋美色,只要多看几眼,这青苗子就借机上了他的身,一直就跟着他,直到将他活活害死才罢休。 像黄皮子、青蛇这些山间野物要像修出道行,常常会用一些邪术,害人性命夺取生魂就是方法之一。他们用妖术摄取的魂魄,最是考究一个人的阴德,你若心思不正,它们夺你的魂魄就变得名正言顺,阴司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我奇道:“我一路跟着你们过山洞,没见到什么美女呀,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 李半仙儿却对我神秘兮兮道:“你再想想,沿路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回忆进洞来的过程,心里一沉,便想到一出可疑的地方。 第258章灯绒草 我一直跟在李半仙儿身后,在山洞中穿梭的时候,无意中踩到一件大红袍子,这红袍我非常眼熟,跟那日在泥雕下战群蟒的时候,巨蟒借六合奇阵幻化成小雯模样时穿的红袍子很像。 巨蟒被我们杀死之后,我们回到省城,小雯在酒店里离奇失踪,而那件红袍又出现在小雯的床上。此事一度萦绕在我脑海里,成为整件事的一宗极大的疑点,我当时匆匆赶路,急于走出山洞,找到第七层宝塔入口,只瞟了一眼红袍,也没在意看,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就觉得这袍子大有问题。 我心中暗想,虽说我没见到什么美女,可这件袍子的确就是女人穿的衣物,难道就是这袍子惹的青苗子上身的? 我把发现红袍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对李半仙儿和龙哥说了,李半仙儿当下就带我们折返回去找红袍子。据说走夜路的时候,冷不防的一回头就能看到青苗子,知道自己背上趴着个东西,我也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一回头就看到背后有张死沉沉的脸,心里别提那个难受。 那张脸白里发青,活像具死尸,眼睛里更是一股子死气,看着令人发憷。 我们又费了半天劲走回到原地,却发现红袍子不见了,地上光溜溜的散发出一股子湿气,山洞的风吹过来干冷干冷的,长长的洞里,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一件怪异的袍子。李半仙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问我说:“你确定是这儿?” 我把山洞前后都看了一遍,很明确的告诉李半仙儿,一点没错,就是这儿了。 李半仙儿和龙哥在洞里转悠了半天,龙哥无意朝我身后瞟了一眼,突然吓的连退几步,我也冷不防的朝后看,直吓了一身冷汗,原来我身后那东西身上,真就披了一件血红色的袍子,正是那日小雯披的衣服。 龙哥举着黄符不敢打出去,我知道他的顾虑,青苗子已经上了我的身,我和青苗子就已经融为一体了,再加上我身上的三盏阳火全熄,没有阳气护体,很容易就被符给伤到元气,所以龙哥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明白那件诡异的红袍子怎么又跑到青苗子身上了,红袍子不是明明被小雯带到省城酒店去了吗,小雯失踪后,红袍子又被警察带回公安局做证物,出现在这儿本来就是一桩离奇的事,现在又牵扯上青苗子,就更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李半仙儿说,只要我们找到红袍子,就地把它烧成灰烬,就能把青苗子从我身上给剥离开来,可现在青苗子身上竟然穿了那件红袍,事情就变复杂了。要把红袍给剥下来,对我来说,痛苦无异于剥皮去骨,是十分艰苦的。 我们本来一心想过了第六层宝塔,好早点上第七层宝塔找到滴血棺材,从中取得破血蛭的秘术来救张蕾蕾他们,根本没想到中间会出这种茬子。李半仙儿说,青苗子相当恶毒,让它在活人身上呆久了,他会悄悄把活人身上的阳气给吞干净,寄生体说死就死,没有任何征兆。 更奇怪的是,青苗子这种东西很少见,早些年苗疆出现过,不过也只是传闻,没人真正见到过,我们这座城市不是出青苗子的地方,青苗子出现在这儿就有些奇怪,肯定是人为因素居多。 李半仙儿听到的说法,被青苗子上身之后,苗疆土人有种做法,就是在青苗子出没的地方找一种奇特的草药,叫灯绒草,用这种草烧成灰就能驱青苗子。世间万物都遵循生生相克的道理,所谓一物降一物,灯绒草就是克青苗子的药物。 我们又分头去找灯绒草,这座山洞错综复杂,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连,一会儿功夫,龙哥就走远了,李半仙儿担心我半途出事儿,就跟我一起找。我们把周围山洞都找了一遍,山洞里异常潮湿,洞里的确长了一些杂草绿苔之类的东西,却没有李半仙儿说的灯绒草。 事实上,李半仙儿心里也清楚,灯绒草这种东西要长起来很废功夫,如果青苗子是黄大仙儿从苗疆带回来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山洞里就很难有灯绒草长出来,必须要等个几年才能成型。 所以我们现在的举动,很大一部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李半仙儿和龙哥不说,我心里却清楚,不禁一阵黯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自己就这么挂了,我更担心的是张蕾蕾的安危,她被血蛭困住危在旦夕,没把她救出来,我死都死的难安心。 我们在山洞里转的晕头转向,直至绝望的时候,就看到前方有手电光闪过,我和李半仙儿都以为是龙哥,就叫了两声,黑暗中也没人答应,那手电光也跟着熄灭了。我们都觉得异常奇怪,一路朝那个方向追过去,走到发光的地方,却没见到龙哥的影子,前面依旧是深不见底的山洞。 我还要朝前走,却被李半仙儿拦住,他阴沉着脸说:“别追了,不可能是马小龙。你想想,咱们的手电光一直亮着,以他的性格,大老远就叫开了,怎么会跟咱打哑谜?” 李半仙儿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心中暗想,山洞里就我们几个人,刚才那一线光芒一闪就灭了,很显然就是手电筒发出的光,除了龙哥,这山洞里还会有谁? 我正纳闷呢,就听见山洞深处传来脚步声,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李半仙儿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都灭了手电光。我本以为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仔细一听才发现那脚步声是越走越远,我们再不迟疑,就追着脚步声去了。 我们加快脚程,追了几百米远,就看到前方有个黑影正走的飞快,我忍不住大喊一声:“站住----”那人听到我的声音,一点没站住的衣服,反倒跑的很快,一眨眼功夫就跑不见了。 我们再追,那黑影就不见了,脚步声也跟着彻底消失,就在我们失望之际,前面又出现白光一闪。我正准备冲过去,就听李半仙儿说:“别追了,那黑影和白光都有问题,它在引我们上钩。” 我也知道有问题,就给自己开了胎眼,抬眼一看,却发现远处黑暗中,竟然亮着一团非常模糊的白光。 李半仙儿道:“看到什么了?” “白光----看着很模糊----” 李半仙儿喃喃重复着我的话,像想不明白似的,他突然一拍巴掌,道:“追过去看看----” 我们一路走过去的时候,白光依旧一动不动,我们走到目测预估的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团模糊的白光还在视线能看到的尽头。 李半仙儿沉声道:“我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我奇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灯光还能自己动?” 李半仙儿说:“它就是灯绒草,只是这灯绒草很特别,咱们要抓住它,还得费一番功夫。” 说着,李半仙儿就不再催我追了,他从我头上剪了一把头发下来,又拿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写了我的生辰八字,将符纸和头发一起烧了,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胶臭味。李半仙儿让我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烟雾中,烟雾的味道顿时变得很怪异。 做完这些,我抬眼就看到那团白光竟然一下子不见了,正纳闷呢,我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头上顶个娃娃头的人立在我们面前。那人非常奇怪,他身高不过一米左右,头也像个小孩儿头,一张脸却出奇的大,覆盖了大半个脑袋,那脸上沟沟壑壑全是皱纹,眼睛眯着,像是近视眼,可它一张嘴巴却红的吓人,嘴唇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血迹。 那娃娃头的怪人不停的动着鼻子,像是在嗅空气中的胶臭味儿,而它一双眼睛,没有看我和李半仙儿,却盯着我背后发呆,真像我背后就有个人似的。 第259章娃娃怪人 我被娃娃头怪人盯的背后发凉,知道它看的是青苗子,我心里却怪怪的很不自在。 可是李半仙儿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他没看青苗子,却把目光落在娃娃头身上,娃娃头怪人旁若无人的贪婪的望着青苗子。 我心里琢磨着李半仙儿会用什么手段来抓娃娃头怪人,就听见山洞深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左右晃动的手电光,我定睛一看,就看到龙哥一身是汗的跑过来,他见到娃娃头怪人,不禁一呆,道:“这是什么?” 我告诉他经过,龙哥大怒道:“卧槽,原来就是这家伙一直在耍我,我也在山洞里看到有手电光一闪而过,就跟着那团光追追到这儿,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太可恶了。” 娃娃头怪人对我说:“你跟我走吧----” 我一呆,有些莫名其妙,怪人便转身朝山洞深处走去,我大叫道:“我跟你去哪儿?” 娃娃头怪人说:“你就是我要的人,所以你要跟我走。” 说着,便不再回头,一直朝前走去。说来也怪,娃娃头怪人走远了,我也情不自禁的跟在它后面走,感觉身体就不是自己的,提线木偶似的朝前面走过去。 龙哥急忙拖住我,道:“你疯了,这畜生怪的很,它让你跟它走你就跟它走啊。” 我被龙哥拖着,双脚还兀自朝前迈,模样怪异到了极点,李半仙儿看了我两眼,眼神相当古怪,娃娃头怪人冲我嚷道:“快啊----”我双脚就机械的迈的更快了,活生生挣脱龙哥,就跟着怪人朝前走的飞快,很快就跑了起来,直跑的虎虎生风。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怪事,我明明是个大活人,也没什么东西上我身,我竟然就被人控制了朝一个未知的地方狂奔而去。李半仙儿和龙哥追着我跑,渐渐就被我抛在后面,只听见两人疯狂的喊我名字,我听在耳朵里,心急如焚,却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我整个人都吓懵了,不知道娃娃头怪人要把我领到哪儿去。 娃娃头怪人一路跑的飞快,我就只能听见它走路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和在手电光影中晃动的黑色背影,两边的洞壁在不断的倒退,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娃娃头怪人走路的姿势和声音非常不对劲,那声音像是木头摩擦发出来的声音,根本不像是正常生物发出来的。 我再看它背影虽然很模糊,却也能从它摇晃的背影中看出它动作极为机械木讷,真就像只木偶。我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心里一沉,便想起在这风水江湖上,有此道高人常以木偶纸人为道具,附上阴阳之术,便有了撒豆成兵的本领,难道这娃娃头怪人并不是什么灯绒草,而是被施了术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就变得非常害怕,暗想一直被它操纵着,还不知道它要把我弄到哪儿去,这山洞里曲径通幽,处处都是陷阱,却又杂乱无章,别说我现在是被人操纵,就算我一个人闯进来要想出去都很难。 我心里琢磨着自己了解的各种奇术,便想起我爷爷曾对我说过一件怪事。 说是在一百多年前,当时还是大清朝的时候,在毗邻济城的一座沿江城市里,有个叫邓小狄的码头工人。这邓小狄是个孤儿,被码头工人抚养长大,成年之后也做了码头工人,邓小狄养父死后就一个人住在码头上,靠帮人扛货物为生,闲暇时候的晚上,他也爱拿渔网下江里打捞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补贴生计。 这天半夜,他划着一艘破船到江心,来往货船常在此地卸货,就有不小心掉到江里的东西,邓小狄每个月总会捞上来几箱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也是一笔收入,可供他吃喝赌钱。 这天白天刚卸过一批大货轮,所以邓小狄满怀信心,认为今晚一定会有所收获,打捞的格外仔细。半夜天空一片漆黑,初秋的晚上夜空无星无月,四周都是黑沉沉的,风一吹江水翻腾,他的一叶小船在江面上起起伏伏,格外惊心动魄,唯一能照明的,就只有穿头一只马灯。 邓小狄挖网下去,十几次网都没网上来几样像样的东西,气的他连连咒骂,把天都快日破了。就这么折腾了很久,邓小狄眼看这个晚上是白白浪费了,就打算再捞最后一网,就打道回府。 他一网撒下去,收网的时候就发现渔网里很重,这下邓小狄就乐了,以为捞上来什么大东西,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渔网手上来,扒拉开一看,网里并没有货箱之类的东西,却又一个半人高的木偶。 那木偶雕成了人形,还穿着绸缎的衣服帽子,那衣帽都是清廷武将的打扮,只是胸前贴了一张红布条,布条子上用朱笔写了一些龙飞凤舞的字。邓小狄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这么潦草的字了,可他不认识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这行字像极了他看人家办白喜事时,道士画的符。 邓小狄被吓坏了,那木偶又死沉死沉的,浑身湿漉漉,可是它那张白漆朱笔描出来的脸上,却又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相当吓人,在这阴森的夜色里,让马灯的黄光一照,就像那木偶人正含有深意的看着他似的。 邓小狄本想就把木偶扔江里去,这东西看着着实晦气,可他白天刚输了好几把,欠码头工老四十几个铜板,这回没捞东西上去,少不得明天又得挨老四的揍,心想这木头这么沉,看着也是实木造出来的东西,不如劈了拿去当柴火卖了,也能换几个铜板。 这么想着,邓小狄便扛着木偶回家去了,这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一早醒来就把木偶给劈成了柴火,拉出去给卖了,换了五个铜板。这天晚上,邓小狄吃饱喝足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破屋子外面有人敲门。起先邓小狄没在意,以为是风吹的,可那声音就停不下来,一直“咚咚咚----”的乱响,吵了邓小狄的好梦,他终于受不了了,推门出去看,就看到外面有层薄薄的月光,月光下有个黑影立在木屋门前,他定睛一看,正是被他劈了当木材卖掉的木偶。 邓小狄吓的胆子都麻了,睡意全无,他关上门躲进屋子里吓的发抖,外面的敲门声又来了,“咚咚咚----”的乱响。 邓小狄无奈之下,开门背着木偶一口气跑到江边,将它扔进了滚滚长江里,本以为这样就完事儿了。 没想到等他跑到家门口,抬眼就看到那木偶正立在月亮地里,一张白脸上,堆满了古怪的笑容,似乎不坏好意。 邓小狄吓疯了,一口气跑进门,关死了门窗,还拿桌子顶上门。他才将门关上,又听到木偶的敲门声,邓小狄忍了一夜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附近龙王庙里找那位得到的高僧,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都说了。 高僧知道事情严重性,就陪着邓小狄跑到他住的破房子里,推开门一看,却看到邓小狄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床上,他过去一摸,就看到尸身整个散开了,头是头,鼻子是鼻子,手脚四肢散了一床。 那高僧再回头看接他来的邓小狄,却发现他身后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只是床前有个半人高的木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高僧是得道高人,心里知道此事是邓小狄的冤孽在先,便替他念了一遍往生咒,那木偶自己就吱呀吱呀的走了出去,等高僧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空空荡荡的,渔民和码头共还没起床,却哪有半个木偶的影子。 我爷爷当年在外云游的时候,跟高僧见过一面,高僧知道我爷爷是此道高人,便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对他说了。我爷爷说,以他的了解,这木偶想必是古墓里替死者守灵的东西,一般侍立在棺材左右,是阴气特别重的东西,墓主必定也是凶煞之人,死后尸身罩上了一层怨气,经年累月,就让这木偶有了灵性,带着一身怨气出来害人。 我想起我爷爷对我描述过的木偶的样子,意外的发现跟这娃娃怪人出奇的像,想起邓小狄的下场,我心里又是一沉,便突然发声叫住了娃娃怪人。那娃娃怪人立在山洞中间,我木偶般的走到他面前,定睛朝它胸前看过去,就看到他一身黑衣里面,似乎真隐隐就藏了一张红符,符上还能隐隐看到龙飞凤舞的字迹。 我心里麻麻的想,难道李半仙儿猜错了,这娃娃怪人并不是什么灯绒草,而是棺材旁边的侍立的木偶不成? 娃娃怪人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它又带着我朝前走了几步,我就发现自己上了台阶,一直上到顶上,迎面就是一扇石门,它推开石门,我赫然就发现石门后面,是一张血红的棺材,正是我见过的滴血棺材。 娃娃怪人立在棺材头上,一动不动,我心里一阵发麻,扭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身后探出一张奇大的白脸,冲棺材里吐了一口白气。 第260章第二具棺材 我可被这副情景给吓呆了,原以为娃娃怪人是破青苗子的东西,没想到这两怪异的东西是一伙儿的,娃娃怪人直接把我们带到了滴血棺材面前,它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想不明白。 却说我身后那张大脸冲棺材上吹了一口白气,那白气凝聚成一团,便将娃娃怪人笼罩了起来。说来也真奇怪,娃娃怪人在白气中若隐若现,我就见它在白气中走到滴血棺材边上,将棺材一角紧紧的抱在怀里,等白烟散去的时候,那棺材角却长了一团灵芝样的东西,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立在滴血棺材头上。 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半仙儿和龙哥气喘吁吁的推开石门,李半仙儿一眼就瞟到滴血棺材上灵芝样的木疙瘩,吃惊道:“这就是灯绒草,想不到这棵灯绒草竟然是长在滴血棺材上,太令人震惊了。” 我这才相信,所谓的娃娃怪人,真就是滴血棺材。原来那尊奇怪木偶,也就是灯绒草化出来的,滴血棺材这种鲁门匠艺巧夺天工造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汇聚天地至阴之气的东西,它生出来的灯绒草,果然也不是凡物。 龙哥一步跨上前去,提起一柄短刀,手起刀落,便将灯绒草生生的砍了下来。 按照李半仙儿的意思,他又点燃了灯绒草,烧了一堆纸钱,将我的生辰八字也一起烧了,将灯绒草烧成一堆灰烬。李半仙儿抓了一把白灰覆在我肩膀上,只过了片刻,我就觉得背上一阵扒皮似的疼痛,疼的我一阵钻心,就感觉有个东西从我身上爬了下来。 我抬眼朝脚下一看,就看到一条手臂粗的青蛇从我裤腿下爬出来,眨眼功夫便游到滴血棺材边上,它钻进棺材裂缝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三人看着这番奇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李半仙儿沉声道:“原来这青苗子跟滴血棺材有关系,看来灯绒草和青苗子引你找到滴血棺材必定有大原因,青苗子能上你身,也不止是那件红袍子这么简单了。”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严重,心里也是一沉,李半仙儿说:“其实那件红袍子不止你,我和马小龙都看到过,我们一心想出第六重宝塔,都没在意红袍子,却没想到青苗子却独独上了你的身,我这才怀疑红袍子有问题。” 整件事越想就越复杂了,我心里挂念最深的,还是救张蕾蕾出去。他们被血蛭缠身,过着人间地狱的生活,只要三人谁忍受不下去了,心里有了逃跑的念头,不用黄皮子动手,血蛭之咒就能将他们活活折磨死,想起两名年轻警察的惨死,我就一阵揪心,我很担心张蕾蕾会步他们的后尘。 所以救张蕾蕾出去,就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第七层宝塔里空荡荡的,除了这具滴血棺材,再没有别的东西,雪白的手电光衬的滴血棺材上红的渗人,棺材里并没有血液渗出来,可我却始终觉得很不对劲。特别是我知道棺材里躺的人是小雯,就一阵心悸,李半仙儿冲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就走上前去,跟李半仙儿一起使力,两人合力把滴血棺材的棺盖给抬了起来。 我凑过去一看,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她一身红袍,正是青苗子身上披的袍子。女尸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身体露出袍子的部分,都长了一层短短的白毛。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女尸的身份,她正是失踪已久的小雯。 不过这个小雯的怪异之处在于,她不是一个成年女人,而是看上去不到十岁的童尸,但她的面部轮廓,分明就是脱胎于长大后的小雯,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坏了。联想到有同样经历的张蕾蕾,我心里一沉,就觉得整件事混乱到了极点。 据我所知,小雯的记忆就是在八岁之后的,她八岁之前的人生,就是一片彻彻底底的空白。我们以前都怀疑她是明妃刘楠的大女儿朱馨梓,如果说她是五百多年前的童尸养大的话,怎么说她的骨龄都不会超过几千年,可事实上这件事的确就在她身上发生了,小雯的背景之复杂,完全超过了我们能想象的极限,却依然没有任何思路。 如果小雯真是童尸养大的孩子,那这具童尸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两具一模一样的童尸,到底哪一具才是真正的小雯,我更想不明白了。 李半仙儿和龙哥看到棺材里的尸体,也呆住了,他俩对小雯已经够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这童尸是小雯的童年,也都吓懵了。 李半仙儿叹气道:“小雯这丫头果真来头不小,怪不得三界之中,从阴司到各类精怪,百年来都在寻找她,太怪异了。” 龙哥说:“老爷子您见多识广,给我们说说,这酷似小雯的童尸,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雯被困在滴血棺材里的时候,不是还是成年的么,怎么死了之后反倒变成小孩儿的样子了,我马小龙一生怪事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事儿。” 李半仙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表示他也说不清楚。 我又想起青苗子进了棺材,可棺材里除了小雯的童尸,再没别的东西,棺材就这么大,它能跑哪儿去?我们把小雯尸体检查了一遍,确定找不到青苗子了,一颗心全被吊了起来,暗想难道这青苗子真会隐身术不成,否则它怎么也不会无故失踪吧? 我们苦思无果,就四处找滴血棺材上关于血蛭秘术的记录,棺材里空空的,除了几幅图再没别的东西,根本就没什么秘术。我就怀疑那黄皮子在诓我们,龙哥气急败坏的表示回到铁笼子里,一定要把那黄皮子再捆起来出一口恶气,居然胆大包天敢骗我们,把我们当猴儿耍呢。 我们把棺材找了几遍,一无所获,变得相当气馁,李半仙儿突然道:“且慢----” 我们都呆呆的望着他,却看他把手指按在棺材盖上,竟然沾了半指来厚的灰尘,李半仙儿奇道:“不对不对----” 我也明白过来,道:“这具滴血棺材跟咱们在乱坟岗见过的棺材不同,这才几天呢,就算山洞多灰尘,也不至于棺材上落这么厚的尘土,这些灰尘非几十上百年落不了这么厚。” 李半仙儿点点头,和龙哥又合力封上了棺材,道:“咱们再到前面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收获。” 我们跟着他一路向前,跑了很远,拐了一个弯儿之后,就看到前方竟然亮堂起来,我们又追了一程,就发现前方那团光越来越亮,走近了才发现,山洞石室的尽头,竟然有个硕大的出口,那出口处山风极大,吹的我们根本直不起腰来。 我们爬到出口处朝外面一望,却看到洞口处悬着一只红灯笼,我们看到的亮光,就是灯笼发出的红光。看到这灯笼,我脑子里一下子开阔起来,因为在泥雕下面我就见过这灯笼,当时灯笼高悬在泥胎菩萨头顶上,幽幽如同鬼火,十分吓人。 我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爬到了泥雕头顶上来了,我看洞口造型,就发现它张开如同樱桃小嘴,我们趴的位置,正是泥雕的舌头上。李半仙儿举着手电筒朝外面照过去,却发现就在泥雕嘴巴下面,正悬挂着一具血红硕大的棺材,又是一具滴血棺材。 看到这具棺材,我顿时就回忆起来,在泥雕石台下的时候,我看到泥雕头顶上微微晃动的硕大东西,原来竟是这具棺材,想到山洞里的棺材是陈年旧货,而这具棺材却跟新的似的,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李半仙儿道:“八成这具才是咱们在乱坟岗里见过的,这黄大仙儿也真怪,它把棺材悬在这儿做什么?” 第261章青蛇 那只滴血棺材让粗麻绳绑着,悬在半空,就挂在泥雕嘴巴下面,让红灯笼照着,整个轮廓就显现了出来,兀自在山风里微微晃动。s。好看在线>见此情景,我们都吃惊到了极点,根本想不明白,滴血棺材挂在这儿到底有什么深意。 我们正纳闷呢,就听到泥雕下面传来锣鼓齐鸣的声音,跟着又是一通震天响的鞭炮声,我探头朝下面望过去,就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有人有野物聚在石台下面,石台上有个白衣服的人在那儿唱戏似的乱跳,正是黄大仙儿。 龙哥说:“咱们得找个东西把滴血棺材给钩过来,拆开这座棺材,就真相大白了。什么小雯,什么青苗子的谜底都能揭穿。” 李半仙儿却说:“问题不出在滴血棺材上,咱要弄清楚滴血棺材挂在泥雕脸上是什么意思,黄大仙儿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心里也满是疑问,不知道黄大仙儿在搞什么鬼,就看到有人抬了只大锅到石台子上,又有人轮流往大锅里倒水,水倒的差不多了,便在大锅下生气了柴火,直烧的大锅里白烟乱冒,像是要煮开了。 跟着,就有人抬着个大活人上了石台子,我一阵心惊,道:“它们要水煮活人,这帮畜生也太过分了。” 李半仙儿说:“它们不只是水煮活人那么简单,它们在祭泥雕,你看黄大仙儿那架势。” 我就看到黄大仙儿带着一众仙儿对着泥雕的方向三叩九拜,又是行大礼又是磕头,石台子上燃起了一排一人来高的大香,大锅里投了几个活人进去,直烧的尸臭惊人,连我们都闻到那股恶臭味道。 我看的心里一阵犯恶心,突然悬在半空的滴血棺材打了个旋儿,像是棺材里的东西在动,我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过去,就看到黑暗中滴血棺材的棺盖似乎在朝上顶,这下可把我吓坏了。 我发现石台上举行的祭祀仪式非常怪异,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祭祀,随着黄大仙儿在石台上的祭祀逐步进行,滴血棺材里的动静越来越强烈。李半仙儿和龙哥显然也发现了滴血棺材的变化,我们三人的目光都落在棺盖上,这时,就看到棺盖突然自己翘了起来,棺盖的一头立在棺材板上,另一头临空挺着,看着煞是惊人。 而棺材里面的尸体,也在棺材里坐了起来,这下我们都看的清楚,棺材里的尸体正是失踪的小雯,她连衣服都没换过,还是那晚见我时穿的衣服。 小雯失踪以来,我们四处找她,巴不得她能从天而降,可这回她真就从天而降,却把我们三都给吓坏了。 龙哥说:“坏了,怎么两具滴血棺材里睡的,都是同一个小雯,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我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第一具滴血棺材里睡的,是童年的小雯,而这具棺材里睡的,却又是成年之后的小雯,也就是说,两个小雯都死了,一个死在八岁的时候,另外一个则死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看到小雯的尸体,我心里更是一沉,一种彻骨的悲伤和难过,铺天盖地的朝我席卷过来。其实,在理智上我在已经相信小雯的死,可真见到她尸体,我还是难以面对这种可怕的事实,只觉得出奇的难受,一股绝望的情绪堵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却又吞不下去,浑身格外的难受。 小雯从棺材里钻出来,下面的百仙儿顿时沸腾了,黄大仙儿跳大神都跳的不自然,望着小雯好一阵哭天抢地,简直就要哭死过去,那百仙儿莫不如此,看小雯就跟看到亲娘一样。我回忆起黄大仙儿一再称这泥雕就是它们的神,再看它们对小雯的态度,心里不禁暗想,难道小雯的真实身份,真就跟这些畜生炼出来的百仙儿有关系? 我这么想着,突觉身后扑来一阵阴风,龙哥举着手电筒朝身后照去,就看到石室深处传来脚步声,手电光下,就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快步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我看的仔细,这人正是石室里滴血棺材里的童尸,她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我们面前,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跨步扑向悬在半空中的滴血棺材上,跟棺材里的成年小雯紧紧抱在一起。 我就觉的身前青光一闪,再看小雯,就发现小雯的脸上有了活人的表情,而她怀里的童尸却不见了,小雯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很不对劲。 同时,下面的百仙儿也发现了泥雕上的不对劲,我就看到众仙儿作鸟兽散了,李半仙儿道:“不好----它们都上来了----咱们要赶紧找到解血蛭的秘术,否则敌众我寡,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我心里清楚,如果黄皮子没撒谎的话,秘术不在童尸棺材里,必定就在悬空棺里,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我就打算豁出去,反正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我心里想着,就退了十多米远,助跑着跨步冲向悬空棺材。 要说这一举动真是相当危险,悬棺与洞口还有一段距离,只要我稍有差错,就会从高空跌下去摔个粉身碎骨。这个时候我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安危,憋着一口劲儿就扑向了悬空棺材,这石破天惊的壮举竟然一下子奏效,我险险的抓上了吊棺材的麻绳,山风浩荡,吹的我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松手掉下去。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棺材,就看到以黄大仙儿为首的百仙儿已经追到了洞口,龙哥和李半仙儿被我的惊人举动吓的不行,还在替我捏一把汗,就看到一众仙儿追到了洞口,龙哥反手提剑横在胸口。 李半仙儿手里抓了一把符,这些东西都知道符的厉害,跟李半仙儿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双方陷入对峙,黄大仙儿没管他们,却冲我喊道:“别动她----” 我本来真没动小雯的打算,听黄大仙儿紧张她,我便掏出风水枣罗盘横在小雯脖颈下,威胁黄大仙儿道:“退出去,否则我就把她推下去。” 我这话一出口,黄大仙儿脸顿时就吓白了,率领众仙儿往后退了几十米远,我见它们撤到了安全距离,就在棺材里急急寻找破血蛭的秘术。将棺材找了个遍都一无所获,我心里不禁发急,想黄皮子一贯狡诈,难道我真被这畜生给骗了? 找不到血蛭秘术,我又心生一计,便以小雯威胁黄大仙儿,让它交出血蛭秘术,否则就跟小雯玉石俱焚,全从棺材里跳下去。 那黄大仙儿当真紧张小雯,我这一吓唬,它就急着让我冷静下来,却并不直面我的问题,而是问我说:“你知道你怀里的人质是谁吗?” 黄大仙儿这话真把我问住了,说实话,我跟小雯认识真不短了,可要真问我小雯究竟是谁,我还就茫然了。黄大仙儿就走上前几步,雪白的手电光中,它一张黄皮子的脑袋立在人身上,显得极其诡异,它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也被白光反衬的格外狰狞诡异。 黄大仙儿压低嗓门,悄声道:“你看她背后,就明白了。”我心里一寒,想小雯背后不就是我嘛,这畜生在耍老子呢。 黄大仙儿见我非常茫然,提醒我说:“你的胎眼呢,练风水术数的人,不都炼胎眼么?” 我这才想起来,急忙给自己开了胎眼,抬眼就看到小雯身上盘着一只青蛇,正是钻进棺材里失踪的青苗子。 黄大仙儿说:“早些年,她的真身就是这个,你以为这山洞里蟒蛇如云是怎么来的,这青苗子就是蟒蛇的祖宗。你等到大雷暴天,深夜来看,就看到棺材山上黑云蒸腾,电闪雷鸣中,满山都是蛇群,这棺材山的天圆地方奇阵镇的是什么东西,它镇的就是群蛇想借山里藏的灵气羽化飞升呢。” 我都听懵了,吃惊道:“你他妈胡说什么,当我傻呢,在医院里,专家给小雯做过全身检查,她就是活生生的人,只是骨龄有些奇怪,比正常人早个几千年,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至于说她非我族类吧?” 黄大仙儿嘿嘿笑着,道:“这件事,就要从几千年前说起了,当年也是在这座山里,她遇到了一件事儿。” 第262章五百年前 在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一直坐镇京城,却在某一年的一个风雪之夜,他率领一干近卫军出了京城,披星戴月的日夜兼程,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武昌府的郊县。这郊县也就是现在的棺材上境内了。 朱厚熜率领的禁卫军人数不多,大概在千人左右,他一路从京城到武昌府,随从近卫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而且还化整为零,把一支队伍简化成几十队人马,专挑僻静小路来走,就这样逃过了沿路官府的耳目,悄悄的抵达棺材山,连武昌府的人都没有察觉。 这一队人深夜抵达棺材山后,也没有做任何修正,就顶着漫天星光上了山,数千将士人手一只火把,在绿树掩映的山峦里,组成了一条奇长的火龙。朱厚熜在山坳里找到一座奇大的山洞,就率领众人进了洞,这座山洞特别大,四通八达不知道通向哪里,朱厚熜就把一千多号人马分成几队,从不同的方向寻找,至于他想找什么,在场众人没人知道。 这上千人的队伍,在棺材山里找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天黑下来的时候,都没找到朱厚熜想要的东西,一干将士已经是人困马乏,便在洞里找了一处非常开阔的地方埋灶做饭,安营扎寨。 这一帮近卫,都是从不同的军队里抽调出来的人马,彼此互相不相识,也不能交谈,更不能议论他们来棺材山的目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机械一样寻找山洞里可疑的东西,直到有所斩获才能出去。 这天晚上,他们在山洞睡了几天来唯一的觉,睡到下半夜的时候,朱厚熜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名字,而且还是直呼其名,这对做惯了九五之尊的朱厚熜来说,顿觉是一种侮辱。[棉花糖] 他愤然坐起来,看到掌灯太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便草草穿上衣服,掀开帘子出去,却发现门外站岗的七八名侍卫,全都躺地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个个呼噜打的震天响,山中夜寒,侍卫脸上都结了一层白霜,他们却浑然不觉,依旧睡的相当迷糊。 为皇帝守夜的侍卫胆敢偷懒睡觉,这可是砍脑袋的大罪,而且偷偷睡觉的不是一两个,而是所有守夜侍卫,这绝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朱厚熜鞋秘密而来,知道此地并非寻常地方,他震怒之余,就多了个心眼儿。 朱厚熜没有叫醒沉睡的侍卫,却偷偷的躲进黑暗里,他绕过几座帐篷,就看到巡逻的三班交叉人马,全都四仰八叉的睡在地上,个个鼾声雷动,睡的死了一样。作为一个皇帝,他见过很多大世面,再加上这次携带奇怪的目的而来,他知道此地绝不是寻常地方,出现一些怪事是在所难免的。 给皇帝巡逻守夜的侍卫,个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不敢有丝毫差池,别说睡觉了,连发个呆都是大忌,今晚这帮侍卫一个个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就非常令人费解,朱厚熜思考再三,他没叫醒昏睡中的侍卫,也没有回营帐,而是一个人蹲在距离篝火不远的黑暗中,偷偷窥探着陷入沉睡中的营地。 本来,为了皇帝的安危,整座营地,几乎有一小半人都在倒班巡夜,可现在整个营地都变得极为沉寂,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再听不到半点杂音。这诡异的一幕让他不由的想起不久之前,皇宫里出现的种种怪事,他知道黑暗中肯定有东西来了,心里毛毛的。 正在朱厚熜等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远处一条火龙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营地奔驰过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冰刀相撞的声音排山倒海一样袭过来。朱厚熜身为皇帝,对这种事自然非常熟悉,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昏睡中的一众将士,这群将士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他们很快就找到各自位置,结成阵势临敌。 就在营地乱成一团的时候,朱厚熜突然看到有个黑影溜进了他的皇帐,朱厚熜看在眼里,并没有声张,而是让一队卫兵包围了皇账,他自己却随着亲兵去前线查看,就看到对方阵营黑压压的全是兵马。 朱厚熜很奇怪,他们来到棺材山轻装简行,没有任何人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呢。凑近了定睛一看,就看到对面冲天火光中,满满全是陌生面孔,就连他们使用的武器都非常原始,铠甲不是他们大明军用的精钢铠甲,而是竹排和兽骨制作成的简陋铠甲,冰刀武器都非常原始。 朱厚熜的随行官告诉他,这帮人的衣着装备非常落后,真要追查起来,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东西,这句话可把朱厚熜给吓到了。 对面那支古怪军队将朱厚熜的人马团团包围,双方很快发生激战,厮斗的你死我活,都杀红了眼睛。 朱厚熜顾不上管战事如何,他又带了几个亲兵折返回皇帐,就看到亲兵把皇帐团团围住,简直一只蚊子都难飞进去,他心里一喜,想任你是什么东西,这回也插翅难逃了吧,便率人冲了进去。 他扑进皇帐,就看到掌灯太监还在昏睡,皇帐里除了太监再没别的人,可朱厚熜却明显的察觉到,有人来过皇帐。一众侍卫面面相觑,朱厚熜走到他存放衣物的地方,就看到一只箱子被人翻开了,里面什么东西都在,却独独丢了一样东西。这东西是一个人留下来的衣物,一件血红色的袍子,那袍子是一个姑娘留下来的,这姑娘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朱厚熜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是,他却亲手杀了她。 朱厚熜奔出皇帐,整个营地已经被烧成一片火海,满地都是双方僵尸的尸体,随行的大风水师廖敏被几个侍卫保护着东躲西藏,见到皇帝,廖敏就奔了过来,她对朱厚熜说:“我看到她了----” 朱厚熜被吓的不轻,廖敏朝一堆乱石堆上一指,就看到冲天火光中,有个瘦小像豆芽似的女孩儿身上披着一件血红色的大袍子,正呆呆的望着他们。朱厚熜一见那张惨白的脸,就吓懵了,这姑娘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不久之前被他亲自赐死的妹妹,他父皇的女儿朱馨梓。 这个被他砍掉脑袋的8岁小姑娘,此刻正目光幽怨的望着他,她脸色苍白,一身红袍娇艳如血,看着非常刺眼,却更加吓人。 眼看着上千明军精锐不敌,战团越缩越小,去武昌府调派人马的哨兵才走没多久,朱厚熜心里也不禁害怕,他问大风水师廖敏说:“这些行为呆滞,装备古旧的人,到底是谁?” 廖敏欲言又止,架不住皇帝再三逼问,才告诉朱厚熜,这支部队,都不是人,朱厚熜被吓的发抖。他再看乱石堆上的红袍女孩儿,就看到女孩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朝黑暗中一挥手,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营地上刮过一阵烈风,吹的人都站不住脚,朱厚熜定睛一看,那些正跟他方酣战的奇怪士兵,竟然眨眼功夫都没了。 在场的明军将士都吓呆了,可战场上的确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混乱的尸体,再没见过一位敌军将士。 廖敏悄声道:“陛下,您信了吧?” 这天晚上,朱厚熜一夜未眠,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古怪的军队和红袍小女孩儿阴毒的眼睛,随行军官一再请求他撤军,查找那些东西的下落,就交给军队和武昌府的人来办,却被朱厚熜拒绝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朱厚熜的人就在山洞里找到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那地方里没别的东西,全是成群的黄鼠狼,有几百上千只,看着非常吓人。朱厚熜当即下令防火烧死这群畜生,在烈火很快将一众黄鼠狼吞进火海,整个山洞里都是黄鼠狼被烧成肉干的尸香,据说那味道一直飘到山下,在临近山里打猎的猎户都能闻到。 第263章皇帝 那一个昼夜,明军在山洞里收获颇丰,他们先后遇到了大群黄皮子、野獐子、黑熊,甚至豺狼虎豹,最可怕的,当属满山洞的蛇群巨蟒,朱厚熜将整个山洞的野物都屠杀殆尽,尸体再逐一焚烧,可就算他做了这一切,都没办法泄他的心头之恨。 因为他要找的东西,并不只是山洞里这些畜生,他在山洞里呆了长达四天四夜,将整座山洞几乎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随行的风水师廖敏苦劝无果,只能任由皇帝造杀孽,将棺材山的这座山洞杀的血海滔天,满地都是禽兽尸骨。 朱厚熜能找到这座距离京城上千里之遥的棺材山,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的朱厚熜继任新皇不久,还沉浸在九五之尊的极大满足之中,丝毫不知道几个月后,他会孤身率千人轻骑日夜兼程来到这座荒山里,寻找一件离奇的东西。 几个月前,他的生父兴王带着一众家眷来到京城,同行的不但有朱厚熜的生母蔡氏,还有兴王的几个妃子,其中就包括明妃刘楠和她两个女儿,也就是朱厚熜的两个只有八岁的孪生妹妹。 兴王一家被安排住在京城一座废弃的王府内,朱厚熜是孝子,每日总会抽出时间来与父王秉烛夜谈,共聊治国之道。在王府走动多了,也就与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熟络起来,这两个妹妹一个叫朱福如,一个叫朱馨梓,都生的天真可爱,惹人喜欢,可惜朱馨梓天生腿上有疾,行动不方便,朱福如俏皮可爱,朱厚熜更喜欢这个妹妹,时常带她回宫里玩耍,真正让皇帝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的,还是源于一件怪事。 朱厚熜新即位,明的来说是先皇传位给他,实则也藏有相当复杂的皇宫内斗,朱厚熜就曾在深宫里,将一位位高权重的辅臣乱刀砍死,当时血流了一地,鲜血飞溅了朱厚熜一身龙袍。 这件事过去了几个月,这天晚上,朱厚熜领着朱福如夜游深宫,左右也没有侍卫,只跟了个小太监。朱福如跟着皇帝蹦蹦跳跳,玩的十分开心,走到一处僻静角落,她突然吓的尖叫起来。 皇帝猛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微微凉风吹过来,不知道是否因为这处位于玄关处,所以风要阴冷一些,吹的皇帝直打哆嗦。 朱福如突然说:“皇帝哥哥,你背后站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话一出,不止是朱厚熜,连随行小太监都吓懵了,他们极目四顾,周围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朱厚熜刚想发作,好好训斥一顿这个小妹妹,却见小姑娘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再说她一贯对兄长礼敬有加,也不是那张没有分寸的丫头。 朱厚熜心里有事,便将朱福如带回宫中详细询问,朱福如将她看的的东西,一一对皇帝说了,朱厚熜吓的直发抖。原来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正是朱厚熜属下侍卫杀死老辅臣之地,彼时老辅臣扬言,做鬼都不会放过朱厚熜,朱厚熜言犹在耳,却听到眼前的丫头娓娓陈述她是如何见鬼的。 朱厚熜早就听生母蔡氏提过,朱福如的母亲明妃刘楠来历不明,且通晓异术,王府里出过几次鬼怪事件,把人吓的不轻。[棉花糖]经过这件事,朱厚熜才真正正视起朱福如的来历来。 他让太监带着朱如福深夜去冷宫走了一趟,朱如福吓的不行,惊魂一定,就逐一说出她在冷宫里见过的孤魂野鬼,这些女鬼老太监都清楚,全是前朝被打入冷宫,贫病忧郁而死的后宫妃子或喊冤而死的宫女丫头,要说是朱福如的杜撰,就绝无可能,有些人连老太监都是听上一辈人说的,朱福如绝不可能知道。 宫内就流传着朱福如不是凡人,能看出阴魂鬼怪的说法,朱厚熜就顺着流言,给朱福如封了个幽冥公主的名号。 朱厚熜身边也有此道高人,那就是他的国师,大明朝风水师廖敏,她是天下风水四大家之一的廖家传人。这女人不但模样长的俊俏,一身风水奇术更是巧夺天工,朝廷祭祀、下葬、动土,都要先经她看过才能动手,她也是朱厚熜在民间找到的奇人。 廖敏见过朱福如后告诉皇帝,朱福如能看到孤魂野鬼,不是因为她有特殊本事,而是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廖敏没有说。 本来关于这件事,朱厚熜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深究,朱福如再怪异也是他亲妹妹,他没有做太多他想。 直到有一天,朱厚熜最宠爱的一位妃子出了事,该妃子是前朝先帝留下来的宠妃,朱厚熜对她也极为宠爱,不管政务如何繁忙,每晚都必定要宠幸,以至于太医一再提醒皇帝,一定要节制。 这位妃子在与皇帝晚上再宫内花园赏花的时候,意外见到朱福如从外面进来,一见到朱福如,妃子吓的失声尖叫,一口气喘不过来,便昏了过去。太医将妃子救了过来,皇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可这回,他不能再无视这个幽冥公主了,他就将廖敏私下里叫过去,追问幽冥公主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她一出现,他的爱妃就会失声昏厥。 廖敏不敢欺骗皇帝,就说出了实情,原来一直有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儿跟着她,这个小女孩儿,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至于宠妃见到幽冥公主就失声昏厥,连廖敏都不知其中缘由,朱厚熜只能作罢。 这天晚上,皇帝与宠妃一番云雨之后,宠妃体力渐感不支,朱厚熜便扶宠妃睡下,没想到宠妃躺下后,便变得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子水一样流下去。皇帝急忙召来太医,太医替宠妃诊了脉,却查不出她有什么病。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朱厚熜就想到了风水师廖敏,廖敏一进宠妃宫内,她只看了宠妃一眼,就左右四顾,将整座宫殿看了个仔细。 朱厚熜问她宠妃得了怪病到底是什么原因,廖敏却说:“她看的整座宫内,藏了上百只黄皮子,就是这些黄皮子耗尽了宠妃的阳气,宠妃身上的三盏阳火已经尽数熄灭,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宠妃病了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朱厚熜也令大风水师廖敏在宫内做法,要铲除全部炼成精怪的黄皮子,这件事到了这儿本来就要接近尾声了,在廖敏即将设坛做法的时候,幽冥公主偏偏胆大包天的去求皇帝,让他放过宫内的黄皮子。 这件事触到了朱厚熜的底线,就算他再疼爱这个妹妹,也便起了疑心,一怒之下就将幽冥公主关进了牢房里。 第二天廖敏设坛做法,镇群黄皮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整座宫殿的黄皮子都逃的无影无踪,就连廖敏设下的局,也被人为的破坏了。 皇帝极为震怒,认为是幽冥公主在作怪,连带着把明妃和朱馨梓一起打入死牢,这一行为本来不过是皇帝盛怒下的举动,他并没有打算处死这三母女的打算,只是急怒之下的旨意,没想到后面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皇帝的预料。 皇帝宠爱的另一位妃子,过了没几天,又患上失心疯,什么丹药都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效果。 手忙脚乱的朱厚熜让廖敏来看,廖敏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她告诉皇帝,妃子身后站着个人,她走哪儿跟哪儿,而这个人,就是一直跟在幽冥身后的人物。朱厚熜再三追问这个是是谁,廖敏终于说出了实情,这个人就是朱福如的姐姐朱馨梓。 朱厚熜立刻以犯上作乱,妖术谋害皇帝的罪名下令斩了朱馨梓,一同被赐死的还有明妃刘楠和幽冥公主朱福如。 这三母女死后,朱厚熜就做了个梦,梦里他置身在一座黑气蒸腾的大山上,山上杳无人迹,朱厚熜贵为九五之尊,却被人锁在深山老林里,面朝黑云飞过的方向,长久的磕头跪拜,似在虔诚忏悔。 第264章棺材山下 嘉靖帝朱厚熜一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他只当是晚上没睡好,才导致的噩梦,找御医开了几味安神的方子,却没想到这梦一做起来就没法收拾,他接连昏睡了几天几夜,醒过来的时候,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像是大病了一场。s。好看在线> 刚经历过这种事的朱厚熜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场梦绝不是简单的梦,他找来了大风水师廖敏,让廖敏替她看看端倪。廖敏见皇帝面色不对,又知他昏睡了几天几夜,知道此事很不对劲,朱厚熜对她详细描述了梦里看到的东西,廖敏详细了记下来了皇帝梦里见过的奇山大川,她命人根据皇帝的描述画了一副模糊的图出来,再对比中原奇山,就在武昌府的郊外,找到了这座离奇的棺材山。 廖敏找人去山里打探情况,去了几班人马,却无一活着回来。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让人不进山,而是在山区附近的村民嘴里打听关于棺材山的传说,还真打探到不少有价值的说法。 棺材山方圆数十里内,并非大山区,而且还比邻武昌府,水陆交通都非常繁荣,可这数十里范围内,却杳无人烟,没有一座村庄。廖敏的人一打听,只要提起棺材山,周围村民无不谈之色变,根本不敢提这名字。 官府的人威逼利诱在打听到,原来早些年在棺材山山脚下,还是有村落的,村里人都以上山打柴为生,挑了柴火去武昌府去卖,以此谋得生活所需。后来村子里接连出怪事,村民们仍疼弃了村子,全村人一举逃到几十里外的地方,附近村子也接连出事,这棺材山就成了周围村民谈之色变的地方。 事情要从几十年前说起,说是棺材山山脚下的村子里,有个汉子叫王昌,这汉子天生好吃懒做,一出生亲娘就难产死了,亲爹在他一岁的时候,上山打柴摔下山崖,也死了,就留下他一个孤儿。 这王昌就靠着村民们东家一碗粥,西家半碗饭喂大,长的是虎背熊腰,可惜天生懒惰,村民们年长年幼,常年都要上山打柴打猎,就唯独他住在他爹留下来的半塌老屋里,活到四十多岁了,还四处偷鸡摸狗,靠偷盗周围几个村子为生。 棺材山山脚下的村子,全村村民都被他偷遍了,他小的时候,村民怜惜他无父无母,也就没怎么为难他。没想到这王昌越长大越变本加厉,不止偷吃喝,还偷衣服、财物,十六岁就学会了偷看村里新媳妇儿洗澡,被村里壮丁逮住揍了不知道多少遍,他还整天没事人一样,继续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天下午,他又翻到一户人家里偷东西,在此之前,他已经饿了整整两天,直饿的前胸贴后背,先大模大样的在人家家里饱餐了一顿,又偷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临走的时候,甚至还顺走了人家新婚小媳妇儿的花肚兜。 他干完这一切,心目一组的就翻出了围墙,才跳下去,就看到围墙下面一群村民手持刀叉在等着他。王昌跳下来,翻身想跑,被村民逮个正着,人赃并获,就由村长主持,将王昌这泼皮赶出了村子,扬言再敢进村子,就打断他的腿。 王昌出了村子,一身是伤,气恨的不行。可现在他被赶出了村子,附近几个村子也不敢去了,断了活路,无奈之下,只好在村口捡起一把废柴刀,扛着跟木棍就上山了,他打算先打一批柴火挑到武昌府去卖,赚了钱再谋求日后出路。 王昌一路上到棺材山上,在山里砍了两棵树,累的不行了,躺在树林子里睡大觉,一直睡到星光满天才醒过来,肚子饿的咕咕乱叫。他一屁股坐起来,就寻思着找点什么吃的才行,他便借着稀薄的星光,想在山上找点野果子果腹。在林子里找了半天,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王昌心里窝火,爬起来就朝那东西连踢了几脚解气,却踢的脚下生疼,王昌这人脑子有点榆木疙瘩,他脚上踢了疼,又捞起一根大棒子把那东西好一顿打,直打了几十下,打累了才蹲下来去看,这一看才发现他刚才打的东西,是露出泥土的烂棺材。 王昌先是害怕,可又转念一想,棺材里说不定有什么陪葬品,真要翻出东西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王昌心里美滋滋的,抡起烂柴刀当铁铲来挖,挖了半天就把那具棺材给挖了出来,他揭开半烂的棺材,赫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具枯尸,那尸体还穿着绸缎衣服呢,像是有钱人家的丧家。 王昌虽脑筋不大灵光,却也在乡里多少听过民间盗墓的故事,知道丧家的陪葬品,很有可能就藏在喉咙和屁眼儿里。他便学着听来的说法,把那尸体掰正了,也不问三七二十一,把手伸进尸体嘴里去掏东西,这样掏了半天,他真觉得尸体喉咙里有硬东西,只恨手指太粗,掏不出来。 王昌把尸体抱着坐起来,拿一根粗麻绳套出尸体的脖子,两人面对面坐着,王昌就要将手指伸进去的时候,却借着稀薄星光突然看出来,与他对面而坐的尸体,竟然长了一张毛茸茸的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畜生。 王昌吓的魂飞魄散,拔腿就跑,却忘了脖子上还套着绳子呢,翻身栽倒在棺材里,鼻子都磕歪了,脸上磕了一脸的血,模样煞是吓人。王昌翻身坐起来,就看到对面的大毛脸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像是活了过来。 王昌吓的屎尿齐来,强忍着爬出棺材,拔腿就跑,一路跑的跟兔子似的,在林子里连跌了几个跟头,他却一点感觉没有,一口气跑出了林子。他跑出林子才松了口气,棺材里那东西并没有追出来,他喘息了半天,整个人冷静下来才发现,手里多了样东西。王昌定睛一看,就看到手里捏着一枚黄橙橙的金戒指,光这一枚戒指,就够他吃好几年了,看那戒指的品相,丧家肯定非福即贵。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昌见了这枚金戒指,早忘了棺材里毛脸怪尸的恐怖,他犹豫再三,又跑回了林子,找到那具棺材,就看到尸身半翻在棺材上一动不动。王昌琢磨着,刚才肯定是自己太紧张了,自己把自己给吓坏了,这尸体脸上虽怪,可它就是具死尸,动都动不了,怎么会扑人? 在金戒指的诱惑下,王昌翻开尸体,又伸手进尸体喉咙里掏,掏了两件宝贝出来。此时的王昌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他又去掏尸体的屁眼儿,掏着掏着,就觉得周围气氛不对,他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再扭回去,就看到那赤身裸体的尸体竟然直直的站了起来。 这回他确信自己没看错,尸体真就站在他面前,王昌吓的拔腿想跑,才迈出两步,就觉得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将他踹的扑倒在树干上。 王昌被踹的七晕八素的,扭头又想跑,就觉得背后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抱住了,死死顶在树干上,任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怎么都挣不动,抱他的人双臂好似铁钳。王昌苦苦挣扎求饶,背后那人却并不说话,他正紧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觉得下身一凉,裤子竟然就这么被人解开了,山风一吹,下身动的直打哆嗦。 王昌正纳闷呢,想要真是尸体活了,尸体解他裤子干嘛? 他还没想明白,就觉得后庭一阵撕裂的巨疼,疼的他差点昏厥过去,一番生不如死的绞疼之后,王昌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就看到那尸体天神一样立在他面前。就听黑暗里有人说话说:“我本想放过你,却没想到你太过贪婪,拿了金戒指等宝贝不算,连我老人家的后庭都敢侵犯,老夫必不放过你。” 王昌疼的昏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密林里空荡荡的,刚才的一幕恍惚如梦,非常不真实,只有他后庭的剧烈刺痛感一再证明,他所有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王昌趁着夜色下山,回到村子里。 第二天早上,村民就发现村子里出了怪事,接连十几户有人的闺女媳妇,都遭人祸害,而且还离奇的死在床上,床上一片狼藉,尸身也遭到凌辱,场面惨不忍睹。、接连几天,附近村子里都发生了这种怪事,村民们联合乡勇,深夜潜伏在村子里,还真差点抓住了行凶的东西。有个年纪大的老头子跟那东西打了个照面,却发现那东西长了一张黄皮子的脸,那张脸他年轻的时候还见过,因为棺材山上有座废弃的土庙,庙里就供了一尊这黄皮子的神像。 而这个人,就正是王昌。 第265章青蛇雕 那老头子见过一些世面,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时间长,他不止认出了黄皮子,还认出了那人的身体,就是泼皮王昌的身体。他让村民大白天闯进王家破屋,果然就找到黄皮子脸的王昌。 村民们把王昌给抓了,按老头子的做法,将他困在猪笼里,又在烈日下暴晒了三天,王昌最终蜕皮而死,村民们的危机才解。 说来也怪,王昌一死,山里的黄皮子庙就塌了。 这件事过了没几天,眼看着危机就这么解了,村民们绷紧的神经才松开,在一个深夜,棺材山周围几个村子里,同时受到黄皮子、狼群、野猪、虎豹等野兽的攻击,村民们成群的深夜逃出村庄,没逃出去的,全都死在了村子里。 第二天乡勇组团回到村里侦查情况,发现几座村子里,满村都是被野兽啃咬过的尸体,这几个村子,自此也绝了户,棺材山方圆数十里范围内,再无人迹。 后来据逃出村子的人说,虎狼进村的那个晚上,棺材山里暴雨倾盆,他们看到在雷暴闪电中,一只硕大的青蛇从棺材山上飞下来,在雷雨闪电中,恍如游龙,飞进了村子里,却没人在村里见过它。 廖敏的人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将它悉数汇报给廖敏,廖敏再转而告诉嘉靖帝朱厚熜,特别是提到青蛇的时候,朱厚熜顿时就确信,这棺材山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廖敏敏锐的明白,皇帝并没有对她说明全部,否则他的反应也不至于这样。第二天朱厚熜就钦点了御林军和锦衣卫的人马,抽调精英组成这支千人分队赶往武昌府,抵达棺材山。廖敏发现,皇帝身上似乎藏着更巨大的谜团,否则他一到棺材山,就安排军队在山上找什么东西就显得很奇怪。 朱厚熜一直强调属下要在山里找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却又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廖敏觉得很有问题,她从细节上发觉,朱厚熜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但他始终不肯说出来,身为臣子,廖敏也不好多问。 廖敏是大明风水师,以她的修为,看过棺材山的格局就发现此地大有问题,这山坳中隐藏的山洞还正出于风水格局的核心位置,等同于龙气结穴的位置,这山洞中的群蟒黄皮,都不是一般的俗物。 廖敏劝过朱厚熜,劝他不要大开杀戒,朱厚熜早已杀红了眼睛,哪里肯听她的话,将满山洞的野物,悉数杀了个干净,又焚烧殆尽,整座山洞里,空剩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闻之令人作呕。 廖敏发现,朱厚熜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本能的冲动。廖敏知道,朱厚熜最爱的宠妃死在黄皮子手里,他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符合情理,他又是当朝天子,要杀掉它们,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朱厚熜的做法太正常不过了。 廖敏阅人太多了,她对读人有一种天性上的直觉,她觉得朱厚熜的做法恐怕不至于这些,否则,这个痴迷君权的皇帝,不可能在江山初稳的时候,放弃朝政不管不顾,却带着这一千来人的人马来到这杳无人迹的棺材山上。 对皇帝来说,无故离朝是天大的事,朱厚熜却能做出这种事来,肯定不止是为了替宠妃报仇这么简单,也不会是朱厚熜所谓梦里的情景那么简单,廖敏觉得个中有大问题。 他们在山洞里呆了四天四夜,见过最诡异的事,莫过于那支来去无踪的离奇军队了,他们装备古旧,可人数却不比朱厚熜的一千人马少。这山洞虽大,可真要藏这么多人藏的不留痕迹,也是非常难的。 军队里就有人偷偷议论,说那晚上打仗的敌军,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幽冥部队,所谓幽冥部队,就是鬼军了,这种说法大有人相信,因为他们都见识过敌军的厉害,从他们的战斗力和表现来看,也真只有鬼军来形容了。 朱厚熜曾私下问过廖敏,那晚的敌军到底是什么人? 廖敏也很难猜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只能告诉朱厚熜,他们真可能不是人,因为她在敌军人群中,闻到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朱厚熜下令再搜,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找出点东西出来。 没人知道皇帝到底想找什么,大家只能拼命的四处乱找。 当时的黄大仙儿,就是在皇宫里害朱厚熜宠妃的黄皮子之一,从皇宫里逃出来之后,它就回到了棺材山上,因为棺材山才是它的大本营。在这里,它亲眼目睹了朱厚熜火焚群仙儿的残状,可惜他贵为天子,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些仙儿虽然怀恨在心,却没人敢真动他。 朱厚熜的行为它看在眼里,虽说朱厚熜在将它们赶尽杀绝,可它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做个旁观者。 黄大仙儿就躲在暗处,一直窥探着朱厚熜,看他到底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以黄大仙儿当时的修为,朱厚熜的人已经很难发现它,它只要躲着廖敏,在这千人队伍里,就算是非常安全的。 朱厚熜的人找了四天四夜,依旧一无所获,就在朱厚熜的意志也快松动的时候,有支小队挖地洞的时候,挖塌了一片山壁,山壁里露出一座颇大的洞口出来,他们在洞里发现了一只奇大的青色石,眼色清润如玉石,却又不同于玉石。 那青石就隐藏在山洞中,沿着山洞洞壁一大片都是这种石头,那石头的模样像是蛇身,大概有一人粗细,上面还有石雕鳞片。青石蛇身就埋在山洞洞壁里,只露出一部分出来,在山洞里迂回延绵,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朱厚熜让将士日夜赶挖,又挖了一天一夜,才不过挖出四五米长来,那埋在土里的青石蛇身,果然就是青色石头雕出来的蛇身。石雕无比精细,上面纹路清晰,栩栩如生,简直是鬼斧神工之作,最奇特的,还是没人能猜出来,这条青石刻成的蟒蛇,到底有多长。 朱厚熜调派上千人马,围着山洞开凿,又凿出了几十米长,却依旧看不到蛇头蛇尾在哪里,廖敏见朱厚熜看到青蛇的反应,心里就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可她却什么都不说,急的黄大仙儿打头。 朱厚熜和他的上千人马在棺材山不知道呆了多久,他也不理他的朝政,也不从武昌府调人马过来支援,就用这上千人,硬生生的打算将整条青石蟒蛇给挖出来。这山洞里构造非常奇特,有些地方靠人是挖不开的,青石和山石已经融为一体,要想将二者剥离开,就只能靠石匠一点点的凿去杂石,留下温润的青石。 甚至连朱厚熜自己也加入了疯狂的开凿大军中,终于在某一天,青蛇被挖出来接近上百米的时候,朱厚熜在青蛇身上有所发现。他凿出来一行古体字,抄录下来让精于此道的人以破译,发现字上写的,竟然是王朝更替。 从夏商周一直到隋宋元明,甚至连大明朝后面的皇帝,以至于大明朝瓦解的时代,都写的清清楚楚,青蛇身上,还语言了从明朝往后许多年的更替,朱厚熜看的触目惊心,他心里虽怀疑,却又不得不信,因为这个年代表很值得推敲。 这一发现,朱厚熜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廖敏都未必知道,只有黄大仙儿遁在黑暗里,悄悄的目睹了这一切。 朱厚熜不死心,他命令军队继续开凿山洞,一定要把整只青蛇完完整整的挖出来,不许磕破青蛇身上哪怕一角鳞片,否则就是死罪。 青蛇最后有没有挖出来没人知道,不过,朱厚熜却在几天之后撤走了所有人马,还封了那座藏青蛇的山洞。不久之后,朱厚熜就派遣大风水师廖敏在这山坳山洞里,建了这么一座奇特的泥雕菩萨,据说这项工程耗费了五年时间,白银不计其数,这一代价对当时才登基没多久的朱厚熜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可他做的义无反顾,据说这件事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 黄大仙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追问道:“你说了这些,跟小雯有什么关系,能说明小雯的身份吗?” 黄大仙儿却说:“你不想想,朱厚熜离开山洞后,却又在山洞里修建了这座庞大的泥雕菩萨,不奇怪么?而我们,也正是因为这尊菩萨,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第266章破洞 说实话,我还真觉得朱厚熜的举动非常奇怪,他既然已经杀了这么多山怪,替宠妃报了仇,就该一了百了,山洞里的青石蛇虽然古怪,可跟修座奇特的泥雕也没什么关系吧,这么怪异的泥雕出现在山洞里,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见过棺材山的风水格局,整座山上黑气蒸腾,聚而不散,这座风水格局是我见过的最为奇特的格局之一,按风水上的说法,此地乃是星月不聚之地,按理说应该是漫山都是黑气,是孤魂野鬼扎堆的地方。 可这棺材山上,除了蟒蛇奇多,树木茂密之外,却没有任何别的野物,看着就有些奇怪。 我又想起泥雕菩萨所处的位置,正是天圆地方奇阵的针眼儿,在风水阵法上,这种做法乃是凝聚天地正气,以镇气祛邪的术数。这么一想就不难解释,为何棺材山山顶上黑气凝聚如行云了,因为在山腹内,有这样一座奇阵镇住了阴邪之气,才导致黑气能聚而不散,像云朵一样漂浮在棺材山上。 这天圆地方的大阵看着平平无奇,实则很考验功力,非泛泛风水师能完成得了的,我想这大阵必定就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的杰作了。 我心想,朱厚熜不远千里来到武昌府辖区的棺材山,不顾一切的在大山里找东西,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是为了那位遭黄皮子害死的宠妃了,直到找到山中的青石巨蛇才离去,显而易见,他的目的是为了青蛇。既然如此,他在山腹中耗费巨资造出这座泥雕菩萨就有些不可理喻,当时朱厚熜才即位不久,按照历年帝王的习俗,这个时候不适宜大兴土木,可朱厚熜他真就这么干了,不止耗资巨大,而且据说还耗费了几年时间。这泥雕菩萨能镇住棺材山的阴黑之气,使之聚而不散,以天圆地方奇阵的作用,就能够使得整座棺材山的阴气一扫而光,转而漂浮在半空之中,难得危害到凡人,更使得山中邪物怪仙儿难以汲取到阴邪之气,从而难成道行。 表面上来看,这泥雕菩萨似有克制怪仙儿的作用,我却并不认为朱厚熜的这些努力是为了这个,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是青蛇。 黄大仙儿道:“我起初以为青蛇不过是古人留下来的东西,后来朱厚熜把泥雕菩萨修起来,我才知道,我们黄皮子跟青蛇还有一段渊源,原来我们在宫中害了朱厚熜的宠妃,大风水师廖敏试图镇我们的时候,我们暗中得到消息,便全都从皇宫撤走了,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彼时,我们跟本不知道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人是谁,后来才知道,这人就是朱厚熜同父异母的妹妹朱馨梓。她出身皇家,竟然为了我们,被皇帝处死,知道这个消息,我们一众仙儿非常不自在。我们逃出皇宫,回到山洞里,就正遇上朱厚熜刷军来围剿我们,所幸我逃过一劫,不久之后,就有工匠潜入棺材山铸造泥雕菩萨,这泥雕菩萨耗时三年,塌了无数次才建好,我发现造出来的菩萨,竟然就是朱馨梓。更怪异的是,菩萨建成后,朱厚熜又亲自来过一趟棺材山,这次他化妆成平民,行踪更加神秘飘忽,朱厚熜亲自祭祀的时候,我们一众仙儿就看到山腹里爬出来一只硕大无比的青蛇,可朱厚熜的将士看不见,祭祀才一结束,泥雕菩萨的半张脸就塌了,别人看不见,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青蛇毁掉了那张脸。最奇特的是,朱厚熜还从京城带来了一具棺材,那棺材里躺的,就是朱馨梓的尸体。” 黄大仙儿叹了口气,说:“说来也怪,那晚之后,我就和一众仙儿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就听青蛇对我们说话,说这棺材山不能再让我们住了,我们再住下去,横竖是个死。它几次三番救我们,源于大家都同属仙儿类,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它不惜得罪皇帝,舍命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就要离开棺材山,保留仙儿的余脉,因为这朱厚熜不是普通凡人,数百年后,他一定会为祸人间,我们众仙儿要留着命来阻止朱厚熜逆天恶行。大部分仙儿都逃了出去,只有少数冥顽不灵的仙儿,还留在棺材山里,后来据说都被朱厚熜的人一一给剿灭了。我求你放过小雯,没有别的目的,因为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要救世的人物,她若真死在你手里,你又于心何忍?” 黄大仙儿说到这里,一双浑浊的虎目力,已经流出了泪水,看来似乎动了真情。 龙哥在边上一直听着没说话,这回终于憋不住开口骂道:“嗨,我说你这黄皮子还真能演戏,不去美国好莱坞真埋没人才了。你们个个狡诈无比,又活了一把乌龟年纪,天知道你们害死了多少无辜活人,晓天真把小雯交给你了,他自己也没法活了,这可是你的地盘儿。” 黄大仙儿突然跪下来,对着我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我黄大仙儿在众仙儿眼里,也算这行里有头有脸的人,我可以当着这群仙儿发誓,我黄大仙儿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一句假话,但若真有半句假话,我黄大仙儿一定天打雷劈。” 我见它说的诚恳,不由的就心动了,可又想黄皮子天性狡诈,我遇到过的黄皮子里,就没一个真正的好东西,我要真被它骗了,就真只能死在这儿了,还得连累张蕾蕾佟教授他们。 我狠狠心,逼黄大仙儿他们退出去,黄大仙儿无奈,只好按照我吩咐的,退到了黑暗深处,李半仙儿和龙哥全神戒备,防止它们突然杀过来。 我开了胎眼,就看到小雯身上的青蛇正冷冷的瞅着我,听了黄大仙儿的说法,我对这青苗子更加恐惧。我以手臂夹住小雯的脖子,那青苗子距我不过咫尺之遥,要袭击我,是很容易的事。 我见小雯眼神呆滞,叫了她两声,可她根本就没理我。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们的退路都被黄大仙儿给封了,悬在这半空,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就在这当儿,我突然看到山洞下面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就看到黄大仙儿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又下到山洞里去了,它手里举着一团火把,冲我喊道:“你看着,我让你相信我说的----” 他话才落地,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被震的颤抖不止,洞顶上坍塌了一片乱石头下来,我就看到黄大仙儿站的位置喷出一团火舌,跟着就看到那片黑压压的洞壁全塌了,原来这厮把洞壁给炸开了。 说来也怪,这洞壁一开,我就看到趴在小雯身上的青蛇顺着她身体滑下来,一溜烟就飞下了半空,朝裂开的洞壁里飞进去了。 我怀里的小雯也软了下去,我急忙将她抱起来,李半仙儿说,快,下去看看,那洞里有乾坤。 说着,李半仙儿和龙哥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铁钩子,一左一右勾了悬滴血棺材的绳子,就把棺材给钩了过来,他俩扶持我下来,李半仙儿甩手又将滴血棺材给荡了回去。我急道:“不行,破血蛭的秘术还没找到,张蕾蕾她们还没救出来,我怎么能走。” 龙哥白我一眼,道:“你小子傻啊,血蛭是黄大仙儿下的,你手里还有它最担心的小雯,还怕它不给你解血蛭。” 龙哥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整个人都急糊涂了,竟然没想到此种细节,早知道我之前就应该危险黄大仙儿,要到血蛭秘术。 我背着小雯,李半仙儿和龙哥在前面,我们三人跑的跌跌撞撞的,就沿着第七层宝塔,一层层的下了下去。 第267章五鬼还魂 下到铁笼子那一层的时候,我还特意去破房子里看了一下,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还好好的,那黄皮子让我们捆了,兀自在房梁上呜呜叫唤,样子说不出的惨。 我见他们没事儿,才放心的跟李半仙儿他们下了下去,一直下到山洞里,就看到黑暗中裂开的墙壁处,还有火团在燃烧呢,烧的墙壁上石头发红。黄大仙儿早已不知去向,我们三儿闯进去,洞壁里面又是一条山洞,里面黑洞洞的却很宽,洞壁上有很明显人凿过的痕迹,我们真就在山洞墙壁上,发现了镶嵌在里面的青蛇躯体。 只见那青蛇在山体里蜿蜒盘旋,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蛇身上连鳞片都勾勒的惟妙惟肖,逼真程度几乎以假乱真,更可怕的是,那青蛇非常的长,我们一眼都看不到头。我们三一直朝山洞深处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看到山洞里有火光闪过,龙哥眼尖,追着那火光就跑。 我心里却很奇怪,暗想黄大仙儿不是引我们进洞吗,它就是想用山洞里的青石蛇来让向我们证明,它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们追进洞里,这厮却不见了,真还怪了。 我将小雯背在悲上,她一直一动不动,下来的时候,我特意摸过她的鼻息,她已经断了呼吸了,想起小雯生前的模样,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除了去面对,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只能紧紧的背着她,心里却倍觉寒冷。 龙哥一马当先的跑到黑暗深处,我背着人跑不动,只能落在最后面,就听龙哥突然惊叫道:“快过来----快过来看看----” 我们知道他有所发现,就朝他所在的方向跑去,转过一道玄关处,就看到前面有光透过来,好像是地上生了一堆火,龙哥正对着一面山洞洞壁发呆呢。我心里一沉,走过去一看,就看到火堆前的洞壁上镶嵌着一块石板,石板上乱七八糟的写了许多古体字,像是古篆文,我一个都看不明白。 我见龙哥看的入迷,怀疑道:“你认识这些古字?” 龙哥摇了摇头,说:“看着眼熟,就是不认识,多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儿线索。” 那几行古篆文看着着实奇怪,连李半仙儿这种世外高人,都难从中看出什么苗头出来,就更别说我们了。 我看这么看下去,也难看出什么苗头出来,就催龙哥赶紧往里面走,找到黄仙儿要紧,别让它跑了,张蕾蕾的血蛭还没人能解呢。 龙哥很遗憾的告诉我,山洞到这儿就已经到头了,前面是绝路,我们进山洞以来,就没见过黄大仙儿的影子。我心里一沉,就觉得不妙,暗想难道我们都被黄大仙儿给骗了,黄皮子的话能当真,母猪都能上树了。 龙哥举着手电筒四处打量,我一抬眼就看到山洞顶上,距我们两米多高的洞龛里,坐着个穿长袍的人。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坏了,就冲那边指过去,大叫道:“有人----” 龙哥手电光扫过去,我一下子发现不止那一处,附近几处洞龛里,都坐着不同的人,我顿时就吓懵了。龙哥对准其中一个人,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那洞龛里摆并非真的活人,原来是个泥胎菩萨,这洞龛一共有五个,每个洞龛里坐着不同模样穿着的人,他们全是一身古装,脸上一指来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来了。 龙哥吃惊道:“这是些什么人?” 李半仙儿仔细一看,突然大叫道:“快跑----”他自己当先就朝我们来时的方向跑过去,我和龙哥跟他后面,才跑出十多米远,龙哥突然奇道:“怪了,怎么他们还在这儿呢?”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我们前方不远处,那五尊洞龛就立在那里,里面坐的五个人依旧一脸灰尘,面目怪异,冷冷的凝视前方,就像我们根本没动过一样。 李半仙儿无奈的叹气道:“完了,咱们被困住了----” 我奇怪道:“这五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普普通通的壁龛而已,怎么能把咱们困住?” 李半仙儿说:“这壁龛里的五个人可不是普通人,它们在古代被叫做五鬼,就是五个瘟神的意思,他们分别是,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总管中瘟史文业等人。这五鬼在民间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你看它们在洞龛里摆的位置,就说明了它们的用途,这五鬼被人摆出了五鬼还魂大阵,咱们要出不了这大阵,就只能死在里面了。”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严肃,显然不是在吓唬我们,心里不禁懊悔,多半这事儿又是黄大仙儿的奸计,我一直提醒自己小心黄皮子,还是着了它的道儿,跟黄皮子打交道,果然是不能带半分信任的。 我心想着,脑子转了无数个念头,我对这五鬼还魂大阵根本就没听说过,跟别说精通破解之术了。我看李半仙儿的样子,也是一筹莫展,知道他也在为破阵犯难,心想我们三人里面,就属他道行最高,他要是破不了,那我们就完蛋了。 龙哥说:“管他什么狗屁大阵,咱们还能走能动,先冲出去再说,再找机会剁了那只老黄皮子。”说着,他就要往前冲,才冲出两三步,我就看到前方红影子一闪,原来是一披着红袍子判官模样的泥胎菩萨飞了下来,就朝龙哥飞了过来,龙哥吓了一跳,往回退了两步,就看到那红袍泥胎菩萨盘膝坐在他脚下踩的地方。 跟着我就看到四周人影乱闪,分别是蓝、紫、绿、黑四色袍子的泥胎菩萨,一一从洞龛上飞下来,落在地上,将我们三人牢牢的困在当场。我们都给吓坏了,不敢再有任何动作,饶是李半仙儿见多识广,也算是百岁老人了,见了这副情景,也急的眉头锁在一起。 我说:“这五鬼还魂大阵,是个什么意思?” 李半仙儿说:“五鬼还魂大阵,是一门非常邪门的秘术,据说是利用五位民间瘟神来移花接木,将魂魄安在肉身上,能移肉换魂,颠倒阴阳,扭转乾坤,是一等一的邪术,中过的人,无无痛苦不堪,甚至比死还难受。” 我们正说着,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道:“想不到你们中间,竟然还有高人,真让本大仙儿失算了,能认出五鬼还魂大阵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 我听出来那声音正是黄大仙儿的声音,心里冷笑,暗想你这王八蛋也敢出来,小爷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我看你还敢这么奸诈。就看到黄大仙儿慢吞吞的走到火光中央,它目光扫过我们这行人,落在小雯身上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眼神也变得相当炙热。 我作势要掐小雯的脖子,黄大仙儿却笑说:“你吓不到我,这里是五鬼还魂大阵,又叫五鬼移魂阵,我可以随时控制你们,你这招在我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为之气结,怒道:“黄皮子的话,果然句句假话,我这回可算是领教了。” 黄大仙儿却说:“错了,你们现在都在我手里,我没必要骗你们,我黄大仙儿一生坦荡,也从来没骗过人,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丫头的确就是青蛇的化身,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召集百仙儿,也是为了能知恩图报,把她给救回来,利用这五鬼还魂大阵,恢复她的无极天眼,让她再活一回。” 黄大仙儿话才说话,我突然看到一道青色的影子飞快的掠过来,迎面一阵阴风吹的我一个哆嗦,我顿时明白过来,那青色影子,就是青苗子了。这时,整个山洞里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我都以为山洞要塌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偌大的山洞里,竟然正面洞壁都出现了裂痕,更奇怪的是,我似乎发现洞壁里镶嵌的青石巨蛇,它翻了个身子。 第268章黄大仙儿的来头 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呆了,就连黄大仙儿也被眼前的突变给震惊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我们这群人里面,没人不怕的。 李半仙儿道:“你这么做是逆天而行,违背天道对你们精怪炼出来的仙儿来说,是大忌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用五鬼还魂术来复活青蛇,先不说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就算真成了,你的道行也毁了。” 黄大仙儿一呆,道:“毁了就毁了,我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这一招,再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是仙儿,生命也终有终结的一天,我已经到了暮年,当年嘉靖帝的阴谋已经到了要出世的时机了,可我自感无能为力,只要用这种逆天的手段,强行将青蛇复活,也算是我没有辜负她的救命之恩了。” 说罢,黄大仙儿就在五鬼额头逐一打上黄符,我心里一沉,就觉得背上的小雯似乎悄悄动了一下。这一发现可把我吓坏了,可惜我不能看到小雯的模样,暗想难道黄大仙儿真能利用这五鬼还魂术让小雯活过来,重新得到她的无极天眼? 我又想,小雯的无极天眼被沈昭明抢去了,黄大仙儿再有本事,能把无极天眼给重新安回去,它也得从沈昭明手上得到天眼才成啊,我被黄大仙儿的举动给彻底闹糊涂了。 李半仙儿和龙哥却把目光落在巨震之后破碎的洞壁上,碎裂后的洞壁中露出的青蛇更加真实,大半个蛇身都露了出来,仿佛整条石蛇就是粘在洞壁上的一样,只需要稍稍一动,这青石蛇就能掉出来。 黄大仙儿冲我道:“把小雯交给我吧,她不属于你。” 我一呆,自然不肯将小雯交给它,便后退了一步,这时,我突然就察觉到小雯在我身上剧烈挣扎起来,黄大仙儿道:“你困不住她的,这里不是滴血棺材,是五鬼还魂大阵,在大阵里,起主导作用的是五位瘟神,你们都自身难保了,还跟我叫什么劲呢?” 我就觉得小雯在我背上挣扎的特别厉害,我一个把持不住,就让她翻身爬了下来,我扭头看过去,就看到小雯目光呆滞,像中邪了似的,她走到五鬼还魂大阵中央,随即就盘膝坐了下去。 说也奇怪,我就看到青蛇的影子飞进五鬼还魂大阵,一进阵它就消失不见了,小雯这么一坐下,那五位瘟神就自动挪动位置,分别占据了大阵的五奇门位置,小雯坐的位置,恰是奇门的恒门,乃是最周正的一道门,有贯通天地,承接阴阳的作用。 在风水术数上有个说法,说是一座阵,便是一方天地,这天地即乾坤,乾坤有气才能活阵。而阵中要有气,则必须有阴阳,有五行生克,于是,整座阵中,就必须要有一道奇门,就如同阵眼,小雯坐下的位置,说是最周正的门,其实就是整座五鬼还魂大阵的阵眼儿。 黄大仙儿提手夹了张朱砂符,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小雯面前,抬头点在她额头上,我就看到必须中闪电一样劈出一条青蛇,那青蛇飞到小雯面前,小雯就张开了樱桃小嘴,青蛇似乎变小了很多,就钻进了小雯嘴巴里。 我就看着那蛇缓缓蠕动,一寸寸的挪进小雯嘴里,她喉咙上下翻动,我就看到那蛇一寸寸的下去,似乎一直钻到蛇腹里。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担心小雯的安危,可看她行为,却非常配合青蛇的举动,我无比揪心,不知道小雯把这青蛇吃下去,后果如何。黄大仙儿对五鬼还魂术是否真能替小雯还魂还没信心呢,我就更没信心了。 那黄大仙儿也真厉害,小雯吃青蛇的时候,它脚踩八卦乾坤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小雯面前,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阻止,就冲小雯吐了口白气。小雯的脸色,突然就转为赤红,像是大姑娘害羞似的,竟然有了人色,我被这场面给震惊到了。 李半仙儿突然失声道:“不对不对,小雯这丫头没死呢,你看她眼珠子都活过来了,怪了怪了----” 我也被小雯的变化给吓到了,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眼看着青蛇已经吃下去了一大段呢,我想不能再让她吃了,这邪术这么古怪,天知道黄大仙儿要把小雯弄成啥样儿呢。我就想趁黄大仙儿不备,让龙哥拿一张镇仙儿符去把黄大侠儿给镇了,以黄大仙儿的道行,要控制住它当然很难,不过龙哥只要能阻止它几分钟,事情就定会有转机。 我冲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跟我相处这段时间,我俩已是很有默契,他立刻会意,就朝前走了一步,这时,黄大仙儿突然扭头朝我们这边看来。我心里一沉,想都说黄皮子精明,这黄大仙儿也太神了吧,连我们心里想什么都能猜到? 却见那黄大仙儿虽然是扭头,却是朝我们身后看过来,我心里奇怪,也顺着它目光看过去,就看到白影一闪。我还没看清楚黑暗里冲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就看到距我最近的五鬼之一的泥胎菩萨,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 跟着,围住我们的泥雕菩萨一一都被劈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这畜生,也敢用这种雕虫小技来跟我作对。”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那白影落在黄大仙儿面前,明晃晃的刀子过去,就看到青蛇竟然被人活生生的从小雯嘴里挑了出来,甩进了黑暗里。我定睛一看,就发现来人一身白色长衫,手里提一柄雪亮的短剑,正冷冷的瞅着黄大仙儿,黄大仙儿勾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这离奇的一幕让我很是不解。 而那白衣人,就是跟沈昭明一同失踪很久的赵家大公子赵廷如了,我们早在泥雕石台脚下见过他,可那只是六合奇阵幻化出来的东西,是假的,这回倒是真的了,我很奇怪哪里都有他,有他的地方,也就必定有沈昭明了。 我们三急忙冲上去,挡在小雯面前,赵廷如冲我阴阴的一笑,道:“杨家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我不知道他跟黄大仙儿有什么恩怨,也不便插嘴,就冲他点点头,然后将小雯抱在怀里,生怕小雯再被他们伤到。 那黄大仙儿被赵廷如把刀架在脖子上,突然双膝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对赵廷如连磕了几个响头,道:“主人----我错了----求主人饶命----” 这黄大仙儿的一番话说出来,可把我和李半仙儿都惊呆了,龙哥不认识赵廷如,我们对赵廷如可是太熟悉不过了,没想到百仙儿统领黄大仙儿竟然是赵廷如的家奴,这一消息太令人震惊,以至于我和李半仙儿一时很难相信。 赵廷如道:“你这畜生,偷了主上的无极天眼,我以为谁借你的狗胆子,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就是这童尸的奸细。” 黄大仙儿朝赵廷如摆了又拜,突然在地上一蹲,成人一般大的身体,就缩的很小,变成了普通的黄皮子那么大。一见这黄皮子,我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黄大仙儿就是跟在赵廷如身边的小黄皮子。 我听赵家老宅的孤魂胡镇麟说过,说他当年随赵家老太爷盗明妃古墓,发现九子定魂鼎的时候,这黄皮子就骑在青铜鼎上,他们带出青铜鼎,黄皮子也跟了出来。这黄皮子不知道来历,却古灵精怪,非常奇特,我跟它交过几次手,都差点栽在它手里。 这东西化身成黄大仙儿还能步步算计我,看来是对我早有了解,否则也不会算的这么准,就认定我一定会被它带到这儿来。 赵廷如冲我拱拱手,意味深长道:“杨小兄弟,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无期----” 第269章吊死的女人 他便带着黄大仙儿遁进黑暗里,就这么去了。[棉花糖] 我和龙哥半天没反应出来怎么回事,李半仙儿却说:“这具臭尸,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人了,看来他跟着沈昭明还是没白跟啊。”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本想问他什么意思,突然想起来黄大仙儿没了,张蕾蕾的血蛭之咒还没破呢,我一溜烟追出山洞,却见外面空荡荡的,那一群百仙儿,连带着成群虎豹豺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山洞里只剩下巍峨高立的泥雕和兀自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的滴血棺材,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暗恨自己缺心眼,只怪自己被混乱场面扰乱了心神,就这么让赵廷如把黄大仙儿给带走了。 小雯在我背上一直昏睡,赵廷如把青蛇从她嘴里拔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又恢复了死尸的样子,脸色苍白,浑身冰冷,身上虽不僵硬,却已经没了活人的体征。我暗暗观察,以为黄大仙儿的做法,不过是用异术刺激尸体才产生的反应,小雯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心里难过,却还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没想到小雯在我背上又动了两下,我甚至能感觉到她鼻息喷出来的热气,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激动坏了。我将小雯放在地上,让她自然平躺,就看到她脸色依旧白的像纸,隐隐还有一层青色,四肢也还是凉的,不过人已经醒了过来,她看了我一眼,随即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从她的眼神里,我已经明白,她认出了我。 这下可把我高兴坏了,我万万没想到,小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活过来。李半仙儿帮小雯把了脉,证明她真的是没死,不过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静养。 小雯的死而复生,让我们三人都很费解,严格来说,就算阴阳术数巧夺天工,真能做到起死回生,真正由尸化人,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赵廷如和老胡这种还阳的人,终究还不能算真正的人,跟活人也有相当大的差异。 小雯只有八岁的记忆,我们一度怀疑她是朱馨梓的童尸复活,不过也只是怀疑,没有实在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儿,就有很多不确切的说法了。可眼下小雯却活生生的从尸体变成了活人,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来不得半点虚假,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活的。 小雯现在身体很虚,身上依旧冰冷,为了替她驱寒,我们去附近找了一堆柴火,在她身边生起了篝火。火光映的小雯的脸蛋红彤彤的,虽然依旧有曾虚弱的苍白,可看上去却也娇艳无比,小雯眼睛紧闭,睫毛很长,鼻梁坚挺,即使在她状态最差的时候,她依旧是个迷人的漂亮姑娘,我不禁看呆了。 龙哥推了推我,小声道:“哎,别看到好看姑娘就犯花痴,泥胎菩萨肚子里还有你的小情人儿呢,别忘了想办法救她。” 龙哥一提张蕾蕾,我就一阵揪心,眼下黄大仙儿不知道去向,滴血棺材里也没有破血蛭的秘术,要救张蕾蕾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我琢磨着,要不我还是先下山去找赵廷如的下落,找到赵廷如就能找到黄大仙儿,还是得从黄大仙儿哪里下手。可问题就在于,张蕾蕾和佟教授他们被困在血牢里,生存条件恶劣,又没有吃喝的,这样下去他们很难活几天,等我找到黄大仙儿,说不定他们早就被折磨死了。[棉花糖] 李半仙儿说,让龙哥在这儿守着小雯,泥雕菩萨肚子里阴气重,小雯才醒过来,身体太虚弱了,要真让阴气侵体,恐怕会伤了元气。他陪我一起再进泥雕菩萨肚子里去一趟,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救张蕾蕾佟教授一干人出来。 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我再看了小雯一眼,她睡的正香呢,不过脸色已经在渐渐恢复了。我叹了口气,就跟李半仙儿进了泥雕菩萨体内,各层机关陷阱都让我们破了,所以一路走来再没什么障碍,我们通行的也很快。泥雕菩萨肚子里,黄皮子尸体无数,都是通关失败的牺牲品,我心里明白,黄大仙儿所谓让这上百黄皮子闯七层宝塔,夺冠者能得仙儿中的真神(也就是小雯)指点,在修行道路上事半功倍的说法,不过是哄骗黄皮子闯关的借口,它真正的手段,乃是想骗我们进去,让这七重机关来收拾我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竟然闯过重重机关,甚至还找到小雯作为人质,彻底破坏了黄大仙儿的计划,这真是它们所聊为及的。 我们上到一层宝塔的时候,隐约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抽泣的声音,我心里一沉,就觉得非常奇怪。如果说我们没破宝塔之前,宝塔里有女人哭还算正常,这回就显得特别怪异了,黄大仙儿既然已经撤了,跟着它的一帮门徒,也全都树倒猢狲散才是,怎么这宝塔里还有孤魂野鬼? 我和李半仙儿交换了眼色,他也觉得很不正常,我俩悄悄的进了石室里,我给自己开了天眼,随着雪白的手电光一寸一寸的侵蚀掉黑暗,我们一寸寸的在石室里寻找可疑的踪迹。那抽泣声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听起来很遥远,可又似乎近在眼前,我和李半仙儿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我心里不禁起疑,暗想难道黄大仙儿又留下了什么机关算计我们不成,便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我们走到一排破房子中间,就看到破败的木门让寒风吹的咯吱咯吱的乱响,房间里窗户大开,里面黑洞洞的,我听那声音,似乎就是从破败的木屋里传出来的。 我们推门进去,雪白的光芒照得房间里阴惨惨的,十分吓人,这房间就是当日无名姑娘给我和李半仙儿介绍大昭小昭的地方,她们全是明妃刘楠训练出来勾魂的女尸,现在女尸已走,这儿就空剩下崭新的家具器物了,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想起我们跟女尸斗法的情景,我还是一身的冷汗。 我们从前房绕到屏风后面,推开其中一间的门,突然抬眼看到一个穿红着绿的姑娘悬在房梁上,身体在半空中微微的旋转。我俩猝不及防,都吓了一跳,我横着风水罗盘在胸前,定睛一看才确定是尸体,便松了口气。 我看那尸体衣着打扮,就是女尸小昭了,想起跟她在房间里卿卿我我的场面,虽说那不过是我受万年犀牛角香蛊惑,意乱情迷中的幻觉,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火热,脸上红红的。 我垫着桌子上去,把小昭的尸体放下来,心里奇怪,小昭不是已经化煞了吗,已经成了僵尸了,她还挂这儿吓人做什么? 李半仙儿翻了翻小昭的眼皮,我突然见到小昭的眼里似乎有一抹神光一闪而过,心里一沉,李半仙儿也反应过来,顿时以手指掐住她额头印堂。据说印堂是阴灵的命门,只要封住了,它就不敢乱动。 小昭命门被封,果然躺桌子上手脚乱蹬的挣扎,李半仙儿又一枚符镇下去,冲小昭呵道:“你不是尸煞,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昭说:“你先解了镇魂符,我出来告诉你。”我听她说话的声音,竟然不是小昭的声音,更觉得奇怪了。 李半仙儿艺高人胆大,冷笑着说:“解就解,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揭开镇魂符,我就看到有个黑影从小昭身上下来,原来是有东西上了小昭的尸身呢,我定睛一看,就发现那鬼魂我认识,就是武汉大学某宿舍女生林小枫。林小枫朝我俩拜了拜,李半仙儿奇道:“你失踪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上了尸煞的身了?” 林小枫说:“我盗窃了黄大仙儿的一件秘密的东西,被她属下黄皮子追到这里,刚巧见这儿有具受伤的尸煞,我就硬上了她的身,假扮成上吊而死的女尸躲开了黄皮子们的追踪。谁知道,上身容易下来难…这尸煞也有些道行,她竟然用手段不让我下去,我在挣扎中就吓哭了,所以----” 李半仙儿这才松了口气,说没事儿就好,还担心她被黄大仙儿发现了,被打到魂飞魄散了,魂魄还在就行,以后找机会将林小枫超度了,让她也能进轮回转世,来世生在一个好人家里。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林小枫说:“你盗到了黄大仙儿的什么宝贝?” 林小枫从裤兜里掏出一卷血红色的纸递给我,我摊开一看,就发现上面浸的是血水,纸上写的是小篆毛笔字,我看到标题就愣住了,标题上写着几个大字----玄门血蛭秘术。 第270章得救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正要找的救命东西,竟然就在林小枫身上,血蛭秘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就像捡到宝贝,把血纸捏在手心里,心里异常激动。[棉花糖] 那玄门血蛭秘术上,记载着布血蛭奇阵的诸多法门,我在其中找到破血蛭的精要,一一默记在心里。 李半仙儿问林小枫说:“你跟我失去联络,就是去偷黄大仙儿的血蛭秘术了,你怎么知道那东西重要?” 我听李半仙儿对林小枫起了怀疑,也便有些奇怪,林小枫不过是寻常的孤魂野鬼,见识有限。说实话,就算是我见到了这种红纸,一眼看上去,也难明白血蛭秘术会是个什么东西,十成十会把这宝贝当废纸给扔了,林小枫会偷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显得很有问题。 林小枫见我们态度不对,就更加紧张起来,老老实实的将她失踪经过告诉了我们。 原来她跟着李半仙儿有段时间了,偷偷见过小雯,黄大仙儿它们把小雯运进泥雕菩萨肚子里的时候,凑巧让孤魂野鬼林小枫看到了。林小枫知道小雯是我们的朋友,就偷偷跟踪它们,偷窥到黄大仙儿对棺材里的小雯施术,小雯就像活人似的坐了起来,黄大仙儿呈上笔墨纸砚,小雯提笔好一阵奋笔疾书,就写下了这篇血蛭秘术。 我听的暗暗心惊,黄皮子说血蛭秘术是黄大仙儿从小雯的滴血棺材里找出来的,却没说过这秘术是小雯亲笔写的,如果真是小雯传授给黄大仙儿的秘术,虽说黄大仙儿是以奇术催促小雯写出来的,却也能证明,小雯本身是精通血蛭奇术的。 据我所知,血蛭秘术在春秋时期,有个精通阴阳术数的高人丹宁擅长,她曾以此妙术替楚武王熊通治病,这件事在古籍上都有记载,除此之外,再没听说有人精通血蛭秘术,所以小雯会这个,就十分惹人怀疑。 我又想起小雯几千年的骨龄,跟春秋时期的丹宁惊人的巧合,心里不禁一动,便对整件事产生了某种怀疑。 林小枫是个实在孩子,再加上又天性单纯,涉世未深,不可能欺骗我们,我对她的话十分相信,所以对小雯,就更加怀疑。 林小枫说完经过,很诚恳的对我们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李半仙儿找不到我很担心,可我被困在这里,到处都是黄大仙儿的人马在找血蛭秘术,我一个小小鬼魂,根本就不敢出门,只能借这尸煞受伤,硬上了她的身,以此来躲避黄皮子们的追杀,我真没有存心欺骗你们。”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叹气道:“你这傻孩子,你心里纯善,就算死的冤枉,心里仇恨的执念也不强,所以才变得这么虚弱。鬼魂上人身,本来就是大机会,你的魂魄这么虚弱,还要强上尸煞的身,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你本身变得更加虚弱,还会伤及元气,到时候能不能渡你步入轮回,可就难说了。” 林小枫也是一呆,她似乎没想到给我们帮忙的后果,竟然是这样的。她天生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心里有委屈、伤心,也不会表露出来,只能一个人低头垂泪。 我见她这副样子,想起当年我跟我爸镇大学宿舍养药局的时候,的确动过私心,如果当时我们破了养药的局,林小枫的一身阳气,也不会让这阴损至极的局磨灭干净,从而导致被孤魂野鬼众妖仙儿钻了空子,好生生一个好姑娘名校高材生,竟然做了孤魂野鬼的替死鬼,想想我就内疚。 这姑娘做了鬼,还替我们着想,冒着被打到魂飞魄散的危险,盗黄大仙儿的东西,我被彻底感动了,打心眼的觉得林小枫不该有这种下场。以她的道行,根本就不应该上肉身,她强上尸煞导致的恶果就是魂魄元气大受打击,反噬严重的话,别说进轮回,连魂飞魄散都很有可能。 林小枫对我们说完经过,又朝我和李半仙儿拜了拜,垂泪道:“谢谢你们一路上的照顾,谢谢你们在我做了鬼后,给我指点了明确的路,我要走了----” 我一呆,不明白林小枫还能去哪儿,就见李半仙儿无奈的摇头,背过脸去。 我就看到林小枫的魂魄变得越来越淡,很快,她整个人就在黑暗中彻底消失了,也就是魂飞魄散掉了。 望着虚无的黑暗,我心里像堵上了什么东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饶是李半仙儿这样的老油条,眼圈儿也红红的,他叹气说:“真是个好孩子,可惜造化弄人,命运无常,这么好的孩子就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我们又上了一层宝塔,找到囚禁张蕾蕾和佟教授的破房子,那只被我们捆在房梁上的黄皮子,不知道何故,已经断了气。 李半仙儿替我又重新点上阳火,我本来疲惫异常的状态,顿时就恢复了过来,浑身也有了劲儿,身上也有了体温。 我按照红纸上的秘术,割开自己手指,拿碗接了一碗底的阳血,让张蕾蕾、佟教授和郭警官喝下,李半仙儿已经按照红纸上的说法,画了数道符,又以热酒做引,喷在符上,并将符打在张蕾蕾他们身上。 我又取出短刀,一一割开张蕾蕾、佟教授他们的手指,就看到黑血顺着手指往下直流,随着血流下来,三人脸色罩着的一层黑气也渐渐淡了下去。跟着,我就看到伤口里钻出一丝丝丝线样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钻出来,掉进血池里,在血池里翻过几层血花,就此不见了。 我又在破房子的其它房间里找到两具黄皮子的尸体,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死掉的,黄皮子身上正巧有铁笼子的钥匙,我们一一开了笼子,将张蕾蕾、佟教授和郭警官扶出来。他们身上的三盏阳火全灭了,李半仙儿以道法替他们开了阳灯,三人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人色。 我们走出泥雕菩萨肚腹的时候,小雯已经醒了过来,甚至还能自由活动了,我见大家有惊无险的都脱困了,不禁松了口气。 佟教授和郭警官对我道谢不止,张蕾蕾本想对我说点什么,可一见小雯拉着我的手不放,眉头一皱,背过头去不再理我。就算我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懒得再看我一眼。 我们在篝火边上稍稍休息,跟佟教授说起山洞里的青石蛇,佟教授对这个非常感兴趣,硬要我们带着他去看。没办法,我们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去了那山洞里,佟教授对这青石巨蛇叹为观止,拍了很多张照片,又收集了一些素材打算带下山去。 我们走到曾经摆放五鬼的洞龛的时候,佟教授突然抬眼看到石碑上刻的古篆文,就多看了两眼,我心里一喜,道:“教授您是大学者,这几个古篆文您老肯定认识,这上面写着啥呢?” 佟教授沉声道:“大楚国君,武王熊通立,以祭丹宁。” 我听的一呆,李半仙儿也愣住了,奇道:“这青石蛇是楚武王熊通给春秋奇人丹宁凿的?” 佟教授一寸寸摸过青石蛇光环的鳞片,道:“不可能,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要凿出这么精细的作品,根本就不可能。更别说这青石蛇奇大无比,就算有这工艺,也难寻觅到这么庞大的工匠团。” 我心里奇怪,忍不住就偷眼多看了几眼小雯,小雯也很好奇的望着那一行古篆文发呆,全然不像她就知道个中秘密一样。 我偷看小雯的时候,就看到身后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我撇过去,就看到张蕾蕾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 第271章程月家的风水 我第一次听说丹宁这个名字,还是李半仙儿给我讲血蛭秘术的时候,据说这一奇术,只有春秋时期的阴阳奇人丹宁用过,史册上唯一记载过的,就是丹宁以血蛭术替楚武王熊通治病。没想到这奇特的青蛇,竟然也跟丹宁有关,黄大仙儿说小雯真正的身份,是一条青蛇,到现在我都难接受,现在又扯出楚武王熊通和丹宁,我就更加迷糊了。 张蕾蕾陪着佟教授取证,把古篆文上的字描下来,佟教授说要拿回去做鉴定,不一定古文字上写的,就是事实,科技证明一切。 当晚我们就出了山洞,走出山洞口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轰隆隆的怪声,像是过火车的声音,跟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仓促之间,我们一行来不及躲避,几人全被震的跌倒在地上,摔的特别狼狈,好半天爬不起来。 李半仙儿脸色变得很难看,道:“坏事了,泥雕菩萨倒了----” 我听那声音的声势,的确是地动山摇,跟发地震一样,山洞也就只有那庞大的泥雕菩萨倒下来,才能闹出这种动静了。心想嘉靖皇帝和青石蛇的秘密还没解开,这山洞就毁了,多少秘密就这么压在了大山里,实在是可惜了。 地洞里的动静平静下去之后,里面就有许多蝙蝠和虫蛇一类的东西出来,我们本来想再组织人手进去看看,山洞里的东西对我们的破译来说太重要了,由于虫蛇太多,挡住了我们进去的路,这个计划只能作罢。 我们下山后,就坐郭警官的车回到省城,到省城后天才蒙蒙亮。 郭警官把我们送到我学校门口,临别的时候,我们一一向他们道别,小雯对张蕾蕾招手的时候,张蕾蕾冷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声什么,我没听清楚。小雯很尴尬,我却突然觉得,现在的张蕾蕾跟我认识的张蕾蕾已经判若两人了,我对她的感觉已经越来越陌生。 这一趟棺材山探险,差点把我半条命给折腾进去,我们又惊又累,更麻烦的还是线索越来越乱,我对整件事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一大早同学们都上课去了,我偷偷把李半仙儿和小雯带进了宿舍,大家逐一洗干净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龙哥仗着跟高年级学姐的关系,去给小雯借了一身干净衣裳。 我们把个人卫生打理好了,又去食堂里大吃了一顿,李半仙儿扛着那张破幡旗很招人注意,搞的我们跟着他也一同被人怀疑。我们吃过早餐,我就送小雯回去。 公交车上,我俩一直沉默,一路坐了四十多分钟,又下车走路,送她上楼的时候,小雯突然说:“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被困在棺材里,在一个非常黑的地方,我听到你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救我。当时我心里很害怕,可我知道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我一呆,知道她说的地方就是乱坟岗下的地洞里,当时我掉进山洞,就看到洞里横躺着一具滴血棺材。那棺材后来被一支奇特的马队拉走,李半仙儿说那马队是阴间的人马,不让我乱追,我真没想到小雯在滴血棺材里竟然没死。 小雯说,她在棺材里一直是昏迷的,没有断气,就是躺在里面动不了,只能不停的做梦,梦里都是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她知道我在她身边做的所有事,却就是不能睁开眼睛,不能说话,更不能动。 我这才相信,原来小雯真的没死,并不是黄大仙儿用什么奇术将她复活的。 我又想到一件奇事,黄大仙儿让她写下血蛭秘术,她为什么能写下来,难道她跟几千年前的春秋时期的丹宁有什么关系? 小雯说:“我也不知道,我像只提线木偶,被人操纵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至于什么血蛭秘术,我就更不清楚了。” 我看小雯疲惫异常,身体又虚弱,便不忍心再多问,跟她告了别,就折返回学校,在宿舍一直睡到天黑才醒过来。 我们起床已经到了吃完饭时间了,我和龙哥俩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宿舍,才一出门就看到我们女辅导员程月的车停在外面。我心想不好,拉着龙哥就想开溜,才迈出两步,就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女声叫我,正是我们辅导员程月。 我和龙哥老老实实的回头,就看到程月从车里下来,她柳眉倒竖,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正十分严肃的盯着我们,我们叫了声程老师。 程月将我们上下打量一番,道:“杨晓天、马小龙,你们俩的胆子倒是越来愈大了,说,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寝?” 这可真问住我了,我要说我们半夜去山里抓鬼去了,程月这丫头还不当我在编故事骗她,骗老师可是大事儿。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龙哥说我俩昨晚通宵打游戏去了,这是最简单的理由,我们同学一般翘课或夜不归寝,都是奔着网吧去的。 程月冷哼一声,说:“全班同学从开学到现在,个个认真学习,从不旷课,除了你们两个,你俩的劣迹,已经上报到学院去了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们这个学期都读不满了。” 龙哥对能不能继续读下去没什么兴趣,我可急坏了,我答应过我爸,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能忘掉风水术就忘掉风水术,绝对不用风水术谋生。我要被学校开除了,我爸还不骂死我呢? 于是,我们晚饭也别想吃了,被程月老师押到办公室写检讨,程月老师是个严谨的老师,她才从名校硕士毕业,对工作相当认真负责,要求我俩一人写一份长达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深刻反省。 我在学习方面一贯不行,字虽然认识了不少,却难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特别是我们明明捉鬼去了,却要生造出一篇通宵上网的检讨出来,我心态都扭转不过来,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写了三百个字儿,就提到了捉鬼七八次,全被我重新涂改掉了。 龙哥在这方面就比我厉害多了,他从小调皮捣蛋,写检讨写出了心得,一个小时就写出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好检讨,被程月放了回去,我陪她坐到晚上9点。程月说家里有事,让我跟她回家去写,写不好晚上不许睡觉。 程月住在学校老房子里,是个简陋的二居室,我还是第一次来她家。房子装修简单,家具也少,她让我在客厅写检讨,自己去喂猫去了,原来赶着回家是为这个。 我咬烂了笔头都难再写下去,程月却不管我,她做好了猫粮,喂饱了猫,就关上门做自己的事去了,独留我一个人在客厅。 我写着写着,突然觉得身上很冷,不禁打了个哆嗦,我紧了紧衣服,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现在天气虽冷,可程月家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这客厅也不大,哪里来的风?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就意识到这房间的格局也很有问题。李半仙儿传过我阳宅风水,平常用的不多,可我毕竟已经有了造诣,就看到房间大门和洗手间连在一条线上,几乎是门对门,秽气冲大门,乃是阳宅风水一大忌讳。 我又看到客厅一角供了个神位,供的是什么不得而知,那神位却有些奇怪,中间是空的,并没有靠墙,这在风水上也是大忌讳。家神在家宅里坐不踏实,整个宅子就容易出问题,更可怕的是,我隐隐在房间里察觉到有一股阴气。 我心里一沉,意识到此地大有问题,我在客厅里转悠,这房间的风水格局一团糟,非常容易出大事儿。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就看到一个只穿着内衣的高挑女人走出来,她走出了门才看到客厅里有个男的,吓的尖叫,一路朝另外一间房间跑去,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漂亮的身材走过整间客厅,简直亮瞎我的狗眼。 程月估计也听到姑娘的尖叫了,推开门出来,就去隔壁房间找那姑娘,我瞟了一眼程月的房间,就感觉里面阴森森的,寒气正是从她房里出来的,我心里顿时一凛。 第272章镜子 我急忙给自己开了天眼,朝程月房间里偷看,就觉得她房间里阴冷异常,里面装饰简单却温馨,可我总觉得房里怪怪的,像是有什么问题。 我正看的入神,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巴掌,吓了我好大一跳,我回头就看到程月柳眉倒竖,狠狠瞪着我。我见她这幅样子,明白那半裸姑娘已经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便只好向解释,说我也不是有意偷看的,她自己就穿那么点出来,我又不是瞎子,想不看也不行啊? 程月怒道:“你还说?” 我只好打住,程月又质问我道:“你往我房间里乱看什么呢,你一个大小伙子,不知道要尊重女孩子隐私么?杨晓天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单纯了,不止逃课撒谎,在生活作风上我看还大有问题。” 程月越说越生气,可把我吓坏了,我对她哪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只是怀疑她房间里有问题而已。我见这下是越解释越说不清了,只好向她坦白,说:“程老师您别误会,我实话跟您说吧,其实我粗通风水,觉得您房间里有些问题,您平常在家里有没有觉得不适,比如睡觉睡的不踏实,总觉得房间里有别的东西----” 程月瞥我一眼,冷笑说:“我是睡的不踏实,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你和马小龙两个活宝,我真要被你俩急白头了,你俩一旷课,主任书记就找我谈话,我能睡踏实吗?” 我被程月训的没话说,程月见我检讨还没写完,就冲我说:“鉴于你晚上的恶劣表现,检讨再写一份,明天一早交给我,否则,你就等候学校处分吧。” 我想再解释清楚,支支吾吾了半天,说的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程月冷眼看着我,说:“编----编----编不下去吧,杨晓天,我程月不是傻子,我好歹也比你多吃几年饭,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话都骗倒我么,骗人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 我被程月轰了出去,带着一份还没写好的检讨出了宿舍楼门,走出楼外的时候,我特意找的程月房间,就看到她房里灯还亮着,床前有两个人影,我猜是跟她住一起的另外一个姑娘了。 我总觉得她房里不对劲,可惜这死丫头对我印象奇坏,怕是很难让我进她闺房了,我叹了口气,看见手里的两张检讨,愁的不行,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说吧。 回到宿舍,龙哥正跟大伙儿吹牛,直吹的满口白唾沫,样子猥琐的不行,吹的都是网上的色情小说故事情节,一帮表面上认真学习的同学们,个个听的目瞪口呆,面露淫笑。见我进来了,龙哥贼眉鼠眼的凑过来,道:“哥们,来说道说道,程大美女把你带回去干嘛了,有没有给你来个身心的洗礼,让你小子洗心革面,从此认真做人?” 我瞪了他一眼,想起明早就要交两份检讨,其他同学都已经洗好了准备睡觉,这一对比,差别就出来了,我想想就郁闷,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儿,凭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就连龙哥这种猥琐男都只用写一份检讨。 这个晚上,舍友们先后睡了之后,我一个人借着台灯的微光,写到凌晨三点,才把检讨书给写完。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办公室交检讨书,其他老师都在,就程月的办公桌是空的,我问别的老师,说是还没见到她呢,让我把东西放她桌子上就行了。 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和龙哥都在打瞌睡,睡了半个上午,秋阳暖暖的冲窗外射进来,温温软软的沙在我身上,一直暖到我心里去了。我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望着窗外的花坛古楼,阳光和阴影,一下子看痴了。 我正发呆呢,就被龙哥的烟头给砸醒了过来,龙哥坐我后面,我扭头对他怒目而视,龙哥指了指教室门口,我就看到程月正把脸贴在窗户上朝我这边张望。她见我看过去,就朝我招手,让我出去。 我心里一沉,暗想她这个时候找我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我检讨书写的不好要重写;二是她来抓上课开小差的学生,刚巧又碰到我上课走神,这下完蛋了。 我揣着小心出了教室,程月见了我,劈头就说:“杨晓天,我昨晚才教训完你,你今天上课又是睡觉又是开小差,你还想不想继续念下去了?” 我一听正如我所料的,给吓的不行,连忙向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妮子道歉,程月说:“我来找你可不是专门来抓你的,我知道你是风水第一大世家杨门传人,你昨晚说在我家里看出些门道,是真的还是哄骗我的?” 我不知道程月怎么知道我来历的,我想问她,才张嘴就被程月喊住,道:“少岔开话题,说正事儿呢。” 我确定自己没有胡说八道,程月才对我说,她昨晚送我走后,一个人回了房间里,可进门之后,总觉得房里有问题,不知道是被我那句话影响了心情还是怎么着,老觉得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这话一说,我脸就白了,追问她说:“你说你一送走我,你就一个人回房了,跟你住一起的姑娘没去你房里?” 程月点了点头,说:“那姑娘被你吓的不轻,也气的不轻,哪还有空找我聊天,我们说好都不带男士回家的,我偏偏忘了你虽是我学生,却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 昨晚龙哥聊起来,说过跟程月一起住的姑娘是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讲师,叫周雨,今年才来上班,舞跳的好,还拿过省里的冠军,身材特别棒,据说学院很多男生都对她馋的不行,暗恋她的师生大有人在。 我听了程月明确答复,心里已经明确,程月房间里肯定有问题,她这套宿舍的风水格局本身就有问题。一般而言,就算修建房子的人在不懂风水,毕竟造房子是有经验的,再不济也不至于造出这种格局的房子。 我问程月,这段时间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正常的,程月认真想了一想,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白天精神一直不好,老是想睡觉。可她晚上明明睡的很早,睡的也很沉,可无论休息时间多长,白天总跟前一晚没睡过一样,一坐下来就打瞌睡,所以情绪一直不好,拿我们出气也在所难免。” 我见程月脸色的确有些苍白,面孔虽然漂亮,可精神不足一眼就能看出来,程月说她早上一醒过来,就觉得昨晚似乎跟人说了一晚上的话,可她再往回想,又是一阵茫然,因为晚上她真的睡的很沉。 我让程月带我回她房间看看,程月没有拒绝,我俩穿过空荡荡的校园,来到这片宿舍区里,程月推开房门,我就明显的觉得一门之隔的内外温差很大。 昨晚我只透过房门一角瞥了一眼,没看清楚房内布局,这回算是看清楚了。程月房间里只有一张老式实木床、床头柜、一张梳妆台和一只衣柜,说起来也真怪,那梳妆台是现代风格的,可台子上摆的镜子,却是面古镜,古镜上镶嵌着木头边子,那边子都烂了。 我问程月说,你这镜子是从哪儿来的,怎么看着这么奇怪? 程月说:“镜子是一个多月前在古物市场上买的,当时看着古色古香的,很有味道,价格也不贵,随手就买了。” 我听着奇怪,问她是不是房间里摆了古镜之后,才开始出现精神不济的? 程月恍然大悟,说:“我知道,就是这镜子有问题,我这就把它藏起来。”程月拿了块古朴的方盒子,把镜子收了起来。 我告诉程月,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既然把这镜子带回家了,又怎么说送走就能送走呢? 程月问我该怎么办,我让她先照常生活,这镜子一时半会儿才出了不了事,等我做些安排再把它送走。 第273章出事 离开程月家,我心事重重的回去上课,一整天的课我都去了,可却没听进去一句话,心思全在那面镜子上。 事实上,这面镜子并没有像我对程月说的那么简单,我看到古镜的时候,拿天眼和胎眼都看过,却就是看不出来镜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房间里气氛很不对是明显的,这古镜身上肯定有大问题,怪的是我却看不出来。 我满腹狐疑,程月想把镜子处理掉,这是个错误的做法,我听李半仙儿说过,邪性的东西,一定不要丢掉草草了事,这样反而比留着那东西更容易惹祸。既然你请来了人家,就要好生生的再将人家送出去,再收起来,无异于打草惊蛇,会遭到古镜的报复。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我还特意上网搜了一下类似这种事,网上的说法五花八门,有说贴喜字来镇,还有说男女在房里交换,以喜气冲之,各种胡说八道的都有,一点下限没有。 我看不下去了,就找龙哥商量,当时宿舍人都在聊天,我拿手机给龙哥发了两条信息,简单说明了情况,龙哥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对我说:“走,出去抽跟烟----” 我俩穿上衣服出去,室友老张嘟囔着,“晓天不是不抽烟吗?” 龙哥便穿衣服边道:“被老子带坏了!” 我俩出了门直奔公用厕所,这深秋的晚上外面很冷,厕所里也没什么人,我俩一人找一坑蹲下,龙哥给我发了跟烟,我抽了一口,咳的不行,龙哥悠悠道:“你说古镜和房子格局都有问题?” 我答应着,说:“房子格局一定有问题,正常人不会这么修房子,古镜有问题是我猜的,因为程月精神出好就是买了这镜子之后。” 龙哥沉思着,说:“我看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你想想,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把房子弄成那样,这样的房子人住着不迟早出事儿吗,咱们得从房子以前的主人查起。” 我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说到程月知道我底细的事,龙哥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风水术对程月这种正统出身的知识分子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她既非我同门中人,又怎么会知道天下风水第一大派杨门,又怎么知道我是杨门子弟? 我想这个问题,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搞清楚的,还是先帮程月解开这家宅风水的问题要紧,别让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了她的性命。 我们蹲了一会儿,风吹的屁股凉飕飕的,就回了宿舍。既然想到突破口,我心里压力就降低了许多,一躺床上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我突然被手机吵醒,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我嘟囔两声,就听到程月失控的声音,几乎是哭喊着道:“杨晓天----晓天----快救救我----” 我一听那声音,整个人就醒了过来,一屁股坐起来,问程月道:“你人在哪儿呢?” 程月哭着说她在宿舍,她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快被吓死了。 我让程月先别慌张,也不要离开宿舍,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失控,也不要拿什么刀叉之类的利刃在手上,尽量让自己平静,我马上过去。 我推醒龙哥,龙哥骂骂咧咧的见是我,倒头就睡,嘟囔着说她正约了个正妞儿,正打的火热呢,就被我坏了好事儿,真不道德。 我小声冲他说:“程月半夜在房间里看到不干净东西了,你想让她死啊----” 龙哥也触电样醒过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挂好他的酒葫芦,又找到他珍藏的桃木剑,我俩偷偷的溜出宿舍,管理员大叔已经睡下了,我俩偷偷开了宿舍楼的门出去。 一出门我们就没命的往交工宿舍方向跑去,这大半夜的整个校园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路灯投下微弱的光芒,看着格外幽暗神秘。 我们敲了程月家的门,开门的正是程月,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还以为她被那脏东西怎么了呢。我们进了客厅,就觉得比白天来的时候更冷一些。 程月的房间大敞着,她对门的周雨的房门却依旧紧闭着,我奇怪说:“周老师不在家?” 程月说:“她家是市里的,明天没课,她就回去了。” 我点点头,对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会意,我俩一前一后进了程月房间里,就见到她本来整洁的房间,现在乱成了一团,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散的一地都是,那些瓶瓶罐罐砸碎了很多。 而梳妆台上那面古镜,竟然从中间裂出了一条缝,像一道怪异的伤口,裂缝处还有一道血痕。 龙哥皱皱鼻子,道:“是有些不对,房间里有股邪气,不是人间味道。” 我问程月到底看到什么了,程月这才原原本本的对我们说了,晚上她起夜的时候,迷迷糊糊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突然看到镜子里有张血肉模糊的脸,那脸上一对死鱼样的眼睛,正怨毒的望着她。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就看到那脸不是在镜子里面的,它竟是挂在镜子上面的,程月顿时就吓瘫了,颤抖着找手机给我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那张脸就不见了。 龙哥眉头皱在一起,提着桃木剑,剑尖一寸一寸的滑过古镜上的裂缝,他把剑尖上的血迹拿到鼻子下闻,冲程月道:“你受伤了没有?” 程月摇摇头,龙哥道:“这血可真臭,臭不可闻----” 我开了胎眼,环顾四周,房间里气氛虽怪,却真难找出有什么孤魂野鬼或是阴灵的痕迹,再说那条血痕,不是程月留下的,必定就是古镜里钻出来的东西留下来的。 我俩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程月说什么都不敢再在这房子里住了,她已经开始收拾,想住到朋友家去。我和龙哥一致反对她这种做法,因为那东西已经找上她了,她越躲,只会越麻烦,真要离开学校,出了事儿我们来不及驰援,她岂不是更危险。 程月根本不敢再在房子里呆一秒钟,没办法,我只好让程月搬两床被子出来,我和龙哥在地上打地铺陪着她,程月这才松了口气。 我答应程月,一定竭尽所能帮她镇了古镜里的脏东西,作为交换,她必须告诉我,她怎么知道我底细的,程月把我当做活菩萨了,满口答应。 第二天我们没上课,陪着程月去找原来住过这间房子的人,以前房子里是不是出过怪事。这间两居室是学校为没有住房的老师提供的宿舍,流动性比较大,我们在后勤公司只找到最近一次住的人,那人是学院教电力基础的老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叫陈利锋,不过他已经辞职了,辞职的原因是半夜下楼从楼梯上滚下去,四楼滚到一楼,摔断了两条腿,现在是个瘫子。 后勤集团的老师说到这里,我和龙哥都觉得此事很可疑,我们问清楚那陈老师辞职后的住所,程月开车带我们去陈老师家,我们想当面问清楚事实。 陈老师家距我们学校并不远,那是座非常破旧的小区,房子老的不行,我们敲开陈老师家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个老太太,我们说了身份,老太太将我们迎进去,陈老师正坐在轮椅上看书,我开门见山的问他出事当晚,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怪事,陈老师面色一僵,突然冲我们道:“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急忙向陈老师道歉,说了一堆唐突打扰之类的废话,最后还是程月一句话镇住了陈老师,她说:“我现在就住在您出事儿的那间房子里,我还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现在我生不如死,我想求您帮我,看在曾是同事的份儿上,您就把您经历过的告诉我吧。” 陈老师叹了口气,似乎对程月很同情,他想了半天才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我不能说,我告诉你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这套房子的第一个主人,他是你们学校的副校长,如果当时不是他帮我,我现在已经死了。” 陈老师告诉了程月地址,程月拿手机来记,正在她打字的时候,突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我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名字,就呆住了,突然对程月的印象彻底变了。 因为那电话是张蕾蕾打来的。 第274章黑脸老太太 程月惊慌失措的挂掉电话,我们从陈老师家里出来,都闷着头不说话,各坏心事,我心里却充满疑惑,暗想难道程月电话里的张蕾蕾,真就跟我的老同学是同一个人? 上了车,我张嘴刚要说话,程月抢先我一步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在济城的女同学张蕾蕾。” 我心里一沉,只觉得这一事实怪异到了极点,追问她道:“你为什么会认识她,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程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你来这个学校做我的学生,是个意外。其实,我是张蕾蕾的表姐,我俩关系一直很好,你跟她交往的所有细节,她都跟我讲了,你的身世背景,也是她告诉我的。” 我听了这一奇特的消息,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张蕾蕾那张清秀倔强的脸,又呈现在我面前,她冷漠的眼光让我一阵心疼。 我问程月张蕾蕾为什么突然跟我分手,不告诉我原因,对我的态度也急转直下,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月只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她既然做了个这个决定,就必定有自己的原因,你要理解她,她是个好女孩儿。 我自嘲的笑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我们驾车来到东湖边上一片住宅区,这里叫东亭,我们学校一部分老领导就住在这座老社区里。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老副校长家的门,该副校长姓王,已经在上一届上退了下来,据说在家养鸟为乐,是个性格儒雅的老学者。 来给我们开门的正是王副校长,他已经谢了顶,头上只剩下一圈儿白发,鼻梁上架着一只老花镜,手里提一份《楚天都市报》,程月老师先做了自我介绍,王副校长给我们一一泡了茶,程月看了我一眼,就直接问起她那套房子的问题。 才一提到那间房子,王副校长呆了呆,打翻了一杯开水,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极为震惊。 王副校长坐了下来,脸有愠色,道:“我不是说过,那房间不能住人,我走的时候千叮嘱万嘱咐的,跟后勤集团几个管事儿的都打过招呼,还闹出这种事来,真是让人生气。” 程月说:“老领导您就跟我实说了,这房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要弄不明白可不敢再住进去了,也不敢在这学校上班了。” 王副校长沉吟半晌,才道:“这事要说起来,一晃也过去好些年头了,当时建这栋宿舍楼还是我一手申请的拨快,一手执行下来的,所以这栋楼的情况,我也最清楚。当时建这宿舍文革刚过,百废待兴,楼房建起来,各家各户都要进行简单装修。以前这房子的格局并非这样,是经过当时的住户给改过了。那住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听说文革期间受到批斗,两个儿子都在革命浪潮里死去了,老婆也离婚走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个人背景复杂,被定性为黑五类,据说在湘西呆过一段时间,来我们学校主要做的是器械维修一类的工作,上级念在他孤身一人,又得了一身病,晚年不容易,就给他分了那套一居室。房子装修的时候,他没找工人,都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房间里的格局都是他自己改的,这个人是个能人,泥工木匠都会做,硬生生把那一居室改成了两居。当时就有同事不理解,说他一个单身老头儿整什么两居啊,一室一厅就够了嘛,这老头儿也不理会人家的质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装修好了。老头儿性格乖戾,也不跟同事来往,一个人独来独往,装修好后,没人进去过,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是老头儿的工友,两人平常多少聊聊天,这晚他工友去家里找他,却发现家里门敞开着,他就进去了,四处找老头儿没找到,就推开一间房间的门,那房里黑漆漆的,他随手按亮了电灯,抬眼就看到房间正中央供着个黑漆漆的菩萨,那菩萨张了一张狰狞吓人的脸,顿时就把那工友给吓坏了,一个激灵跑出了老头儿的房子。这工友也是个大舌头,没事喜欢跟旁人聊上两句,没过几天,老头儿家里供着个黑鬼似的菩萨的事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后勤的人觉得影响太坏,虽说老头儿家里摆放什么是他自己的事,可毕竟这是在学校,一个有组织的地方,后勤的人就组织人手晚上去老头儿家查,敲开门直接冲房间里去,就看到房间床上果然坐了个人,为首的人拿手电筒一照,才发现床上的哪里是什么菩萨,明明是个脸色黝黑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冲众人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白牙,像的相当诡异。大家都是成年人,这老头儿又寡居多年,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后勤的人把经过通报给学校领导,学校领导认为老头儿在家里藏老太太是生活作风问题,当时文革才过去,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彻底革新,所以学校领导慎重起见,就打算收回这套房子,把老头儿送集体宿舍去,免得他乱搞男女关系。” “说来也真奇怪,学校的通知才下来,老头儿的工友半夜就心脏病突发,死在送医院的路上。而老头儿自己,也吊死在那套他自己改装的两居室里,学校的人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屋子里再没别人。老头儿是死了,可学校职工住房难一直是个大问题,等风声平息之后,学校领导又安排老师住进去,没想到新住进去的人,隔三差五的出问题,家里大事小事不断,难得有一家能住上三五年。住这两居室的人数起来也有七八户了,出过大事的就有四家之多,其他三家虽没出什么大事,日子却一天过的比一天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后来调查过几家出大事的,问他出事之前,家里有什么特别的。他们一总结,还真有一个共同点,说是房间里有张老式梳妆台,打造的非常精致,不知道老头儿哪里弄来的。新搬进去的人都不舍得扔掉,可梳妆台上却没镜子,这用起来就很不方便,他们就都想去配一面新镜子。距咱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有条古玩一条街,里面也卖日常杂货,他们习惯性去哪里买,总会在天快黑的时候遇到一个黑脸老太太向他们推销古镜,镜子看着非常精致,可价格却相当便宜,让人一看了就想买。买过镜子回家的人,过不了多久,家里就一定会出大事,非死即伤,后来渐渐就没人敢住了。老头子我当副校长的时候,就把那间房给空置了出来,一直没住过人,没想到我这才一走,这房子又犯病了,还不是小病。” 我听在心里,暗暗心惊,想这老头儿是活活气死的,心里一定执念很深,房子里的人一再出事,多半就是老头儿在作祟。鬼魂作祟的事儿我听多可,可我和龙哥都查看过那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是气氛很有问题。 再说,这么多人,时间隔的又长,怎么会总在想要买镜子的时候,就能撞见那黑脸老太太呢,这也太诡异了吧? 这时,程月插嘴说:“我听陈利锋老师说,您在关键时候,救过他一命,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275章黑棺材 王副校长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茶水,沉默了半天才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陈老师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家里就靠他一个劳动力养家,拖家带口不容易,老娘又要长期服药,是个药罐子。他有一回来给我做报告,事后我随口聊起来,问他现在住哪里,他就说他住了那间宿舍,我顿时就直冒冷汗。我问他有没有去买镜子,他还真买了面古镜,说那古镜安在梳妆台上,真就跟原装的似的,特别精致漂亮。陈老师是个读书人,对古器物特别钟意,对这梳妆台和古镜自然爱的不得了,连连称赞,我听在心里,就知道大事不妙。我把历次住在那间宿舍的人的后果告诉了陈老师,他也吓的不行,我们商量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据我所知,只要买了古镜,要想再全身而退,目前还没有人做到过。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任何办法,毕竟隔行如隔山,我们对阴阳之事一窍不通。关键时刻,我就想到距咱们学校不远,有座道教名刹叫做长春观,我和陈老师一起就去了一趟那道观,找到一位年纪大的道长,对他说明情况,那道长就告诉我们一个办法,让陈老师每天晚上子时的时候,对着古镜诉苦,说的越苦越好,一定会有作用。当晚陈老师就这么做了,他将他童年到现在受过的所有苦一一对古镜说了,就这样重复了一周左右,陈老师出门办事,就遭遇了车祸,双腿就这么瘫了,不过对比以前住户,他受到的伤害已经算是太轻了。” 王副校长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了我们,我听的却直抓头,以我们对阴阳术数的了解,还真没听说过这种奇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王副校长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却难以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们向王副校长道别出来,我问龙哥意见,龙哥也是一筹莫展,我们的程月老师已经是吓的花容失色。我想事情的关键,还是程月在古玩街买古镜遇到的黑脸老太太,不知道这老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只要我们能找到她,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学校,程月请我俩吃了顿饭,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我们抵达古玩一条街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出头,程月说他遇到黑脸老太太,是大概六点多钟的样子,当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那老太太是背着一包镜子沿路叫卖,当时街道上行人很多,她模样看着虽怪,态度却很好,再加上人来人往的,所以她没有害怕,买了镜子就立刻走了。 我听着奇怪,又追问程月,老太太卖了镜子给别人没有,程月说没注意,她买了东西就立刻走远了。 我们三人在街上晃荡,古玩街两侧店铺林立,装修的古色古香,家家模样看着都相当高雅。我们来来往往走了好几遍,都没看到街上有什么黑脸老太太,倒是看到了不少长腿白脸的大姑娘,龙哥一路看的直吞口水。 古玩街上面就是华中师大,年轻漂亮的妹子特别多,龙哥渐渐就忘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盯着妹子们就差跟他们跑了,好几次都被我拖了回来。 我心想,这么乱看可不是办法,那黑脸老太太总是这么巧妙的出来卖镜子,肯定不是巧合,这老太太大有问题,想必不是常人。我就给自己开了胎眼,随着这段时间的磨练,我的胎眼术已经日益精进,看阴灵也清楚多了,再不是模糊的一团。 我拿胎眼朝人群里看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普通人,都变得模糊不少,反倒是真正的阴灵会变得特别清晰显眼。我这么朝茫茫人海扫过去,整条街都是模糊的一团,可街道中间,却有一道黑影特别突出,我心里一沉,就追着黑影看过去,那黑影朝前走的很快,再加上晚上光线暗淡看不清楚,我看的很不真实。但凭我这么长时间来对胎眼术的钻研,已经能感觉出来那黑影不对了。 我冲龙哥道:“快追,前面有个黑影有问题,大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 龙哥答应着,我们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追了过去,穿过重重人群,那黑影反倒越来越快,我们越追它它反倒跑远了。我们沿着上坡街道一路上到顶上,就是华师大校园里面了,那黑影遁进树林里,那树林子被风吹的哗啦啦的乱响,树枝摇曳,可黑影却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龙哥率先钻进林子,他皱皱鼻子,吃惊道:“味儿对了,我闻出来了!” 我追问道:“什么味儿?” 龙哥说:“还能有什么味儿,就是那古镜裂缝里的血臭味,这林子里,也有一样的味道。” 我心里一沉,就明白找对路了,异常的激动,急忙催龙哥快点找,同时,我已经拿出了法器风水罗盘。龙哥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一只酒葫芦挂在腰上,我俩一人观察半圈儿,同时朝林子深处走去。 我们一直走到林子中间,龙哥突然捏捏鼻子,说:“坏了,我日他大爷啊,味儿没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龙哥踹翻在地揍他一顿,这小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环顾四周,林子里静悄悄的,深秋的密林里,什么动物都没有,只有我们两个大活人。 我想起爷爷临死之前的告诫,让我越遇到棘手的事,越要冷静,这样才是做好一件事的前提。这么一想,我满腔怒气顿时就散了,我回忆整个过程,想既然龙哥在林子里闻出味道,我们进林子的时间又不长,而那味道这么快就消失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东西可能遁到地下去了。 说到遁地,就只有坟墓和地洞了,我和龙哥分作两路,一左一右的去搜索,找到有地洞坟丘的,就立刻报告。 我俩小心翼翼的找过去,找了一刻钟,果然在密林中找到一处小土坡。那土坡外表看起来,真就是山上的一处小土坡,可我精通风水秘术,稍一看前后地势,和土坡朝向,周围山峦格局,就瞧出来,此地绝对就是一处隐蔽的坟丘。 这坟丘虽然算不上什么上好的吉穴,却好在它两面都是山,正对珞珈山,侧对小牛山,这两山一座是儒林书海,一座隐含龙气,都是外表平平,骨子里却是真龙的格局。这坟丘的坐向,就是两条龙气相射的位置,非常奇特。 我猜葬在这坟丘里的人,不是一代文豪,就是学术大家了,否则就算他死后侥幸能葬在这个位置,也必定长久不了。再看着坟丘十分内敛,连墓碑都没有,想来是真正的行家里手做的布局,大象无形,骨子里却是大有乾坤。 我拿手电筒把坟丘仔细看了一遍,坟丘上都是老土,没有新土的痕迹,这就有些怪了。 我不死心,拿脚在坟丘上乱踩乱踢,果然就踢掉了一层老土,里面露出新土出来,有挖过的痕迹。 我急忙把龙哥招呼过来,龙哥捧了一杯土在鼻子在闻了闻,点头道:“对,就他妈是个这个味儿,看来是那东西钻地下去了。” 我听龙哥确定,先是高兴,又有些担心。因为这坟丘可不是普通的坟丘,里面大有乾坤,那东西钻进这洞里,怕是有有问题,我们要是乱来伤了坟丘的格局,怕是要害人的。 龙哥可不管这些,他就地找了跟木杠子,就开始扒坟丘,我没办法,救程月的性命要紧,便也跟着他开扒。我俩好一阵用劲,就扒开了半座坟,里面露出一只黑漆棺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行里规矩,年纪大的寿终正寝的人,一般用红色棺材,谓之喜丧。 而年轻早丧,或者生病非正常死亡的人,都用黑色棺材,谓之悲丧。 龙哥对我试了个眼色,让我过去跟他一起把棺材盖揭起来,我心里一沉,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276章黑猫 要说挖坟拆棺的事,我已经干过不少了,什么荒郊野岭,无主孤坟,我都挖过,这一回,却是我最害怕的一次。说起来也真够怪的,这片林子位于校园中心位置,桂子山中,林子外面还能听到学生说话的声音,是处热闹的地方,可我提起棺盖的时候,心里就一阵发麻,只觉得棺材里格外的冷,比程月宿舍里还冷,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那棺盖特别沉,我和龙哥第一回还没抬起来,我俩又憋了一口气,一起用力,这回就真把棺盖给提了起来。我就看到棺材里弥漫着一层白雾,里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状况,我俩把棺盖朝地上一扔,龙哥举着手电筒朝里面照进去,就看到白雾越来越多,胡乱朝外翻滚,看着特别诡异。 那白雾看着很怪异,我担心有问题,就拉着龙哥退到山坡上面,夜风很大,很快就把白雾都给吹散了。雪白的手电光照在棺材里面,我们朝下面一看,就看到棺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尸体,那棺材底下垫着一层破败的棉絮,棉絮上却蹲着一只黑猫,那黑猫还活生生的,眼里透着橙黄色的妖光。 龙哥惊讶道:“一只黑猫?” 我也有些懵,那黑猫一双怪异的眼睛在我俩身上滴溜溜的乱转,像是很有灵性,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龙哥道:“那黑脸老太太,不会就是这只黑猫吧。”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奇事,人是人猫是猫,黑猫变活人的奇事,我只在鬼怪小说里见过,没有根据,我没办法下什么结论。 我问龙哥说:“你鼻子不是特灵吗,你闻闻看,看它的味儿跟镜子上的臭血味儿对不对?” 龙哥一听,就走到棺材边上,把鼻子凑到黑猫面前去闻,我见他脸色突变,知道有情况,却见那大黑猫突然“喵----”的一声惨叫,纵身就从棺材里跳出来,龙哥扭头就跑,还没迈出一步,突然惨叫一身,翻身扑倒在地上。 我看的清楚,那黑猫竟然扑到龙哥脸上,龙哥跌倒在地上,满地的打滚,从坟丘上一直朝山下滚过去。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听龙哥连声惨叫,心里知道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表面上虽然玩世不恭,骨子里却硬气,要不是真受不了,他不可能叫成这样。 龙哥一溜烟滚下了山丘,翻过了七八棵树,最后拦腰撞在一棵大树上,活生生给撞停了,满地都是灰尘。我狂奔下来,就看到龙哥趴在地上,身体扭成一团,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只见他满脸是血,状如恶鬼,实在是够吓人的,龙哥张嘴就骂:“你他发啥呆呢,快来帮我啊,我把黑猫给压下面了,那臭血的味道跟它身上的味儿如出一辙,就是它在作祟。” 我心里全是怀疑,这黑猫怎么就跟裂镜里的血迹混在一起了,可这紧要关头,我也来不及多想,翻身就趴龙哥身上,两人的体重加起来,才将黑猫活活压住。 我又担心我们两人快三百斤的体重别把黑猫给压死了,龙哥怒道:“你担个鸟蛋的心,你不看看这畜生在下面折腾的有多欢,老子下身都要让它折腾烂了,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猫。” 我们压住了黑猫,龙哥抓住黑猫的一双前肢,将它从身下拿出来,那黑猫被压的这么惨还挣扎的厉害,喵喵的乱叫,听着隔音人。我见龙哥大有镇不住它的架势,也扑上来抓住它后肢两只脚,这野猫可真够劲儿的,一使劲儿差点将我甩倒了。 龙哥说:“这样不行,你去找根绳子,我们把它四只脚都给捆上,我看它还折不折腾。” 龙哥将它四只脚都抓住了,狠狠按在树干上,那猫跟活人一样,挣扎的越发厉害。我手忙脚乱的找绳子,这山林里哪有什么绳子啊,没办法,我冲到山脚下,在山脚下的垃圾堆里捡到半根绳索又冲到山上,龙哥满头大汗,已经接近虚脱了。 他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我亲爷爷,你总算是来了,老子快被这死猫给玩儿死了,你捆住它了。” 我答应着,拿绳子将黑猫的后肢两只脚捆了好几道绳子,打上了死结,又去捆了黑猫的前肢。那绳子就跟绑麻花似的,把黑猫牢牢的捆住,任它再撕咬乱叫,都难再挣动。 我们收拾一番,把那口烂棺材又给掩埋了,找了一条蛇皮袋,把五花大绑的黑猫装进去,又拿烂布条堵了它嘴巴,免得它乱叫,扛着就下山去了。我们才下山,就接到程月打过来的电话,我一看手机才发现她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当时跟野猫拼命折腾,情急之下没听到手机铃声。 我们回到古玩街,程月等的很焦躁,见我们手里抱着个蛇皮袋子,很是奇怪。 我对程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拖着她就往外走,程月也是聪明人,她不再追问,我们三很快回了学校,一路上谁也不乱说话。回了学校,我们就往程月宿舍赶,程月看那蛇皮袋的眼神相当古怪,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我说:“你们把黑脸老太太给抓住了?这袋子这么小,能装下个大活人吗?” 我们把蛇皮袋扔在客厅里,任由袋子里的野猫胡乱折腾,蛇皮袋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想起我们在密林里遇挖坟的经过,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都没退下去。 我们三坐在沙发上,望着还在自己动的蛇皮袋,龙哥掏出一根香烟,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点着了,他深深抽了一口,吐了烟圈儿才对我说:“兄弟,你还记得王副校长说过的话吧,黑脸老太太以前可是住这儿的。” 我有些懵,反问他说:“你什么意思?” 龙哥闷着头抽烟,半晌才说:“我怀疑,咱们的做法是不是错了,抓这黑猫本来就不对,还把它带这儿来,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我也是一呆,王副校长的话言犹在耳,后勤工作人员曾在老头儿的房子里发现过黑脸老太太,老头儿因此受到学校处理,跟着可怕的事情接憧而至,一桩接一桩,每个住这儿的教职工,总会本能的去古玩街买镜子,而卖镜子的人,却总是那个黑脸老太太。更可怕的是,每个买了镜子的人,下场都异常的惨,除了陈老师,其他人全都是横死,我想想就心里打哆嗦。 龙哥抽了一根烟,把酒葫芦挂起来,提着桃木剑过去,我去解开了蛇皮袋上的绳子,一拉开袋口,就看到一团黑影飞窜出来,朝沙发斜对角的房间奔去了。那房间我知道,就是程月的室友周雨老师住的,房间门半敞着,里面黑洞洞的,周雨老师应该还没回来。 黑猫闯进去,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我和龙哥傻子似的呆在当场,半天没反应过来。 龙哥说:“怪了,这厮明明被咱五花大绑,捆的结实的不行,怎么自己逃出来了?” 我拉开蛇皮袋口子,里面一堆破碎的麻绳,成段成段的,这黑猫当真厉害,它竟能把这麻绳给生生的咬断了。 程月被眼前的局面给吓呆了,听我们反复说着黑猫,她插嘴说:“黑猫----什么黑猫呢----” 龙哥说:“刚才我们抓的是只黑猫,它跑房间里去了,我们要抓它出来。” 说着,他提剑就朝房间门口走过去,我问程月说:“周雨老师房间的窗户关好了没?” 程月先是摇头,又说:“我不知道,不过她生活习惯很好,每次出门门窗都关的很好,应该是关了。” 我心里一喜,想你这死黑猫,任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野猫而已。我去厨房找了把菜刀,和龙哥守在门口,龙哥推开了门,突然吓的尖叫一声,我从门缝漏进去的光看过去,就看到房间的床上,盘膝坐着个一身黑衣的老太太,我也给吓懵了。 第277章衣冠冢 我心里虽怕,却到底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提着手电筒朝床上的黑脸老太太照过去。这一照,却发现床上竟然是空的,我再抬眼看向窗户,就看到窗户大开,窗外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发出昏光。 龙哥一屁股坐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间里的变化,他跑到窗前朝外一望,又皱皱鼻子,道:“已经走了----” 程月就在我们后面,我俩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见我们这副样子,她也是花容失色,冲我们道:“你们在周雨房间里看到什么了?” 龙哥瞟了她一眼,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呛的直咳嗽,我告诉程月,王副校长说的黑脸老太太,刚才就坐在周雨的床上。 我这话一出口,程月吓的小脸煞白,她冲进房间里去,就看到周雨的床上,真就有人坐过的痕迹,她整个人就呆住了,好半天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她清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行----我真住不下去了----我都要崩溃了----” 整件事的离奇变化,也把我整乱了,好在我怪事见多了,没有她怕的这么厉害,我把程月搀扶着回客厅坐下,安慰她,让她先冷静下来,我是杨门嫡传弟子,而龙哥是道门镇尸派擒龙门的弟子,我有两人在这儿,一定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程月冷笑着,说:“就你俩刚才的样子,说句难听的,我真的好害怕,我也真没有信心----” 程月不说还说,这一说我还真为龙哥有些难为情,龙哥这小子平常看着挺厉害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这回一见黑脸老太太,怎么直接就吓瘫了,不像他的风格啊。 龙哥一根接一根的闷头抽烟,他第一回遇到这事儿没有跳起来反驳,还是在美女老师面前,我真觉得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太不对劲了。 夜渐渐深了,我好说歹说劝程月去睡觉,她还睡她那间屋子,我和龙哥继续在客厅打地铺。程月被吓的够呛,睡觉不敢关门,偏要露出一条门缝出来,也不关灯。说起来这也算一道奇景,女老师在两个男学生面前敞着门睡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真是没办法。 程月睡着了,龙哥还在那儿躺着抽烟,黑暗中火星明明灭灭,可见龙哥情绪十分忧愁,我小声问龙哥说:“你跟我说实话,刚才那一幕是很可怕,可以你的阅历,怎么都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龙哥掐灭烟头,说:“晓天,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的情况,一直只提我妈,不提我爸,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心想咱们这正说正经事儿呢,你扯你爸妈干嘛呀,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龙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考到这所学校来吗?其实我没告诉你,以我的高考成绩,省内的重点名校可以随便填,咱们学校后面那所学校都没问题,可我偏偏来了这所学校,这件事跟我爸有关系。” 我越听越迷糊,心想龙哥该不会给吓傻了吧,怎么扯起来没边儿了呢,就听龙哥说:“我跟你说过,很多年前,我来过一趟省城,当时跟我妈租住在邓红昌的房子里,还遭到邓的讹诈,我对此记忆很深,一度要找邓报仇。我没告诉过你,当时我们来省城真正的原因,我们是来替我爸收尸的,他就死在这所学校里。因为死因不明,所以就很麻烦,很多事情都要处理,我妈和我就在省城住下了。这件事是我心里的伤疤,所以我给隐瞒了下来,没告诉你,希望你原谅。” 我越听越玄乎,看龙哥痛苦的样子,又绝不是在做假,我心里一沉,就觉得这件事真是往复杂里去了。 龙哥说:“我要说我见过这黑脸老太太,你信吗?” 我摇头道:“你真糊涂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程月的小命可攥在人家手里,咱们眉毛都没找到呢。” 龙哥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爸去世的当晚,我迷迷糊糊的就觉得床前站着个黑脸的老太太,那老太太问我说,我爸就要死了,我伤不伤心。我当时给吓傻了,就说不伤心,我爸喝醉了酒老打我,他死了最好,就没人打我了。她又问我说,她让我爸给她做徒弟,我爸不肯,问我肯不肯,我很怕那老太太,就说不肯。那老太太说她知道了,人就不见了,我第二天醒过来才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些情节,到现在真见到这黑脸儿老太太,一下子全给想起来了。” 我听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龙哥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爸以前就在这间宿舍住过,他在我们县城电力公司上班,后来表现优秀,就上调到这学校里,没想到却有来无回,说起来也是命。因为我爸死的离奇,也就坚定了我学道的决心,从此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揭开我爸的死因,是我上这所学校的最终目的。” 龙哥冲我点了点头,我疑惑不解的心,终于还是沉了下去,我信了。 而我则想起桂子山树林里的那坟墓的奇特风水格局,按理说,那墓里葬的人,应该是位博学之人,怎么却无端变成了只黑猫,还真是怪了,在风水上就说不通了。 这天晚上,我们睡到半夜,我突然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朝程月房间里瞟了一眼,却看到有个长长的影子压过来。我心里一惊,就全醒了,爬起来冲进程月房间,就看到程月站在镜子面前,正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手指深深的陷了进去,她满脸赤红,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更可怕的还是那镜子里,却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正死死的盯着程月,眼里全是怨气,那面古镜上,又裂开了一道裂缝,那裂缝还在一点点的蔓延扩大,看着煞是惊人,我心里一沉,知道再不出手救程月,她就得死在这儿了。 我提起风水枣罗盘,轻轻的磕在她印堂上,又背朝古镜,挡住镜子里的血腥画面,我心里默念上清源诀,不让自己受阴灵蛊惑。龙哥也被我的动静给吵醒了,他一溜烟冲过来,手里两张符一一打在古镜上,那镜子里血淋淋的脸,很快就消失不见,我掰开程月的手,她身上一软,就昏了过去。 我抱着程月将她重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就退出了房间。 我俩坐在沙发上,再也睡不着了,龙哥说:“我爸是跳楼死的,下半身的骨头都摔碎了,学校和警察始终找不到他跳楼的原因。你看程月,咱们晚一点发现,她的死因就是自杀,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我点点头,问他说:“你闻出来那东西的到底是什么了没有?” 龙哥摇摇头,说:“太高明了,不是孤魂野鬼,也不是一般的阴灵,我闻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我不明白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整个晚上我都和龙哥在研究这个问题,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从桂子山上的那座坟墓入手。因为桂子山是华师大的校园,上面只要有动土的痕迹,学校一般都会知道,我就从那仅有的可能性上入手。 我这么想着,便想到了佟教授,佟教授善于交际,朋友无数,不知道能否给我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佟教授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佟教授说帮我问问,下午就回了电话,让我直接去华师大等他,他已经安排好了人跟我接触了。 我和龙哥又匆匆忙忙的赶到华师大,佟教授和一个头顶秃掉的老头儿在山脚下等我了,老头儿据说是学校的老职工,就管那片林子的,我带他找到那块坟丘,问他对这里有没有印象。那老头儿仔细想了想,说他还真记得,这坟墓就是他挖的。在几十年前,文革的时候他在学校有位好朋友,是位大知识份子,姓廖,廖老师受到严厉打击,要被发配到湘西去劳改,临走的时候,廖老师求他办件事,说他此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他爱上了这片土地,想在这里造个衣冠冢,万一他真死在外面曝尸荒野,也算有个根儿在这里,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在当时那个时代,做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是凡大错误。可老头儿受不住廖老师央求,就答应了下来,真给他挖了墓坑,廖老师半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口黑棺材埋在里面,那坟墓不立碑,外表呀掩饰的非常好,就跟普通土丘一样,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来个中秘密。 而那廖老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龙哥吃惊道:“王副校长不是说,咱们学校那改了宿舍格局的老头儿,也是从湘西回来的吗?” 第278章廖门 龙哥的话,还真提醒了我,可这老头儿说的廖老师和王副校长提的老头儿出入很大。在这边,廖老师是深受文革迫害的大知识份子,而在王副校长那儿,老头儿不过是我们学校的后勤工人,甚至连普通老师都不是,两者差距太大。再说,廖老师是华师大的编制,从湘西回来后,他不回华师大恢复身份,却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做个底层工人? 这些都是疑点。我问老头儿说:“廖老师走了之后,有没有再回来,你们后来有没有联系?” 老头儿摇了摇头,叹气说:“从此就没了音信了,时间一长,我想他估计是死在那边了吧,学校档案里也没更多关于他的资料了,应该是死了。” 我望着摊开的棺材,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以我的直觉判断,这廖老师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做衣冠冢,就证明他定是风水高人,这样的高人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而且他建衣冠冢显得很奇怪,我猜不透他的目的,但此地风水格局奇特,再加上棺材里的黑猫和古镜之间惊人的联系,就让我心生疑惑,廖老师的衣冠冢和程月的宿舍,到底有什么扯不清楚的联系? 佟教授突然问老头儿说:“你有没有廖老师的照片,我们拿了照片,请那位王副校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心想就是这么个理儿,老头儿回家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出一张两人的合照。那时还是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廖老师已经上了年纪了,看着颇为儒雅亲切,我们拿了照片,向老头儿道过谢,便去老社区找王副校长。 王副校长跟佟教授还是故交,两人寒暄一阵,佟教授拿出照片给王副校长看,问他认不认识照片里的人,王副校长瞟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我们都很失望。龙哥插嘴说,您看他像不像二十多年前那改宿舍格局的老头儿,有没有一点像的? 王副校长听龙哥这么说,又拿出照片看了两眼,突然皱眉道:“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些像,不过他要比这照片上老的多,整天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脸上都是锅炉煤灰,我还真没有仔细看过他干净的脸。” 王副校长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就有种看到曙光的感觉,我又追问他说:“那他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转到我们学校来的?” 王副校长喝了半天茶,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我调到咱们学校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他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以前在湘西劳教过,平常在学校里也不跟同事来往,非常古怪。对了,他还爱读古书,随身总会带一些特别古旧的书翻阅,嘴里时常念叨着‘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尽在一掌中’。” 我一听这话,就呆住了,龙哥吃惊道:“果然是同道中人,这老头儿来看来头不小,我真怀疑他就是华师大的廖老师。” 王副校长看着我们的模样,很是吃惊,还是佟教授替我们打了圆场。我们从王副校长家里出来,王副校长一再叮嘱我们,这事儿还是要去长春观找高人来解,怪力乱神的事,还是要信的。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道门是个很庞杂的概念,并不是人人都通阴阳术,再说这风水术数上,找我们杨门比找道门更靠谱。 白天程月请假去姐妹家补觉养神去了,龙哥叹气说:“就算程月坚持还守在宿舍里,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她也活不了几天了,咱的时间很有限。” 我心里有数,甚至比龙哥更急,这不止是因为程月是我老师,还因为她是张蕾蕾的表姐。因为我对张蕾蕾的特殊感情,这层关系我就特别在乎,不能守着张蕾蕾,通过她表姐了解她的近况也是好的。 佟教授把我们送回学校,他一再对我强调,不管我们遇到任何困难,也不管他能不能帮忙,都一定要找他,我答应了。佟教授走的时候,我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忧虑的目光,显然他对我们还不放心。 我和龙哥去学校食堂吃午饭,一路上都在商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难找到丝毫头绪,整件事都在往乱糟糟的方向发展下去。我点了一碗盖浇饭,坐了半天却没有任何胃口,龙哥吃的却很欢,我看着龙哥的模样,想起他说过他爸跟这宿舍的渊源,就想起他梦里的黑脸老太太。 我问龙哥说:“你确定黑脸老太太是让你做她徒弟?” 龙哥扔了筷子举手发誓说:“我马小龙真要骗你杨晓天,我他妈天打雷劈就不是人。” 我听龙哥说的真诚,不像是开玩笑,便给程月打电话,她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我也不客套了,直奔主题道:“我问你,你最近做梦,有没有梦到过黑脸老太太?” 程月一呆,电话里安静了好几分钟,她问我说:“梦到过,只是梦里的情景非常奇怪,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继续追问道:“那你快把梦里的细节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别遗落任何东西。” 程月答应了,告诉我说,她半梦半醒中,有人把她推醒了,她抬眼一看,就看到一个脸上焦黑的老太太正直直的望着她,把她吓一大跳。她吓的直往被窝里缩,黑脸老太太就问她说:“你愿意跟着我给我做徒弟吗?” 程月听得莫名其妙,就拒绝了她,黑脸老太太阴森森的笑着,就走进黑暗里去了。 我听着程月的话,跟龙哥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我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又难以下定论。程月挂了电话,说立刻开车回来,跟我把过程细节都说明白。 我们只完饭,又喝了两大杯奶茶,坐在食堂里打饱嗝,就看到程月大跨步过来,在我们对面坐下。 程月说:“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啊,快把那东西赶走,我真要崩溃了。” 我却并没有问程月更多关于这个梦的内容,我让她想办法把住过这间宿舍的所有人的生辰八字给我弄过来,一般而言,从生辰八字上查起,总是不会有错的。 程月答应了,匆匆离开食堂,两个小时后,就把十多份住过人的生辰交到了我手上,我逐一对比,就发现了一项奇怪的规律。所有死者,都是癸酉月出生的人,虽说他们生的年份不一样,月份却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人是壬午日,而有的人是己丑日。 我看不明白这种规律的干支有何区别,只是觉得颇为奇怪,好像隐隐有什么规矩在里面,我怎么都琢磨不透,思来想去不得要领。说到推生辰八字,没人能比过拥有“十万卦诀”的神瞎子陈婆传人陈思可了,我给陈思可打了个电话。 从百仙大会上回来,我一直感念陈思可的救命之恩,这女人看起来性感泼辣,总是欺负我,我心里却承认,她一直都在照顾我。 我先对陈思可道谢,又对她报了这几个生辰八字,陈思可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哪里来的这些生辰八字?” 我只好把现在遇到的怪事告诉她,陈思可听了说:“这些人八字的共同点不是同月份,而是他们五行缺火,火者炎也,也就是说,他们天生火气不旺,火气不旺的人容易惹是非,据我所知,风水四大门中,有一门的传人,最喜欢选这种命格的人。” 我听的一呆,下意识道:“是哪一门?” 陈思可道:“廖氏,不过廖氏一门,据说早就在风水江湖上灭绝了,我不知道你这个名单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一沉,脸色顿时就白了,我让龙哥报出他的生辰八字给我,龙哥照做了,陈思可听了之后,便说:“这个人的生辰八字,跟你列出的生辰一模一样。” 第279章入梦 挂断了电话,我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我也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为我们的方向都错了,我以为程月从黑脸老太太手里买来的古镜是件凶物,原来并非这样。我也一度以为黑脸老太太是阴灵,事实也并非如此,否则,我的胎眼一定能看出端倪出来。 龙哥见我脸色不好,问我弄出眉目没有,我心里乱的很,没回答他,心里却在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脑子里还在反复回荡着陈思可的声音,她说:“廖门在风水四大家中,是最奇特的一门,他们亦正亦邪,挑选门人弟子非常苛刻。因为他们选的弟子命格特殊,在风水江湖上有个说法,说廖门又叫鬼门,五行火,阴气奇重之意。他们挑选弟子,弟子没有拒绝的权利,一旦拒绝,后果很严重,多半活不了多久。” 我见龙哥好生生的坐我面前,就有些起疑,心想真像陈思可说的这样,龙哥也拒绝了黑脸老太太,为什么别人非死即伤,他却好生生的没事? 我问龙哥说:“你拒绝黑脸老太太做她徒弟时,是不是已经入了擒龙道门?” 龙哥说:“我生在武当山脚下,很小就上山做了侍应道童,一直侍奉道观里一位老道士,那老道士后来就是我师父。我真正入门的时间比较晚,是在料理好我父亲之后才入的门,当时也是因为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要个说法。” 我全明白了,龙哥是唯一幸免于难的人,他能躲开这一诅咒似的恶果,恐怕是因为他师父乃是当时高人,给他悄悄化解了。 这天晚上,我和龙哥依旧睡在程月家里,程月战战兢兢大半夜不敢入睡,我一再安慰她,让她相信我一次,以我对整件事的分析,程月要想躲过这一劫,唯有在梦里答应黑脸老太太的要求就行。 这就有个问题,因为梦一贯是被动的,而非主动,梦境的发展望望还会跟活人的思想背道而驰,正反颠倒。我猜黑脸老太太在梦里问程月,就是想得到本能的答案,而非理智分析之后的回答,所以我一再告诫程月,让她在梦里答应黑脸老太太的做法,实在是风险很大。 我权衡再三,想起我爷爷传给我一项杨门奇术,叫入梦,就是能操纵活人的梦境,在对方梦里起作用。 这个术数要求非常之高,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只是告诉我心法和口诀,我一次都没实践过。我爷爷说,入梦奇术乃是巧夺天工的奇淫巧术,资质愚钝的人,碰都不能碰,连他都没有实战成功过,这种奇术一旦失败,对人的伤害极其的大,无论是受梦的人还是施术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入梦失败最可怕的后果,就是受梦的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考虑再三,凭我现在的本事来做这件事,实在是很托大,弄不好就间接杀死了程月,可如果不这样做,程月再次拒绝黑脸老太太,恐怕后果会更严重,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用入梦奇术来进入程月的梦。 程月睡着了之后,我和龙哥在她房门口摆了个香案,上了香烛、朱砂、纸钱等一干东西,又准备了一壶烧酒。 到了子时,天地大门初开,阴气乍泄,我便点燃了香烛,朝天地各拜了三拜,嘴你念叨着上清源诀,让龙哥拿朱砂替我画了三张符。这三张符作用很大,一曰叫魂,二曰定魂,三曰入梦,在整件法事中作用最大。 龙哥是擒龙道门真传的弟子,画符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我对画符一窍不通,就全仰仗龙哥了。 龙哥帮我画好符,我拿朱砂符拜了三清真君,又拜了上天下地,便取出第一道符在香炉里化了,嘴里念叨着程月的生辰八字和名字,过了一盏茶功夫,就看到程月房间里飘起一股白烟,程月自身还躺床上睡觉,却从床上下来一个黑影,身材模样跟床上的程月一模一样,这就是程月的魂魄了。 我见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心里一喜,激动的不行。据我爷爷说,如梦妙术第一步叫魂就是非常难的本事,非定力过人者不能做到,我这一高兴,程月的魂魄就摇摇晃晃的又要爬上床去,我大为心惊,急忙稳定心神,平心静气,又烧了第二张符,程月的魂魄就立在黑暗当中,一动不动。 见定魂成功,我不再迟疑,拿起香案上的烧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并不吞咽下去,又烧了第三道入梦符。 据我爷爷说,入梦妙术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这第三道入梦,也最考验人的悟性。我心怀阴阳易理,脚踩九宫步伐,连点了十三次火,才将入梦符给点燃了。我爷爷说,这项奇术很讲究施术人的定力,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施术的人稍有一点懈怠,则整个术数就成不了。 入梦符烧到一半的时候,我对龙哥挥挥手,龙哥一呆,轻声道:“晓天,这不好吧,她毕竟是咱老师,她要知道我对她做那事儿,还不杀了我啊。” 施术到了关键时刻,龙哥的这一步至关重要,我见他还犹豫不决,心里不禁有气,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一分心,正在燃烧的第三道符,就这么熄灭了。 龙哥吓了一跳,急忙窜进程月的房间里,哆哆嗦嗦的就开始给她解衣服,我心里也很慌,半夜给女老师脱衣服,很有猥亵之嫌。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入梦奇术讲究的就是一沾一丝烟尘。 龙哥颤抖着将程月脱了个精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酮体上,将她修长完美的身体衬托的格外漂亮,龙哥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大喝一声,才将龙哥从痴迷中惊醒,我又快步走到程月闺房里,这时,刚巧不巧,案台上的符就这么烧成了灰烬,我张嘴将嘴里的烧酒,全喷在程月的身上,月光一照,她身上泛着晶莹透亮的光芒。 龙哥又拿被子将她盖住,这才松了口气,我顺势躺在她身边,眼皮一重,就睡了过去。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灰蒙蒙的,四处飘荡着白雾,周围的环境我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我仔细一想就想起来,这地方正是桂子山上的那片密林,我们发现廖老师衣冠冢的地方。 我走到衣冠冢前,就看到坟头上蹲着只黑猫,那猫眼睛贼亮贼亮,真警惕的望着我。 我二话不说,跪下来对衣冠冢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就发现那黑猫对我的态度温和了不少,样子微微有些慵懒。 我也没看到周围有什么人,就听一个声音在问我说:“你是谁?” 我早料到这情景,就回答说:“我是你要找的人。” 那声音说:“看着不像----” 我淡淡道:“有什么像不像的,我就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这里。” 那声音说:“我再次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徒弟,我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我廖氏风水名冠天下,天下无人能及。” 我心里不屑,想这廖氏传人牛皮吹的未免太大了吧,你廖失天下第一,那我杨门排哪儿去了呢?可现在正是程月生死攸关的时候,我要真敢这样说,她肯定就死在当场了,便道:“我愿意----”说着,又跪下对着衣冠冢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我头才磕完,再抬头,就看到坟头上顿的黑猫,变成了个脸色焦黑一身对襟黑褂的老太太,她对着我嘿嘿冷笑,扭头就走。 我送了口气,一阵头昏脑涨的,人就醒了过来,便起身坐起来,说也奇怪,我才坐好,梳妆台上的古镜就嘭的一声,裂成了许多块。 我再看床上的程月小老师,她脸色红润,呼吸规律,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心里一喜,暗暗激动,传说中无比困难的入梦奇术,竟然就这么让我领悟出来了。 龙哥见我醒了,扭头就往外走,我叫住他,龙哥满脸通红的说:“操,老子只负责脱衣服,穿衣服得你来。”说罢,关了门就出去了。 我只好闭着眼睛,飞快的找了程月的衣服给她穿上,手指触到他光滑的身体的时候,我还是一阵发抖,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接触女人的身体。虽说我心里默念上清源诀,一片冰心,可真触摸到肌肤,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于是就闹了不少笑话,上面的衣服一不小心就穿下面来了。 我飞快的替程月穿好衣服,拉开房门,龙哥正闷着头抽烟。我白了他一眼,道:“事儿都忙完了,你还想在这儿留宿呢?” 龙哥二话没说,拉开大门,我俩做贼似的溜了出来,直奔学生宿舍,校园的夜风很冷,吹在我脸上,却是燥热燥热的。 第280章张蕾蕾的男朋友 这天晚上,我虽然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一同睡不着的还有龙哥,我能感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似乎满怀心事。 我睡不着的原因,是我在脑子里整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越想思路就越开阔,我现在基本能确定,二十多年前我们学校的那老头儿,就是从湘西大难不死的廖老师了,至于他为什么不回原单位,原因很多,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当年设衣冠冢的原因了。 衣冠冢和那那间宿舍,包括卖镜子的黑脸老太太,都是廖老师设下的奇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位合格的传人。 更离奇的还是住进那宿舍的人,竟然都是生辰八字有问题的人,包括程月,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这次促成程月答应接受廖老师衣钵,到底是福是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程月再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她平静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完全不一样起来。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程月路过教室门口,我向她打招呼,程月笑着冲我点头,她不再提昨晚的事情,精神也变得出奇的好,不像昨天的精神萎靡,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中午下课的时候,程月给我打来电话,要请我和龙哥吃饭,以报救命之恩,我还有很多疑惑,愉快的答应了。 程月驱车带我们找了一家上档次的酒店,我们吃喝间,程月一再向我们道谢,龙哥鬼鬼祟祟的看程月的神色很不自然。她当然不知道我们迫于时机,对她做了她不能接受的事,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否则就惨了。 我心里倒是坦然,当时时机所迫,在羞耻和活命之间,我选择了后者。虽说我们毕竟师生有别,可活命才是最大的。 我问程月说,今天对比昨天,有什么不一样的。 程月告诉我们,今天的精神显然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也没那么累了,更奇怪的是,她早上一觉醒过来,就不觉得害怕了,房间里也没那么阴冷,那面古镜碎成了很多块。她早上上班把古镜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就看到垃圾桶旁边有只黑猫,那黑猫一直跟着她到上班的办公楼,中午她下班的时候,又发现那只黑猫还在等着她,她去哪儿它就跟去哪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心里清楚,这黑猫就是黑脸老太太了,它多半是当年廖老师留下的通灵之物,廖老师的衣钵既然找到传人,它也就跟着传人一起了。 我循循善诱问程月说:“你昨晚做过梦没,还记得梦里的情景么?” 程月一呆,我冲她神秘的点点头,程月才道:“做了梦,只是梦里的情景非常离奇,所以我就只当它是个梦了。我在梦里来到一座树林里,看到一座坟头上蹲了只黑猫,黑猫就问我说,要不要做它徒弟,我竟然真就答应了,你说奇不奇怪。”说到黑猫,她突然想起来似的,神秘兮兮的对我们说:“我觉得一直跟着我的黑猫,跟我梦里的黑猫非常的像,你说怪不怪。” 我和龙哥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出来,要说我无形中替程月选择了她的人生道路,她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我们就各怀心思的大吃大喝起来,程月爽快的让我们随便点,今天是她这段时间以来过的最舒服的日子。 期间,程月突然说:“杨晓天,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救了我,我就告诉你和张蕾蕾之间的事,你想不想听?” 这话对我来说,真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我忙不慎道:“听,快说吧。” 程月瞟了我一眼,说:“你做好心理准备,蕾蕾她交新男友了,你还是断了对她的念想吧!”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没有任何思维,我的心也沉到了水底。 我望着程月,痴痴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对她一片痴心,难道她看不见,听不见吗?就算我前世真是阿糖,跟木子有什么纠葛,可那是前世,她怎么能以这样荒谬的理由拒绝我?谁都有过去,更别说前世,她这样明目张胆的伤害我真的合适吗?” 程月叹了口气,说谈恋爱就会有分手,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都不联系一年多了,她另觅新欢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问程月说:“你既然是张蕾蕾表姐,我们交往的时候,她什么话都对你说,你也一定知道她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你能不能告诉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想要个一个原因,一个真正的原因。” 程月说:“看你这痴情的小样儿,你想知道原因啊,我就真告诉你,因为你俩不合适了,不合适了就得分你明白吗?” 我呆呆的坐着,压抑了一年多的痛苦和绝望,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我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止都止不住。餐厅里人来人往的,人群纷纷侧目,不明白我一大男人怎么哭成这样,龙哥和程月陪着我一起尴尬。我再也没什么顾忌了,悲从中来,我觉得我心都被掏空了,一时万念俱灰。 龙哥去前台拿了许多酒来,啤的白的都有,他一一给我开了,递给我一瓶啤酒说哥们,兄弟没办法把那妞儿给你弄回来,就陪你喝喝酒吧。我俩一瓶一瓶的喝,一共喝了十四瓶啤酒,一瓶白酒,喝到天黑才回学校。 我喝的烂醉如泥,龙哥和程月把我扶回学校,我昏迷前程月说,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好了,这回旷课我不让你写检讨。 整个晚上我都在做梦,梦里都是张蕾蕾的影子,她的身影如此清晰,可面容却非常模糊,我想靠近她,却怎么都靠近不了,她一直隔着我一段距离,无法靠近,又从不消失,就这么一只这样站着,真就像现实中我俩的关系一样。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洗漱一番之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显的是老成许多了,镜子里那张脸,似乎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感。我心想我才18啊岁啊,难道就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感情,就变成了这样? 我在床上坐了半天,寝室里空荡荡的,室友们都上课去了,连不学无术的龙哥也没了影子,我有种被全世界抛下的感觉。 我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突然接到程月的电话,程月问我说:“晚上蕾蕾找我吃饭,你来不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她的话,她又说:“听说她要带她男友来,你要是个男人,就去见见她。你既然喜欢她,就有将她从别的男人手里夺过来的勇气,不是吗?” 我一呆,心里犯嘀咕,我这辈子还没干过跟人抢东西的勾当,更别说是爱情,这个做法在我十八年的人生里,连想都没想过。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去还是不去,去吧,我没勇气,不去吧,我又不舍得,心里别扭来别扭去别提多难受。 一直熬到下午下课,龙哥见我还在发呆,直摇头说可惜,一代风水奇才,竟然让一小姑娘给整成这样,真tm没出息。 我把程月的电话转述给龙哥听,龙哥说:“干嘛不去,去啊,我也陪你去看看,到底哪儿来的屌毛,敢抢我兄弟的女人,我tm镇了他。” 在龙哥的怂恿下,我真去外面商场里买了一身新衣裳,上衣、裤子、鞋子都是新买的,我钱不够,龙哥又大方的给我赞助了三百,说下次他见女朋友还可以借我这衣服穿。 晚上我们找到约好的吃饭地方,是一家西餐厅,我们等了小半个小时,才看到张蕾蕾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姗姗来迟。 我抬眼看见张蕾蕾挽着的男人,突然就呆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81章去四川 张蕾蕾挽着她男友的胳膊,立在我们面前,张蕾蕾愉快的冲程月打招呼,叫了声“姐”。她抬眼看我的时候,显然很惊讶,她看了看程月,程月只好说,她是我的学生,你们又是同学,我就叫他一起了,你没意见吧? 张蕾蕾没说话,拉着她男友在我们对面坐下。她男友面容英俊,个头高挑,戴着一架超薄眼睛,看起来斯文儒雅。他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东西,无意中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是市面流行最新款,一部手机的钱就能抵我小半年的生活费。 可无论这家伙穿的多奢华,装的多斯文,我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本质,他就是我高中的死对头赵一平。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深爱的张蕾蕾的竟然会跟赵一平这种货色为伍,还甩了我跟他在一起。 赵一平冲我伸出手,微笑道:“老同学,咱们又见面了。” 我发现这小子转性了似的,一反他往日的嚣张跋扈,竟然变得斯文有礼起来,对我一贯的鄙视也没了,看起来像有个有修养的绅士。我心想,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厮八成是在张蕾蕾面前瞎表现,他骨子里就是个流氓,穿上啥都是流氓,改不了的。 赵一平谦恭的让我们轮流点菜,一一把菜单送到我们手边,又礼貌周到的为我们分发餐具,还一口一口的给张蕾蕾喂食,看的我火冒三丈,真恨不能把一盘蛋挞都扑赵一平头上去。 吃饭期间,我一句话都不说,反倒是龙哥非常义气的拿话揶揄赵一平,先是讥笑他的发型,又鄙视他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年轻穿这一身装逼衣服,真tm丢人,再嘲笑他明明一爷们,长的这么娘,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把儿。 张蕾蕾和程月听的直皱眉头,我拿脚踹了龙哥两脚,龙哥冲我翻白眼,小声说你这人真不识好歹。 我抢白说,我是让你来给我镇场子的,不是来让你给我丢人的。 程月说,听说你们打算请假一段时间出去旅游,要去哪儿呢? 张蕾蕾说是要去四川,那里风景特别优美,美食也多,她一直想去,可惜忙于课业,都没去成,幸亏一平都安排好了。她们也不是请假去的,是要做一个课题,跟那边的考古部门协作,不过这种事都是走过场的,他们就打算拿这时间出去玩儿了。 我听的醋意无限,却又无可奈何,闷着头胡吃海喝。 终于吃完了,我跟审讯结束一样,赵一平很潇洒的招来服务员买单,我心想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我非抢你前面买单不可。我坐在靠外的位置,半路拦下服务员,抢着要买单,服务员把小票递给我,我一看就傻眼了,就这一顿饭,就消费了整整两千块钱,我翻出钱包一看,只剩现金三百,零钞若干,钱包里甚至有十块钱的硬币和五个五毛的硬币,我翻钱包的时候,掉了几个五毛硬币下来。服务员小妹礼貌的蹲下来把硬币一一捡起来给了我,说先生,我们这里还可以刷卡,您现金不够的话就刷卡吧。 我tm还是第一次听说信用卡这玩意儿,就呆住了。 赵一平不失时机的说:“我来刷卡吧,说好的这顿我请,晓天总是这么客气,这样可不好哦。” 我心里那个郁闷,龙哥和程月看我的眼神都非常同情,张蕾蕾在那儿品着洋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的一张脸被人打了几个耳光似的,火辣辣的难受。 出了餐厅,程月开车带我们回去,龙哥在车上告诉我信用卡是什么东西,说是可以凭信用消费,这个月花了钱下个月还款,大城市里流行这个,据说有钱人出门都不带现金的,更别说钱包装五毛了。 我囧的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起赵一平抢着买单的英姿我就一肚子火。 龙哥说,虽说我真看赵一平那小子不爽,可无论外表、人品还是身价,这赵一平都能甩你好几条街啊兄弟,我要是张蕾蕾,我也找赵一平这样儿的。你看你书念得不好,人家读的是名校,你是技校;人家英俊潇洒又多金,你穷的钱包里只剩钢镚;人家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时刻替人姑娘着想,你除了一张木瓜脸,再饿牢放出来似的猛吃猛喝,跟抢白食儿似的,我真难找出一个张蕾蕾不甩你的理由。 我气的哇哇乱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程月也叹气说:“蕾蕾这个男友是不成,我要是她,也一准儿动心。” 龙哥望着我不怀好意的笑,我叹了口气,真想不明白,张蕾蕾为什么会去找赵一平这个流氓。以赵一平的本性,张蕾蕾跟她在一起,难逃被玩弄后又遭甩的命运。更何况赵家来历不明,张蕾蕾跟赵一平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正在我愁肠百结之际,我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李半仙儿发来的。 李半仙儿说,他收到消息,要去一趟四川,大明嘉靖皇帝的阴谋,正发酵似的发展,不日就将崩溃,他必定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据说嘉靖帝的阴谋一旦出世,必定会石破天惊,真正受到伤害的,还是普通的黎明百姓,作为风水师,他有拯救百姓的责任。 我听的奇怪,给李半仙儿回了一条短信,问他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李半仙儿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早做定论,真有危急生死的事,不妨找陈思可算上一卦,总不会又坏处。 我答应了,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李半仙儿要去四川,怎么张蕾蕾和赵一平也要去四川,李半仙儿和张蕾蕾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俩怎么会这么凑巧,我心里一沉,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又是周末了,我和龙哥都没事做,我就想起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江边的寒风古寺。对于寒风古寺,我有太多解不开的秘密,来省城读书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饱受各种事情折腾,心里虽挂念着寒风寺,却一直没空去。 龙哥早听烦了我在寒风古寺里遇到的诸多奇事,听说我想去寒风寺,立刻就答应下来,我俩起了个大早,天一亮就爬起来,洗漱一番就出门坐公交车了。 我们来到江滩边上,防洪林深处那堵奇高的围墙还在,不过已经倒了一段,围墙上写了好几个大大的“拆”字,我们翻都不用翻,直接走进去就看到树林掩映中红瓦高墙的寒风寺了。穿过树林,寒风古寺的破烂牌匾半悬在门头上,大门上结了一层密集的蜘蛛网。 想不到一年时间没来,寒风古寺又残破了不少,古旧的窗棂都掉下来许多,门口走廊上的古钟,依旧挂在那里,模样四平八稳,十分沉重。 我找了根棍子拨开破烂的蜘蛛网,再推开大门,只听吱呀一声,寺庙里的东西,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令人惊异的是,我们上次来古庙里还破旧不堪,可现在看上去,这庙里各项物件,都摆设的出奇的整齐,连破损的菩萨都被修好了。地上灰尘虽然多,可地面却非常完整,地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看上去整件庙像刚装修过一样。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寒风寺外面看着这么破旧,可里面却修理的这么好,难道古庙里还有别人来过? 第282章寒风寺的怪事 我把寒风古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这寺庙的确是让人重修过,更怪异的是,古庙里面修缮一新,外面却无比破旧,让人十分摸不着头脑。 龙哥说:“我琢磨着这修庙的人脑袋坏了吧,哪有这么做事的,外面拼着破,里面拼着新,脑门让驴踢了?” 我再看古寺外的空地上,有车轮的痕迹,心里不禁起疑,这寒风寺多年没人来过了,一直破败不堪,为什么突然会遭人修过? 我和龙哥苦寻无果,就出了寒风寺,密林外的大马路上,有一间简陋的便利店,店主是个老婆婆。我灵机一动,就借买水的机会向老婆婆打听,这林子里,什么时候车辆进出的比较多。 老婆婆瞪了我一眼,道:“小孩子别胡乱打听,这林子里的事儿玄乎着,我们这一带的老住户都不乱议论的。” 架不住我再三的问,老婆婆还是向我透露了一点,说:“车进车出的时候,还不就是修寒风寺的时候嘛,修好了也就没车往来了。” 我一听,对路了,就顺藤摸瓜的问,到底是谁在修这寒风古寺来着? 老婆婆先是不爱说,龙哥又掏钱在她那儿买了一堆东西,老婆婆架不住金钱的诱惑,全跟我们说了。原来这事儿还是半年前,有开发商要把这片林子都毁了,建个什么水上乐园,上面都批下来了,就找拆迁公司来拆,后面的私房拆了不少,唯独到寒风寺的时候,他们拆去了围墙,正准备动寺庙,突然就出了怪事。 当时拆迁的人把那片林子都围了起来,好多工人在林子里作业,听说挖断了寒风古寺那段围墙后,挖掘机第二天打算挖掉寒风寺前的那片树林,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说是半夜挖掘机作业的时候,在林子附近挖出一具棺材出来,他们搞施工的,挖出这种东西也属常见。那棺材距地面二十多米深,吊车把棺材吊上来后,发现棺材已经烂的不像样子,棺材盖和棺体粘合部分,是用糯米浇筑的,非常牢靠。他们砸穿了棺材骨架才打开的棺材,棺材中的人穿着一身湿哒哒的古装,看起来是具古尸,尸体脸上还贴着一张黄布,黄布上画着朱砂符,看起来非常吓人。 有大胆的工人跑上前去撕开黄布,赫然就露出一张鲜活饱满的脸出来,围观的人看的清楚,纷纷大叫起来,众人都吓疯了,因为那棺材里的尸体,竟然就是他们两天前失踪的施工队长。 这施工队长两天前的一个夜里,跟工友们多喝了半瓶烧酒,一个人走路回工棚去睡觉,这一走就没了影儿。工友们还以为他大半夜回家去了,第二天白天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人,给家里去电话也是没人,大家都急坏了,后来实在找不到了,又去报了警,警察也参与寻找当中,却硬是没找到半点影子。 公司和队长家人思来想去,队长恶习比较多,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这几年干这勾当,队长赚了一些钱,也算个暴发户,城里小情人养了几个,一时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藏在哪个犄角疙瘩里做坏事。就算大伙儿想破脑袋也难猜出来,他们的拆迁队长会从地底下的棺材里挖出来。 最怪异的还是,挖出棺材的那片区域之前并没有动工,还是队长失踪后开挖的,也就是说,施工队长自己莫名其妙就钻进了几十米的地下棺材里,这件事把整个施工队都震动了。他们报警后,警察对尸体做了解剖,说是尸体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就在他醉酒出门后半个小时。棺材里还有施工队长挣扎抓出的痕迹,法医做过进一步鉴定后证明,棺材上的指印的确就是队长留下来的。 那么就可以推断为,队长实在棺材里窒息死亡的,可是棺材下的古墓里,既无盗洞,彼时施工又没挖到哪里,施工队长又是怎么进入棺材里的呢,这件事成为坊间流传的一大怪事,当时施工队停工了一个星期才敢复工。 复工之后,施工队就赶进度,当天就挖了寒风寺前半坐林子,当晚上,施工队里又出了怪事,这回施工方包括投资方再没人敢打寒风寺的主意了。 投资方也听说了施工队长离奇死去的事情,为了鼓舞军心,投资方的负责人亲自从北京飞抵省城,晚上就带着秘书到了施工工地,先是请大伙儿在附近的大酒店里吃了一顿,晚上又亲自视察工地,视察完了之后坐车回省城五星酒店休息。 资方负责人带的这女秘书是他养的小情人,回到酒店,两人就亟不可待的共赴云雨,完事之后,女秘书就在床上昏昏睡去,那资方负责人洗了个澡回来,一揭开被子,赫然发现他怀里的美人已经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资方负责人顿时就吓的尿了裤子,哭喊着打电话报警,警察也被当时的场面震惊到了,警官法医鉴定,那尸体是具几百年前的老尸,而尸体里面,竟然还有那白白胖胖的资方负责人的体液。 原来当晚跟他共赴云雨的美人,竟然就是那具古尸,连参与司法鉴定的法医都吓坏了,根本不明白这中间的逻辑关系。 那资方负责人是最大的股东,有发言权,他离开省城没过几天就病倒了,据说是中了尸毒,且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就病入膏肓一命呜呼了。死前他一再叮嘱,放弃寒风寺水上乐园项目,这百年老寺才得以保存下来。 我和龙哥听的瞠目结舌,老婆婆说,可不带吓你们的,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事,就让我老的来教你。这寒风古寺在这江边上可存在几百年了,说是战乱年代寒风寺里还当过战场,这寺庙都保存了下来,你说邪门不邪门,我们住这儿的人都不敢乱提这个名字,说多了都要惹灾星。 寒风寺从木子、我爸、陈思可身上,一度是我心里一块大疙瘩,寺庙里发生过的怪事数不胜数,这座古寺里,也一度承载着许多解不开的谜题。我没想到在我离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它又发生了这种怪事。 说起寒风寺的修缮,又要从那两件怪事说起。资方负责人死后,这个项目也就停了下来,以前的拆迁工地变成一座废墟。没想到资方和拆迁方公司从那时候开始就走起了背运,坏事连连,项目一项一项的出问题。资方公司就请教了高人,高人给他们出主意,要把古寺外观恢复原貌,而寺庙里面,却要重新修缮,否则这两家公司保准玩完。 吓破胆子的公司老总就花大钱对寒风寺做了完整的修缮,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进行还原,所以古寺里才是现在的光景。 龙哥听了老婆婆的故事,私下里对我说:“你说是不是这老太婆为了骗咱钱编来骗人的,哪有这么玄乎,我擒龙道门一众师兄弟经历过的奇事也多了,还没这么怪的。” 我也怕老婆婆吹牛,又打听了几个人,都是这种说话,我这才真相信了。 我带着好奇,又去了寒风寺里,这趟过去我就看到密林里还竖了块不太显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凶险之地,外人莫入。”想来是好心人告诫凡人,不要随便进这古寺范围,容易招惹上麻烦。 我们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下午,深秋的太阳落山很早,转眼就是夕阳西斜了,红彤彤的阳光落在江面上,把远处的江面映衬的娇艳无比,仿佛整条江都被烧红了。 这时,寒风古寺里,传来悠悠扬扬的钟声,听到这熟悉的钟声,我心里不由的一凛,整个人就木了。 第283章玩偶指路 我和龙哥都确定,寒风寺地界儿除了我俩,再没有别的人,可这寺里的古钟,竟然真就自己响了。 同样的事在一年多之前也发生过,当时我还不过对风水奇术一知半解,空负一身高神的秘术,却用不上来。那时我夜床寒风古寺,恰巧早于百鬼夜行秘术夺命,木子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就是这古钟救了我的命。 我和龙哥穿过密林,跑到古寺门前,就看到血红残阳照在古庙上,把一座百年老庙映衬的血红一片,十分惹眼,而那沉重的古钟就悬在长廊的梁上,正微微的晃动。 龙哥说:“我去庙里看看,是不是有人偷偷溜进来了,成心装神弄鬼吓唬咱呢,看你龙哥去收拾他。” 我拉住龙哥说:“你看走廊下面灰尘这么厚,就咱俩脚印,除了咱们,还会有谁敲这个古钟?” 龙哥说:“可咱俩都没敲啊?” 我说:“是啊,事情就怪在这里,这座古庙问题可大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龙哥一听,就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酒葫芦挂在腰间,他抬眼警觉的朝庙前一看,皱眉道:“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说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敢来庙里耍横啊,特别是这种古庙,有正气呢。” 我告诉龙哥,古钟能自鸣,是因为古寺里有座奇特的风水局。 太阳很快落下去,我们等到天黑,便提着手电筒进了古寺里面,我以前听李半仙儿说过,有些东西只能天黑才露面,而有些格局,也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才能发作,所以我特意等到了天黑。 老婆婆说的拆迁工地的怪事,让我对寒风古寺又加深了一层了解,可是发生的怪事越多,我也觉得更加离奇,这古庙上,也不自然的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让人心里老惦记着。 我们进了寺庙里面,逐一查看庙里的情况,我努力回忆白天看到的,对比看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这么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了侧厢房。s。好看在线>这房间早就废弃掉了,我去年来的时候还破败不堪,已经坐了仓库,所以白天来的时候,只是匆匆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再次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我就多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房间里面还有一只不小的雕花大床。这房间里乱糟糟的堆了许多杂物,床摆在靠后的位置,要不是手电光照着,不注意看还真难看清楚里面情况。 我心里好奇,就进了房间,拨开一堆杂物,走到厢房后面,就看到那是一个微型房间。很狭窄的空间里,摆着床、桌椅一类的东西,不过上面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一指来厚,显然也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更奇怪的是,那雕花大床上还放着铺盖呢,一床红色被面儿的被子铺在床上,里面鼓鼓的,像睡了人似的。我不禁奇怪,想这辈子上的灰尘都够一床被子的厚度了,少说被子在床上摆了几十年了,怎么还能维持这种造型。一般而言,时间旧了,这屋子里又漏风漏水,被子早该烂了才是,我翻开被角,里面的棉絮还是白色的,这就相当奇怪了。 龙哥抬手就要揭开被子,我突然抬眼朝上面看了一眼,就看到这房子的房梁有些奇怪。一般而言,房子的房梁对整间房的格局有很大影响,民间就有横梁床的说法,据说房梁和床呈十字交叉就是横梁床,睡横梁床的人,会越睡越苦,形成的人生影响会非常的大。 可这厢房的房梁就更怪了,它两根梁呈斜十字交叉在一起,跟床的位置刚好呈米字形交叉在一起,整体格局就更加怪异。 而恰巧这个时候,龙哥已经揭开了床上的被子,我就看到这被子里面,竟然躺了一个趴在床上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四肢奇长,摆出一个大字趴那儿,头却缩到了衣服里面。它看似一个人,摆的姿势却相当奇怪。 我不禁奇道:“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龙哥说:“你没看出来么,再仔细看看,这只乌龟啊?” “乌龟?”我仔细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撇开它外形像人,姿势的确跟乌龟一模一样。我就纳闷了,这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又摆出个乌龟的样子,这有什么意思呢? 龙哥突然一指那玩偶的右脚说:“你看----”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玩偶脚下血红的一块,床单上有一团很明显焦黑的血迹,而那血迹从床单角落一直延伸到这边来。我再朝下看去,就看到木雕床后面,真就有一排玩偶的足迹,这玩偶竟然是自己爬上床来的。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脸色也很难看,说:“我让来看看这玩偶的脸,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鬼来着。”说罢,他手里桃木剑翻了个剑花,将玩偶跳翻起来,我抬眼就看到了玩偶的脸,心里不由的一沉。因为那人形玩偶,却长了一长人的脸。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迷茫和恐惧。 龙哥说:“这人形妖脸的东西,我倒是听我师父提过一次,说是以前江湖上有人耍妖术,画什么脸治什么东西,这玩偶画的是张乌龟脸,难道它要治的是乌龟不成?” 听龙哥这么说,我再抬眼看向头顶上的交叉梁,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暗道难道真是这样的布局? 我举着手电筒,仔细的看着房梁的角度,就看到两根房梁并不是标准的九十度交叉,而是少了十个度,也就是八十度。而这八十度,床的角度,刚好把这个八十度切成了两半,在布局上,这种做法正咬合了乾坤六合之意。我再翻开被子,就看到被子内芯上画了一张朱砂大符,那朱砂已经有些年头,暗淡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龙哥说:“晓天,你看出啥门道来了没?” 我说:“这是个隐遁之局,你看玩偶从地上一直爬到被子里,被子上又画了阴遁的朱砂符,便是要藏住这玩偶的意思。” 龙哥奇道:“藏个玩偶做什么,小朋友过家家呢?” 我再指着头顶上的房梁和下面的床铺,对龙哥说:“这房间里的格局,是乾坤六合之局,配合玩偶和朱砂符,意即瞒天过海,隐藏逃遁的意思。” 龙哥皱眉道:“藏一只乌龟,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嘛,直接扔长江里,谁都找不到。” 龙哥这么一说,突然点醒了我,因为我想到寒风古寺里曾经有一只千斤重的石龟,那石龟在几十年前的一天,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既不是沉下了江,又不是被人运走,它就像长了脚一样,真就自己走了。我脑子里一跳,就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难道寒风古寺的石龟,是被这风水奇阵给搬走的? 我杨门风水妙术里,记载了一种倒推风水术的方法,就是让整个风水格局再来一遍。只要在方位、时间和秘术内涵上搞清楚了,就能重演风水术的妙处。我以前只跟我爷爷学过,却没真正用过,这回突然想起来,就想斗胆试它以试。 这么想着,我就真运作起来,脚下走九宫步,以风水罗盘推位排盘,先定六壬,再选八门,龙哥把带血玩偶拿起来重新放到地上的血迹面前,我运起我杨门通天风水秘术,就看到地上玩偶真的就自己走了起来。 此刻外面漆黑一片,无形无影,江面上寒风呼呼的吹了过来,厢房的门突然啪嗒一声,被风吹开了。我心里一沉,就看那玩偶没爬上床,却是朝门外跑去了。 这可把我吓坏了,眼看着玩偶越走越快,我和龙哥撒丫子就追。我们一直追出寒风寺,见玩偶朝江边跑去了,它跑到江堤上,突然朝着斜对面一指,就纵深跳进江水里,才一眨眼功夫就被浩浩荡荡的江水给吞没了。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 第284章水下的东西 我肯定,玩偶手指的方向,一定是意有所指。 龙哥说:“怎么办?” 我远眺斜对面的江面上,水浪滔天,远处轮船的汽笛声此起彼伏,有夜行的船只滑过水面,船上的孤灯照的江面上幽深博大,江对面显现出群山的轮廓,匍匐如同潜行的巨兽,其中某座山的位置,就是玩偶所指的方向。 我至今还没从那诡异的一幕中清醒过来,我呆了半天,对龙哥说:“不行,咱们要过去看看,玩偶指的方向一定有问题。” 龙哥也答应了,我们出了寒风寺地界儿,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到轮渡站。可惜这个点儿轮渡已经关了,我们沿着江面走,无意中看到江边停了一排小木船,有个老头儿正坐在船上打瞌睡,我们过去一问,老头儿答应送我们过去,但要价颇高。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和龙哥一人凑了一半的钱,付了钱给老头儿,他便划船送我们过去。 我们横穿江面,顺着玩偶所指的方向斜行了很远,进了一条长江水域的支流,那支流并不大,大概有十来米宽的水面,一直延伸到山里去了,这里就是玩偶指的方向了。 那老船夫说:“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个小娃娃来这儿做什么,你看这荒郊野外,到处都黑不溜秋,连灯都没。” 我抬眼朝前方山峦望过去,就看到水域对着的山头孤立在群山中间,两边群山都好似比它矮了许多,我再看这一片支流出来的非常突兀,好像毫无预兆的就劈开了这条水流出来。可这水流,又恰恰是向山群中间流去,其形就像是山龙取水的格局。 我心里不由的一颤,暗想这儿风水格局这么奇特,难道正是玩偶所指的位置不成? 我取出风水罗盘,排出山的方位朝向,水的奔流之所,依次排盘,就看到这水域中间,却正是龙穴所在。我看风水这么久,也找出了一些奇特的风水格局,却还没见过长在水里的龙穴,一时就有些呆。 龙哥见我一个人摆弄了半天,插嘴道:“看出点啥来了没?” 我点头说:“有些门道,我再看看。” 我正环顾四周,就看到周围空茫茫的黑暗粘稠如尘,就像空气里布满了雨水似的,跟江那头的空气有明显的差别,很是怪异。那摇船的老头儿就说话了,他说你这小娃娃拿个罗盘,难道还会点风水不成? 我就问老头儿说:“这片水域看着平静,一旦遇到暴雨天气,是不是很容易沉船?” 老头儿面露惊骇神色道:“江上沉船的事儿,只有我们这一带的渔民才知道,你这小娃娃不像是渔家的后生,怎么还知道这一出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了,又对老头儿说:“你跟我说说,这水里都出过什么怪事儿来着?” 摇船老头儿让我们都在船上坐下来,他掏出旱烟袋抽了两口,就陷入沉思,说这片水域在几十年前,是有名的龙王爷的地盘儿。所谓龙王爷的地盘儿,就是容易翻船的地方,不论你是摆渡的木船还是挖沙的轮船,亦或者一些大号轮船,都在这里出过事故,有翻船的、沉船的、撞船的,特别古怪。出事儿出多了,那些船只就不敢在这儿过了,在解放前,渔民讨生活、货船载货,都要从这片水路过,绕都绕不开,要说也真奇怪,船在别的地方好好的,一经过这片水域,常常就能遇到暴雨天气,江水跟要翻过来似的,非常吓人。 遇到这种情况,船主懂行的就在船上备公鸡一只,母鸡三只,遇到毫无征兆的暴雨天气,他们就拿公鸡绑在船头上,宰母鸡三只,取鸡血三碗,再在船头点上三炷香,朝大山的方向磕头不止,再倒鸡血进江里。说来也真奇怪,这鸡血一倒完,绑在船头的公鸡就一路高鸣,引导船只乘风破浪穿过暴雨水域乘风而去。 即使有这妙法,但也不是每次都管用,江上沉船的事还是时有发生。 这沉船的船工,只要掉进水里没及时爬起来的,哪怕你是江里泅水的好手,在这片水域沉下去,再浮起来的就是尸体了。而且江面上的浮尸也很奇怪,他们沉下去后,再被捞起来的尸体都的残的,没手没脚是正常的,弄不好就剩半个尸体。 坊间传言,说是尸体全让龙王爷给吃了。 这老头儿年轻时候,就亲眼遭遇过这种奇事,差点就翻了船。他还亲眼见过相熟的渔民翻船后捞上来的情景,的确是手脚都没了,就剩半个尸体呢。这片水域,也就在二十多年前才好一些,这些年就很少有沉船的事发生了,说是龙王爷走了,也不知道真假。不过逢到下雨天气,这片江面上,总比其它地方要特别一些,要说特别在哪里,老头儿却又很难说明白。 我听的暗暗心惊,看老头儿憨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根据他嘴里说的,再加上我观察此地的风水格局,就怀疑此地不止是山龙饮水,还是山龙水龙交媾之格局,不过这只是猜想。 话说回来,寒风寺里的玩偶,为什么会朝我们指路指到这里来?就算这里真是山龙水龙交媾的地方,和寒风寺也没关系啊,它指到这儿来,又想说明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时半会儿的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龙哥建议明天再来看这风水格局。我心里清楚,玩偶指路一定有目的,我恐怕一些异象过了今晚就再难看到,不同意龙哥现在就走的建议。 正在我陷入迷茫之际,那老头儿突然冲我们伸出五个手指头,对我们说:“我还知道点儿东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这个秘密只有我甘老头儿一人知道,这沿江渔民虽多,知道这个秘密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里一沉,龙哥就说:“你要五百块钱?” 甘老头儿点点头,说:“这秘密是我拿命换来的,所以得值这个数。” 我和龙哥交换了个眼色,龙哥把桃木剑扛在肩上,冷笑道:“老头儿,你别看我俩年轻,可也不是轻易吃亏的主儿,你要是敢骗我们,我们就把你丢长江里喂鱼你信不信?” 甘老头儿嘿嘿笑着,说:“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骗你俩小年轻,我还要这把老脸那,你们听还不是不听这故事?” 我的好奇心被吊的老高,一咬牙,还是跟龙哥凑了五百块钱给了甘老头儿,付了钱,我俩就真穷的啥都没了。 甘老头儿让我俩把头凑过去,他说在几年前,他半夜大鱼,就在这片水域翻过船,当时他就沉进了水里。好在他水性好,下泅七八上十米左右,却借手电筒的光看到水下有个奇大无比的东西。 我和龙哥一听,都呆住了,见甘老头儿悬在那儿不说,龙哥便骂道:“你个死老头子,收了我们的钱就跟我们说一句话,你他妈心也太黑了,快快快,告诉小爷那水底下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甘老头儿左右一看,好像生怕被人偷听似的,冲我们低声道:“那东西太大,我也看不清楚,我就看出来是个奇大无比的石头玩意儿。至于到底是啥东西,我水性再好,也不敢潜到江底下去啊,就看不清楚那东西的全貌。我琢磨着,这片水域出了这么多怪事儿,是不是就是水下那东西在作怪?” 第285章石龟身上的东西 我心里清楚,按这片水域的风水格局来看的话,江里时常翻船,是这风水格局有问题,不会是水底下的东西。可看老头儿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我心里就起疑,这水下的大东西到底是个啥? 龙哥说:“狗日的,就这屁话就想蒙混我们五百块钱,你早说水下有东西,你不说小爷自己也会下去看。小爷打小水里泡大的,别说你区区长江,就是黄河老子都能跳下去洗干净了再上来。” 说着,龙哥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去瞧瞧。这个时间太晚了,再加上晚上水冷,这片水域有死过不少人,阴气很重,龙哥现在下去太危险了,我急忙拦住他。龙哥却冷笑着说:“我是要下水,可我没说就我一人下去。这死老头儿就这句屁话就骗了咱们五百块钱,当我们傻逼呢,他要想拿这钱走,就得带着我再下水去看看。” 甘老头儿急忙往船尾巴挪,龙哥说:“你空口白舌,话在你嘴里由着你说,小爷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今天必须带我下去看看。水里要是没东西,你把钱退给我,要是真有大东西,钱你拿走。” 甘老头儿叹气道:“后生,咱不是说好了嘛,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怎么还让下水去了呢?” 龙哥冷笑两声,从包里掏出一柄古色古香的匕首,在甘老头儿眼前晃了两晃,说:“小爷现在改变主意了,你看这月黑风高的,这长江里又是弃尸的好地方----” 甘老头儿二话没说,脱了衣服纵深就跳了下去,龙哥也跟着他,两人下水好大一会儿水里都没什么动静。我很担心两人安危,往水里投了几块石头,过了片刻,龙哥就泅出了水面,冲我道:“兄弟,我看到了,水下面真有东西,奇大无比,看着太吓人了,我头皮都麻了,你要不也来看看?” 我急忙挥手拒绝。说实话,我虽在长江边上长大,我爸妈打小看我看的紧,邻居的小伙伴八岁就敢下江游泳,我到现在还是只旱鸭子,连游泳池都没下过,更别说下这么深的水了。龙哥跳上船,擦干净身子要穿衣服,我突然奇道:“甘老头儿人呢,他还在水下面做什么?” 龙哥也是一惊,扭头朝后面看着说:“我看到他跟我后身后上来了,怎么还没出来?” 我心里一沉,就有股不好的预感,催龙哥说:“快,下去看看----” 龙哥心领神会,纵身又跳进水里,朝黑暗深处游过去,这回他在水里呆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上来换了许多次气,最后一次游出水面的时候,龙哥趴在船上,累的一动不动,道:“不行,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找了无数遍了,就是没看到甘老头儿的影子。我见过他的水下功夫,是个十足的高手,简直就是浪里白条,我跟他差一大截儿呢,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没了?” 我吓呆了,道:“这么长时间没浮出水面,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沉下去了。” 龙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江面上风平浪静的,甘老头儿的水功又好,我沉下去了他都不可能沉。” 我抓着龙哥说:“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在水里遇到什么事儿没有,你给我好好想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甘老头儿找不到了,咱俩都是杀人凶手,你明白吗?” 龙哥虎着脸说老子当然明白,他翻身又下了水,没过多久又泅水上来了,说:“这老不死的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不相信他真会死,他水性这么好,怎么会死?这老头儿奸诈着呢,是不是存心耍咱们玩儿,他自己泅水走了?” 龙哥再没力气下水了,我们只能划船去找,绕着这片水域找到大半夜,我们依旧一无所获。龙哥也急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我们来说,杀人可是顶破天的大罪。我也没了主意,惊惧之下,我只好给郭警官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郭警官让我在原地不要乱动,他现在就派人过来调查,挂电话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问郭警官说:“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郭警官毫不迟疑的说:“信,怎么不信。” 我这下算是有了主心骨,便和龙哥把船靠岸停了,等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见一辆越野警车奔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四五个人,领头的正是郭警官,我告诉他出事的位置,郭警官立刻让四个携带全套装备的蛙人下了水,就朝着我们指的位置游了过去。 郭警官说,这批蛙人身上都携带了目前先进的水下摄影器材,水下拍摄效果跟在陆地上一样清晰,是省里才引进的先进技术。他们还携带了水下扫描工具,一定能找到甘老头儿的位置。 我和龙哥万分焦虑,只能在岸上苦等,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有蛙人率先出了水,从上面拿麻绳下水,说找到了一具尸体,是个老头儿。 我急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那边很快就把尸体拖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果真就是甘老头儿了。我们随着尸体一起撤离了现场,根据程序,我们也被带到警局做笔录,法医连夜对甘老头儿做笔录。 到了第二天,郭警官把佟教授都找了过来,他安慰我说,甘老头儿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不是窒息死的,而是在水里心脏就停止了跳动,据说法医怀疑是他在水下遭到了过渡惊吓,心脏一时没有缓过来,就这么停止了呼吸。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恐惧,这事儿还真怪了,难道甘老头儿在水下面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把自己活活给吓死了? 同时,蛙人在水下拍摄的图片,他们做了技术拼接,就展现出了水下那大东西的原型。我和龙哥、郭警官、佟教授他们来到一间非常隐秘的地下实验室,走过一系列高科技安检,进了那实验室,巨大的投影仪屏幕上,就呈现出了水中那东西的完整面目,我一看就呆住了,那东西的影像竟然就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石龟。 我脑子里闪现出老曾和我爸提过的寒风寺的千年石龟来,我心想,难道那只在寒风寺前失踪的石龟,竟然自己横渡长江,去了乱山中的水域不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郭警官沉吟道:“是只石龟,据数据测算认定,这乌龟长接近二十米,宽十一米,高八米,面目雕刻的栩栩如生,还是已经很有些年头的古迹,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东西。” 佟教授立刻给老曾打了电话,催他赶紧来省城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说起来,老曾的儿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他这段时间忙在在家做奶爸,跟我联系的也少,佟教授这个时候找他,说实话,在我最糟心的时候,我还真挺想念他的。 我问佟教授说:“你也怀疑这石龟,就是寒风寺那只自己走了的石龟?” 佟教授点点头,说:“老曾见过真石龟,他看一眼就全明白了。” 佟教授催的紧,老曾答应立刻赶过来,据郭警官说,他们白天又对水底下进行了拉网式打捞,还捞出了一具尸体,他把尸体抬过来给我们辨认,看我们是否认识。我本来没做好认出来的打算,郭警官抬上来一看,我就呆住了,在场这些人里面,恐怕没人比我跟他熟了。 那尸体是个中年人,已经发了福,正脸色惨白的躺在裹尸袋里,估计是才从冷库里抬出来,他脸上结了一层白霜,看起来阴森森的。那尸体就是我高中时代的老师,曾家羞辱我无数次的老胡。他跟着赵廷如一心想逆天改命,由一具尸体活生生的变成活人,却没想到最后走上了这条路。 我看到老胡浑身全是尸斑,又黑又大,看起来非常恶心,我不知道这是他死前就有的,还是死后在水里长起来的,看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郭警官从我这里了解了老胡的资料,就把尸体送了出去,我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沈昭明的手,已经伸到石龟这里了。这个人太神秘了,凡事他几乎都能快人一步,哪里都有他的踪迹,他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心里麻麻的,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佟教授拿着激光笔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照片,突然就在石龟龟壳上翻出一行繁体古字,我定睛一看,就看到上面乱七八糟写了很多。我一眼扫过去,就只认识几个字,其中俩字儿却是,庚子年---- 第286章戊子年 佟教授念叨着:“戊子年----戊子年----这不就是明年吗?” 我也是一呆,道:“戊子年一甲子循环一遍,您怎么确定就是明年了?” 佟教授也说:“是啊,一个戊子年就是60年,这石龟上写的,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到底是六十年前还是六十年后呢,咱们还真难判断出来。” 石龟上写的这些古体字,我一时真难认出来,佟教授提到的丁巳月壬子日提醒到了我,我心里一沉,便想起不久前我们在棺材山上泥雕菩萨肚子里遇见过的那只大蜘蛛黑寡妇,这黑寡妇身上的几张符上,写的便是丁巳、壬子,李半仙儿说,黑寡妇当年就是神瞎子陈婆养的保家仙儿,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惊人的巧合让我有些发懵,我对佟教授授:“教授您学识渊博,这些古体字应该难不倒你,您帮我解释解释,看这石龟身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佟教授点了点头,他把石龟上的文字看了又看,才对我解释说:“这上面写的好像是某种预言,说是在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这一天,人间将会变成地狱,恶魔降临人间。”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说:“这种预言一般都是扯淡,你看达姆斯预言里,九七年七月僵尸说要统治世界,咱们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佟教授却说:“小伙子啊,这个达姆斯预言我还真知道一些情况,并不真像你想的那么胡扯,还是有些根据的。不过这件事跟咱们这个没什么关系,这个戊子年如果是六十多年前的话,当时还是国共内战时期,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说人间是地狱也能理解,可这丁巳月壬子日这天,没听过出过什么怪事啊,这所谓的人间地狱,又是何解?” “要说是六十年后的戊子年,也就是明年了,现在咱们国家四海升平,怎么会成为人间地狱,这还真怪了?” 佟教授十分费解,不止是他,我和龙哥都傻眼了,不明白石龟上的所谓预言,到底预告了什么,石龟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东西。 我们在实验室里等到下午,老曾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他模样狼狈不堪,裤子上还有很明显的干了的尿迹,看来这奶爸果然不太好当。 老曾跟我们一一握手,这才几个月不见他,老曾这老小子好像一下子嫩了不少,说话也风趣多了,脸上皱纹也少了。看来形容老曾现在的生活是他人生第二春,果然是不假的。 郭警官把石龟完整拼图给老曾看,我们都等他的答案,老曾上上下下把石龟看了好几十遍,每个细节都一一看了,很明确的告诉我们,这水里的石龟,就是二十多年前寒风寺前镇寺的石龟。 我们都呆住了,这么庞大的石龟,竟然一夜之间横跨长江,自己到了群山环绕的水域当中。就算是动用大机械去运,一个晚上也运不动吧,更何况这石龟是自己横渡长江的,难不成它真就自己活了游过去的不成? 我又想起甘老头儿说过的话,说是二十多年前,那片水域经常翻船,龙王爷的说法甚嚣尘上,此地一度成了长江流域的鬼门关,出了许多次事故后,再没人敢走那条水路了。 我仔细看过那水域的风水格局,乃是一处山龙饮水,山龙水龙交媾之地,这风水格局真发起疯来,能产生一切可能,翻船沉尸都算轻的。可据甘老头儿说,二十多年来,这片水域还真平静了二十多年,而这时间跟寒风古寺前的镇寺石龟正好契合。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是石龟镇住了这长江里的奇特风水格局,才导致这水里的格局发生改变,这片水域才平静下来不成? 二十多年前,寒风古寺石龟遁走是个大悬案,一直无人能解,它横跨长江去了对面水域,就是一件奇事,这石龟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了这里,肯定有大原因。而那玩偶竟能给我指出石龟的位置,又是一件极悬的案子,我心头直犯嘀咕,想不明白个中原因,只觉得这些怪异都诡异到了极点。 下午我们从实验室出来,郭警官又开车载我们到了江边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我们昨晚下水的地方,甘老头儿就是在这里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活活吓死了。按理说这甘老头儿打小就是江边长大的,听他自己吹牛,八岁就能下江,十四岁就能在江里游一个来回,这水下面的东西,他肯定啥都见过,却怎么会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吓死了呢? 这天下午太阳非常好,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芒,晒的人心里暖和,而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看向出事的水域,这片水域上空却是灰蒙蒙的,十分阴暗,空气里的水汽也非常浓厚,长江背后的群山在这阴暗的光线里,像被罩上了层什么东西,看起来非常神秘。 按照郭警官的安排,我们都穿上了蛙人的装备,在三个蛙人的带领下,我、佟教授、龙哥、郭警官等一群人都下了水,这里水并不是太深,再加上我们有先进装备,所以我们下水后,很快就下潜到石龟所在的位置。 我们都开了水下照明设备,我就看到水底下有个硕大的东西立在那里,游近了一看,就看到那东西石头石脑的,上面结了厚厚一层绿苔,石龟下半部分让水草一类的东西给遮住了,只露出大半个身子。 我们特意找到石龟身上刻字的地方,那地方藏在水草下面,蛙人用工具拨开水草,就看到石龟腹部很明显的古篆刻字,上面果真就写了戊子年等等文字。 我们从水里出来,老曾和佟教授嘀嘀咕咕了半天,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在怀疑这石龟上的题字,就是明朝嘉靖皇帝留下来的东西。我就想起大明风水师廖敏督造明妃古墓、明显陵和寒风古寺的说法,心想这样一来就全对上了,石龟上的刻字,难道就是嘉靖帝对后世的预言不成? 一直以来,包括我爷爷、李半仙儿都在强调嘉靖皇帝的阴谋,我跟着他们搞来搞去,几次死里逃生,就是搞不明白嘉靖皇帝的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年多以来,我遇到的怪事,遇到的对手,也只有沈昭明和赵家的人,根本就没跟嘉靖帝扯上半点关系,也没有察觉到嘉靖皇帝的一丝半点阴谋,也就是我爷爷和李半仙儿提起嘉靖帝的时候,我感到些许阴森可怕,可是这石龟身上的预言,却让我心里没了底儿。 随行来的蛙人轮番下去勘测,取得第一手资料,就在我们忙碌的时候,天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空中就飘过来一场暴雨,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江对岸还是阳光普照,我们这片水域,却真就乌云密布江水翻腾起来。 我看到有个蛙人钻出水面,身上背着什么东西朝岸上游过来,那水面上水浪翻腾的很厉害,蛙人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游的非常艰难。郭警官见状,就找了一根粗麻绳扔进水里,想让那蛙人抓住了。 由于浪头实在太大,郭警官的绳子几次都没扔准,那蛙人却游的越见艰难,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顿时就将蛙人打了下去,好半天没见起来。我们都惊呆了,郭警官用无线设备呼叫蛙人,一直都没收到回复,这个时候我们非专业人士自然不敢下去,他再呼叫其他蛙人救援,却怎么都收不到回复。 一个半小时后,雷暴总算是过去了,江面也算恢复了平静,我们急不可耐的下了水,就看到庞大异常的石龟沉到了水底下面去了,而那三个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再没有找到过他们,就连尸体都没了影儿。 没了镇局石龟,这片水域又恢复了往日的动荡,常常有船只在这儿翻船出事儿,沉了不少尸体,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第287章古曼童 蛙人失踪事件后,郭警官找了个机会来我学校,跟我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提起蛙人失踪的原因,我告诉他是水底下的风水局吃了他们。这风水局是山龙水龙交媾之局,能颠倒乾坤,不讲一切规矩,吞船吃人都不在话下,端的是离奇的很啊。 本来水里的龙穴眼儿上镇了只石龟,这山龙水龙才老实起来,不知道蛙人在下面碰了什么禁忌,这石龟整个儿就沉了下去,没了石龟镇穴,这杯镇长达二十多年的风水格局便能肆意肆虐,那三个蛙人,就算是祭了风水眼儿了。 郭警官听的心惊,我叹了口气,风水上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如果我们早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做了预防,说不定就不会酿成这种悲剧了,郭警官也因此受了处分。他觉得是不是他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还特意请我过去看了一看。我见郭警官眉眼之间气色的确不大好,真可能是阳宅风水出了问题,就跟他去他家里看了一看。 郭警官现在住的地方没什么问题,房间朝向、光线、家里家具布置以及外部环境,都是恰到好处,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这就让我有些费解。我追问郭警官说,你是不是还有套房子? 郭警官一听就呆了,直冲我竖大拇指,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一身风水术真是了不起,我还真有套房子,现在还在装修呢我二话不说,让他带我去新房子看看。 郭警官的新房子在武昌偏新城这边,是座新小区,房子建的很洋气,已经装到百分之八十的程度了。他一贯没怎么管,都交给装修公司来办这事儿,我们是晚上到的,房子里也没什么工人。 我见这小区的位置,并没有太大问题,附近没有高架桥、医院、法院、工厂一类的机构,房子朝向也挺好,房子前面有一大堆装修垃圾,不过这些垃圾都是暂时的,不会让房子冲了污秽。 郭警官开了房门,我才推开门,就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劲。 郭警官见我直皱眉头,奇道:“怎么了?” 我说:“你这房子还真有问题,我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郭警官干了一辈子刑警,本来对鬼神之类的事情,他就只听听,跟我们出去办了几件事,真见识了我的本事,就对我彻底相信了,见我这副样子,他脸色就凝重起来。 客厅里还堆放着建造垃圾,房子的基本造型都做好了,就只剩下一些善后收尾的工作,我把房子四处都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问题,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房子要真没问题,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异? 郭警官见我瞎转悠,就很担心的问我情况如何,我心想郭警官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人家真要害他,不会做的很明显,会在微小处下功夫。既然是这样,我就从细节处下功夫,这房子铁定被人做了手脚。 我手持风水罗盘,在罗盘上定了房子的方位,逐一造盘,将房子的各个方位都推演了出来,检查这些方位是否有问题。我先走到客厅中央,这客厅里已经造出了吊顶和背景墙还有柜子一类的东西,都是木工造出来的。 说到木工,就是在装饰这个行当里,最容易给阳宅风水设绊儿的工种,个中做法有很多,而且非常隐蔽,就算内行都难看出来。 我问郭警官,能不能把这房子里已经做好的东西拆开看看,郭警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我随便拆,随便看。我便搬了梯子过来,先拆了天花板上的吊顶,这客厅乃是整套房子的核心,客厅里稍有问题,就可以影响家宅的和谐。 我拆开吊顶的石膏板,就看到那石膏板里面,竟然钉着一大排锋利的钉子,最可怕的是,那钉子还钉刃朝下,钉刃非常锋利,灯光一照,一片寒光。 在阳宅风水上,讲求个冲煞,这种在房子里藏倒钉的做法,就叫冲刃煞,这家宅的主人在外面,容易遭受血光之灾。见此情景,郭警官明白被人下阴招儿了,却不知道这阴招儿有多损,我给他解释了一遍,听的郭警官牙关直咬。 阳宅风水跟人一样,讲求一个精气神,精气神好了,这风水自然就好。在阳宅风水的精气神里,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灶,这灶火要是冲了煞,家宅准保难安。我进了厨房,见厨房布局没什么问题,橱柜做的倒是挺漂亮的,我逐一的检查,都没发现问题。 郭警官说:“这厨房里,不就是烟道比较隐秘么,一般人也不会去看烟道。” 我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拿锤子砸开了烟道,烟道里就滚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灶台上滚到地上,我捡起来摆正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赫然露出模糊的人脸,居然是个婴儿的干尸。 我都吓呆了,郭警官一见这个,道:“是泰国的古曼童?” 我没见过泰国古曼童是什么样子,但总听过港台明星养小鬼的说法,泰国专向新马泰等国家出售这种古曼童,据说要做一系列的处理,还要请法师做法,慢慢养育才能把这古曼童给养起来。 有人把这古曼童放在郭警官家的烟道里,情况不言自明,他就是想害郭警官。养小鬼的事儿可大可小,真要让他在家里养起来了,恶鬼索命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甚至能影响一家人的方方面面。 郭警官见此情景,脸色都白了,恨的浑身颤抖,就要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负责人。我阻止了他,一般而言,做这种事的肯定不会是装修公司的人,因为这种事一旦发生,业主多半会跟公司拼命,没有这么蠢的公司。 我以前听李半仙儿说过,做这种事的,很多都是木工、泥工一类的人,有的人小心眼儿,主家言语上得罪了他,他便暗中给人下绊儿,在宅子里做破坏风水的事情,所以我猜郭警官一定是被这些工人害的。 据我所知,这些建筑工人工作并不稳定,常常是在许多家公司挂名,有活儿就去找他们,流动性非常大,所以做手脚的机会也很多。 我让郭警官不要打草惊蛇,明天等工人开工的时候,我们再突然杀过来,抓个他措手不及。 郭警官答应了,我们又把拆开的东西给恢复好,忙到大半夜才做完。 第二天上午,郭警官去学校接我,我已经跟程月打了招呼,自从上次宿舍事件之后,程月已经跟我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她知道我旷课定有原因,就把学校的追查都自己承担下来,只让我保证期末考试不挂科就行。 我们到了郭警官新家的时候,就看到房子里正有三四个人在干活儿,木工泥工都有,还有装饰公司的项目经理。对郭警官的到来,他们都感到有些不习惯,我装作看房子,却盯着这些人一个个的打量,我正瞅着呢,突然看到一个忙碌的木工抬起头来,这一看我就愣住了,这人竟然是已经失踪多时的鲁门传人邓红昌。 邓红昌显然也没想到是我,反应过来扭头就往外跑,我冲郭警官吼道:“拦住他,就是他----” 郭警官的位置刚好就在门口,他伸臂挡住邓红昌,这邓红昌见此路不通,又折身跑向阳台,我知道他想跳阳台。这房子就在三楼,阳台并不太高,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邓红昌已经跳了下去,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郭警官也跳下三楼,郭警官是特警出身,这三楼对他来说跟玩儿似的,我可没这种本事,等我已经追到楼下的时候,两人都没了影子。我见追不上他们,就在车里等郭警官,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郭警官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脸色很难看,我知道让邓红昌跑了。 我心里暗自奇怪,邓红昌这人心思阴毒,给人下绊儿太正常不过了,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郭警官,我就有些费解。 我们去楼上,当场砸开烟道和吊顶,取出里面的古曼童,在场的装修工人都吓呆了。郭警官将古曼童送到警局做了解剖,在古曼童的尸体里竟然先后找到了郭警官、我、龙哥、甚至李半仙儿的生辰八字,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过来。 这厮当真是恶毒,他要在我面前,我真想两刀剁了他。 第288章夜总会的爆炸 装修公司的负责人见这场面,可算吓坏了,不停向郭警官道歉。 郭警官冷着一张脸,没理会那负责人,我让工人把已经装修好的地方全都拆开检查,又发现多处坏风水的损招数,都是阴毒无比,伤人无形,却能杀人不见血。我一一把这些招数都给拆了,才让工人重新复原。 郭警官向那负责人打听邓红昌的来历,那负责人哭丧着脸说起来我才明白,原来邓红昌是自己毛遂自荐去他们公司的,还拿了一些自己做的东西图片来给负责人看,负责人见这人真有两下子,要的工价又不高,就把他留了下来,没想到这厮怀揣恶毒的目的而来,专门为了整我们。 另一方面,郭警官已经通知警队来人侦查,调集了小区和街道上的监控视频,查找邓红昌的踪迹。说起来也真怪,监控上的记录显示,他上了街就混进人群当中,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要说邓红昌跟我和龙哥有仇,这好理解,我和龙哥一再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一把火烧了他家老房子,他来报复郭警官和李半仙儿,就显得非常奇怪了。他要针对我们一群人的话,就只有一种解释,他在对付我们这帮人,也就是说,他背后一定有股可怕的势力。 我立刻就想到沈昭明,我们这帮人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沈昭明了。当年他被我爷爷伤了元气,低迷了一年,难道现在伤愈又来找我们报仇了不成。 我把我跟沈昭明的恩怨情仇说给郭警官听,郭警官一一记录下,表示会暗中调查这个沈昭明和赵廷如的下落,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我答应了,案子还没有任何进展,郭警官送我回了学校,龙哥又翘课在宿舍看小说,见我回来了,乐呵呵的问我说老郭找我啥事儿呢,我俩神秘兮兮的也不叫他。 我告诉他邓红昌这畜生暗中损我们的事儿,龙哥跟邓有宿怨,新仇旧恨加一起,他气的哇哇直叫,就要找家伙去砍了邓红昌这废物。 可眼前邓红昌连郭警官都找不到他人,更别说我们了,龙哥又能上哪儿去砍他,我们一时陷入僵局。 龙哥突然冲我眨眼睛说:“你不是说你爷爷给邓红昌和他死鬼老婆排过八字吗,他有没有对你说过邓红昌的生辰?” 我仔细一想,还真记得邓的生辰八字,龙哥冲我坏笑道:“你不是有个神瞎子陈婆传人这张王牌吗,让她掐指算一算,说不定就能找到邓红昌的下落。这种混蛋既然想算计咱们,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免得他背后给咱们使绊子。” 我心想能找到邓红昌,就定能找到他背后的人,把事情挑明了总是好的。否则他既是鲁门传人,心思又这么坏,又精通在背后给人下料,天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不知不觉的着了他的道儿。 我下午上完课,就和龙哥一去去汉口凤凰路25号找陈思可,陈思可这妞儿可真够会享受的,她正躺在客厅躺椅上喝着参茶看书呢,躺椅旁边就是灵堂,灵堂里点着蜡烛,火光暗淡,衬托的偌大的客厅分外神秘。 陈思可听了我的请求,冷笑道:“你这小子,最近吃错药了,真把我们凤凰路25号当成菜园门,想来就来不是,你忘了我的规矩了?” 我一呆,这大冷天的,陈思可这丫头竟然穿了一身旗袍,袍子下摆开到大腿根上,一晃就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可把龙哥诱惑坏了,口水流了一大滩。 我当然知道陈婆的规矩,可自从那次受了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之后,我再找陈思可帮忙,这丫头就没拒绝过我,所以我本能的觉得,她不会再拒绝我。没想到陈思可又跟我提凤凰路25号的规矩,我自知理亏,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思可咯咯的笑着,突然扭头瞪了龙哥一眼,说:“你小子再色眯眯的乱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冷不防的这么一出,吓的龙哥脖子一缩,不敢再乱说话。 陈思可说:“杨晓天,我可以帮你,但你小子得记着,你欠我的,你明白吗?” 我忙不慎的点头,陈思可冲我招了招手,我急忙把写好的邓红昌生辰八字给了陈思可,陈思可看了看,便掐指推四柱,我又说了自己的要求,陈思可皱了皱眉头,说:“这个人有问题,算不出来。” 我一呆,奇道:“还有你算不出来的,陈婆不是号称神瞎子么?” 陈思可愤愤道:“日你妈,你tm也知道是号称啊,江湖上乱七八糟的说法,你还能当真了,陈婆算不出来的事儿还多了去了。” 我急忙向她道歉,就有些失望,想郭警官找不到他,连陈思可的“十万卦诀”都算不出来,真不知道这王八蛋逃到哪个龟洞里藏起来了。我向陈思可道别了就打算走,却听龙哥说:“你不是还有他死鬼老婆的八字吗,他老婆是沈昭明养的药,是个大棋子,要是能找到他死鬼老婆,说不定就能找到邓红昌也说不定。” 这句话还真提醒了我,我又想他老婆是偷人被他掐死的,两人有这么大仇怨,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他老婆未必就知道他的藏身之所。 陈思可美目瞟了我一眼,说:“有新线索啊,快报给我算算,别这回没算出来,你看轻了我凤凰路25号。” 我又给她写出邓红昌死鬼老婆的生辰八字,他老婆被沈昭明做了药,再加上又是凶死的,这辈子都不能轮回投胎,只能在三界中飘飘荡荡,与一群孤魂野鬼为伴。这女人生性放荡,有这许多男色鬼陪着,说不定还乐的逍遥自在,当日她蛊惑色鬼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 陈思可掐指一算,脸色顿时大变,他又取出一幅卦出来,为邓红昌的老婆推盘排卦,我就见眼前卦象迷离,陈思可一共排了三盘卦象,才停了下来。 她抬手拿起案台上的毛笔,在宣纸上给我写了个地址,龙哥奇道:“白玫瑰夜总会?” 陈思可点了点头,说:“这个人很有问题,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说着,她就走进黑暗里,咯噔咯噔的上了楼。 我和龙哥面面相觑,出了凤凰路25号,我俩打了辆的士直奔那家夜总会,夜总会距这里并不太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和龙哥一身打扮都是学生,还没进门就被门童拦在外面,我正郁闷呢,龙哥很识相的给俩门童一人塞了一百块钱,这才被放了进去。 夜总会里灯光暗淡,人潮汹涌,男男女女五光十色的,我和龙哥都看花了眼睛。我很怀疑邓红昌的老婆跑这么热闹的地方来做什么,又给自己开了天眼,就看到满场男男女女,都是活人,却没看到孤魂野鬼的影子。 龙哥说:“这地方人气旺,自古就是阳火强的地方,孤魂野鬼不去,你那个陈思可不会在逗你玩儿吧?” 我心里也狐疑,突然就看到人群深处烟火一样闪过一片火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龙哥将我扑倒在地,我就觉得前面席卷过来一阵飓风,把我整个人都掀飞了起来,兜头兜脑的掉下来许多东西将我盖住了。 那一声爆炸声过去良久,我四周全是哭爹喊娘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木了,龙哥骂骂咧咧的把我扶起来,我抬眼一看,就看到眼前全是破碎的肢体血肉,现场惨不忍睹,众人哭爹喊娘的往外跑着,在他们身后,全是黑压压的鬼魂。 我突然明白了,龙哥叹气道:“原来如此啊,邓红昌的老婆在这儿,就是等这一场爆炸呢?” 我再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的极为暴露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扮的跟个老鸨子似的,正在前面迫使一群孤魂野鬼列队。那女人我认识,就是邓红昌的老婆汪慧萍了,她果然就在这儿呢。看她的样子,就是在收这些孤魂野鬼,我心里奇怪,她自己也是鬼魂,她收了这些鬼魂做什么? 就听龙哥说:“你忘了,她是沈昭明养的药。” 第289章封魂罐 龙哥这话还真点醒了我,我就看她替那些孤魂野鬼列队好了,带着一群还木木呆呆的鬼魂就朝外面走。 我们急忙跟着慌乱的人群跑出去,就听到外面响起警报声,大批警车停在夜总会外面。 邓红昌老婆一摇三晃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出了夜总会,就拐进附近一座阴暗的小巷子里。我和龙哥悄悄跟他们后面,那一群孤魂野鬼有几十号之多,几乎塞满了半条巷子,汪慧萍在里面咳嗽一声,就有个黑影窜进来,我借着路灯光定睛一看,就看到那佝偻猥琐的影子,正是邓红昌。 龙哥一呆,悄声说:“日他妈,敢情是这对狗男女设计好的,否则他们怎么知道这夜总会会有爆炸?” 只见邓红昌冲那被他掐死的老婆猥琐一笑,道:“得手了?” 汪慧萍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做手艺还真没错,时间点儿掐的就是好,也不全是废物嘛。” 邓红昌见他老婆夸他,高兴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脸上浮起一层谄媚的笑容,就来捏他老婆的脸蛋儿。这场景活生生把龙哥看吐了,龙哥低声骂道:“卧槽,这对狗夫妻真重口味啊,他老婆都快五十的老女人了,瘦得跟棍子似的,又一脸黑皮皱纹,真他妈下的去手。要是我,我非剁手不可。” 那汪慧萍高声浪笑,迎面在邓红昌脸上啄了一下,指了指身后,说:“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阳火不旺的人,这些孤魂野鬼主公保准喜欢,一准儿对他有用。” 我看向龙哥,奇道:“阳火不旺?” 龙哥说:“长期混夜店的男女,私生活多半糜烂,这欲火是穿肠毒药你不会没听过吧,毒的就是一身阳气。**多了,阳火就挫下去了,他们这些人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长期混这地儿的,都信鬼神。” 我听龙哥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怀疑,问他道:“你哪儿听来的,别是诓哥们的吧?” 龙哥指着那些孤魂野鬼说:“你看,一般阳火往的人横死了,执念非常强,不会就这么跟着汪慧萍这种普通孤魂野鬼走的。唯独这些鬼魂,才新死,一个个跟木偶似的,任由她调遣。汪慧萍是什么东西,她哪有这本事,还不是这些孤魂野鬼自身弱。”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回事。就看着邓红昌和汪慧萍这对奇葩夫妻一路调笑,带着一群才新死的都市男女出了巷子,专挑僻静的地方走,一路东拐西拐,不知道朝哪儿走去。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夜总会的炸弹就是邓红昌放进去的,将这几十条人命炸的尸肉满天飞,硬是杀人取魂。 我直听的心里发寒,这一年多了,我经历过的怪事不可谓不多,还真没见过这么惨的,就连沈昭明都没做出这种事出来。邓红昌这个看起来懦弱猥琐的废物,竟然为了自己特殊的目的,活生生的在夜总会里炸死了几十个无辜的人,夺了他们的魂魄。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没有一点愧疚、怜悯甚至自责,就这样谈笑风生的谈论这件事,真好像杀这么多人就跟捏死一只土耗子一样简单,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 龙哥气的脸发白,浑身发抖,嘴唇都是紫的,手里的桃木剑捏的直哆嗦。要不是我拖着,他早跑上去跟邓红昌这畜生拼命了。 我们追了邓红昌他们一夜,一直追到了郊区,徒步了数十公里,走到一片连我们都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邓红昌他们一群依旧一路向前走过去,我们追的四肢发麻,累了个半死。 我和龙哥都很怀疑邓红昌他们带着这帮孤魂野鬼,就是为了去给沈昭明做药,我们这一路追下去,势必就能找到沈昭明的老巢。不过这只是猜测,真要验证这一事实,还得等我们真正找到沈昭明才行。 我们还想到一个问题,沈昭明需要这么多的药,就说明他的伤还没有全好,我们这个时候找到他,就是制住他最好的机会。否则,真等他活过来,以我俩的实力要对抗沈昭明,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我爷爷死了,李半仙儿又去了四川,我们遇到事只能靠自己,我们自己的分量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不可能是沈昭明的对手。 我们追到一片荒山上,此时正值深秋,山上群树落光了叶子,一眼看上去都是光秃秃的林子。邓红昌他们上到半山腰,就在地上以手挖坑,很快挖出一只锄头出来,他举着锄头一路挖过去,挖出不少深坑,那坑里竟然还埋着东西。 我和龙哥都躲在石头后面,默默看着邓红昌开挖,他竟然从深坑里挖出一只古色古香的瓦罐。挖出一只之后,他又挖了一只、两只、三只……就这么挖了半个多小时,在那块空地上,挖出了三十只瓦罐。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封魂罐!” 我见龙哥表情非常慌张,就想起一个传说,说是在清朝末年,白莲教大盛。白莲教干的是反清复明的勾当,遭到清军大规模屠杀,那些白莲教弟子多会妖法,对死去的弟子,他们以瓦罐封存,埋藏在阴暗的地下。 说是有个读书人进京赶考,有一回夜宿荒村,那村子里早就没了人烟,周围破败不堪,十分荒凉。可外面下起了大暴雨,前面不知道是否还有可投宿的地方,读书人权衡再三,还是打算先在荒村暂住一宿。荒村的房子是虽破,好在还能遮风挡雨。 他便找了一堆柴火,在房子里扑出了块地方休息,睡到下半夜,就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这读书人醒过来还以为村里来了外人,左找右找找不到,他又以为是自己做梦,便又睡了过去。 这回还没睡着,又听到有人说话,他屏住呼吸仔细一听,便觉心里一沉,那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读书人一贯胆子大,可也被这怪事吓破了胆,他一路冒雨跑出村子,狂奔了二十多里地,遇到一个寄宿山里的猎人,便向猎人求救。 他向猎人说出如是这般,那猎人告诉他,莫要慌张,他借宿的荒村几年前是白莲教的聚集地,后来遭清军屠村,白莲教全军覆没,他听到地底下有人说话,肯定是遇上了白莲教封存在地底下的鬼魂了,俗称封魂罐。 猎人就带着读书人回了村子,他挖开地底下一看,就看到下面密密麻麻摆了上千个瓦罐子,跟活人头颅似的,那瓦罐上还封一尾长辫子,看着十分吓人。猎人随手捞出来一个瓦罐,就地摔碎了,读书人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来,直吹的人头皮发麻,浑身打哆嗦,像是有块冰裹在他身上似的。 读书人抬眼再看那猎人,却见猎人突然冲他狞笑,笑的读书人心里发慌,他知道这猎人有问题,撒丫子就朝外跑。好在他平日不止是读死书,还强身健体,锻炼出一副好身板,一路跑的飞快,很快就把猎人甩在身后。 他一口气跑出村子,又马不停蹄的朝前狂奔了几十里地,天也就亮了,他找到一个村庄打听才知道。那村子里才遭了清兵围攻,清兵久攻不下,损兵折将,便撤了军走了。而守住整个村子的,却是一个白莲教徒,人称鬼人王,便是将死去的清兵和白莲教徒的鬼魂,都封存在瓦罐里,制成封魂罐,在战时,他只要召出纳封魂罐里封存的无数孤魂野鬼,就成了气势汹汹的鬼军,清兵对他是闻风丧胆。 这读书人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当晚就发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乱说话,说到后半夜,便一命呜呼撒手走了。 第290章血月亮 由于那故事特别离奇,所以我印象深刻,几乎记得所有明显的细节,邓红昌从地底下挖出这一堆堆的瓦罐,就让我特别心惊,顿时就想到封魂罐的传说。 邓红昌将瓦罐排列在一起,一一揭开瓦罐上的封泥,我们跟他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瓦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就看到那些孤魂野鬼一个个向瓦罐里钻进去,才不过眨眼功夫,那些爆炸而死的孤魂野鬼,全都钻瓦罐里面去了。 邓红昌又把这些瓦罐在土里埋好,做好这一切,他又跟她死鬼老婆纠缠调笑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下了山,他死鬼老婆遁身进了树林,很快就不见了。 我和龙哥又悄悄跟踪邓红昌,这厮下了山,就近找了个市镇,先去餐馆吃了顿饱饭,跟着又去休闲店打了野食,这才心满意足的出来,又找了家麻将馆打牌。我俩跟踪的很不耐烦,心想这人渣老在在市镇上晃悠,干的净是上不得面儿的勾当,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被跟踪,故意用这种方法来甩开我们不成? 我和龙哥守在麻将馆门口,等到天黑邓红昌才嘴里咬跟牙签,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门。这厮骨子里就是个猥琐命,就连故意摆出的这种大爷样子,也将他的本质暴露无余,看起来十分恶心。 邓红昌又去高档酒店吃了顿晚饭,我和龙哥只能一人买碗炒饭充饥,等了一个多小时,邓红昌满脸酒气的走出来。他又在镇上采购了不少东西,装进一只破麻袋里,又拦了辆的士,直奔他埋封魂罐的山头方向。 我心里一沉,就觉得有戏,急忙在他后面拦了的士,朝他去的方向狂奔而去,追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真就来到了我们下午离开的山头。 我们尾随邓红昌上山,上到半山腰,这厮就在埋封魂罐的地方盘膝坐下,跟老僧入定一样。这山上颇为幽暗,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将偌大的山林,照的影影瞳瞳,轮廓模糊。 龙哥悄声说:“我估摸着,他像是在等人。”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这大晚上的夜凉如水,我和龙哥都冻的打哆嗦,寒风吹在身上,整个人都要冻僵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俩撑不过两个小时,可邓红昌这厮穿了一身破烂衣裳,跟要饭的似的,却坐在风口位置上,老僧入定一样,一点事没有。 龙哥建议说:“咱们人多,这姓邓的身子骨弱,不如咱们冲上去把他捆了,一顿严刑拷打,问出是谁指使他害咱们,又是谁指使他炸夜总会,他在这儿到底干什么?” 我琢磨着说:“这样一来,如果他是在等人,咱们不就打草惊蛇了?” 我俩都犯了愁,只能耐着性子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邓红昌打坐,依偎在一起取暖。就这样熬到了子时,龙哥挫着手呵气说:“日他妈,老子实在憋不住了,我这就上去宰了他。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他拿他尸体扔山崖下去喂狼去,也好过在这儿饱受风寒之苦啊。” 龙哥说的我有些动心,心想都这个点儿了,这荒山上再没别人,八成是没人来了,也不知道邓红昌这怪人在捣什么鬼,不如我俩绑住他,逼他说出来。这厮猥琐胆小,我们真要硬逼他,他没准什么都说了。 我和龙哥提刀就要冲上去,才冲出两步,就看到邓红昌突然坐了起来,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了,就看到邓红昌从破袋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半山腰上很快就燃起一盏红灯笼,那灯笼自己飞上了半空。我心里一沉,又看到邓红昌一连点了十多盏灯笼,那灯笼连成一片,斜着朝山林深处飞了过去。 那灯笼说起来也真够怪异的,它们放飞的时间有间隔,可灯笼却能连成一片,像有人操控一样,朝东南方向的林子里飞去了。那片林子我们坐车来的时候见到过,后面有座断崖,断崖后面是纵横连接的群山和一条流过山群的河流。 我不明白邓红昌在搞什么鬼把戏,就看到灯笼都沉到山崖下面去了,龙哥说:“八成是放信号,他在给人传讯呢?” 龙哥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山崖下面冲出一道红光,我也猜不出那红光怎么来的,邓红昌就跪在地上,朝那红光发出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龙哥冲我招手,低声道:“走,咱们过去看看,山崖里一定有乾坤。” 我也正有此意,我俩就一前一后的下到山脚下,沿着山路进了后山,一直走到山崖边上,举着手电筒朝下面照过去,赫然发现不深的山崖下面进入有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看起来是座老庙。 龙哥奇道:“这里距最近的村子都有几十里地呢,哪儿来的寺庙,真他妈邪门了。” 我见此情景,就有些紧张,心想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有古怪。再加上山崖里冒出来的冲天红光,就越发奇特了。 我和龙哥下到山崖里面,沿着河道走到古庙近前,就看到那古庙异常的破旧,半边庙门都塌了,这古庙简直比寒风寺都破败,一副颤巍巍风吹就倒的样子。 我推开古庙只剩半截的庙门,走到正殿上,就看到那古庙里供的菩萨是十八罗汉里的一位,罗汉金身掉的差不多了,浑身斑驳,香案上全是老鼠屎,香炉也被打翻了,撒了一案台的香灰。 地上老鼠窜来窜去,吱吱乱叫,墙角都是老鼠洞。这古庙里四面漏风,跟在庙外没有任何区别,我和龙哥在古庙里转悠了一圈儿,龙哥奇道:“这古庙破败成这样,估计得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刚才咱们看的红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我们转悠到古庙后面,就看到那罗汉后面还有尊菩萨,这菩萨对比正殿的罗汉金身,就显得磕碜多了。这菩萨造型很怪,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菩萨,身上缠着一条粗蟒蛇,身上没有做任何油漆之类的装饰,只是一团暗黑色的木疙瘩,显然在这儿已经呆了很长时间。 那菩萨周身缠满了蜘蛛网,落了一身的厚灰尘,最诡异却是它的一条舌头出奇的长,那舌头上竟然染上了血红的油漆,就这么伸出了嘴巴,长长的探出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似的。 龙哥盯着菩萨的舌头看了半天,对我说:“我看这菩萨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龙哥就说:“是邪气,很明显的邪气。我马小龙去过的老庙不可谓不多了,拜过的菩萨数都数不过来,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菩萨,它给人的感觉就是邪的很,你多看它一眼就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龙哥的话可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说:“要不咱们胆子大一回,翻到案台上去看看这菩萨金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弄条血红的舌头做什么。” 龙哥说好主意,我俩就地跪下来,先是冲菩萨磕了响头,连声说后生我们对不住了,并非有意亵渎菩萨真颜。只是陷身进了这古怪迷局,必须要找出谜团才行,那就多有得罪了,菩萨莫怪。 我俩正准备爬上去,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推门的声音,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身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溜烟窜进黑暗中去了。 我们躲在杂物堆后面,就看到有个人提着一盏风灯走近古庙,黑暗的古庙里就有一抹昏暗的灯光,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进古庙的人正是邓红昌了。只不过这邓红昌身上背了十来个瓦罐子,整个人就露出一张脸出来。 我没想到他会把瓦罐背到这儿来,心里越发好奇了,不知道这王八蛋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呢,就看到邓红昌把瓦罐一一给放下来,就摆在那红舌头菩萨身前。龙哥碰碰我,指了指邓红昌,悄声道:“怪----阵他娘的怪勒----” 我没搭理他,邓红昌摆好了瓦罐,又出门去了。我和龙哥溜出来,见他把瓦罐整齐的在红舌头菩萨身前摆好,龙哥就想揭开罐子看看,我拦住他说:“先等等,邓红昌肯定是回去运剩下的瓦罐了,他行为这么奇怪,肯定有不能告人的目的。咱们等他把瓦罐运齐了,再看他下一步怎么做。” 龙哥答应了,我俩硬生生在杂物堆后面又躲了半个小时,就看到邓红昌又扛了一堆瓦罐进来,他把剩下的瓦罐在菩萨金身前又摆了一排,然后掏出香纸,在香炉里燃香三炷,又化了许多黄纸。 跟着,他便一一揭开这瓦罐的盖子,将瓦罐全敞开了,又爬上案台,拿朱笔在红舌头菩萨的舌头上细致的描了起来,他这一描,菩萨的红舌头就变得愈发的红润,我们看在眼里,却觉得越发的鬼气森森。 龙哥低声道:“日他大爷,原来又是这个邓红昌捣的鬼,老子真想砍了他。” 我不明白他在这破庙里搞这些玩意有什么作用,便按住龙哥,不让他乱说话,以防打草惊蛇。 邓红昌爬下香案,就跪下来给菩萨磕头祷告,低声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我全听不明白。我就看到那瓦罐子里断断续续的冒出来一团团的黑气,朝菩萨的嘴巴里飞了进去,说来也真怪,那菩萨嘴里里吸了黑气,就跟闻到什么美味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木愣愣的模样一下子变成十分陶醉的样子,我整个人就看呆了。 龙哥低声道:“卧槽,邓红昌这王八蛋是拿这些孤魂野鬼来喂这菩萨,我说这寺庙里吃香火供奉的菩萨,怎么阴气这么重,看起来这么邪,感情也没干啥好事儿呢。” 邓红昌拿这些生魂喂的是菩萨,而非给沈昭明疗伤,我不禁有些失落。心想这大千世界,怪事奇多,邓红昌又是鲁门传人,会些奇术妖术本也正常,他拿孤魂野鬼养木头菩萨虽然奇怪,不是冲着沈昭明来的,跟我关系也不大。 既然邓红昌没等什么人,我们也看到了他抓孤魂野鬼来的目的,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冲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一点就通,他操起匕首,我提着短刀,我俩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就打算站起来扑向还在那儿磕头不止的仇人邓红昌。 我还没站起来,突然就看到头顶上红光一闪,我又急忙缩了回去,抬眼就看到头顶上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层血红的光芒。那光芒并不明亮,只是殷虹如同滴血,煞是诡异奇特。这古庙的屋顶四面漏风,抬头就能看到小半个月亮,极是诡异,我透过头顶上碗口大的漏洞,就看到半空中竟然挂着半轮血红的残月,这阴森森的红光,竟然就是这血月亮给发出来的。 不止是我,连龙哥都没见过这种奇事,我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吃惊和恐惧,龙哥悄声道:“我的乖乖,日他大爷啊,这邓红昌把月亮都给换了,他娘的他还不是人了。就算我擒龙道门掌门,也就是我师父都没这种本事啊。” 我望着邓红昌佝偻的背影,猥琐的面庞,心里腾起一阵恐惧。这恐惧让我心胆俱震,只觉得似乎真错看了这个人,他不止是鲁门传人,是个奇特的木匠,似乎本身的本事已经能够巧夺天工了。 我和龙哥提着匕首,一时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杀出去,直接捆了我们的仇人邓红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审出他背后的靠山,再杀之而后快。 我正犹豫呢,就看到邓红昌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那瓶子造型颇为精美,跟邓红昌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差异很大,显得非常不搭调。他嘴里念念有词,拔出瓷瓶的红木塞,就看到瓶子里冒出一团淡淡的黑气,我心想难道这瓶子里还装了鬼魂不成,就看到那黑气冒出来后,空地上就多了个瘦瘦干干的姑娘出来。 这姑娘跟我很有渊源,就是武汉大学的女学生林小枫,他们宿舍遭了沈昭明的养药局,导致三个女室友相继死去。我爸为了借这个养药局找到沈昭明下落,没有及时破了这一风水局,而是暂时用秘术镇了养药局的煞气,却没想到因此害了林小枫的性命。 我心里奇怪,她不是被李半仙儿安排去轮回投胎去了吗,怎么落到邓红昌手里了。 林小枫怯生生的站在邓红昌面前,邓红昌爬起来,抬眼看了林小枫一眼,摇头晃脑脸上露出淫光,冲林小枫说:“胸没胸屁股没屁股,好在是个年轻丫头,大爷我这辈子没玩儿过这么嫩的妞儿,就不嫌弃你已经沦为鬼魂了,反正总是女的,大爷我有阴阳秘术,一样能跟你完成阴阳交合,保准你享受了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大爷的好。” 邓红昌这番话听的我和龙哥差点吐了,林小枫吓的扭头就跑,却被邓红昌拦腰抱住,将她摁在墙上。林小枫挣扎嚎哭着求他放过她,邓红昌发了兽性,哪里肯放,一双粗糙苍老的手伸进林小枫衣服里胡乱摸索,摸的林小枫哭的越发绝望。 我本来对林小枫就心存愧疚,深为当时我跟我爸的自私而后悔,觉得对不起她,这回又看到这么善良的姑娘竟然落入邓红昌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手里,肺都气炸了,再也忍不住了,早把邓红昌能把月亮变成血红的本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我手里提着短刀,龙哥提着一柄匕首,我俩犹如神兵天降从杂物堆后面跑出来,一左一右架起邓红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邓红昌裤带解到一半,没防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俩将他擒住,他脏兮兮臭烘烘的裤子便掉到了地上。 我俩就地找了烂绳子,将他手脚都捆上了,也懒得把他裤子再给他穿上去,就将他光着腚捆在木头柱子上。邓红昌见是我俩,不禁一呆,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敢动本大爷,这是有祸报的,你可别忘了本大爷的滴血棺材。” 我和龙哥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龙哥跟他有宿仇,据说早在十多年前,龙哥在梦里都砍死了邓红昌无数次,这回邓这畜生终于落在我们手里,终于应了夙愿。邓红昌这话才一落,龙哥抓住他头发,反手就是十几个耳光,把邓红昌打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惨叫连连。 龙哥又是打又是踢,把邓红昌揍的半死,邓红昌这废物要说真是个废物,标准欺软怕硬的东西,才挨了两下打,就哭爹喊娘的叫龙哥大爷了。 林小枫见是我,一把扑倒我怀里大哭不止,我对她很是怜悯,想到这些日子来她吃的苦,心里直叹气。 我安慰了林小枫半天,龙哥把邓红昌屎都快打出来了,他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拦住龙哥,心想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他身上有太多谜团没解开。 邓红昌被龙哥打的吐血,我将他脑袋摆正,道:“如果你不想死的,我问什么,你就给我答什么,否则,我的兄弟可以有一百种方法随时弄死你。” 邓红昌这种小人,在我们面前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连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看他这副模样,我真想吐他两口唾沫。 我憋住心里的恶心,冲他道:“我问你,这尊红舌头菩萨是什么东西?” 邓红昌眼珠子一转,就要想鬼心思骗我们,龙哥甩手又给了他俩耳光,骂道:“日你妈,还敢跟老子耍心眼儿,老子现在就砍死你。”说罢,他提刀就在邓红昌脸上割了一刀,吓的邓红昌又是一番哭爹喊娘。 我趁机催问他,他才忐忑道:“这----这是我用鲁门奇术雕出来的明朝嘉靖皇帝的神像----”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便是一沉,良久才道:“你是说,你拿这些孤魂野鬼养的是嘉靖皇帝?” 邓红昌点了点头,说:“我和我老婆受了人的好处,四处替人找一些特殊的孤魂野鬼,就是为了喂养嘉靖皇帝,这样养下去,就会有一些奇事发生,据说跟能打开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的秘密。” 我浑身都麻了,冲他道:“我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邓红昌呆呆的不敢再说话,龙哥提刀一刀刺进邓红昌的大腿上,骂道:“你再给我磨磨蹭蹭,老子立刻阉了你,省的你去祸害两家妇女。” 邓红昌脸都下白了,捂住下体用哭腔道:“是----是----沈----” 本章内容比两个章节还多,因为无法拆分,就当一个章节来发了,希望大家理解。 第291章邓红昌的转变 “沈昭明----”我脱口而出。 邓红昌点了点头,半晌才道:“我是被逼的,求你们放过我吧,就当我是不小心招惹到你们的阿猫阿狗,难道猫猫狗狗咬你们一口,你们还要再咬回去吗?” 邓红昌这话可真把我们噎住了,龙哥对准他肚子就是一拳头,怒道:“给老子好好说话。” 邓红昌疼的蹲下来,脸色纸一样白,忙不慎的点头。 我追问他说:“林小枫在黄大仙儿的山洞里不是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又落你手上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目光灼灼,邓红昌眼里全是畏怯,畏畏缩缩的说:“她这样跟我没关系,你也不想想,她可不是普通的鬼魂,她是沈昭明布下的养药局里养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魂飞魄散,她魂飞魄散是假象,真正的她早被沈昭明给收去了。这瓷瓶就是沈昭明亲自交给我的,她是给嘉靖皇帝亲自吃的一味药。” 我看向林小枫,林小枫朝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不禁悲从中来。心想这丫头已经够可怜了,她连魂飞魄散都不能摆脱这可怕的世界,还要成为别人的药,沈昭明这老东西,当真歹毒的很。 邓红昌哀求我们放过他,说他只是沈昭明的一条狗而已,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有的事都跟他无关。他摇尾乞怜的样子,真就让我心里一阵恶心,想跟这种人置气真是浪费自己感情了。 龙哥朝他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么说,你在郭警官的新家里做手脚,破坏他们家的阳宅风水,甚至想借他的阳宅来害我们,也是沈昭明指示的?” 邓红昌忙不慎点头,我瞪了他一眼,怒道:“给老子说实话----”龙哥挥舞着手里的利刃,那柄匕首刀刃雪亮,在红色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很是能吓人。 邓红昌吓的又是一哆嗦,这才说了实话,说在郭警官房子里下绊儿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我们一再坏他大事,他想借机收拾我们。龙哥见他这副样子,竟然一再算计我们,又给了他两个耳光,打的他口水飞溅,脸肿的跟馒头似的,一张猥琐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丑陋。 我再打量案台供桌上暗黑色的木头菩萨,只觉得它浑身阴森森的,怎么都想不到它一个木雕,竟然能跟大明朝嘉靖皇帝扯上联系。那菩萨血红上翘的舌头被红色月光一照,就活了似的,舌苔上真像是有血在流动,看着分外渗人。 邓红昌说:“这破庙别看他破,却是大有来头,我选这破庙来养嘉靖帝阴灵,是因为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跟这破庙有段故事,他在这儿留下了东西,所以我鲁门秘术才能有用武之地。” 据邓红昌说,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来过一趟武昌府,他还经过这座破庙,当时因为要做一件秘密的事,不便声张,便率军在这破庙里扎营了一夜。 我听邓红昌说的神秘,心里却有了谱儿,嘉靖皇帝秘密来了武昌府,必定就是为了棺材山里的青蛇去的。 且说嘉靖皇帝夜宿破庙,他的一千禁军早把整个破庙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嘉靖帝在破庙里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过来,他见外面月光雪亮,因为心里有事,烦闷的再也睡不着,就带着个贴身服侍的太监出了门。 那门外有座山,嘉靖皇帝兴致来了,就带着太监和几个侍卫登上了山头,远眺绵绵群山,突然就看到他们扎营的破庙顶上,好像盘膝坐着个人。嘉靖帝吓坏了,他堂堂九五之尊的头顶上,竟然让人坐了,真是岂有此理,便率侍卫回到庙里,派人上屋顶查看,屋顶上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嘉靖帝看的仔细,屋顶上有人一点错都没有,他还在月光下看见那人的影子,就是个大活人。可这破庙早被他上千禁军团团包围,连鸟都飞不进去,这人又是怎么进去的,这就有些不合常理。 他思来想去不对劲,可屋顶上的确是空的,嘉靖帝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他命两名禁军士兵在屋顶上守夜,他自己又回到破庙去休息。这回睡的迷迷糊糊他就觉得身前走来个人,他顿时就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原来是个头发雪白的老道士,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嘉靖帝笃信道术,对得道之人一般都很尊敬,见那老道士能在上千禁军包围中还能进了破庙,知道他必定就是高人。 他问道士说:“你是什么人,怎么过了我这铁桶一样的禁军包围?” 老道士说:“我是来渡你的人!” 嘉靖帝一呆,随即勃然大怒道:“何方妖人,胆敢威胁朕,朕乃真命天子,岂是你这种宵小之辈就能害得了的?”就要招呼外面禁军进来,他做呼右喊没人进来,心里就知道有鬼,老道士不为所动,只是劝嘉靖帝要收手了,那些邪术不但救不了他,反会害了数百年后的许多无辜人。 嘉靖帝更为吃惊,因为他来棺材山,的确是带着非常重要的秘密前来,要做一件相当要紧的事,除了他本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这老道士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一再劝嘉靖帝回头,嘉靖帝却不听,老道士临别的时候说:“这里就是他殒命的地方,是定数,无人能改。”说完就走出门消失了。 嘉靖帝追出破庙,外面禁军正在庙门前巡逻,没人敢懈怠,而那老道士却不见了,外面空空荡荡的再没别的人。 嘉靖帝整个晚上都没睡着,脑子里反复都是老道士的影子,他一大早醒过来,走到正殿一看,就看到殿堂角落里真就供了一个老道士,跟他昨晚见到的道士一模一样。说起来这破庙也真奇怪,堂堂一座寺庙,怎么供起了道士来了。 嘉靖帝胆战心惊,立刻下令撤出了破庙,他从棺材山下来后,还特令大风水师廖敏去查那破庙,廖敏查来查去,都没找到他见到那古怪老道的原因,这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转眼间,这件事过去了几十年,嘉靖帝迷恋丹药之术,在他晚年的时候,听闻武昌府出了位炼丹奇人,炼出了长生不死药。他便率军再次秘密来到武昌府,这几十年时间他早把破庙里的遭遇给忘了,没想到天黑赶路又撞上大雨,大军避雨的时候,又闯进了这座破庙里,嘉靖帝一进破庙,就想起这件旧事,隐隐觉得不对劲。 当晚他就做了个怪梦,说他不久于人世,他本可以长寿无比,却因为自己自作孽,毁了自己的阳寿,那老道士就是来带他走的。嘉靖帝越听越气,一觉醒过来,就看到窗外真站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望着他一脸怜悯,却又异常冷漠。 老道士身边,巡逻的禁军走来走去,手里都是雪亮的刀剑,那帮人却像没看见老道士似的,任由老道士立在破庙窗前,一动不动。 嘉靖帝也非常人,他见此奇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把贴身近臣叫到窗前,立了遗昭,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双腿一蹬,就这么去了。这事果然就像老道士说的,堂堂大明天子,真就殒命在这荒无人烟的破庙里,走时一身轻,不沾一丝烟尘。 邓红昌说到这里,得意一笑,说他就是利用了这破庙是嘉靖帝驾崩的地方,利用他鲁门秘术,重新造了一具嘉靖帝的躯体出来,辅以阴魂为药引,只要假以时日,必定就会有大用处,到时嘉靖帝五百多年前布下的大阵,就能起大作用了。 我们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一身闷雷,半空中挂的血红月亮,就这么隐身在黑暗当中,闪电将破庙照的雪亮,嘉靖帝的菩萨身被照的面目狰狞,极为吓人,他脸上阴沉沉的,像是罩了一层浓重的黑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心想这嘉靖帝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死了,尸骨早已化成飞灰,难道真有本事聚沙成形活过来兴风作浪不成,听着就很扯淡嘛。 这雷声一过,就下起了大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破瓦上像倒豆子似的,外面阴风怒号,吹的整座破庙都在瑟瑟发抖,我很担心一个闹不好,这破庙整个就要被连锅给端了,我们都要葬身在此地。 那风势越来越大,我对龙哥说:“不行了,你看这庙都要被连根拔起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陪邓红昌这废物一起死了,不划算。” 邓红昌怒道:“我是鲁门传人,怎么会是废物,你这样污蔑我是不对的。” 龙哥又踹了他一脚,骂道:“就你tm话多,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他提刀压在邓红昌脖子上,邓红昌吓的大侠爷爷的乱叫,嚷嚷着饶命。 我心里犯嘀咕,这山风怎么这么大,我们省城不过平原丘陵地貌,起这么大的风很不正常。 龙哥突然朝前面一指,道:“晓天你快看,小枫她让风给吹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定睛朝前看去,就看到林小枫让大风刮的摇摇晃晃的,这时,就听前面正殿啪的一声,大殿的门就让风给吹开了,怒风更是萧萧的往里面吹,吹的我直打哆嗦。林小枫整个人就被风吹的飘了起来,像片枯叶似的飞到了香案上,我心里一沉,就跳上香案想要拦住林小枫,却见林小枫被吹上嘉靖帝的木雕菩萨嘴边,这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木愣愣的菩萨突然将血红的菩萨朝外一勾,就把林小枫给勾到了嘴里。那林小枫一碰红舌头,就化成一团黑烟,全让嘉靖帝给吸进嘴巴里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确信林小枫这可怜的小姑娘,真就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龙哥呆呆的望着嘉靖帝,喃喃道:“真吃了?” 我心里一阵难过,龙哥甩手又给邓红昌两个嘴巴子,骂道:“都是你这人渣造的鬼玩意,你把林小枫给我还回来,还不回来老子就让你去见她。” 这邓红昌一反刚才的可怜样儿,张嘴喷了龙哥一脸唾沫,冷笑道:“你这两个小畜生也敢在邓爷我面前这么放肆,我今儿个就让你有得来没的回,给你点儿脸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和龙哥都是一惊,龙哥见他那得意的贱样儿可就气坏了,连踹了他两脚,又准备打他耳光,却见他突然很怪异的朝我们张开一张臭嘴,熏的我俩差点吐了。龙哥伸手要掌他的嘴,就见他嘴里冒出一团团的黑气,样子诡异到了极点。 我担心这黑气有问题,急忙拉着龙哥退到破庙角落里,那邓红昌脸上又长出一层细细密密的白毛,看起来像只野猴子。我和龙哥都吓坏了,龙哥把匕首插进套子里,取出桃木剑横在胸前,问我说:“兄弟你瞧出来这孙子在耍什么邪术没,他还真怪了,好端端一个人长什么白毛儿呢?” 我也把风水罗盘拿出来,就看到邓红昌将身上的麻绳一根根的崩断,他整个人看着佝偻虚弱,精气神却特别好,好像单薄的身体里蕴藏了无限的力气似的。我心里一沉,再看外面怒风将成片瓦片吹落在地上,雨点一样落在破庙里,就觉得此事很不正常,这奇特的怒风暴雨好像跟邓红昌的变化很有些关系。 外面的风吹的越来越大,我和龙哥已经把持不住了,邓红昌就朝我们迎面走过来,才眨眼功夫,他脸上的白毛都长到把眼睛鼻子耳朵给遮盖住了,看着相当吓人,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龙哥将桃木剑挽出个剑花,又抬手夹出一张黄符,他冲邓红昌大吼道:“日你妈,你这畜生,我乃擒龙道门嫡传弟子,看我不收了你这妖人。” 邓红昌发出阴森森的冷笑,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木匠标记号的墨斗。他一手持墨斗,一手拿着弹线,伸手在拉的笔直的墨线上弹了一弹,我就听到耳朵里轰的一声巨响,耳膜都要震碎了一样,龙哥嘴角渗出了血丝,颤巍巍的就要扑倒下去。 我大为吃惊,急忙扶住龙哥,就看到邓红昌又发出一阵怪笑,再次弓着手指弹出了第二下,我脑子里又是轰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个重重的耳光,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意识。 龙哥已经软的像棉花了,我强忍着心里的惊惧,深吸了一口气含在丹田处,心里默念道教无上静心秘法上清源诀,就觉得心里一片清凉,那恐惧的感觉也驱散了大半。我看邓红昌的模样,整个人都僵硬的跟具尸体似的,怒风吹的他一身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像风中的一面旗帜,可他立在大风里就是岿然不动。 邓红昌见我们还没倒下去,又弹了第三下,我就像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踉踉跄跄的冲出去,龙哥失去我的搀扶,就瘫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我心里一沉,撞到嘉靖帝香案前才停下来,抬头朝上面一望,就看到那案台上一下子空了,偌大的木雕菩萨凭空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整个人也被吓木了。 邓红昌说:“小兔崽子,今晚你们都得死,你信不信?” 我平心静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问邓红昌说:“你不止是鲁门传人这么简单,在我们死之前,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邓红昌嘿嘿怪笑着,道:“我告诉你做什么,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是废物,你们连废物都不如。” 说着,他又弓起手指,曲指在墨斗上弹出了第三下。就在他第三下要落下去的时候,我憋了一口劲,滚到龙哥身边,将他推到正殿方向滚过去,邓红昌的第三下墨斗,也弹了下去,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差点昏了过去。 这时,我们头顶上的瓦片,就下雨一样的掉了下来,跟着就是轰隆隆的巨响,半个屋顶就这么垮了。 我扶起龙哥就跑,才跑出两步,一片闪电闪过,龙哥突然指着正殿当中的菩萨大叫道:“道士----老道士----” 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正殿的正位上,那个罗汉金身不见了,转而是个一身青衣的老道士,正手持拂尘,十分安静的看着我们,一看就是位得道高人。 我呆了,龙哥也呆住了,不知道平白哪里来这么大的转变,这么大的罗汉金身,谁又挪得动呢? 我们正纳闷呢,就看到那老道士的胸口突然裂开了,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长长像木棍似的东西捅过了老道士的胸口,那东西上血红的一片,真就像是老道士的金身流了一身的血。见此情景,我们胆子再大也受不了,我和龙哥拔腿就跑进风雨里,成片的雨水打在我们身上,我们瞬间浑身湿透了。 这时,龙哥突然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老道士胸口那红彤彤的东西不是什么棍子,它就是嘉靖帝的舌头。” 这时,整座破庙就在风雨中轰然坍塌了,平地起了一层巨大的烟尘,我却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一片血光。 第292章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龙哥瘫坐在雨地里,暴风骤雨抽打在我们身上,像是沉重的鞭子,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转变成这副局面。破庙的遗址已经化为废墟,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我冲龙哥大喊道:“快----快去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龙哥一脸茫然,我心里无比焦虑,顾不上跟他解释,抹下一脸雨水,便冲进坍塌废墟里,将木梁乱瓦断砖往外搬。这破庙是五百多年前的古建筑,用木头打下的框架基础,整体格局非常笨重,我和龙哥根本就搬不开这废墟,一时陷入绝境,只能任由雨水冲刷着这庞大无比的废墟。 邓红昌的转变太奇怪了,这次他又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看来这个人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如果不能找到他,我们的线索又断了。最可怕的还是,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嘉靖帝阴谋终于浮出了水面,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爷爷一再强调这秘密的可怕,再加上邓红昌耍出的妖术,都让我对嘉靖帝的阴谋心存忌惮。 这暴风雨下了半个小时就停了,我们浑身湿透,冻的直打哆嗦,可是事关重大,在这当儿,我们必须找出点什么来。 我和龙哥累的筋疲力尽,在这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身臭汗,却只能捡开一堆瓦片,破庙的基本结构根本撼动不了。龙哥说:“兄弟,反正邓红昌已经死了,嘉靖帝金身和那老道士的金身,都压在破庙下面,他们也跑不了。以咱俩的本事,再干上一个月都没办法把这废墟清理干净,不如咱们回去找郭警官他们,让他们派大队人马过来帮忙。” 眼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叹了口气,为不能第一时间找到想找的东西而心里难安,总觉得时间一拖长,这地方就会出怪事,未必就能再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龙哥坐在废墟边上,龙哥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的抽了两口,喷了一圈儿烟雾,道:“晓天,你发现没有,从百仙大会到这儿,整件事都是串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一直以为沈昭明和嘉靖帝的阴谋是独立的两件事,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现在看来是我猜错了,这沈昭明神通广大,好像什么事儿他都能插上一脚,他的直接目的就是嘉靖帝的阴谋。” 龙哥给我递了根烟,我要拒绝,龙哥说:“抽根烟驱寒,来吧。”我把烟接了下来,龙哥给我点上火,我狠狠抽了一口,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我就听到破庙废墟里发出卡擦擦的响声,我吓了一跳,拿手电筒朝那边照过去,就看到废墟中间一整片的破庙屋顶基架,竟然抬高了一公分,像是自己起来的一样,龙哥奇道:“真活见鬼了,怎么还有这种怪事,这么笨重的东西自己升起来了?” 我心想这事肯定不是活见鬼那么简单,八成是基架让什么东西给撬住了,这一重心不稳,靠我们这头就给撬起来了。这一发现还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只需要将基架撬开一个豁口,我们再拿砖石慢慢将它顶起来,就能开辟出一方空间,让我们钻进去找东西。 我冲龙哥打个招呼,趁着基架还没落下去,就搬了好几块断砖铺在下面,龙哥会意,也四处找断砖来撑基架。随着我们堆码的砖头越来越多,笨重的屋顶基架被推的越来越高,龙哥高兴的直叫道:“看不出你读书这么差劲,这个物理还学的不错嘛,还知道这个法子。你真是现代科学和传统神棍的结合体呀。” 我没跟龙哥废话,四处找废砖头,很快就将基架撑起一尺多高,里面露出黑洞洞的口子,很是诱人,龙哥说:“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拿手电筒朝里面一照,就看到基架下面有个黑影在乱动,基架下面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将手电光挡住了大半,所以我很难看清楚下面到底是个啥东西,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团。 龙哥朝里面丢了两个石子,那黑影消停了一会儿,又乱动起来,龙哥吃惊道:“难道邓红昌那厮没被砸死?” 我和他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恐惧,就刚才那么一下,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个木雕菩萨都得砸个稀巴烂,可破庙里除了邓红昌再没别的人,这黑影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毛毛的,觉得情况很有问题。 龙哥说:“别是邓红昌这厮耍什么鬼主意,他小子死前给自己做了手脚,死后直接诈尸了来扑我们吧。要真是这样就好办了,他还不知道我乃擒龙道门传人,最拿手的就是镇尸,我这就钻进去镇了他,让他再装神弄鬼。” 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只觉得那黑影相当奇怪,这破庙废墟下面,怕是另有乾坤。 我拦住龙哥,又听到废墟对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我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有个极为庞大的黑影跑的飞快,我一下子没照准,就失了准头。我和龙哥就朝那边追过去,那黑影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上了河道了,我俩跑的气喘吁吁,却并没有追上它。 龙哥拦住我说:“别追了,咱们忙活了一晚上,已经没那个劲儿追上去了,我大致看出了端倪。” 我追的直冒虚汗,真跑不下去了,龙哥气喘如牛的,好半天才说:“你猜破庙里,什么东西才有那么大的影子?” 我一呆,立刻就明白了龙哥的意思:“你是说,刚才跑掉的不是邓红昌,是嘉靖帝的金身?” 龙哥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从他眼里看到庞大的恐惧,龙哥也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副模样,龙哥说:“我敢拿脑袋给你保证,那黑影就是嘉靖帝金身,一点错都不了,这木头疙瘩自己跑了,跑的比咱们两个大小伙子还快,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 这河岸上大雨过后,一片泥泞,我仔细观察河岸上除了我们的脚印,真就有一双奇大又深的脚印朝前面蔓延过去了。 龙哥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想既然木疙瘩留下了脚印,要追上它就容易了。管它跑多快,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这新雨才过,到处都是泥泞,嘉靖帝金身相当笨重,足印非常明显。想到这里,我冲龙哥挥手道:“咱们快追,总能追上它,我看它到底是何方妖物。” 我们追了一程,就看到泥泞中的脚印在一架独木桥前消失了,那独木桥说白了就是一棵颇粗的树干横亘在河岸两头,已经饱经风雨的洗礼,腐蚀的非常厉害。我很是怀疑,这独木桥这么窄,难道嘉靖帝的金身还真能上了独木桥过河去了,否则地上的脚印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掉? 龙哥说:“没别的可能了,一准儿就是过了河。这木疙瘩邪性,它又是邓红昌雕出来的,啥事儿都不能按常规思维来考虑你说是不,咱们过河看看去。” 我一想也是,龙哥把桃木剑挂在腰上,骑在独木桥上一点点往前挪,我见龙哥骑了一米多,这独木桥看着腐朽不堪,却还颇为稳当,就也准备一屁股骑上去,这还没蹲下去呢,就听到河对岸传来一声咳嗽声,这大半夜的可把我们吓坏了,龙哥吓的一失足差点从独木桥上跌下去,幸亏我眼疾手快把他抓住了。 我俩险险的骑在独木桥上,龙哥举着手电筒朝对岸照过去,对岸有片枯掉的芦苇丛,那一声咳嗽就是打芦苇丛里发出来的。龙哥怒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给小爷我出来,是个人物就别藏着掖着。” 芦苇丛里再没了声息,我心里一沉,仔细回忆起刚才那声干咳,却觉得很是陌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我心想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什么活人,难道是什么不长眼睛的脏东西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龙哥低声道:“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赶紧过桥,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抓住了再说。” 我答应着,便努力朝前挪动,龙哥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一束雪白强光照在芦苇丛里,那人就藏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挪了才不到半米,却听那人说:“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会点风水阴阳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俩还是快快回去吧,别过了这独木桥就再难踏上人间路,白白害了自己性命。” 龙哥一听,就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妖物,我马小龙乃是擒龙道门嫡传弟子,岂会被你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之辈吓住,小爷我今天还非就要过这独木桥了。” 说着,龙哥又朝前挪去,我也紧跟在龙哥后面,我俩以非常难看的姿势强渡了这独木桥,芦苇丛里的声音直叹气说:“可惜可惜了,两个多好的娃娃,就把自己葬送在这儿,真是可惜了。” 我俩费了好大劲才上了河对岸,龙哥跳上河岸,就掏出桃木剑,我俩一左一右的朝芦苇丛包围过去。那深秋的芦苇已经变得一片白黄,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们上了河岸,芦苇丛里的人才闭嘴,我和龙哥绕过去,就发现后面是一片淤泥,淤泥里还在翻着牛眼大的水泡泡,里面根本不可能藏人。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觉得此事很是费解,龙哥大声嚎叫道:“你tm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出来让小爷见见,别藏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芦苇丛里又是一声叹气,这回我们看的清楚,里面真是空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我还开了天眼,这芦苇丛里别说是人,连鬼影子都没了,可那说话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没人能猜到。 那声音说:“你两个小娃娃不听话,就凭着一股狠劲儿做事,哪里有不栽跟头的道理,你们回头看看河面上的独木桥就全明白了。” 我急忙扭头看去,却看到我们来时的河面上,竟然是空荡荡的,别说独木桥了,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和龙哥都吓懵了,龙哥朝芦苇丛里怒吼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我们是从独木桥上过来的,这一点错没有,你用什么妖术把独木桥给藏起来了?” 那声音只是叹气说:“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甚至双手触摸到的,心里想念的,头脑里思索的东西,是否全是如你预期的一样真实,我看未必吧。如果事事都不是这样,你又凭什么肯定,你看到的、摸到的独木桥,它真就是一架独木桥?” 龙哥听的莫名其妙,不禁骂道:“你tm到底想说什么,能用人话说清楚吗,小爷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 芦苇丛里的人道:“你们再想想,你们找到破庙的时候,是不是路过此地,当时河道经过的方向,是不是流到了这里?” 经那怪人一点拨,我极目四望,看对面的山峦起伏,我的确是有些印象,我再看我们来时的方向,心里突然一沉,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个地方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我印象里河道并没有流过此地,更别说河面上有架独木桥了,刚才我们急着追踪嘉靖帝的金身没有来得及看周围环境,现在想来就起了一身的冷汗,我知道这里情况很不对劲,我们着道儿了。 龙哥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算计我们?” 芦苇丛里的人说:“不是我算计你们,我劝过你们了,不要过来,回头是岸,可惜你们太过执着,老朽我爱莫能助。” 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个老头儿,我心想这老头儿藏身在这儿,以我的天眼都看不见他,此人定有蹊跷。龙哥想往芦苇丛里打符,被我一把拦住,此人既然是高人,我们连看都看不见他,又怎么能镇住他,不如识时务先跟他探探底细再说。 我朝芦苇丛里拱拱手,说:“前辈,我们后生晚辈不懂规矩,得罪了您老,错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望前辈见谅,不知眼前这局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老给我们后生开解。” 芦苇丛里的人又叹了口气,说:“要说前辈,我还真就是你们的前辈,不是我老前辈存心装神弄鬼捉弄你们,只是我的身早在破庙坍塌的时候,就让人给废了,我现在只剩下一口生气了,所以无形无相,任谁都看不见我了。” 他这话一说,我就呆住了,想起破庙塌的时候,正殿前的老道士胸口让嘉靖帝的红舌头撕开的怪事,心里就明白过来,原来这芦苇丛里的怪人,真就是破庙里的老道士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奇事,便问他说:“这么说,破庙没破之前,你就是庙里的神仙了?” 芦苇丛里的怪人说:“我哪里是什么神仙,我也就是个成了气候的仙儿,在这破庙里吃乡民香火,五百多年前偶遇嘉靖皇帝,见他一身煞气极重,便不自量力的想开解他,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却不想从此惹下大祸。外人都以为是我老道收了嘉靖皇帝,却不知道嘉靖帝死在这破庙里,是他刻意为之。他已经修得大道,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无巧不巧的选了此地,就是看中了这个庙仙儿。我虽是妖仙儿,却一生积德行善,吃人间香火,也反哺赠我香火的百姓,所以修得了正道。嘉靖皇帝的阴谋,就是从我的正道开始的,因为妖仙儿里,还真没什么东西能修上正道,我的一身道行,能护住嘉靖皇帝的一身元气,所以那个鲁门传人以鲁门术数重造了嘉靖帝的金身,这金身就有了嘉靖帝的真元之气,它吃了那么多阴气极重的鬼魂,就是在养真元。”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龙哥说:“这么说,这河道变迁,河面上的独木桥都是嘉靖帝的金身设的局了?” 老道士答应了,龙哥说:“没了桥,我们还能游过去,这水又不深,我马小龙长江都下过,还怕这条小河不成?” 老道士却冷笑道:“你试试----” 我随手捡起来一根粗大木棒扔进河里,水面掀起了浪花,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水下都是白森森的人骨,说也奇怪,那木棒本来极轻,应该漂浮在水面上才是,这一扔下去,却就被河水吞没下去了。 老道士说:“你这样跳下去,就跟河里的白骨一个下场,河里不过多出几道白骨罢了。” 我心里无比好奇,嘉靖皇帝不过是个昏君,怎么会有这种道行,能布出如此奇特的大阵出来了,甚至能改变河道,移动山川,真就有鬼神莫测的本事。 老道士叹气说:“你以为他身边跟的那个廖家后人是大明一等一的风水师,大错特错,她不过是个幌子,你们现在遇到的难题怪事,都是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给你们布下的,廖敏去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嘉靖皇帝金身已成,则这人间就要祸成地狱了,哎。” 我和龙哥全都呆了。 第293章忘川城 这下错不了,我确信是遇到高人了,翻身就拜,朝芦苇丛里连拜了三拜,求老道士给我们指条明路。 那老道士说:“你这两个后生晚辈,年纪轻轻就有这一身道行也不容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们就这么死了,可这嘉靖帝布下的奇局,也非一般阵法,要破这奇阵,你们还是要做好脱层皮的打算。” 我和龙哥都答应着,说您老只管指点,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的走下去。 老道士沉吟半晌,说就在破庙坍塌的时候,嘉靖帝的金身终于炼成了,它吸干了他最后一丝元气,破了他的道身,让他一身道行尽毁,否则以他一身修为,也不至于全然帮不上我们的忙。 我们这才知道这老道士在嘉靖帝布下的奇局面前,也是一筹莫展,就傻了眼,心想这下完蛋了,真要被一个死了五百多年的昏君给弄死不成。 龙哥说杨晓天你不是号称风水天下第一门杨门传人吗,一个死人摆的局你都搞不定你混个屁啊,快给我想出破局的法子,你龙哥相信你的好本事。 我瞪了他一眼,嘉靖帝摆出来的奇局相当奇特,以我现在的修为,甚至看不出丝毫易理,看不出门道又怎么能破他的局,我就犯了难。 老道士说:“要走出这座奇局,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俩只需要朝着西南方向走,跟着自己的心走,千万不能乱了心智,就能找到出路,否则,就只能葬身在这奇局里了。” 我朝西南方向望过去,就看到远处是茫茫无边际的山峦,手电光下的群山是畸形的,我只能看到山之一隅,都是萧瑟的枯树,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我很奇怪,心想这么走下去,前路茫茫,怎么才算走出嘉靖帝的奇阵呢? 我再问老道士,芦苇丛里就静悄悄的,再没半点声息,龙哥说:“他该说的都说了,八成是一口气散了,咱们还是听天由命吧,反正小命一条,就这么捏在手里,掉了就掉了吧。” 过河我们是不用想了,便只能朝西南方向走过去,西南方群山起伏,一场雨过后,又有大半个毛月亮从云层里挣扎出来,为整个山峦投下来一团相当模糊的轮廓,群山姿态各异,如龙似马,看着颇为惊悚。 我们刚才的位置,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往西南方向走就要上山,前面是座山头,山头上怪石嶙峋,树木稀稀拉拉的立在那里,满地都是荒草,看着颇有些伤风悲秋的感觉,想到前路漫漫,我心里就有些凄凉。 我俩边爬上边说话,龙哥东张西望着说:“不对劲啊,咱们都爬了好一会儿了,这山是山水是水的,根本就没什么怪事,难道是那老道士耍咱玩儿不成?” 我也觉得奇怪,好在这些日子来,我按我爷爷的叮嘱,已经学会了平心静气的法门,遇事不再慌张,就劝龙哥别急,再往前找找看,说不定就会越到什么怪事,你还担心自己太安全了不成? 龙哥想想也是,就闷头走路不再说话,我俩上了对面的山头,便朝前方山下眺望过去,这一看之下,就呆住了。我见龙哥停了下来,也抬眼朝前看过去,就看到远处竟然有座灯火阑珊的夜市,跟赶集似的,这一发现把我也吓坏了。 龙哥喃喃道:“这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儿来这么大的夜市,一准儿有问题,八成这儿就是嘉靖帝布下的陷阱了。” 我心里也狐疑不定,那灯火耀眼的夜市距离我们并不近,怎么都有半里地。要不是城里的灯火太亮,以我们现在的目力根本看不清楚,我依稀还能看到满城灯火下面,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这情景在这深山雨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离奇,就算我见过不少大场面,心里还是一阵发寒。 头顶上的毛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被云层遮盖了大半,只漏下更为微弱模糊的光芒,周围群山只有山影,难见其形。那夜市掩映在无数黑影当中,就格外引人注目,我只觉得里面每一盏灯火,都变得相当吓人,群山的轮廓掩映着灯火阑珊的夜市,以我们现在的距离来看,根本不可能听见夜市里的声音,可我却似乎能听到里面嘈杂的车马声,一派人声鼎沸的样子。 龙哥也呆住了,冲我说:“咱不会撞鬼了吧?” 我被龙哥气乐了,骂道:“日你个先人板板,你马小龙就是镇鬼出身的,你还怕鬼?” 龙哥悻悻说:“我就觉得害怕,虽说我不怕鬼,可我就是觉得怕,我一害怕又找不到形容词,就只能这么说了。” 我被龙哥搞的哭笑不得,龙哥问我说:“是绕道还是过去看看?” 老道士让我们跟着心的方向走,按我的意思来猜,就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朝着西南方走,不乱了心智,就能找到出路。既然按照心里想的来,我还真就想过去看看,便对龙哥说:“过去看看再说,有问题咱们就不进城了,再绕道去别的地方。” 龙哥答应着,我俩就这么下了山,一路又翻过几座大山,才真正靠近那座荒山野岭里的城市。说实话,越靠近那城市,我就越觉得它相当真实,这回我们真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像是逢年过节乡民赶集市似的。街道上酒旗、来往的平民百姓、甚至沿街叫卖的商贩都栩栩如生,他们一身打扮都是古代装扮,我历史知识有限,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人。看他们衣着,不是宋朝就是明朝,因为元、清的服饰太有民族特色,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俩翻过最后一座山头,山脚下就是那灯火辉煌的古城,一条河流穿过整座城市,沿着山势迂回流动,经过山脚下。我心里发虚,因为我们刚才上山的时候,真就在山脚下遇到过这条河,我们还涉水过了河,这条河是实实在在的,这是否就意味着,这大山里的古城是确有其事的? 我只是省城这一片有许多古城,长江汉水交汇之处,厉害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代的荆州古城,宋元时期的襄阳古城,甚至整个大武汉,都有多处古城遗址,这大山里有古城遗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些一想,我就有些乱了。 龙哥以手搭凉棚朝山下看去,古城城墙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城头上还挂着红灯笼,我见城头上有块老匾,匾上似乎还写着古体字,我费劲目力却怎么都看不清楚。我们居高望远,古城的一切尽收眼底,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更加逼真,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特别真实,听的我心里冷飕飕的。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手上生疼生疼的,疼痛感告诉我,我真不是在做梦,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东西。 我问龙哥说:“以你的经验,你猜这古城会不会是鬼市?” 龙哥摇头说:“如果是鬼市的话,古城附近肯定阴气特别重,可我没闻到一点阴气,这就非常奇怪,我怀疑这地方不是鬼市。” 我有些呆,说:“不是鬼市,这古城流水,鲜活的古人,全都跟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鬼市怎么会这么逼真?” 龙哥对我双手一摊,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咬咬牙,心里一阵发冷,心想既然来了,总得进去看看,否则真要藏着掖着,不是我杨门子弟的做派,我谨记我爷爷的教诲,杨门子弟绝不做缩头乌龟。 我心意沉,对龙哥说:“咱们不如就下去一趟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闯进去看看,看嘉靖帝到底在闹什么鬼?” 龙哥对我的举动大为赞赏,说:“兄弟没看错你杨晓天,果然不愧是杨门子弟,有种,你敢进去哥们就陪着你,上刀山下油锅有个伴儿。” 我冲他点点头,龙哥便抽出他的桃木剑防身,又往酒葫芦里塞了一把镇符,我俩迈着沉重而紧张的步子,从这个不高的山头上下了下去。上山困难下山易,我俩一路跑的飞快,越过重重泥泞,下到山脚下,眼前赫然就是古城城门口了,城门里还有进出的古装百姓,出城的都朝前面小路上去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走向哪里,心里很是起疑。 我拦住一个准备出城的老头儿,说:“老先生我问您一下,这古城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俩的出现把老头儿吓了一跳,老头儿看怪物似的盯着我俩看了半天,匆忙朝头顶上一指,说:“自己看----”便见鬼一样的吓跑了。 龙哥望了望我,说:“咱俩很丑吗?” 我白了他一眼,龙哥便说:“不可能,咱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是一点错都没有的,这老头儿神经病呢。” 我问龙哥说:“你看清楚没有,我用天眼瞧过了,绝不是鬼。” 龙哥点头说:“没错,就是个大活人,不会是鬼了,这样一来,这古城就更没法解释了。” 我心里惴惴难安,抬头朝城门上看了一眼,就看到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古体字,叫做“忘川”。 我一看清楚这这儿,就懵了,忘川我再熟悉不过,便是黄泉路和冥府之间隔的一条河,就是忘川河。当时我们斗沈昭明的时候,还过了冥途走上了黄泉路,亲自过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这忘川是条河,怎么倒成了座古城了? 我们跟着人群进了城,就看到满街道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小摊贩扯着喉咙叫卖,茶铺酒肆里人来人往,别提有多热闹。龙哥疑心这些人有问题,故意撞倒了一个挑着框子的年轻人,龙哥自幼习武,这蓄力一撞劲儿非常大,把那人撞的仰面就倒,框子东西滚了一地,那人爬起来就要跟龙哥打架,龙哥打躬作揖的向他道歉,那人不答应,说一担子豆子都洒了,要龙哥赔,否则就拖去见官。 龙哥没办法,只好掏出钱来道歉,给了他一张五十的,那人却不接,龙哥急了,怒道:“你他妈两框烂豆子还能贵上天了,就值这个价,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那人说:“我只要铜板银子,你这花花绿绿的一张纸也想蒙骗我,拽着龙哥就要去见官。”经我们这么一闹,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一群土里土气的老头子老太太对我们指指点点的,起哄说这俩人穿的这么怪,指定不是好人,快拉去送官办了最好。 我这才醒悟过来,这帮人都不是现代人,他们对货币的概念,还停留在金银铜板上,我们这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反倒被他们认为是草纸了。我俩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将地上的豆子一一捡起来装进框子里去,卑躬屈膝道歉了半天,那年轻人才趾高气扬的去了。 龙哥给气了个半死,嘀咕说古人也这么过分,亏他们还弘扬孔儒,真是太气人了。 我俩钻出围观人群,逃到一条小巷子里,我问龙哥说怎么样,到底是不是活人? 龙哥平静下来,说:“一点没错,真就是活人,我还摸到他的手,有体温,肯定是个大活人。” 龙哥的话让我越发迷茫了,人间哪有什么我忘川城,这忘川城深处荒郊野岭,生活的还是一帮古人,这也太古怪了。从逻辑上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帮人像二龙村村民一样,是古代在此地隐居的避世之人生活的地方,他们一直藏身在这里长达几百年时间,不知世事变迁,所以即使到了现代社会还保持过去的风貌。 可这毕竟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测。 我俩都无计可施,便决定再出去打听打听,这城里人这么多,总有不怕我们愿意告诉我们实情的人。 我俩穿过几条巷子,巷子里有大门紧闭挂着灯笼的大户人家,也有一片漆黑的普通住户,我俩跑到另外一条人没那么多的街道。这条街道有一半商铺都关了门,只有零星摆摊的小商贩,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也很少有来买东西的,商贩的铺子生意很清淡,我们走到街道中间,试图找人打听,行人一见我们的打扮,就绕道而行。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街口有个算命的突然叫住我们,我心想这算命的最会说话,最风也不严,我们假装让他算命,先从他嘴里套套话出来再说。 我便和龙哥走了过去,那算命的先对我俩恭维了一顿,都是之乎者也的屁话,接着就要问我俩的生辰八字。 我心想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你这厮乱掐,命只会越算越薄,我跟他打了个哈哈,就说初来宝地,不知道这忘川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算命的顿时会意,说:“两位肯定是第一回来,以为我们忘川城跟黄泉路、奈何桥有什么关系吧,还有人怀疑我们这儿是鬼城呢,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这忘川城可是大有来头,是当年嘉靖皇帝亲自督造的这座古城,门头上的忘川二字,就是皇上御笔亲批的。” 我心里一沉,跟龙哥对望一眼,都非常吃惊,嘉靖帝不止是在棺材山造了一座顶天立地的泥胎菩萨,竟然还在这荒郊野岭的造了座名曰“忘川”的古城,他到底意欲何为? 那算命先生却说:“皇上的本意,谁能参透,不过民间有流言说,皇上选在这穷乡僻壤造这忘川城,乃是这古城的风水格局非常独特。你进城的时候肯定发现了,忘川城的街道非常有规律,整座城都是按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出来的。” 我们进城的时候太过匆忙,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特点,经算命先生这么一提醒,我再仔细琢磨,真就发现的确是这样,这还真奇了。说到此地风水格局独特,我还没看出门道,回头登高望远一定要好生看看,看这块地方,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 我正待问算命先生他们在古城里繁衍生息了多久,那算命先生卖了个关子,却并不说话,只是摊开折扇,朝我们摇了摇,那折扇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能掐会算”。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狡猾着呢,非要我们给他做一道生意才肯告诉我们实情。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报出我的生辰八字,心想这种街头卖艺的,难不成还真是有本事的,能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不成? 那算命先生合拢了扇子,双手一起掐算,我见他掐四柱的模样,倒也算行家里手,这老头儿掐了半天,突然脸色大变,他又好像不放心似的,又掐了一遍。这么一掐,越掐脸色变的越难看。 我心想你这老儿就算真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的人,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心里不禁好笑。 那老头儿掐完了,惶恐的看了我一眼,我便问他说:“怎样,算出来我是谁了没?” 那老头儿脸上一僵,几乎是哭着说:“算出来了----算出来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被他弄的摸不着头脑,龙哥道:“你丫不是有病吧,给他算个命就吓哭了,你要给我掐一个,不得直接把自己吓死了?” 那算命老头儿冲我连连作揖,我还要再问,他却是再难说出话来。 我正待发脾气,就看到大街道上,突然迎面走来了个人,那人扛着一面幡旗,上面写了一行大字说:“一卦定乾坤!” 正是我那不靠谱儿的师傅李半仙儿了,我和龙哥迎上去,我不解道:“师傅您老不是说去四川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半仙儿却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们先跟我出城去。” 我俩答应着,就跟李半仙儿在这迷宫一样的古城里穿来走去,走和良久,才从古城后门走了出去。说来也奇怪,我们一出城门,背后灯火辉煌的古城,就突然黑了下去,连天上模糊的毛月亮也没了踪影,整个天地间都是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我们三人面对面却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龙哥惊道:“怎么回事?” 第294章石龟身上的怪符 我师父李半仙儿没答应龙哥,却在我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你这混小子,师父不是叮嘱过你,如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随便向人暴露你的生辰八字,你这可倒好,恨不得人尽皆知。” 我被李半仙儿敲的脑门生疼,挠了半天才缓过来,不明白就是报个八字嘛,他至于凶成这样么。人人都有八字,虽说我的八字特殊了一点,是天雷地火命格的八字,可再奇怪的八字,人家知道了也不至于弄死我,他有必要生这么大气么? 李半仙儿说:“咱们在这儿都别乱动,守到天亮,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忘川城。”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神秘严肃,知道这古城必定大有问题,心里满腹狐疑,想再问他,他却盘膝打起坐来,我听他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入了定了。 我和龙哥也坐下来,我们容身的地方是棵树下面,这老树背靠陡坡,开辟出一面遮风避雨的去除,刚才一场大暴雨这地面上却仍旧干燥。我和龙哥打着手电筒找了一些枯枝败叶聚成一堆生气一堆篝火起来,这枯柴惹火,火势烧的很旺,我们僵硬冰冷的身体也渐渐被烘烤开了,我就看到李半仙儿神色安详的坐在火堆边上,脸色让火光烘烤的微微发光,自是有股庙堂里菩萨的宝象,看着很是严肃。 龙哥拿眼神示意李半仙儿,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头儿把咱们一领出忘川城,城里的灯火就熄了,他还古里古怪的,城里发生什么怪事咱们现在去看最好,何必要等到天亮?”他说着,就下了山坡要朝古城方向走去,我阻拦不及,李半仙儿闭上的眼睛霍的睁开,眼里迸射出两道精光,冲龙哥道:“你再进去,就永远回不来了,老夫有本事进去一趟,却没本事再第二回进去救你。” 龙哥不禁一呆,还是把伸出去的腿硬生生的缩了回来,又回到篝火堆前,李半仙儿依旧闭目养神,我肚子里全是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就这样在山坡上坐了一夜,期间我打起了瞌睡,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李半仙儿说:“差不多到时候了,快起来吧。” 我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到李半仙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精神养的很好,龙哥睡眼惺忪,此刻天空虽然还是黑的,但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仿佛透明的,我们的视线已经可以看到一定远的距离。 我们跟着李半仙儿下了山坡,深秋的黎明格外的寒冷,我们一离开暖和的篝火,就冻的打哆嗦,牙齿上下打颤。我裹紧了衣服,紧跟两步跟上李半仙儿步伐,风一吹,吹的树顶上的枯叶嗖嗖的往下直掉,把我们吓了好大一跳。 我们翻过山坡,就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古城废墟,跟昨晚高大巍峨的古城格局不同,我们眼前只剩下一片残墙断壁,古城破旧的城楼上,依稀可以看到小半个匾额,匾额上只有半个古体大字,正是忘川城的忘字。 我和龙哥跑到城楼下面,看到眼前一片破败的古城,再回忆起昨晚灯火辉煌的夜市,心里冷飕飕的,这强烈的对比,让我们都心都沉到了水底。 龙哥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马小龙一身镇尸驱鬼的本事,怎么会连人鬼都分不清楚,我还摸过古城的百姓,他们都是有体温的大活人,不可能是孤魂野鬼,绝不可能。” 李半仙儿说:“你这两个小娃娃,真是不懂事,大半夜在这荒郊野岭的出现这么奇怪的一座古城,你们怎么就不害怕呢,也真敢进去。我可告诉你,这山林三十多里外的村庄里,在早些时候,的确也有人进山打猎打柴见过灯火辉煌中的忘川城,却无一敢进去,就只有你俩有这雄心豹子胆。” 龙哥说:“老头儿你骂我们都骂半天了,我们还不明白,这忘川古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们昨晚看到的,真的就是鬼市不成?” 李半仙儿说:“此地流传鬼市的说法由来已久,乡民也多有见过鬼市的,民间阴阳术士根据传闻找到此地,想深夜混进鬼市一探究竟,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你倒是为什么,因为这些本事高超的阴阳术士进了忘川城,却发现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是活人,竟然没一个是孤魂野鬼。” 我也奇怪了,说:“既然古城里都是活人,那他们又怎么出不来了?” 李半仙儿指了指古城废墟,满地都是残破古旧的砖土,一眼看过去,满眼都是历史的烟尘,李半仙儿说:“你看看,这地方活人能来吗?” 我就呆住了,心想好你个李半仙儿,耍我们呢。这儿既是一片废墟,晚上灯火辉煌的古城必就是鬼市,可古城里的百姓既然全都是活人,那这鬼市一说又怎么成立? 我和龙哥呆呆的望着李半仙儿,李半仙儿也瞅着我们,我说:“为什么别的阴阳术士进了忘川城就出不来,唯独你能把我们呆出来,你有什么秘诀?” 李半仙儿说:“我能找到出忘川城的路,固然是我的本事,我们能从忘川城里出来,却是因为你。” “我?” 我就更糊涂了,我和龙哥被李半仙儿在城里绕的头脑发晕,出城的功劳怎么算我头上了,不管李半仙儿装的多么严肃,我已经打定注意,这老头儿又开始调皮了。 李半仙儿说:“你还记得在古城里,算命先生给你算过八字吧,他当时的表现你是否还有印象?” 我当然有印象,便道:“那老头儿被我的八字吓的不行,估计是真有点本事,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的人,可我的天雷地火奇命怎么就能帮我走出这忘川古城,就很奇怪了。” 我们走进古城废墟,街道房屋的遗址还在,满地都是城墙古砖,我甚至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觉得自己站在大明朝时代的忘川城里,跟城中百姓交谈,商贾贸易,甚至坐在街角的算命摊前,向仙风道骨的算命老头儿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老头儿煞有介事的掐着四柱,突然见鬼一样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瞪着我。 我觉得这副情景怪异到了极点,我对李半仙儿说了我们一路上的遭遇,如何在破庙里遇到邓红昌设局养嘉靖帝的金身,又如何被嘉靖帝下绊儿过了独木桥,巧遇老道士,得老道士指路,找到了这忘川古城。 李半仙儿只是长叹了口气,说:“我再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如果还记得,就不用浪费我唇舌再多解释,如果不记得,以后也不用多问了。” 我和龙哥洗耳恭听,就听李半仙儿说:“你们随我出了古城,上这山坡的时候,是不是双双跌跤,这一跤爬起来,整个人就冷的浑身打哆嗦,跟在古城里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我还真记得这个细节,我当时没有在意,因为我们出古城的时候,跑的太匆忙了,这天黑路滑,山坡又异常的陡峭,摔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经李半仙儿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明白过来,因为在我们这一行里,有平路摔跤易丢魂的说法,要让魂再上主家身上去,也要故意摔上一跤才行。 这山路虽不是平路,可道理摆在那儿,我们一起摔跤就很有问题,龙哥是道门捉鬼高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顿时变色道:“原来我们在进忘川古城之前,就已经是掉了魂的,只是我们自己没发现而已。事实上我俩肉身一直留在外面,只是魂魄进了这忘川古城,对不对?”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说:“你俩既然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救你们的老道士让你俩跟随心的方向,就是让你们平心静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才能找准心里的那条路走出去。你们俩倒是好,意气用事,差点就把小命送在古城里,要不是晓天命硬,你们必定撑不到我来找到你俩。” 我和龙哥向李半仙儿承认了错误,李半仙儿这才平静了很多,说:“你俩的魂魄是进了古城,不过不是鬼市,而是五百多年前的鬼城,换句话说,就是你俩穿越了,所以遇到的古城百姓,都是活人。” “穿越?” 李半仙儿叹了口气,道:“忘川忘川,何谓忘川,它不只是指忘川河,还意味着时间轮回,生生不息,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和龙哥越听越糊涂,李半仙儿不再跟我们废话,只说当年嘉靖帝在这荒郊野岭的硬造出这种忘川古城,是另有目的,这目的跟他在棺材山造出顶天立地的泥雕菩萨异曲同工,都是有用处的。 我们再问下去,他就指东打西,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俩没办法,只能跟着李半仙儿出了忘川城,一路沿着下山的方向,翻过座座山头,横渡几条河流,一直走到中午,才找到附近一座小镇。这小镇跟省城的发展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只有一座小站,小站里一天只有三趟去省城的汽车。 我们在小镇吃了点东西,便坐上去省城的汽车,在车上,我和龙哥轮番上阵,终于撬开了李半仙儿的嘴。 原来不久前他收到消息,在四川某地,将会出土一件大东西,这东西一旦出世,必定会带来石破天惊的效果,是件天大的事。李半仙儿就偷偷潜去了四川一趟,却发现这消息大有不尽不实之处,反倒是吸引了一大帮正邪道上阴阳术士前去。 李半仙儿不明白放假消息的人目的何在,他查不明白,就立刻赶回了省城。 这日他去凤凰路25号死皮赖天的缠着陈思可,求她以十万卦诀帮他卜一卦,算算这要在四川出土的东西到底是个啥,这消息是真是假。陈思可冷笑不答应他,却说你别管四川的事儿了,那事儿还早着呢,你先去看看你徒弟,这小子弄不好就把小命给送了。她告诉李半仙儿我和龙哥的位置,李半仙儿顿时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救我,这一到地头,就正赶上那算命老头儿给我掐生辰八字。 陈思可这丫头把李半仙儿好生羞辱了一顿,又拒绝了他的请求,搞的李半仙儿堂堂百岁老人非常没面子,所以这一过程他死憋着不说,我和龙哥好说歹说才让他说出来。 我们三儿在路上一番推敲,就把沈昭明让邓红昌造嘉靖帝金身的事提了出来,李半仙儿说沈昭明能出来,就说明他的伤多半是好了,现在在背后操控,肯定跟嘉靖帝的阴谋有关。据上一辈的说法,说是嘉靖帝的阴谋非常恐怖,能将活生生的人间变成地狱,彼时天下之惨,无法用预言来形容。至于嘉靖帝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是在五百多年后会重见天日,眼看这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嘉靖帝的金身过了河道,就彻底消失不见了,我们再也没找到金身的任何痕迹,嘉靖帝金身是解开阴谋的关键。金身是邓红昌造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倒塌的破庙里摔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倒是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龙哥说:“以我对这姓邓的了解,这老小子狡诈的很,比黄皮子都狡猾,再加上他一身本事,这破庙倒塌就是他功成之时,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死?” 龙哥的说法提醒了我,我也觉得邓红昌非常古怪,破庙倒塌,连嘉靖帝金身都没事,甚至还能跑了起来,邓红昌估计也能顺利脱身。 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回到省城,我和龙哥回了学校,李半仙儿下了车就借口有事,又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去了。 我们回到学校,就去宿舍睡觉去了,睡到下午起来,就接到佟教授的电话,他说在石龟身上有新的发现,让我过去看看。 我洗漱一番和龙哥出了门,在佟教授的实验室里,我见到一脸憔悴的佟教授,佟教授说他为这事儿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寒风古寺对面水域蛙人出事后,他们又调集了更先进的设备把石龟做了更完善的调查,拍下了许多珍贵的图片。他们计划过用吊车把石龟吊出来,可惜石龟已经沉入了极深的江底下,在客观上这种计划不具有可执行性,便只好放弃了。 佟教授综合许多资料,又查阅了许多史料,对石龟身上的文字做了分析发现,这些文字真就是明朝留下来的东西。他在这奇多的文字里面发现了一段怪异的文字,这些文字组合起来不像是任何一门语言,佟教授从中破译出一条密码,据说这段文字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留下的独门密语,非廖氏门人不能破译,为的就是保存其中的秘密。 佟教授找我来,就是想问我,同为风水门人,我是否认识这些文字。 佟教授把投影仪打开,将那些文字展示给我们看,我定睛一看,就发现上面有符号、数字、和古体字糅杂在一起,综合起来看,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看不出任何跟风水有关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佟教授极为失望,问我说:“你想想,你们风水四大门派中,还能不能找到赣南廖家传人。” 据我所知,真正的廖氏传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断了香火,我正待告诉佟教授这个令人失望的消息,突然就想起了我的辅导员老师程月,我不是利用秘术,在梦里让她拜了廖氏传人为师了么,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的人生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化。 第295章大明风水师 从佟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我们在街边吃了点东西回学校,一进宿舍就听几个舍友在鬼鬼祟祟的议论着什么。 见我们推门进来,他们便都闭了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翻书的翻书,玩电脑的玩电脑,我和龙哥都注意到他们的变化。我心想,这帮鸟烂人,有什么事对我们藏着掖着,难不成是谁中彩票了? 我和龙哥出去打开水回来洗澡,这回推门之前特意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就听他们在说什么今晚程老师不会又哪样吧,太吓人了,我真有点受不了了。 就有人说,说不好啊,以我老家的说法,这叫撞邪了,得请高人来帮她,否则要不了多久程老师就要出事。 另一个说,什么神神鬼鬼的,咱们可是大学生,要坚信科学,笃信马列主义,我猜八成是程老师受了啥刺激,得了精神病了,听说今天她家里人都来了,估计要送她去精神病院,咱们得换辅导员咯。 龙哥憋不住了,一把推开宿舍门,就说:“我说你们神神秘秘干嘛呢,果然是有事儿瞒着我们啊,咱辅导员出事儿了,你们怎么不通知我呀,太不把我马小龙当同学了。” 就有个同学冷笑说:“你要真关心程老师,就少逃点课,我觉得她能发疯,跟你俩也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你俩天天逃课,她能整天受系领导批评吗,我猜她就是压力太大,才导致精神出了问题。”他说着,突然朝我们眼睛一瞪,气呼呼的往床上一躺。 我俩被训的莫名其妙,我就觉得非常奇怪,黑脸老太太的秘密,我早就帮她破了,她怎么又招惹不干净东西了? 我们找了宿舍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同学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学校广场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声音圆润好听,滴溜溜的像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当时学生们已经准备睡觉了,也只当是谁家电视机开的声音太大了,没在意,有个晚归的同学路过操场,就看到雨地里有个女的又是唱又是跳,有时候还对着夜空发出凄厉的冷笑,他当场就吓坏了,逃一样的跑进宿舍大喊,说在操场上见鬼了。一群好热闹的学生就狂奔过去看,真看到有个女人在广场中央又跳又笑的,她长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整张脸,穿一身白色睡衣,跟电影里的贞子似的,样子特别吓人。 当时谁都没认出来这女的是我们辅导员老师,学生的动静惊动了学校保安,就有两个保安上去拖那女的,他们误以为程月是哪个班上的学生。没想到那两个强壮的保安却拖程月不动,挣扎中掀开程月挡在前面的头发,就看见她满脸是血,脸色苍白,手里拿腔作势的唱的正是湖北流传极广的一段黄梅戏。 后来又来了两个保安,才把程月抬到保安室里,围观的学生看清楚是我们班的美女辅导员老师,一个两个的都吓懵了,据说有不少人半夜都没睡觉,眼睁睁到天亮,那一幕别提有多惊悚。 我和龙哥听了室友的讲诉,就更纳闷了。程月既然在梦里答应了黑脸老太太做廖氏风水传人,怎么还会遇到这种怪事,再说程月阳火旺,一般脏东西靠近不了她,她能撞邪的确是有些令人费解。 龙哥躺床上神气活现的对我说:“是撞邪就好办了,且看我马小龙的好本事。” 那个数落我们一顿的舍友瞥了一眼龙哥,说:“就知道胡吹大气,整天逃课,真看不出来你马小龙还有什么本事。” 龙哥被气的双眼泛白,怒道:“你----程月是你小情人啊,你这么护着她,她撞了邪关我们屁事,你有没脑子啊?” 那人气的不行,拍桌子冲龙哥吼说:“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你这种人渣侮辱程老师。”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对方那同学瘦的跟猴儿一样,龙哥生的虎背熊腰,他还自小习武,练的一身好本事,我担心龙哥一出手就把人伤了。毕竟对方是我们舍友,我担心这闹僵了以后日子不好过,便生生拖住龙哥。 那边兀自叫嚣挑衅,我们正闹的难解难分,到了非要打一架的地步了,突然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说:“还不快去看,你们程老师又在广场上跳起来了----” 这话一落地,全宿舍的人都沸腾了,大伙儿往身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两个要打架的人也都忘了干正事,全都冲了出去,整栋楼都出动了,全奔向深秋寒风如涛的学校广场。 我和龙哥缩着脖子跑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我俩好不容易钻进去,真就看到程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头发蓬乱的在广场上又唱又跳,手指掐着在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戏曲,模样很是怪异。 此时秋风暴虐犹如怪兽的怒吼,发出呜呜呜的怪声,广场周围的树上嗖嗖的往下掉枯叶,落的满场都是,好一派肃杀萧条的景象。全场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人敢出声,整个校园都只有程月娇滴滴唱曲儿的声音,她咿咿呀呀的声音拖的很长,好似老式放映机发出来的声音,听着有一股回到民国的时空交错感。 这漫天飞舞的枯叶将程月裹在其中,几个保安将她围在中间,却没一个人敢过去拿她,这一景象看着特别吓人,全场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我心里麻麻的觉得不好,问龙哥说:“能看出点什么吗?” 龙哥摇摇头,说:“距离太远了,得贴近了看,不过有保安守着,咱们也过不去啊。” 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把程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还真没看出来有东西上身的迹象。一般而言,上身分两种,一种是孤魂野鬼,这种鬼上身对我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将鬼魂打到魂飞魄散;另外一种就是阴灵上身,阴灵分很多种,遇到厉害的阴灵,只有无极天眼才能看见它,这种是最麻烦的,我很担心程月倒霉到惹上了阴灵。 我看来看去,没发现程月身上有什么东西,心里暗暗叫苦。那几个保安终于忍不住了,就有人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扑向程月,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想把她抬起来。这时,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我也没看到程月有什么动作,她只是依照自己的节奏唱戏,举手投足之间,那几个肥硕的保安便被她推倒在地,摔的鼻青脸肿,好半天才爬起来。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恐惧,龙哥沉声道:“很不对劲,她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力气,还能一下子打倒这么几个人,很有问题。” 我认同龙哥的观点,爬起来的保安想再扑向程月,却见程月突然挣出他们的包围,朝广场外的方向跑去,速度奇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和龙哥不再多想,跟着程月的方向追过去,我们身后是学校上百个男生,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路朝校外跑去。我们追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失去了程月的踪迹,有不少人就准备往回走,我和龙哥都犯了愁,程月跑的这么快,我们没有丝毫线索该怎么追下去? 我俩急的团团转,那个在宿舍跟龙哥吵架的瘦猴儿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跑到校门口前的马路上东张西望,就是不能确定程月去哪儿了。 龙哥说:“要不咱们沿着马路两头找,好歹得找找,她举止这么奇怪,这大晚上我担心会出事。” 这时,我却想到另外一个地方,冲龙哥说:“不用分头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可能是去了那儿了。” 龙哥想要再问,我没正面回答他,因为我只是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想呢。 我俩横穿马路,就去了学校对面方向,学校对面就是华师大了,我们进了校门就直奔桂子山上的那座密林。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林中树木种类繁多,有许多是常青树,树上叶子还很饱满,一片茂盛的翠绿,看着十分惹眼。 龙哥一进校门谬明白了,跑的飞快,我俩找到那位廖老师的衣冠冢,真就看到程月站在坟头上,痴痴呆呆的望着半空中一轮皎月,竟然发起呆来。她手里不知怎么还多了个竹篮,篮子里装了许多黄白钱,时不时的朝坟头上撒一把,此时秋风正烈,将那纸钱吹的满树林的乱飞,好似有人出丧一般,整个气氛都诡异到了极点。 月光将程月的背影拖的很长,她撒完了纸钱,又在坟头上唱开了,那声调极为悲凉苍茫,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才能发出的声音。我心里不禁起疑,程月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就来了廖老师的衣冠冢,可见她突然中邪,肯定就跟这衣冠冢有关系,说来说去,还是上次我们没把事情解决明白。 龙哥说:“要不我先上去把她给镇了,让她安静下来再做计较?” 我心知这事儿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肯定还有内情,就琢磨着先不要轻举妄动,正跟龙哥商量呢,我抬头就看到身后一个长长的人影压过来,这可把我吓坏了,只觉浑身一麻,便掏出风水罗盘朝身后砸过去,低声道:“什么人?” 龙哥的匕首,已经抵在那人胸口上,就听那人颤抖着说:“是我,你们别乱来----” 我扭过头去,就发现蹲我们身后的人,正是我们宿舍的瘦猴儿,外号刘猴儿的同学了,龙哥低声骂道:“你他妈来这儿干嘛----” 刘猴儿说:“我见你俩鬼鬼祟祟的出校门,我又找不到程老师,就跟着你俩找到这里,没想到程老师还真在这儿呢。” 我俩都收回武器,刘猴儿顿时就变了脸色,冲我们吼道:“说,你俩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程老师在这里,你们不说我出去就向系里反应情况了。” 龙哥被气坏了,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这月黑风高的,哼哼----” 刘猴儿一呆,翻身就滚到土坡下面去了,离我们有三四米距离。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找了根木棍子当武器,冲我们冷哼了一声,就朝衣冠冢上走过去。我心里一沉,低声道:“小子你干嘛呢,可别乱来----” 刘猴儿哪里肯听我的,他快速爬上衣冠冢,我俩追上去已经晚了,他抱住程月双腿,急呼道:“程老师----程老师----你快醒醒----快跟我走----” 程月突然朝刘猴儿瞟了一眼,目光锋利如刀,一甩手刘猴儿就滚到坟丘下面去了,那刘猴儿爬起来,朝程月望了几眼,不甘心的朝林子外面走去。 龙哥说:“咱们快想办法,刘猴儿这厮八成是出去找人去了,咱们要不把程月弄走,等人多了这衣冠冢的秘密就公开化了,是个大麻烦。” 我心知肚明,龙哥把酒葫芦挂在腰上,跑上衣冠冢,先就拿了两张符一张打在程月的额头,另一张打在程月的后背心上,这两处都是人体两大阴门,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一般而言,如果程月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阴门被封,立刻就能瘫软下来,一动不动。 可这两张符落在程月身上,程月就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唱着她的戏,那沙哑沧桑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寒夜里听起来,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龙哥一出手就没起作用,先就胆寒了,冲我说:“怪了怪了,我的符对她不起作用,娘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月戏唱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就阴冷的落在我们身上,看的我心里麻麻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问她说:“你是谁,为什么要上程月的身,她是无辜的凡人。你要是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实现,只求你别随意伤害普通人,这是损阴德的。” 程月发出两声冷笑,她身上的两张符突然自己烧了起来,很快化成灰烬,让一阵给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哥面白如纸,他还从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程月挑衅而傲慢的看着我们,我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人,看她那样子,似乎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见过的阴灵、仙儿还有赵廷如这种老尸,一个比一个高傲,可要跟程月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我心想,有什么阴灵会有这种藐视天下的气势,心里就犯了疑问。 龙哥小声告诉我,程月是用极猛的阴气化了他的符,这本事很难炼成,只存在于传说中,而且只有得了道行的阴灵才有这种本事。这种道行一般阴灵炼不出来,所以他怀疑上程月身的东西,生前可能是个活人。 我对程月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厉害的阴灵,总之,你不许伤了程月,否则我杨晓天跟你拼命,我杨门风水师可不是吃素的。” 程月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杨门----” 说着,她就像片叶子似的从衣冠冢上飘到我俩面前,我完全没看她人怎么动,真就是活生生这么飘过来的,我和龙哥都吓呆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月道:“杨门,杨门在我面前算什么,杨门还能来吓唬我?”说罢,她抬手就朝我脖子伸过来,我跟她距离太近了,根本没办法躲闪。情急之下,龙哥突然朝我侧撞过来,撞的我翻身滚下土坡,他自己便落进了程月的掌心,被她掐的脸红脖子粗的,龙哥一身本事,在她面前竟然用不出来。 我急坏了,心里转了无数个弯儿,心想既然她能以阴气化龙哥的符,一定是十足阴煞,克制阴煞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我风水罗盘中的地火蜈蚣了。我掏出罗盘,运用召唤地火蜈蚣的法门,就看到罗盘里一道红光闪过,那地火蜈蚣小小的从罗盘里飞出来,见风就长,朝程月直扑过去。 眨眼功夫,地火蜈蚣就长大成大火龙的样子,将程月紧紧裹住。程月也被地火蜈蚣的阳气镇住,只能弃了龙哥,龙哥翻身滚下来,我将他扶起来,他喉结翻动,却不能再说话,脸上白一片红一片。 这程月的本事当真了得,才一招功夫,就把龙哥整成这样,龙哥好歹也是少年英雄,擒龙道门的嫡传弟子啊。 我冲地火蜈蚣道:“收了这阴灵----” 地火蜈蚣张嘴就要生吞程月,程月突然爆喝一声道:“好大胆的畜生,连你家主人都认不出来了!” 说也奇怪,那地火蜈蚣浑身红彤彤跟烈火焚烧一样的光芒让程月这么一喊,就整个的熄灭了下去,随机从程月身上下来,趴在地上听话的像只宠物。 我脑子里一震,冲程月道:“你----你是大明风水师廖敏----” 第296章重提寒风寺 程月目光锋利如剑,她盯着我看了足有两分钟才道:“我的地火蜈蚣,原来真是让你们杨门给收了。” 我奇道:“你没有转世投胎?” 程月说:“我廖氏既然能成为四大风水世家中举足轻重的角色,自然有过人之处,当年我死后,便将我的魂魄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在廖门弟子中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现在。为的就是等有一天,嘉靖皇帝的阴谋真有得逞的时机,我也能出手拯救天下苍生。” 我一呆,就想起我潜入程月的梦里的时候,替她跟黑脸老太太签订的契约,拜她为师,入了廖门。难道这个所谓入廖门的契约,就是让廖敏上身的条件不成,我心里一沉,身上冷飕飕的。 程月说:“我的魂魄在经年累月的时间里,炼成阴灵,这阴灵继承了我所有的东西,所以每一个得到我廖门子弟亲传衣钵的人,都是又一个我。” 我渐渐听出了苗头,道:“既然这么说,廖老师也是被你上了身,他其实不需要学任何风水术,因为他一身本事你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替他学好了,他不过是你的傀儡对不对?” 程月冷笑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我见程月小脸煞白,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面目狰狞,一身白衣在这黑夜里特别煞眼,整个人看上去跟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来说,活人上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总是或多或少的有危害的,我见程月这副样子,再加上廖敏又是五百多年的阴灵,身上阴气之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程月这丫头很容易就会受这阴灵上身的害。 我追问廖敏说:“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什么时候放了她,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应该介入到我们风水江湖上的恩怨。” 程月冷笑说:“我找的人,一贯都是有缘人,我们可是订了协议的。我廖敏从来不会伤及无辜,我要找的都是跟我真正有师徒缘分的人。要说什么时候结束这段缘分,廖老师就能告诉你答案,那是他付出的一生。” 程月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整个人就懵了,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时为了救她的权宜之计,却让她走近了折磨她一生的炼狱。 想起程月即将到来的悲惨半生,我不禁怒从心来,也不管廖敏的可怕了,冲她吼道:“你廖门不是自称风水正道吗,怎么做的事也这么政协不分,你这样害她一个无辜姑娘,跟嘉靖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程月冷笑道:“想激我,难道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我们廖门的人在江湖上做事,从来不分正邪,只看喜好么?” 我被程月的话噎住,想起程月宿舍先后毁了这么多人,要说是正道干出来的,打死我都不相信,看来廖敏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如想办法镇了黑脸老太太,破了宿舍里的风水局,也不至于害了她一生。 我们的谈话陷入僵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按廖敏的意思,她上了程月的身就再没打算下来了。正在这当儿,林子外面突然响起刘猴儿的声音:“他们就在里面,程老师就是被他们控制住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许多道手电光照进来,林子深处人头攒动,竟然好似来了许多人。我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早就听说刘猴儿这厮小肚鸡肠,爱打小报告,多半是他刚才受了气跑去找保安来了。 龙哥道:“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跑啊,被他们抓住了咱们大半夜跑这地方来,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龙哥指了指程月,我心里一动,就想出了条妙计,对程月说:“他们人多,正地毯式搜索树林呢,你要被他们抓回去,他们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你可就难出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跑,等逃出去再做打算。” 程月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对他们指了条方向,便抹黑朝山头上跑去。我对华师大非常熟悉,以前闲暇无事的时候,便一个人溜到华师大来玩儿,这学校有个外号叫女儿国,妹子出奇的多,来的多了,路自然就熟。 我知道山坡对面有条小路下桂子山,我们翻过山头,就看到刘猴儿带着几十个保安老师找到了衣冠冢,我们沿小路很快就下了山。此时一轮寒月挂在半空上,偌大的校园静静的被皎洁的月光笼罩起来,一阵风吹过来,枯叶如雨,冷的我直打哆嗦。 我们下了山,就从学校后门出了学校,一直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不多的汽车疾驰而过。 程月对我们拱了拱手,说:“都是风水同道,这次多谢你们带路,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就要走。 我拦住她说:“你想就这么走了,去哪儿?” 程月冷笑道:“你管不着--” 我说:“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处的可是现代社会,程月是有单位的人,你就这么失踪了,单位肯定会报警。这街道上全是监控摄像头,出省城的火车、飞机、汽车都是有监管的,他们真要报了警你有上天的本事都逃不了。” 程月显然是被我说动了心,冲我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要找嘉靖帝阴谋,拯救天下苍生,而我也是杨门传人,跟嘉靖帝的阴谋还能扯上点关系,虽说我本事跟您是比不上的,却好歹也得了杨门真传,不如你继续留在学校里好好教书,到该活动的时候,自然出来办你该办的事,两不耽误,岂不是件大好事。” 程月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缜密,你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你这两个小子也算计不了我,我就听你的留在学校吧。” 我见程月答应了,不禁内心大喜。我俩先回了学校,程月用她自己的办法翻围墙进来,我俩在程月宿舍楼下见面,我叮嘱了一些程月日常要做的事,廖敏上身的程月一一记下来。交代完了事之后,程月突然问我说:“你说你知道嘉靖帝的阴谋?” 我点了点头,把破庙遭遇和石龟上的奇怪文字告诉了她,说到破庙遭遇她并没有在意,倒是对石龟身上的问题,她就很好奇。我说:“寒风古寺不就是你督造的么,你应该知道寒风寺的所有秘密才是,怎么反倒问我起来了?” 程月说:“嘉靖帝是什么人,她造寒风寺有自己的独特目的,我不过表面的监控,实际上真正幕后操纵的人是他。这寒风寺地底下有个大东西,以我的地位,都没下去过,这石龟身上的秘密,我自然也就不懂了。” 我说好办,便取出影印下来的文字交给程月看,她就着月光瞟了一眼石龟上的刻字,脸色顿时大变。我顿时就明白,这些奇怪的文字,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看到程月的手指在空中笔画着什么,她只稍稍动下手指,我就看到六仪交错,六壬射日的方位推演,这种变化我听我爷爷提过,说是内藏上万中变化的一种布阵格局,非阴阳术数步入化境者,不能解阵中万一迷局。 我奇道:“这是记载寒风寺地宫的路线图?” 程月点了点头,说:“此法是嘉靖帝用相当高深的易理记在石龟上的秘法,据说当年嘉靖帝造了三条进地宫的密道,只有一条是真的,其它两条密道上布满机关,一般盗墓贼进了密道,便是进了那鬼门关,只有一条路才是真正进地宫的正道。” 说到寒风寺地宫,就不得不谈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赵廷如、木子他们深入寒风寺地宫探险的过程,据说当时他们小分队死了好几个人,我爸和赵廷如凭一身过硬风水术才侥幸逃命,难道他们走的便是三条密道中的某道假道不成? 程月看了那副文字,整个人就很不正常起来,在楼下踱来踱去,显得非常焦虑。我心知这副图的价值相当高,是进入寒风寺地宫找到地宫之秘的关键,否则,当年我爸他们不会耗费那么大人力潜入地宫,还造成多名高手惨死下场。 这寒风寺地宫里,一定藏着嘉靖帝相当珍贵的东西,沈昭明花费那么大精力盯着寒风寺,目的必然就在地宫珍宝上了。 我问程月说:“你想下地宫?” 程月瞟了我一眼,道:“你管的多了--” 我便道:“寒风寺地宫异常凶险,虽说你拿了入地宫的秘密,可地宫里面有多复杂,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据我所知,死在地宫中的高手已经不在少数了,单凭你一己之力,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肯定很难。不如我跟你合作,我不止精通杨门秘术,还可以找到先进的现代化装备,这对你破地宫有相当大的作用,你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龙哥插嘴说:“还有我是擒龙道门传人,镇尸摄鬼最是拿手,你虽说是大明风水师,在这个行当上肯定没我专业,现代社会讲究的就是个专业,你说是不是?” 程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俩一眼,说:“让我考虑一晚上,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找你们。” 我俩答应了,程月自顾自的上了楼,看她身影走远了,龙哥长吁了一口气,感叹说:“卧槽,太吓人了,我马小龙镇尸无数,还是第一次跟五百多年前的阴灵说话,这感觉真倍儿刺激。大明风水师啊,廖失风水的祖奶奶,竟然真活生生站咱们面前了。” 我拖着她往回走,经过学校广场的时候,望着满场落叶,程月在广场上边舞边唱的诡异模样,让我心里麻麻的。我真担心程月能不能拜托廖敏,廖敏的确是大明风水师,一等一的高人,也倡导正义,可惜她姿态太高,性子又邪,一贯的草菅人命,程月这小丫头的小命掐在她手心里,她又会多看重呢?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靠近她,跟她多扯关系,想着有朝一日找到廖敏的破绽,我一举将她从程月身上逼下来,这也是唯一能聊以自慰的计策了。 回到宿舍,刘猴儿那厮正在舍友们面前又跳又叫的比划我俩如何在林子里欺负程月老师,意淫了很多细节,他见我俩进来,就吓呆了,急忙缩到自己床上去。 龙哥冷笑说:“编--你他妈继续编--我和杨晓天出去吃麻辣烫去了,你就这样在背后诽谤我啊。你当我马小龙是谁了,我俩真有本事把程老师这个名校毕业生整疯不成,你脑子没病吧?” 刘猴儿怒道:“你怎么骂人了?” 龙哥道:“我骂人怎么了,我还打人呢,你信不信?”说罢,他撸袖子就要上去收拾刘猴儿,我急忙拖住他,我们学校纪律非常严格,一旦出现学生打架的事,很容易就会遭到开除学籍的恶劣处罚。 把龙哥拖回床上去,我顺着龙哥刚才那句话乱编,说我们在大马路上吃麻辣烫的经过,相比之下,我的舍友更相信我们的说法,毕竟我俩没被抓现行。 第二天刘猴儿就因为昨晚制造谣言哄骗学校保卫科遭到记过处罚,我和龙哥看在眼里,别提有多高兴。 第二天上课我也没心思,等着程月来找我们商量进地宫的事,可程月迟迟没出现,我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就打算中午下课去她办公室找她去。没想到课还没下,我就收到我爸的短信了,我爸说来省城出差,顺便来学校看看我,给我送点东西过来。 好久没收到我爸消息了,我在学校里忙这些破事儿,几乎很少跟家里联系。要联系也是我妈给我打电话,各种嘘寒问暖,像我这么大的男子汉跟妈妈总是话很少,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这回我爸的突然出现,让我心里很是感动。 下课的时候,龙哥央求我要见我爸,因为他听我说过,其实我爸二十多年前,也是风水江湖上的才俊。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才金盆洗手,在小县城当了一名普通公务员。 我爸在校门口等我,我找到他的时候,空中正下着小雨,他也没打伞,衣服上淋了不少雨点,手上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东西。我急忙迎上去,叫了声爸,我发现他头发已经花白了,才半年时间不见,他就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似的,我心里一热,眼圈儿就红了。 龙哥贴上去各种拍马屁,叔叔叫的非常亲切,把我爸哄的很开心。 我爸在校外找了家餐厅请我俩吃饭,餐桌上我就想起当年他探秘寒风寺地宫的事,我问我爸说:“爸,您二十多年前去寒风寺地宫,到底有没有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 我爸正低头喝酒呢,听我说这话,就呆住了,对我说:“晓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提这事儿了。” 我说::“爸,那是以前了,我现在告诉你,有人得到寒风寺进地宫的真道地图,你怎么想?” 我看到我爸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下意识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地图还是从寒风寺失踪的石龟身上找到的,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奇怪文字里面,有人破译了文字,发现地图是以六仪交错,六壬射日的变化记录下来的,非常古怪。” 我爸当时就呆住了,我见他嘴巴蠕动,脸上神色极为震惊,像是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龙哥凑过去叫了两声叔他都没听见。 我爸半晌才道:“寒风寺的石龟不是消失了么,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我便将我们在古寺厢房里发现玩偶,以及玩偶指路的过程告诉了我爸,我爸道:“当年移走石龟的就是我们几个人,那玩偶便是我们用来移石龟的傀儡,我们怎么都没想到,进地宫的秘密,竟然就藏在石龟身上?” 我又重复道:“爸,你告诉我,寒风寺地宫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吧,反正这事儿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还守着干嘛?” 我爸连喝了两口闷酒,我见他眼神闪烁,似乎内心在极力挣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又心软起来,不想再逼他。 我爸说:“那真是惨烈的记忆啊,当年我们几个人进去,看到了许多不该我们看的东西,所以我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封存在记忆深处,等百年之后,就这么带进棺材里,没想到我儿子也步了我的后尘,真就走到这一步了。” 我爸突然说:“你还记得木子和阿糖的故事吗?” 我心里一沉,就见我爸目光灼灼,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他太激动了,他整个人一直红到脖子处。 我点头道:“您说--” 第297章开地宫 我爸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们去寒风寺地宫,要找一座古墓。” 我顿时就呆住了,盯着我爸的眼睛,我爸喃喃道:“那次行动要求绝对保密,出发的时候,甚至没人告诉我们是找古墓,我进了地宫,根据地宫里的格局才判断出来。更可怕的是,那地宫里的机关层出不穷,里面的艰险程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机关里还多半是风水陷阱,让人防不胜防,其中的艰险复杂,让我一度怀疑,这地宫的布局,是否真是人能设计出来的。我们几个当时也是风水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却全栽在那地宫里面,这也是直接导致我选择金盆洗手,从此不再碰风水的一大原因。” “古墓----” 我爸点了点头,我心里一沉,就觉得很有些蹊跷。按理说,嘉靖帝在寒风寺下建造地宫就不合常理,再加上他又是蓄谋已久的驾崩在破庙里,难道寒风古寺地宫里的古墓,葬的就是嘉靖帝的真身不成? 我爸问我说:“你在省城上学这段时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奇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下寒风寺地宫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我爸盯着我的眼睛,握紧我的手说:“儿子,答应爸爸,一定不要下地宫,好吗?” 我断然拒绝道:“为什么?” 我爸说:“那种地方,真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咱们的风水术在别人看来,也算是奇人了。可跟那地宫的布置比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你爸我当年也不过侥幸捡来半条命,难道你还要重蹈你爸的覆辙不成?” 我对我爸说:“爸,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可能抽身,虽然我没入你所谓的风水江湖,可是这许多事都跟我有牵扯。要是解不开这些秘密,我一辈子都会活的不安生,难道您希望你儿子的后半生过的跟行尸走肉一样么?” 我爸呆住了,久久没说话,然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水喝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他一直一个人喝闷酒,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我爸把那一瓶白酒喝的差不多了,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想拦住他,他醉眼悻悻的瞪着我,说:“儿子啊,爸知道阻止不了,但你给我记住一句话,你爸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爷也只有你一个孙子,你得把自己的小命看紧了。紧要关头别逞能,活命才最要紧,你记住了吗?” 我重重点了点头,我爸拍了拍我肩膀,就一个人走出了餐厅,给我留下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望着那些熟悉的东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滚烫的泪水烧的我脸疼,心更疼。 龙哥把我爸送去了车站,回来又帮我扛东西回宿舍,他说:“兄弟,你放心吧,我把咱爸送上车了。” 我点点头,扛着东西出了门,外面秋雨如丝,落在身上湿湿润润的,一股浓烈的寒意将我团团罩住,我忍不住就打了哆嗦,经过我们学校校门的时候,看到校门口硕大的梧桐树已经秃的不像样子了,我爸的话言犹在耳,我却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特殊的味道,暗想寒风寺地宫里,难道真有像我爸说的这么可怕? 要知道,以我爸的本事,在年轻一代风水师里,已经算是翘楚了,当年威名赫赫,没想到连他和赵廷如、木子这些人组成的探险队,都落得这种下场,那我和龙哥要进去,岂不是难有命出来? 我们把东西在宿舍里放好了,就看到刘猴儿躺床上看书,见我们进来,他眼珠子滴溜溜在我俩身上乱转,仿佛不怀好意。龙哥冲他挥舞着拳头,道:“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刘猴儿气个半死,可是看着龙哥威武的身材,只能咽下这口气,扭过头去不看我俩。 我们在宿舍里的时候,就有同学过来通知我俩,说程月老师在男生宿舍外面等我俩,我我和龙哥急忙出去。那同学跟我们一路出门,说你们别跟刘猴儿一般见识,这货暗恋程月老师很久了,见你俩跟她走得近,就趁机给你们造谣,这家伙比谁都龌龊,我们都不信他。 龙哥一拍那哥们肩膀,说:“原来如此,难怪这厮整天给我俩穿小鞋,把我们当情敌了,我们可真够冤枉的,我俩是正正经经的好学生,对程老师哪儿敢有非分之想啊。” 那同学连声说就是就是,对刘猴儿嗤之以鼻。 我们出了宿舍楼,就看到程月的车停在宿舍楼下面,我俩坐进车里,程月摇上车窗,我见她还戴着目镜,显得很奇怪。 龙哥说:“呵,接受能力真快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连车都会开了。” 程月不屑道:“我廖敏当年可是大明朝第一国师,新鲜玩意见多了,这汽车摸摸就能开。” 我赶忙问程月说:“你想好没有,是不是要带上我们?” 程月点了点头,说:“多个人多个帮手,不过这寒风寺地宫相当凶险,以我的本事我难有信心全身而退,所以你们心里要有底儿。” “如果没问题,晚上8点在学校门口等我,咱们夜探寒风古寺地宫,解开嘉靖帝当年费尽心机设下的奇局。” 我答应着,跟龙哥下了车,龙哥说:“现在怎么办,就等到晚上8点?” 我没答他话,却领着龙哥出了校门,直奔后面的武汉大学里去了。 我先给佟教授去了条短信,他说在办公室等我,我便跟龙哥走大路绕小路,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佟教授的办公室。教授还趴在桌子上研究那张古怪的石龟身上影印下来的文字,见我俩来了,便将放大镜一放,问我说:“晓天,这么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我说:“你别看那文字了,那石龟文已经让人破解出来了,是通往寒风古寺地宫的密道,内含六壬射日之秘,别说您,连我这种学风水出身的,都看不明白。” 佟教授一惊,道:“既然是这样,快将他请来我们详谈一番,他要什么条件,我都能尽量提供。” 我实话告诉佟教授,这秘密她是不会透露给别人的,不过她已经答应带我和马小龙一起去,我想让您给我俩弄点实用的装备,毕竟那地下据说凶险无比,死了很多人。 佟教授对寒风古寺也知道不少,去年我和老曾夜探寒风寺的经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自己带入去寒风寺调查过情况,可惜收效甚微,便只好草草作罢。 佟教授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通知公安部门取的协助,他们专业来做你们的安保,岂不是比你们自己孤身犯险要安全很多?” 我只能实话告诉佟教授,这个人脾气很古怪,她让谁去谁才能去,除了我们,再没办法带更多的人了,讲道理也不成,她不只怪,还是个奇人。 佟教授也是聪明人,见我这么说,立刻给郭警官打了电话,详细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们在办公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郭警官就带了几个人扛了两包东西进来。他当场给我演示,高科技的无线呼叫设备,据说再大的障碍物阻隔都有信号,防刺背心,军刺,还有两把手枪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龙哥吃惊道:“还有枪----” 佟教授说:“那地宫里谁知道有什么东西,这东西防身保命用的,只能在地宫下面用,出了地宫拿都不能拿出来,否则就是给郭警官惹麻烦,知道了吗?” 我和龙哥都答应了,郭警官拍拍我肩膀说:“小兄弟,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帮忙?你可是救过我老郭全家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只要张张嘴,我老郭命都能给你。” 我心领了郭警官的好意,郭警官交代我一些装备的使用方法,还特意教我们规范打枪的方法,他给的是两把自动手枪,10米范围内随便开枪都能击中目标,这两把枪都是最方便使用的。 交代清楚了这些,郭警官就走了,佟教授在那段石龟文字上上下下的研究,对我俩说:“连这段小小的文字,都藏有那么大的乾坤,这寒风寺地宫,看来是问题很大。既然地宫这么有价值,我们可以申请文物部门做保护性发掘,也免得你们孤身去犯险啊。” 我心里明白,这寒风寺的地宫跟明妃古墓自有其差别之处,寒风寺地宫可是嘉靖帝耗费巨大心血建造出来的风水格局奇特之地,里面必定机关重重,如果能简单用暴力开解,我爸和廖敏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我拒绝了佟教授的好意,和龙哥扛了这些装备回到学校,在宿舍睡到六点钟起床,又出去吃了饭,稍做休息,就已经到了8点钟。 我和龙哥扛了装备出去,程月已经开车在校门口等我们了,我们上了车,程月也不多说话,驱车直奔江边。我们抵达寒风寺的时候,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面,偌大一片江边树林掩映在黑暗当中,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场。林子里阴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吹的人心里发麻很是不舒服。 我们把车停在林子里就下了车。程月带着我们并没有直奔寒风古寺,却带着我们在林子里绕了七八趟,我正纳闷呢,就问程月说:“你干嘛呢,带我们消食儿呀,这七八圈的绕下来不消耗体力呀?” 程月说:“无知小儿,亏你还是杨门传人,你想想,这林子树木参天,都是古树,这么多年林子就是砍不掉,难道没什么原因?” 程月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有些不对头,不禁哑然,便道:“你是说,嘉靖帝当年在这密林里布下了奇阵,就像给古寺加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程月点了点头,说:“今人评价嘉靖帝,一直认为他不过是个昏君,却不知此人一身风水术得天独厚,几乎能巧夺天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真正的奇人。若非你亲眼见过,绝难相信世上还有炼术到如此高妙程度的人。这沿江一带龙王庙奇多,都在文革时候毁掉了,唯独剩下这座寒风古寺完好无,后来是废弃了,可根基未动,这都是嘉靖帝的功劳。” 我听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也奇怪,我们绕到第七圈的时候,进了断掉的围墙里面,再穿过寒风古寺前的树林,走到江边上。本来我们在林子外面的时候,就听到江涛阵阵,响彻整个树林,等走到江边,却发现江水没有一丝波浪,平静的非常不正常。 而江面上的风却很大,吹的林子里的老树都弯了腰,树枝啪啪的往下掉,以这风势,这江水应该翻滚不已才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程月冷笑道:“傻小子,看出门道来了吧,若没有这手本事,连地宫的入口都找不到。” 说着,程月便投身进江水里,我和龙哥都呆住了,没想到寒风古寺地宫的入口,竟然在长江底下? 龙哥立刻掏出潜水设备给我,说起来郭警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佟教授没有找他要潜水设备,他听说我们要在寒风古寺附近找地宫,便自己带了全套先进设备过来。我们穿上装备,跟着潜入江水里,一直沉到水底,却没见了程月的影子。 我这下就慌了,心想这坑爹货,以为我们都跟她似的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她就这么没影儿了,我们怎么找地宫入口去? 我们都带了氧气瓶,在水下长时间潜水问题不大,我们下到水底下,龙哥用无线装置问我说:“怎么办,我怎么觉得程月这小妮子在耍我们呢?” 我心里慌成一团,这时候,我突然又想起我爷爷的告诫,在越危险的情况下,才越要冷静,这样才会立于不败之地。我深吸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下来,抬眼就看到水底下这地势有些问题,只见它前高后地,中间有座山梁一样的东西将江底截成两半,恍如一座劈天利剑一般,看着颇为怪异。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我爷爷对我说过这种格局,这风水格局叫劈天斩,古代兵荒马乱的年代,常有将士战死沙场。战场上讲究现死现埋,也没有精力来运尸回故乡,同行的有高明的风水师,便找这种格局的风水宝地,将将领尸体埋在劈天斩的格局里。身处此种格局,墓穴就如进了迷宫,即使敌军前来破坏,也找不到墓眼儿在哪儿,端的是高明异常,是藏尸的最佳之地。 我见此情景,心里就有了谱。 这种格局对别人来说,是迷宫一样的格局,可对我杨门传人来说,就没那么难了。因为当年发现这种奇特风水格局的,便是我家祖上杨益公,他出生的世道正是乱世,兵荒马乱的,他见战死的将士尸体又遭敌军挖坟鞭尸,于心不忍,便传了一些藏尸秘术给他们,破这劈天斩格局的方法,也自然是有了,只是他秘不外传,才不至于为外人知道。 我掏出风水罗盘,定了九戕九位,又择今日之时推盘,就算出这劈天斩的地穴位置,我朝龙哥招了招手,指了指水底下一处位置,让他就挖。 龙哥点了点头,拿一把折叠铲去铲,铲了两下,突然就听到水下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下面挖到了铁板一类的东西。我和龙哥对望一眼,彼此都很高兴,看来是挖对地方了。 第298章山洞里的人手 我俩把水底下的泥土扒拉开,下面就露出一块黑黝黝的铁板出来,手电光照上去,迸射出一种相当沉闷的光,看着颇能唬人。我俩加快速度,三两下就把铁板表面上的淤泥石头都清理干净了,就发现那并非一块铁板,而是一块硕大无比的罗盘,那罗盘上标刻了十二天干地支,二十四山和八卦五行。 龙哥扔了铁铲,蹲下去一摸,道:“是枚罗盘----”他手滑过十二天干地支的方位,那十二干支的方位便顺着他手势滑动,每一块模块,竟然都是活动的,我不禁看呆了。龙哥又敲了敲罗盘,里面发出沉闷的空响,想必这罗盘,就是通向地宫大门的一道机关了,后面便是大门。 龙哥说:“这玩意儿你熟,还是你来倒腾!” 他给我让出位置,我便蹲下去,用手在活动的罗盘上一摸,罗盘上的天干地支二十四山便活动起来。我见这罗盘的排盘顺序跟着劈天斩的格局巧妙关联,有形有位,唯一缺的便是日课了,我便布局反推日课,将混乱的天干地支排出个好时辰出来。 说起来也真巧,这才一推排好,整个罗盘便咔嚓擦的乱转,罗盘下方就坍塌了一块,露出个不大的豁口。我和龙哥不再迟疑,相继钻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一条极长的洞。我们才进洞,这豁口又自动关闭了,只有少量的水渗透进来。 机关之巧妙,让人暗暗心惊。 我看这山洞狭窄,洞穴四壁渗出水汽,地面上也是泥泞一片,就有一道浅浅的足印朝山洞深处去了,看着颇像女足,我怀疑便是程月的脚印了。龙哥骂骂咧咧说:“这个廖敏也真是的,堂堂一代宗师,说话跟放屁一样,明明说好要带我们一起,却一个人先溜了,真是气人。” 我心里也狐疑不定,不知道廖敏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 我俩沿着山洞朝里面走,这山洞出奇的长,沿路就发现了七八具尸体,古代现代的都有,看尸体身边都有一只风水罗盘,想必都是同道中人了。看来一直以来,想入寒风寺地宫的人,不止是沈昭明之流,从古至今的风水师就没断过,我真好奇这地宫里到底藏着什么,才让这些风水师前赴后继的冒死潜入地宫。 这山洞里异常潮湿,尸体都腐烂成了枯骨,我和龙哥到底见过一番世面,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心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想到这还没进地宫呢,这许多人就死在入口,看来这地宫里果然凶险。 我俩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在山洞里走了好几百米,突然就看到前面出现一扇圆拱形的石门,那石门上门还紧闭着,就这么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走到门前,就看到石门上刻着一排古篆文字:阴阳窟,风水墓,擅闯者活不过;黄泉路,鬼门关,敢进门者直升天。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很显然,这两句话是告诫擅闯地宫的人,过了这扇石门,就是进了鬼门关,难再有活路。这阴阳窟,风水墓听起来就有些奇怪,难道是暗指我们阴阳术士,风水中人不成,警告我们不要试图硬闯地宫? 我对龙哥说:“既然来了,咱就闯吧,横竖要找到那东西,了却咱们一条心愿。” 龙哥却说:“是得闯,可你别忘了,地宫有三条道,两条假道一条真道,这条真道只有廖敏知道,咱怎么进去危险性很大。” 我反问龙哥说:“你的意思是?” 龙哥咂咂嘴,说:“先找到廖敏再说,你觉得如何?” 说到廖敏,我就想起山洞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到这石门前就消失不见了,可见脚印也是进了石门。我对龙哥说:“廖敏要进来,肯定也要过石门,咱们空在这儿等没用,还是要进石门,咱们边走边找,总会找到廖敏。” 龙哥点了点头,就在我们要推石门的时候,我的无线设备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佟教授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我们已经跟他分别很久了,这里距离大学城那边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这无线设备再先进,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我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冲无线设备道:“教授,你怎么能收到我的信号?” 佟教授说:“我就在你附近,你们先不要动,因为我们用仪器侦测到在你周围,有些不安全的东西。” 佟教授这话一出口,我和龙哥都愣住了,龙哥四周以照,奇道:“这周围都是墙壁,哪来的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等了一段时间,就在不耐烦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山洞里传来脚步声,就看到十多号身穿迷彩服的壮汉走了过来,佟教授和郭警官混杂在他们中间。佟教授握住我的手,不好意思的说:“晓天,你要原谅我的冒犯,我太好奇这寒风寺地宫里的世界,所以在你的装备上做了手脚,安装了先进的红外离子穿透性摄像头,能看到你身边三百六十度的任何东西,我们再用无线设备接收信号。这种装备还有一个特点,它具有非常优秀的穿墙能力,能够超越正常人的视线,看到更长远。” 佟教授这番话让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我俩身上还被他做手脚了,佟教授见我们这副样子,尴尬的挥舞着手说:“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只是太过于好奇,所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加上廖敏又失踪了,多了这些专业队伍总比我们俩单打独斗的好,我想想,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原谅了佟教授。 龙哥愤愤道:“好你个佟老头儿,还是个老教授呢,这种偷窥的事情也能做出来,传出去也不怕你学生笑话。” 佟教授一生执着于学术,在国内外都有相当高的知名度,一贯受人尊敬,到哪儿去都是面子现行,还从没遭遇过这么尴尬的事,涨的面红耳赤,想辩解又说不出话来。郭警官看不下去了,插嘴说:“两位兄弟别为难教授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办的,我知道这么做不合情理,我替佟教授向二位道歉了。” 既然郭警官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佟教授很快恢复镇定,就跟我们说明原委。原来他们本打算就在寒风寺里接受我们传来的讯息,却没想到,摄像头在扫描山洞里的东西的时候,竟然照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佟教授怀疑这东西会危急我们的人身安全,便率人下到江里,按照我们进山洞法门追了过来。 龙哥奇道:“你说我们身边有危险的东西,我们这周围全是墙壁,哪里有什么能危害我们的东西?” 佟教授拿过来一个七八寸屏幕样的东西给我们看,我就看到定格的画面正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我们正前方,真就有个硕大的黑影立在那儿,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隐隐能察觉到它在晃动,像是个活物。 我看的清楚,那东西的位置,应该就在石门后面。它体型庞大,几乎是我和龙哥的好几倍,我们想破脑袋都难猜到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哥试着去推石门,那石门异常沉重,他一推之下,竟然还推不动。郭警官向两个当兵的点点头,他们会意,便跑过去协助龙哥,三人一起努力,才将石门缓缓移开,我身边的当兵的都端起了自动步枪朝洞口瞄准。 随着石门开启,我就看到有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压在门边上,它庞大的身影将门严严实实的盖住了,看着非常吓人。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几杆枪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直打的弹壳飞射,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情景,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来也真奇怪,这枪声才响,那硕大的黑影顿时就不见了,我们举着手电筒朝里面照过去,只看到前面黑洞洞的黑暗,石门后面的空间看起来非常开阔,隐隐有层白雾笼罩在黑暗当中,极为幽深神秘。 我心里一沉,郭警官道:“追过去看看,十来名大兵鱼贯冲进石门,石门里面顿时都是白花花的手电光,我就看到里面地面非常干燥,跟石门外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重天了。我遥遥还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座模样粗糙古怪的屋子,一眼看上去并不太高,也就是一层平房的高度。” 我们穿过石门,就看到石门后面的洞天更为开阔,那些古怪的屋子就挺立在一百多米远处,那些大兵已经追远了,远处他们跑步的声音此起彼伏。龙哥四处张望,见地上已经没了廖敏上身的程月脚印,便道:“完了,咱们都被廖敏那女人给骗了,我日她大爷,她自己得了地宫密道地图去找宝藏去了,把咱们留外面了。” 到了这里还没见廖敏影子,我也怀疑她是打算甩了我们。可事已至此,她影子都没了,我们也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硬闯这嘉靖帝地宫了,龙哥有鉴于我爸那天说的话,有些闷闷不乐。 我看到那些大兵追到百米开外的屋子前,便消失不见了,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屋子都是不规则的石头堆砌成的,模样古朴,四处漏风,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最当前面那栋屋子大概有十多米长,也没有门,我们才进去,正看到有个大兵慌里慌张的往外跑,跟龙哥撞了个正着。 郭警官拦住他,道:“怎么回事?” 那大兵脸色煞白,指着里面说:“快进来看看,我们的人在里面有发现。” 我们走到石屋里面,才发现屋子被隔成了几间,有间屋子里围满了大兵,我粗略一数,少了三个,他们都趴在房间中间的一座洞口朝里面看,还有人举着手电筒朝下面照,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我们进来了,就有个大兵过来报告,说他们追那黑影追到石屋里,那黑影就不见了,他们在这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洞,上面用浮土木板盖着,一个战士踩塌掉进去了,两个战友下去查看情况,现在还没找到掉下去的战士。 郭警官一呆,道:“下去多久了?” 那大兵说:“有七分钟了,应该是已经下到底下了,正保持联络,还没新发现。” 郭警官看看手边,点点头,说:“那再等等,让下面的人随时汇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似乎能听到地洞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都不正切,有人正用无线设备跟地底下的大兵保持动态联络,这么又过了十分钟,我依旧听到无线设备里传出还没找到失踪战士的声音,我就越听越奇怪,按理说这么掉下去,人就在山洞底下才是,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人? 时间又过了八分钟,郭警官再也忍不住了,点了两个大兵,就让我和龙哥、佟教授陪他一起下去,我心里明白,这地洞里肯定有古怪,否则洞口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 山洞里已经垂下了长绳子,我们绑上安全滑扣,一一从上面垂下去。那山洞大概有接近十多米的深度,我们下到山洞底下,就发现地面上有新鲜的血迹。我们一路朝前走,前面是条长洞,走了一刻钟,就追上前方正在搜索的两名大兵。 那俩大兵搜索到现在,仍旧一无所获,掉下来的大兵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掉进去到现在,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就算是摔死了,至少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吧? 龙哥道:“肯定有问题----” 山洞底下的血迹朝里面走一程就消失不见了,山洞延伸到这里,就急剧朝下,越往下嵌套的山洞就越多,这样大洞套小洞,山洞之间错杂相连,山洞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霉臭味,闻着令人作呕,十分恶心。 四个大兵跟我们分成三部分,朝不同的方向搜索,我们才分开不久,就听到前面传来大兵惨叫的声音,那声音之震撼,简直跟杀猪一样。我们两队人马急忙朝前面山洞里追过去,追到一只洞口前,就看到一个大兵瘫坐在地上,吓的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哇哇乱叫。 郭警官将他一把提起来,道:“出什么事儿了,你的战友呢?” 那大兵朝山洞里一指,带着哭腔道:“里----里面----血手抓住他了----跑----跑不了----” 我们都呆住了,发疯的跑进山洞里,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枪的声音,那声音响的跟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十分吓人,我们找到那大兵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软绵绵的趴在洞壁上,手里举着一支微型冲锋枪,地上一地的弹壳,身上全是鲜血。 郭警官将他倒下去的身体扶起来,冲他吼道:“你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那大兵手一软,朝身后一指,郭警官把他身体掰过来,就看到他身后有个不大的洞口,我拿手电筒朝里面一照,胆子顿时就麻了,因为洞口探出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正从大兵身上松开。 我才一照过去,那只人手便闪电一样缩了回去,郭警官见状,直接将枪口塞进去,打了好一梭子子弹,整个山洞都是爆豆子的声音,除此之外,我却并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响。 我再怎么朝里面照,那血手却连影儿都没了,回想起刚才可怖的一幕,我整个人就从头顶麻到了尾巴骨。我完全能确定,那的确就是一只活生生的人手,可问题就在于,这地宫建于明朝,距现在都五百多年了,进这地宫的除了我们,也就只有廖敏上身的程月,这活生生的人手又是谁的手?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应该发现这只手的大兵,已经死了,他死于自己的枪击,一梭子子弹都打在自己身上。郭警官说,对于一个职业士兵来说,打中自己的事不能说没有,概率非常低,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简直不可能。 我们又去把门外瘫成一滩泥巴样的大兵抬进来,郭警官问他,当时他们进来的时候,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听那大兵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我大概整理一下才明白,他一直强调这山洞里有鬼,真的是有鬼,他们一进山洞,就发现跟他一起进来的战友不能说话了,也不能动,战友让他赶紧出去寻求支援。他扭头朝后看的时候,却发现他战友身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他当场就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把洞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这可就怪了。 我问龙哥说:“你闻出什么味儿来没?” 龙哥皱皱鼻子,道:“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很明显----” 第299章到底是什么 佟教授奇道:“小龙,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龙哥说:“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我闻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这辈子还没闻过这么怪的味儿呢。” “不是尸体?” 龙哥皱眉说:“好像不是----” 这时,另外一支队伍的两个人也找了过来,见到那大兵的尸体和满地弹壳,无不悚然变色,纷纷持枪警戒。郭警官在山洞里来回乱走,烟都抽好几根,显得内心极乱,我也捉摸不定,黑暗中那只血手,到底会是谁? 郭警官抽完烟,对佟教授说:“那只手上的血还是热的,我怀疑,那手就跟掉下来的战士有关系。” 佟教授点了点头,道:“要是能再找到那手,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郭警官二话不说,朝大兵尸体身后的山洞一指,冲几个大兵说:“快,都过来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血手给我找出来。” 他又用无线设备通知上面的大兵悉数下来,携带好全副装备。大兵们随行装备都带了折叠工兵铲和折叠锄一类的工兵装备,地洞里的三个大兵就开始挖洞,直挖的尘土乱飞,浓烈如黄雾,呛的人直咳嗽。 要说这帮当兵的真够专业的,挖的挖,铲的铲,运土的运土,才一会儿功夫,山洞口子边上就堆了个小土堆出来,黄土里泛着丝丝血迹。 刚开始我没在意,直至他们挖出来的土里泛着血泡沫,跟在血水里浸泡过似的,我才真吓了好大一跳,就看到山洞口两个大兵挖的非常卖力,一锄头下去,都是血红的黄土,我彻底呆住了。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在场这些人个个都是见过世面的,包括佟教授在内,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龙哥止住正在挖掘的大兵,他拿起一块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还是热的,才放血不久----” 郭警官吃惊道:“一定就是张豪----” 我猜他说的张豪,就是摔到地洞里失踪的大兵了,众大兵脸上也全是惊惧之色,看这血的分量,那失踪大兵怕是一身血都流干了,还焉有活命之理。 郭警官一把掐灭手里的烟头,指着挖塌的洞口怒道:“挖,给我接着挖,一定要把里面的东西给我找出来。” 众大兵立刻开始工作,直挖的血土乱飞,个个咬牙切齿,情景很是吓人,龙哥把酒葫芦挂在腰上,喃喃道:“这地底下恐怕又有邪门的东西要出来了,我先活动活动筋骨,怕是又有一场恶战。” 他正唠叨着,就听洞口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凄厉无比,饶是我这种怪事经过无数的人,也吓的胆子一麻,整个人就木了。山洞里顿时乱成一团,我就看到几个大兵翻滚在一起,那惨叫声持续了两三秒,就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人扯断了似的。 我冲过去一看,就看到里面三个作业的大兵,竟然只剩下两个了,洞口孤零零的插着一柄工兵铲,看着分外突兀怪异。 剩下两个大兵都吓瘫了,一个大兵抱着郭警官道:“首长,我看清楚了,又是那只血手,它把徐康康给拖进去了,力气太大了,我们俩都拖不住他。” 这当儿,其他大兵都下来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很大,郭警官见状,朝那些大兵嚷道:“快,快干活儿,一定要把这条山洞给我挖开,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作祟。”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功夫,那洞口就被挖通了,比以前大了一倍,可供一个人钻进钻出。郭警官朝两个大兵点点头,这两人便端枪上来,一前一后钻进了洞里,我们心无不提到嗓子眼儿里,生怕又生出什么变故。两人一直朝里面爬,这山洞挖了十多米深,里面就开阔许多了。 我们其他人都跟在俩大兵后面朝里面钻,爬了一刻钟左右,队伍里突然有个大兵嚷嚷:“谁乱摸我?” 他回头冲身后的大兵怒目而视,那大兵道:“你别胡说,我哪有碰你,我手里还端着枪呢。” 那大兵回头见他身后战友果真双手持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象是能跟他轻松开玩笑的样子,便狐疑的扭头继续走。这才走了两步,又大叫起来:“你他妈作死啊,还乱摸?” 顿时又停下来,这时我们已经穿过那条窄洞,来到一条更宽的洞穴。郭警官走过来,狐疑的看着两人,我见到他脸上都有愠怒的神色,这时,那被摸的大兵在背后摸了摸,把手拿到眼前一看,就看到雪亮的灯光下,他满手血水,象是在血水里洗过手一样。 那大兵顿时脸色惨白,郭警官走到他身后拿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他屁股湿透了,上面全是浓重的血水,还兀自不停的往下乱滴。 他身后的几个人,包括佟教授和龙哥莫不大惊失色,一个个全呆住了,我整个人也懵了。因为那大兵跟我不过隔了一个人,我看的清楚,他身后除了我们,就再没别人,可他身上的血水哪儿来的? 我突然明白我爸听说我要进寒风古寺地宫的恐怖表情了,这地宫之可怕,的确比我以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更恐怖,甚至一度超过了古怪的二龙村。 郭警官让我们都停下来,他逐一的检查,就发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可怕的血手印,可我们这么多人,却没人察觉到血手印是什么时候被人按上去的。这种恐惧感几乎让我木到了骨子里,郭警官问我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愣了半天神,硬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而且我们进山洞的队列非常整齐,一个人跟着一个人,如果有人窥到我们身后,绝对难逃过我们的眼睛。更何况这些大兵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眼力过人,黑暗里能听风辨位判断蚊子的位置,什么东西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委实是一件特别惊悚的事情,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里,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迷茫和恐惧出来。 郭警官眼神一贯的冷峻,可我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流得满脸都是,遇到这种事,他又是总指挥官,说不慌不怕肯定是假的。 郭警官提醒我们十二分的小心,我们列队朝里面走,才走了十几步,又听到一声惨叫,那叫声一起,众人全都持枪四处张望,乱作一团,却就是没发现惨叫声是从谁的嘴里发出来的。 众人都呆住了,我能保证那惨叫声就是从我们中间发出来的,却就是找不到是谁,这一群人个个神情慌乱,手里抱着最先进的武器,却一弹不敢发。 龙哥突然叫道:“不对,咱们少了个人----” 他这话一出,人群就炸了锅,我定睛一看,真就发现人群里少了一个大兵,那大兵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彻底的消失了,众人无不哗然。 这时,我头顶上突然滴了一什么东西下来,我身手一摸,却发现是还有温度的热血。我顿时举起手电筒朝头顶上照去,就看到头顶上一具血红的尸体被倒吊着,身手的血水正一滴滴的往下掉,落了我一身都是,我彻底懵了。 就听到有大兵嚷嚷着:“天啊,他被剥皮了----这是具剥皮尸----” 我定睛一看,真就发现那尸体满身都是血肉,看起来十分吓人,一身人皮从头到脚全没了,只露出一双鼓起来的眼睛,眼珠子象是要爆出来似的,看着很是吓人。我见过的尸体也有不少,还真没见过这么吓人的血尸。 有熟悉的战友立刻认出来,这尸体就是刚才胡乱嚷嚷有人摸他的那大兵,想不到才一眨眼功夫,他就让人剥了皮,被倒挂在洞顶上了。 郭警官一腔打断倒挂血尸的麻绳,那血尸像只麻袋似的扑的摔在地上,他们就地挖了个坑,将那血尸给埋了,我看到郭警官眼圈儿红了,他蹲在坟包上连叹了三声,就号令大家继续朝前走,一定要找出山洞里的东西,给弟兄们报仇。 大伙儿群情激昂,我却从中听出一些异样的情绪,心想这些大兵一个个都是经过专业训练身经百战的战士,可面对这些邪物面前,只怕是再硬的意志,也扛不下去了吧。 我们穿过这条山洞,前面又出现多条岔洞,洞口还能发现一些干草,这就有些怪了,佟教授说:“难道山洞里真住着什么野物不成?” 我们就朝有干草的山洞里走,走了一百多米,雪白的手电光下,就看到前方有一排古城墙样的东西,这古城墙出现在这幽深古老的山洞里,就显得非常突兀和不正常。我看那城墙呈黑褐色,上面全是奇大的古砖。这座山洞特别大,纵向都有几十米,这古城墙就拦腰把山洞给封了起来。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程,郭警官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我朝前一看就看到原来前面已经没路了,是做巨大的深渊,深渊里雾气浩浩荡荡的,不知道有多深。这深渊就这么把我们和古城墙给拦腰截断了,我这才看到那古城墙横亘在悬崖中间,像是座非常古老的桥。 龙哥说:“卧槽,是条死路。” 郭警官举着望远镜朝对岸张望,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佟教授以手搭凉棚,啧啧惊叹说:“这种结构的桥梁横穿悬崖,没有立柱支撑就能做到如此稳固,真是一项奇迹,可惜可惜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痴迷学术的老学究看到这种东西,只恨不能亲自过去看看摸摸,现在我们中间隔了道万丈深渊,只让他远观却不能就近把玩,这怎么不让人揪心。 我们正翘着古城墙发呆,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惨叫,这回我反应够快,折身就端起手枪,就看到一个黑影朝山洞后面跑去了。 郭警官的强光手电筒落在它身上,我看的清楚,就是一具赤条条的血尸,身上有种新剥皮的稚嫩,我的胆子都麻了。就看到郭警官左手持手电筒,右手持枪,朝那血尸连开了三、四枪,郭警官枪法精妙,枪枪都打中了血尸后背,可那血尸竟然一点反应没有,依旧在山洞里飞奔,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去了。 立刻就有七八个大兵追了过去,郭警官也混进人群当中,我知道他心里憋了一口恶气,这才进地宫不久,他的人就折损了四个,这怎么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我和龙哥以及剩下几个大兵保护佟教授,佟教授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也是心事重重,他用一个摄像的东西把这运气蒸腾的古桥黑墙都给摄录了下来。 山洞深处枪声一片,也不知道他们激战到什么程度,那血肉模糊的血尸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一直记着血尸狂奔而去,郭警官的子弹枪枪中的,可那尸体却跟没事儿一样,继续一路狂奔。 我心里明白,就冲它刚剥皮的样子,尸温未降,绝不可能是尸煞,可如果不是尸煞,那血尸又如何能做到活生生的扑人? 我问龙哥说:“你擒龙道门就是跟尸体打交道的,你跟我说说,这血尸最可能是什么来头?” 龙哥两手一摊,说:“你问我啊,我问谁去,这新尸就不可能化煞,更不可能自己能动起来,就算我师父在世,也不可能承认这世上还有这种奇事,你让我去哪儿给你解释去?” 龙哥的说法让我彻底死了心,过了片刻,又听到大批脚步声朝我这边冲过来,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成批的大兵都朝这边涌过来,当头的人逃命一样喊道:“徐康康----是徐康康的尸体自己爬出来了,他变了僵尸----” 我心头一凛,就看到他们身后果然风驰电掣的追来个一身灰土的血尸,看他个头,就是我们给他就地安葬的大兵徐康康了。龙哥不再迟疑,他手持桃木剑,糅身就上,迎着那灰头土脸的血尸,挥剑砍在血尸的印堂和颤中穴位置,随即抽出三张黄符,一张额头,一张颤中,一张打在背后。 那急冲中的血尸突然刹住,我心里一喜,心想到底还是具尸煞,能被龙哥的符镇住的,一准儿就是煞没错了。 龙哥也乐坏了,嚷嚷道:“他娘的尸煞也进化了,这才新死没多久的尸体,就能化煞了,厉害,当真是厉害。” 他朝我龇牙咧嘴做鬼脸,好不得意的样子,郭警官冲他竖起拇指,龙哥这股高兴头儿还没过去,那血尸突然拦腰从背后抱住龙哥,将龙哥紧紧的箍住了,我顿时就吓懵了,这一群大兵也呆住了,端着枪又不敢开枪。 眼看着龙哥被箍的要吐血,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我冲上前去,运气上清源诀,拿风水枣罗盘就朝血尸头顶砸下去,就听到一声闷哼,那血尸却箍的更紧了,几乎要把龙哥给活活勒死。 我急坏了,突然灵机一动,冲郭警官道:“过来几个人,拿工兵铲砸关节。” 顿时就冲上来几个大兵,死死勒住血尸,一左一右上来两个人,用工兵铲生生将血尸的肘部关节砸了个稀烂,龙哥才从他怀里拖了出来,染了龙一身血水,狼狈不堪的龙哥差点被憋闭了气,对那血尸破口大骂。 那两大兵见这法子有效,还没等血尸反应过来,又砸坏了他们的膝关节,这血尸就软软的瘫了下去。 这时,我就看到头顶上有个硕大的影子,黑压压的盖了过来,恍如一直庞大的飞鸟,我抬头就看到那黑影掠过深渊和古城墙,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可是,我却看不明白它到底是个啥东西。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佟教授和郭警官的脸都变了颜色。 第300章下深渊 那黑影仿佛把硕大的山洞都给遮盖住了,气势相当惊人,在场众人,无不吓的目瞪口呆,就看到影子缓缓的移动过来。 我想破脑袋也猜不透,我们头顶上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深渊上空的一方空间奇大无比,强光手电筒都照不到头,因为猜不透,所以我心理压力就格外的大,满目都是惊悚。 郭警官大喊一声:“隐蔽----” 一群人就都三开躲在大石头后面,我把龙哥拖到角落,问他说:“没事儿吧?” 龙哥整个人都痴呆了似的,蹲在我身边喘气,嘴里喃喃念叨着:“不是尸煞----绝不会是尸煞----” 我见他眼神时而恐惧时而迷茫,隐隐有些不对劲,便叫了他两声,龙哥却没听见似的,兀自喃喃自语,他脸上一会儿抽搐,一会儿扭曲,看着很是吓人。 我给吓坏了,使劲儿摇了摇龙哥,道:“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龙哥使劲儿甩甩脑袋,道:“没事儿----没啥大事儿----就是刚才累坏了,心里有些闷,有些问题老想不清楚。” 我安慰龙哥说:“别担心,大伙儿都想不清楚,这地方邪着呢,要不我爸也不会这么害怕我进来,咱们悠着点儿。” 龙哥点点头,拍了拍我肩膀,让我放心。 那阴影始终笼罩在白茫茫的深渊上空,久久不散,因为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缩在角落里都不敢出去。郭警官举着手电筒四处乱晃,突然有个大兵嚷道:“快看,深渊里有东西出来了----” 他这一叫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我高举着手电筒朝深渊里照过去,就看到上面白茫茫的一大片,云雾蒸腾,恍如仙境一般。跟着那大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就看到那雾气中间仿佛有一团黑影藏在里面,那黑影非常浅淡,看着很不真实。我们都屏住呼吸,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上,只盼那东西稍微露出头来,我们好看清楚它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就这么等了一刻来钟,我终于憋不住了,而半空中的黑影已经悄悄消失了。 我们蜂拥到深渊边上,那深渊横亘在古城墙样的古桥和洞口中间,呈一个硕大的原形,我们跑过来一看,才看清楚那黑影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根柱子样的东西。我心想,这还真奇了,这深渊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佟教授说:“山洞里的风越见大了,咱们再等等,这雾气总有被风吹散的时候,雾一散就能看出那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果不其然,山洞里的风越刮越猛,深渊里的浓雾云海一下子就散了不少。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深渊中间果然就有根硕大的石头柱子,那柱子从黑暗中延伸出来,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看着很是唬人。 这深渊中间很突兀的立根柱子,多少就让人觉得非常怪异。更可怕的还是那柱子下面好像还有个活物,像个大马猴儿似的,正一点点的朝上蹭。它的身体隐藏在黑暗和手电光中,距地面有几十米,看着很是模糊,只能感觉它正不停的朝上面爬,就是不能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郭警官端着望远镜看,我凑过去道:“看出点门道来了没?” 郭警官郁闷的摇了摇头,说雾气太浓,怎么都瞅不明白。 我接过他的望远镜过来看,真就发现视线被雾气阻的太厉害,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趴在石柱子上面,真难分辨出更仔细了。我目光在悬崖峭壁中间逡巡,赫然就发现紧靠山洞口这边的石壁上,有一排拾级而下的台阶。那台阶非常隐蔽,呈凹面状态镶嵌在山崖边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把那台阶指给郭警官佟教授看,两人都是欣喜不已,因为这峭壁上有台阶往下下,就说明下面肯定另有乾坤,这深渊并非深不可测。 不过看那台阶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即使没坍塌的地方,也已经歪歪斜斜不成样子,要想再支撑活人下去,怕是不成了。 郭警官让一个大兵把登山绳都垂下去,再派人下去看看情况。那大兵干活儿利索,很快收集了几个人随身携带的绳子,绑在一起垂了下去,下面再栓一个铁钻子,这么垂到了四十多米,便已经触到了深渊底下了。 我们都是心里一喜,那大兵把绳子这头捆在硕大的石头上面,栓牢靠了,就自告奋勇的要下去看看。 正在这当儿,我突然听到身后一片哗然,扭过头去,就看到一群大兵四散逃开,一直蹲坐着的龙哥却站在人群中间,背对着我,大兵们看怪物似的望着他。 我不知道龙哥出什么事儿了,才要走过去,就听一个大兵厉声道:“别过去,他有问题。” 我心里一沉,加速跑到龙哥身边,正待把龙哥的脸给掰正过来,龙哥突然用力一甩,差点将我甩的跌倒在地。我大吃一惊,不是吃惊龙哥怪异的举动,而是怀疑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一身蛮横力气。 我这才沾他呢,就被他掀倒在地。龙哥虽然体格很棒,再加上从小习武,是有两下子,可他再厉害也不至于到了这种程度。我暗暗心惊,翻身坐起来,就看到龙哥转身朝深渊方向跑去,我大吼道:“拦住他----” 一群大兵顿时就朝龙哥围了过来,龙哥神力惊人,三两下冲出大兵们的包围,撞的一群大兵东倒西歪,他抓着绳子就朝深渊里滑了下去,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我顿时懵了。 我追到悬崖边的时候,龙哥已经滑下去了七八米,整个人就已经淹没在白茫茫的雾气当中了,我翻身爬上绳子就要追上去,被郭警官拦了下来。他说:“晓天,马小龙身上起了变化,你没发现吗?你这样冒然下去很有危险,咱们从长计议,大家一起想办法救他。” 那些被龙哥推倒的大兵被摔的灰头土脸,有两个摔的一脸的血,模样狰狞,很是吓人,我见此情景,心里更加阴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完全乱了阵脚。 郭警官把我扶下来,又将佟教授叫到一起,我们三人特别选了一处角落坐下来,郭警官问佟教授说:“教授,您老刚才都看清楚了吧?” 佟教授点头道:“看清楚了,一点错没有,马小龙变得满脸红毛,像只猴子似的,又力大无穷,一眨眼功夫就窜下去了,太奇怪了。” 我听的目瞪口呆,道:“龙哥他长了一脸的红毛?” 佟教授和郭警官一起点头,道:“千真万确,他整张脸上就露出一张嘴巴,别提多奇怪了,刚刚还好好的人。” 我想起龙哥刚才跟我在一起是怪异的举动,暗想:“难道他产生变化的原因,就是因为刚才被血尸扑过,中了血尸的尸毒不成?” 郭警官说:“八成是中了血尸的毒了,想不到这东西这么厉害,一沾就出事儿。”我见他这种铁血硬汉,看那血尸的模样,眼里也是掠过一丝忧虑,不由担心起来,龙哥这莫名其妙的爬下深渊,到底想做什么? 郭警官安慰我不用担心,他已经做好计划,让两个大兵一组,先下去看看,我们装备先进,一定能救回龙哥。 我心里苦笑,龙哥已经变成这样,是不是人都难说,又怎么能那么轻易救回来呢。我眼前又浮现出我爸临别是悲悯的眼神,心里一阵茫然,寒风寺地宫的可怕和神秘,早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了。 我要求跟某大兵一起下去,郭警官知道我的心情,便答应了下来。 我稍作准备,携带了全身装备,和那大兵一前一后就顺着绳子往下滑。那大兵打头阵,我跟他隔开了几米,两个人跟猴子似的蜷缩在绳子上面,背上绑着安全扣子,缓缓朝下面滑了过去。 当我滑到跟深渊中间石柱上的黑影平齐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举着手电筒照过去,雪白的光芒穿透浓雾,那模糊的人影顿时就清晰起来。我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那东西穿了一身人的衣服,像是件绸子的古袍,只是袍子露出外面的部分,都长满了长毛,看着煞是古怪。 我看在眼里,暗暗吃惊,现在找龙哥要紧,我也不便多停留,便放弃了东西缓缓朝深渊下面滑了下去。 山风浩浩荡荡的吹过来,吹的我和那大兵就像两片叶子,在石壁上跌宕起伏的撞击着,撞的我浑身是血,几次差点失足跌入万丈深渊,情形十分可怕。越往下滑,下面就越是阴冷,我一身的装备防刺防寒,却已经觉得阴冷异常,冻的骨头都硬了,只能依靠呵出来的热气取暖。 我下到深渊底下的时候,正看到先我下来的大兵蹲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只见满地血迹,还没干涸,那地面上泥土潮湿,乱石密布,周围都是氤氲的雾气,我朝前走了几步,又看到石头缝隙里长了成片的植物,叫不出名字。 那大兵爬起来,说:“杨大师,是人血,血还没干----” 我心里一阵不安,先就想到龙哥,想这王八蛋命硬的很,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我们向郭警官汇报了情况,郭警官让我们先不要走动,在原地等他们,我们答应了,就开始在几十米范围内寻找龙哥的踪迹。找来找去,这天坑一样的地方,只有成片的乱石堆和各种奇怪的植物,哪里有龙哥的影子。 我嚷嚷半天都没人回应我,正在这时,我的无线设备又接通了,郭警官大声嚷道:“晓天,你人在哪儿呢,我们已经下了快二十分钟,按理说早就应该下到底了,怎么下面还是没边儿的样子?” 我心里一麻,朝绳子上看过去,视线所及的五六米范围内,绳子空空的,连鬼影子都没有,我顿时就懵了。 我催问道:“你身上不是携带了测量高度的仪器吗,仪器显示下了多少了?” 郭警官道:“显示已经下了四十五米,咱们绳子都只有四十米,哪里来的五米深度?” 我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只觉得全身血流加快,身上燥热异常,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片:“怎么可能----我的随身仪器才只显示我们的下深度不过四十米,郭警官的四十五米到底去了哪儿了?” 我问郭警官,他和谁是一起的,跟他同行的人去哪儿了? 郭警官说他和佟教授一起下来的,教授在他后面,他现在不止自己不知道下到哪儿去了,连佟教授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这时,我就看到绳子上面滑下来个黑影,那大兵过去把他扶下来,正是佟教授。 我顿时吓的手足冰冷,冲郭警官道:“你别再下了,你肯定出问题了,我们已经接到佟教授了,你应该早他一步下来,怎么你人反倒是不见了?” 郭警官也呆住了,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晦涩颤抖,我完全能从中读出恐惧和绝望,他告诉我,他身下是绵绵没有尽头的绳子和雪白的雾气,怎么爬都爬不到尽头,他已经下到五十多米了,依旧没有看到深渊尽头在哪里。 我握住佟教授冰冷的手道:“郭警官先您一步下来的,可是我们没见过他,而他还说自己还挂在绳子上,仪器显示已经下到了五十米的深度。” 佟教授也愣住了,他眼里的震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我喃喃自语着:“不对----不对----这地方不对----” 我又问郭警官,他能不能朝上爬,再爬回去。郭警官答应试试,我们又等了十来分钟才收到他的讯息,说他往上爬了十多分钟,按理说十几米是没问题的,可他又下了十多米,现在已经下到了六十多米了。 我急的团团转,问佟教授说:“教授,您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郭警官是怎么消失的?” 佟教授拧着眉头想了想,说:“我动作慢,他滑着滑着就没影儿了,要说不对劲的地方,还真有,我们下来的时候,半空中漂浮的黑影又来了。只不过这次来的快去的也快,郭警官才下去没多久就消失了,那时我正爬下绳子。” 我一拍巴掌,暗道:“对了,郭警官的问题,八成就跟天上的黑影有关系。” 佟教授说:“怎么说?” 我说:“您先看着,我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我便对郭警官说:“你拿手电筒朝正中间方向照照,看能不能找到深渊中间的硕大石柱子。” 郭警官找了半天说找不到,我便已经断定,这深渊里的布局大有问题,甚至还跟半空中悬浮的黑影大有关系。只可惜我不是身在局中,无法掐阴阳断乾坤,解开这迷局的个中隐秘,我现在要做的是先把郭警官给解救下来。 我便对他说:“你按我说的做,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怀疑,一定要严格按我说的步骤来,否则麻烦就大了。” 郭警官答应着,我让他把身体倒过来朝下爬,同时闭上眼睛,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睁开眼睛,除非我让他睁眼。 郭警官听着很奇怪,可他对我再相信不过了,便依照我的吩咐来做,就这么一直朝下爬,我不时的出声提醒他,这样爬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我就看到有个人影冲出浓雾,头下脚上的爬了下来。 大兵和佟教授把郭警官接下来,郭警官睁眼看到我们,眼圈儿顿时就红了,他抱着我的肩膀道:“杨兄弟,你真是一代奇人,要不是你,我郭文涛这条小命就折这儿了,大恩不言谢。” 我把郭警官扶起来,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座悬崖上,笼罩着一层奇特的风水大阵,刚才你不知不觉中,就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所谓颠倒阴阳,扭转乾坤,这座大阵的要点就在这儿,你以颠倒的方式下下来,便刚好逆反了他的格局。” 佟教授也是抚掌叹服,恭喜我对风水术数的领悟,又前进了一步。我说这才是咱们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当年建造这寒风寺地宫的,可是一代风水怪人嘉靖皇帝,连大明风水师廖敏都对他的风水术敬畏有加,以我这些微薄道行,又怎么能称为奇人呢? 第301章红毛脸 我们四个人到了地方,郭警官就通知其他大兵依次下来。 我们沿着深渊底下的范围开始搜索,我尝试过多次用无线设备联系龙哥,对方一直没有应答,这就让我更加担心,他们描述的龙哥的模样,让我胆战心惊,几近崩溃,说实话,我不想失去龙哥这个朋友。 我们在乱石堆和杂草中间走了小半圈儿,郭警官突然道:“快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佟教授跑过去一看,就看到乱石堆中间,盘膝了一个人。那人一身古旧长袍,已经破烂的不像样子,正背对着我们,我走到他正面一看,却发现那不是人,而是一具白森森的人骨,我顿时就被吓懵了。 那白骨僵坐在那里,身上只有少许干硬皮肉相连,看着颇为怪异。 我们都怀疑那个人的身份,可惜他身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就让我们无从猜起。佟教授给那坐尸拍了照片,我们继续往前走,走了一程,又发现石头堆上有具同样的尸体,我们是如这般的朝前走,绕了整整一圈,一共发现了八具同样的尸首,他们全都用同样的姿态盘膝而坐,我还发现他们绕成的圆圈的核心,就是深渊底下的那根硕大的石柱子。 我们找到石柱子,就发现那柱子半径长达半米,打磨的异常光滑,突兀而神秘的立在那里,给人非常奇怪的感觉。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这些尸体摆在这里,显然不会是偶尔,肯定是人为的,有人把他们以这只姿态摆在这儿,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上面的大兵都下了下来,一个都不少。 郭警官让他们先勘察作为地形,三个人为一个小分队,分成三队,随时保持联络。大兵们答应了,便出发开始寻找了。 我则望着那粗壮的石柱发起呆了,佟教授指了指上面,说:“第九具尸体?” 我想起石柱顶上那奇怪的黑影,心里一颤,顿时就明白过来,第九具尸体爬到石柱顶上去了。 佟教授旁敲侧击的说:“晓天你想想,这九尸在风水上,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含义?” 我站在石柱脚下,目光逐一在群尸身上逡巡,突然心里一动,就想起《青乌奇序》里过这么一个阵法,那阵法在全书的最终章里,叫九尸催魂大阵。《青乌奇序》里对这怪阵的记载非常怪异,它一半在上半卷,一半在下半卷,两半组合在一起,才是最完整的阵法。 我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这阵法非常奇怪,根本没想过,会有一天在这里亲眼看到这种奇特的大阵。据书上说,这奇阵有改变造化之功,至于怎么改变,又如何布阵,都提的语焉不详,我根本看不明白。 我正纳闷呢,就见黑暗中冲出来一个大兵,他脸色惨白,冲到郭警官面前,小声对他耳语了一番,就看到郭警官脸色大变。郭警官对我们说:“他们在前面发现东西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我心里一沉,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我们朝前跑了两百多米,前面就出现一个硕大的洞口,我们钻了进去,山洞非常长,上面时不时的往下掉灰土。我们拐了两拐,就听到里面发出“嗷----嗷----”的怪声。 我问郭警官说:“就是这个?” 郭警官点了点头,突然迎面冲出一个人出来,我拿手电筒迎面照过去,就看到是跟我们一起下来的大兵,那大兵捂着脸往外跑。郭警官拦住他,道:“你脸怎么了?” 那大兵支支吾吾的不说话,郭警官心里起疑,便下命令道:“把手放下来----” 那大兵还是不放,郭警官生气的一把将他手拉下来,我定睛一看,就僵住了,只见他一张黝黑的脸上,竟然长了一片短短的白毛,看起来非常古怪,郭警官和佟教授都愣住了,郭警官奇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兵说:“被里面的东西给咬了----”说着就想走,郭警官趁他不备,突然拽住他,掏出手铐将他双手铐住,又一脚踹向他膝关节,将他踹翻在地,将双脚也加上脚铐,那大兵目瞪口呆的望着郭警官。 郭警官说:“没恶意,我怕你出什么状况,你先在这儿等着,回头我带你出去。” 说着,他就领着我们拐进一条小洞,那洞里有阵阵寒风扑过来,我就看到两个黑影正在上下跳跃,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冲锋枪扫射的声音。郭警官举着手电筒朝里面一照,就看到有张满脸红毛的东西,正陌生而阴冷的望着我们,我们都呆住了,跟那张脸大眼瞪小眼。 郭警官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是马小龙?” 我也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猴子一样的人,竟然就是我的好兄弟龙哥,我浑身都僵住了。 郭警官端起枪,瞄准红毛脸,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马小龙,不回答我就开枪了。” 我举着手电筒朝红毛脸身后照去,就看到两个大兵缩在墙角,正一脸惊恐的望着红毛脸,红毛脸面对着枪口,眼里没有一丝恐惧。 就在郭警官抠响扳机的时候,那红毛脸快如闪电的纵身而起,我只觉黑影一闪,郭警官手里的枪就被扯住了,红毛脸拖着郭警官在山洞里爬的飞快,子弹四处乱射,射的我和佟教授趴在地上躲避。 我见此情景,心胆俱震,冲着那黑影嚷嚷道:“龙哥----龙哥----是你吗----” 黑影依旧拖着郭警官满地乱跑,我追在两人身后大喊道:“我是你兄弟杨晓天啊,你忘了吗----” 那黑影突然停住了,只呆了片刻,便扔了郭警官,朝黑暗深处跑过去,我顿时就懵了,从黑影刚才迟疑的停顿里,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他真就是龙哥,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龙哥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过去把郭警官扶起来,郭警官被拖的满脸是血,衣服都扯破了,我将他扶着靠墙坐下,他全身软的像面团。 佟教授走过来,取出药箱给郭警官上药,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说:“我能肯定,他就是马小龙。” 我心如刀绞,难过的不行,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副样子?” 佟教授茫然摇了摇头,说:“也许是血尸的尸毒,也许吧。” 我举着枪,朝山洞里两个大兵道:“你们快过来,跟我一起去找那红毛脸。” 那俩大兵跑出来,我们三人跟着龙哥消失的方向,一路小跑着去了,郭警官在我俩身后大叫道:“小心点,他已经不是马小龙了,他不是你兄弟马小龙了。”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特别重,像是强调。 我们追到黑暗深处,又听到那“嗷嗷----”的怪声,想起龙哥以前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情景,和他猥琐搞笑的笑容,我泪水顿时就下来了,流了一脸。 我们听声辩位,朝发出怪声的方向悄悄走去,这时,有个大兵突然站住了,对我们说:“不对劲----” 我奇道:“怎么了?” 那大兵说:“咱们是三个人,我怎么听出四个人的脚步声?” 他这话一落地,我整个人就懵了,大伙儿提着手电筒朝四周乱照,我赫然就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出现在我们的手电光下,正是刚才逃走的红毛脸,我大喝一声:“马小龙----马小龙----” 那红毛脸并不理我,扭头就跑,我们在山洞里展开追逐,一直追到一个硕大的山洞里面,那红毛脸突然消失了。 这时,我突然觉得头顶上很轻的一声,有湿漉漉的东西掉我头顶上了,我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血还是滚烫的。我高举着手电筒,就看到头顶上竟然挂着个大铁笼子,那笼子里有个奇大的黑影,黑影身下躺着具尸体,那尸体面部朝下,一身迷彩军装撕的破烂不堪,身上正在朝下滴血。 有个大兵嚷道:“他就是失踪的吴华----” 我赫然回头,突然就看到手电余光中,有个黑影立在我黑暗中,正是红毛脸的龙哥,他悄悄的冲我竖起了拇指,我呆住了。 第302章去泰国 那俩大兵给吓的够呛,端枪就打了一梭子子弹,枪声响的跟爆豆子似的,非常吓人。铁笼子里的黑影似乎受到惊吓,在里面上蹿下跳,颠的整个笼子乱晃。 我再去看龙哥,就看到龙哥手指朝上指了指,我顿时明白了,他在暗示铁笼子里的东西很有问题? 我心想,笼子里的黑影不跟你一样吗,难道里面还有乾坤? 龙哥既然知道暗示我,就表明他其实神智并没有全失,我心里一喜,再朝铁笼子里看去,就看到手电光下,笼子里那东西,是个浑身长满红毛,像大猩猩一样的东西,看着相当怪异。 子弹打在它身上,它竟然一点事没有,那两个大兵全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想,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它一身红毛跟龙哥脸上的毛极像,难道龙哥变成这样,跟它也有关系不成? 这时,只听那红毛怪物“嗷嗷----”怪叫两声,整个笼子被撞的半空中乱甩,我高举手电筒,就看到白光下红毛怪面目狰狞,像是发了狂。突然之间,那铁笼子的门被撞开了,肥硕的红毛怪像只棕熊似的奔出笼子,凌空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顿时就懵了,那红毛怪带起一股飓风,朝我们直压过来,我翻身连打了两个滚子才躲了过去。有个大兵躲闪不及,当场被压成一滩烂泥,至今想起大兵惨死的模样,我仍旧心有余悸,心里毛毛的很不是滋味。 我躲在角落,半边身子朝上,仰面就看到山洞顶上还有个东西。我的手电筒在刚才躲避红毛怪的时候摔掉了,咕噜噜滚到距我好几米的地方,没了手电筒,我看不清楚头顶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时,我就看到那红毛怪朝对面墙角的大兵缓缓走去,怪叫声有了八分杀气,那大兵亲眼看到伙伴儿惨死的样子,吓的胆子都酥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突然明白过来,龙哥刚才那手势并不是暗指这红毛怪,而是我头顶上的东西。 我心里一沉,一个轱辘滚到几米开外,抓住了手电筒又跑回来,朝头顶上照去,赫然就发现头顶好几米高处,贴着一个姑娘。那姑娘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程月,也就是上了程月身的廖敏了。 我一见她心里全是火,要不是她背信弃义半路把我们甩了,我们也不至于伤亡惨重,这么多无辜大兵陪我们送了命。整个山洞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闻起来令人作呕,地上大兵的碎尸触目惊心,我心里毛毛的,全化成堆程月的愤怒了。 我情不自禁的端起了枪,瞄准程月,心想你大明风水师再厉害,也就是个人,难不成还能躲我的子弹不成? 程月见到我,也是一惊,她指了指红毛怪,又指了指洞口,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哪里肯再听她怪话,就要开枪,这时,程月嚷道:“笨蛋,我是说我能救你的朋友出去,你还不快跑?” 她这话一落,那红毛怪突然扭头朝头顶上望去,程月一身劲装,像个神仙似的凌空轻飘飘的飞下来,朝红毛怪的方向落了下去。我惊呆了,程月朝我大吼道:“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跑----” 受程月驱使,我情不自禁的朝山洞外面跑去,我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那吓傻了的大兵正越过红毛怪,朝外面跑过来,程月却静静的站在红毛怪身后。她模样神秘,静如处子,只留给我一个安静的背影,可这副画面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我再去找龙哥,黑暗里却早没了他的影子,我彻底乱了,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局面。 那大兵追上我,我俩侥幸捡了条命,九曲十八弯的回到来时的方向,就看到郭警官和佟教授还对着那八具尸首发呆。 郭警官见我俩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不禁奇道:“你们怎么回事,你们找到的东西呢?” 大兵满脸悲伤道:“秋少东已经死了,他被压成了肉泥----” 我们如是这般的把整个过程告诉郭警官和佟教授,两人听的沉默了良久,佟教授说:“这地宫远比咱们想的要可怕多了,这一路损兵折将的,哎----” 两人神色黯然,我心里也很难过,这时,佟教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我在一具尸体脚下发现了一行模糊的字迹,凭我的经验猜测,这行字里提到了风水四大家族之一的赖氏,你快看看。” 说着,他带着我们走到乱石堆中,找到一具尸骨下面,就看到尸骨脚下真有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死者在临死的时候写下来的。受岁月风蚀,那字迹已经变硬,像刻在地上的,我粗略的看了看,看不明白,就听佟教授说:“壬戌年丙午月己巳日,赖氏后人,布九尸催魂大阵于此,以镇血尸大虫,免祸害后世。” 我一看这些文字,脑子就炸了,暗道果然是无巧不巧,原来这奇阵不是嘉靖皇帝布下的,是赖布衣的后人布下的风水奇局。我还记得青乌奇序里记载过,这种奇阵非赖氏亲传弟子花费数十年功夫不能练成,想来这留字的说法是没错了。 佟教授道:“这九尸催魂大阵,镇的是血尸大虫,血尸大虫又是什么东西?” 经佟教授这么一说,我便呆住了,脑子里全是那红毛怪的模样,心想难道这大阵镇的就是这个? 再想龙哥被血尸所伤之后的奇特变化,真就跟那棕熊样的怪物一模一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佟教授说:不对啊,这九尸催魂大阵威力非凡,既然赖氏后人能以此奇术镇住血尸大虫,那红毛怪又为什么能出来伤人,难道是这奇阵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佟教授的疑问我早就明白,这奇阵镇血尸大虫,并非就能让大虫定住不动,只是将它限定在这深渊里面,不让它出去害人。郭警官下来的时候怎么都进不到深渊里面,便是奇阵发挥作用,想以此将试图闯进来的人给阻拦回去,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是用强力下来了。 而在山洞里失踪的大兵,后来在血尸大虫的铁笼子里出现,我猜可能是大虫驱赶血尸,是血尸将他活捉过来的。 想明白这一节,在场众人无不侧目,感叹风水妙术的奇妙。 这时,就看到去往其他几条路的大兵全都回来了,他们一路长驱直入,在山洞深处有所发现,这山洞前面,竟然有座庞大异常的古城,他们已经见到了古城雏形,想进一步探索,又苦于条件太过复杂,便回来请教郭警官的意思。 郭警官沉思片刻,问佟教授的意思,佟教授是考古狂人,当然要去看个究竟。 而我却被血尸大虫深深震撼住了,当时的场面,要不是廖敏良心发现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恐怕早就化为血尸了。 佟教授执意说:“血尸大虫在对面的山洞里,咱们不走那条路,沿着对面的两条路线选一条,就可避开它,只要查明这地宫的基本情况,我们立刻撤退。” 我想劝佟教授,可惜佟教授已经陷入痴迷状态,对大兵们描述的地下宫殿充满好奇,几乎就想立刻出发,深入地宫查看。我心里毛毛的,整座深渊下面都是血尸大虫的地盘儿,以它风驰电掣的本事,要找到我们只不过眨眼功夫的事,我们十个人,要不了多久,全都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我一再反对无效,事实上,整个队伍里,最有权威的就是佟教授,郭警官能带着装备这么豪华的队伍下到地宫来,也全是佟教授的授意,否则单凭他个人的本事,不可能调出这么豪华的队伍。 他对佟教授,只能唯命是从,我跺了跺脚,完全无可奈何,这里没有我的发言权。 我们简单准备了一下,又从新出发,朝对面山洞方向走,这才走了没两步,突然身后有人叫我,是程月的声音。 我扭头就看到程月冷冷的望着我们一行人。 程月冲我们道:“不想死的话,你们就下地宫去,死在这儿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你们一两个。” 佟教授奇道:“你是谁?” 程月冷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半个小时之内,你们这些人全都会死在地宫里。” 佟教授顿时就呆住了,道:“你凭什么说这种大话?” 郭警官已经端起了枪,我急忙拦住他,那个跟我一起被程月解救的大兵叫道:“她就是在血尸大虫手里救了我们的人,她是高人----” 人群一阵哗然,佟教授道:“姑娘你既然有这种本事,不如跟我们合作,一起探明这地宫的规模,等我向上级汇报开发地宫的时候,一定有你一份功劳。” 程月冷笑道:“笑话,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来头么,我想要钱,天下的财富都是我囊中之物,你敢跟我谈钱?” 佟教授呆住了,我凑过去小声道:“她是大明风水师廖敏,五百多年前的人物,是位奇人。” 佟教授吓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月道:“你们听着,马上撤出地宫,否则全会化成血尸,无人能幸免。杨晓天,你的好兄弟已经落入血尸大虫手里,你要救他的话,去泰国,找到赖氏最后一位真传弟子,他自会法子救你的朋友。如果他死了,马小龙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这儿,跟血尸大虫做伴。” 说完,她转身进了山洞,她看起来是在走路,可我却觉得,她是在飘。 郭警官望望佟教授,这支队伍里真正下命令的人,还是佟教授。佟教授长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他低声对郭警官道:“咱们走吧,先撤出去,把已经掌握的资料研究透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 我们从地宫里撤出来,已经过了午夜,郭警官亲自开车把我送回学校,临别的时候,他拍拍我肩膀说:“小兄弟,我对马小龙变成这样,感到惋惜,你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我答应了,说一定会需要他帮忙,到时候他别嫌我麻烦,随即,我回了宿舍。 整个晚上,我一直都在做梦,梦里都是龙哥可怕的样子,他吃了很多人,将活人剥皮变成一具面目狰狞的血尸,然后生吞掉,我还梦到他要来吃我,吓的我四处躲藏,不管躲哪儿他都能找到我。 这么一惊吓,就把我给吓醒了,睁开眼,外面天已经大亮。 宿舍里空荡荡的,看来这帮坑爹室友又没叫我起床去上课,自己偷偷跑了,我困的不行,精神很差,正要倒头就睡,手机却响了。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雯的电话,小雯先是怯生生的喂了一声,我听出她有事要说,便开门见山的问了。 小雯问我说:“你昨晚在哪儿?” 我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雯依旧执着道:“告诉我,你昨晚在哪儿?” 我知道小雯的为人,索性也不隐瞒了,告诉她我昨晚和龙哥佟教授去了寒风古寺地宫遇到的一系列怪事,龙哥的悲惨遭遇。小雯静静的听着,她听了很久,才道:“我能告诉你,你昨晚遇到的事,我在梦里都看到过了吗?” 我顿时就懵了,吓的大叫一声,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了。 我颤抖着把手机捡起来,电话里传来小雯关切的问候,听说我手机摔坏了,她约我十点钟在学校食堂见面,她有重要的事找我。 望着被摔的支离破碎的山寨手机,我十分忧伤,我银行卡里的现金还不到一千块钱,已经不足以购买一部山寨手机了,而我还要去一趟泰国,这需要的花费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我不由的开始怀念赵金龙给过我的三万块巨资,后来我悄悄把那笔钱给了我爸,作为新家装修的费用,要是那笔钱还在我手里,我的局面肯定就好多了。 我洗漱一番,把自己收拾妥当,已经接近十点了,到食堂的时候,大美女小雯已经俏生生的站在食堂门口。此时学生们都上课去了,食堂面前空荡荡的,小雯站在梧桐树下,枯叶蝴蝶一样从她头顶飞过,衬托的小雯的模样愈发美丽动人。 只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神情憔悴,眼神分外忧郁,有种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 我们在食堂点了餐,小雯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朝我面前一递,说:“那,才买的手机,不太贵,你先凑着用着。” 我一看,是诺基亚的新款手机,这手机虽说不是旗舰机,却也不便宜,我馋很久了,真难相信小雯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敢接过手机。 小雯把手机塞给我,说:“我求你帮我个忙----” “什么?” “带我一起去泰国----” 小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更懵了,她好端端的班不上,去泰国做什么? 小雯凑近我,悄声道:“我在寒风寺地宫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觉得可能跟我的身世有关系,所以我要去一趟泰国,见见那个赖氏风水最后的传人,因为只有他,才是唯一一个真正深入地宫的人。” 说到泰国,我就不能不想起木子和阿糖,这两人饱受情仇恩怨折磨,木子甚至一度认为阿糖就是我的前世,将我卷入其中。所谓的赖氏风水最后的传人,也便是木子和阿糖的师傅了,据说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不知道是否还健在人世。 想到龙哥的安危,我就祈祷他能长命百岁,等我去找到他他再死掉,否则龙哥的下半辈子就完蛋了。 我问小雯说:“去泰国,你不用上班了?” 小雯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比工作更重要,我早上已经去单位辞职了。” 我见小雯目光坚定,显然已经坐了决定,我再苦劝也是无用,只能作罢。 要去泰国,必须要解决一项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经费问题,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从谁下手。我的这些同学,先不说他们个个穷的叮当响,全校肯借钱我的,也就只有龙哥了,找老曾,老曾老婆才生孩子,估计也没有余钱支援我。 找我爸,我爸肯定不会支持我冒险,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赵金龙,赵大款有的是钱,我先借他点儿,等我有钱了再还他,应该问题不大。 第303章赵家小少爷 我换上小雯送我的新手机,正待给赵金龙拨个电话,手机却响了,我低头一看,发现给我打来电话的,正是赵金龙。 赵金龙开腔就哭喊着:“大师救命----大师救我----” 我听他话里不对,就问他怎么回事,赵金龙问我在哪里,他派人去接我,到他家里仔细说。 我答应了,我们吃完早餐,赵金龙指派的一辆路虎揽胜已经等在我们食堂门口,那时正巧我们班上同学下课经过食堂,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带着大美女小雯登上了价值好几百万的路虎v8,刘猴儿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很装逼的朝同学们招招手,随即快速钻进车里,小雯很无奈的看着我,说:“虚荣心满足了吧?” 我说:“这不是虚荣心,这叫报复。” 给我们开车的是赵金龙的司机,人称根叔,是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长的比较老,都秃顶了,我以前见过他两次。这根叔多少知道我的手段,所以对我格外尊敬,出了校门,我悄悄问他说:“你们赵总到底出啥事儿了?” 根叔叹了口气,很神秘的瞧了我一眼,低声说:“不是我们赵总,是我们家小少爷出事儿了。” “小少爷?” 根叔点了点头,说:“是----” 我要再多问,根叔却不敢再说,只说吓人不能乱说闲话,再加上这种事真不能乱说,让我去了赵家府上就知道了。 我心里狐疑不定,到赵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大老远就看到一座高墙大院的宅子里挂着白灯笼。 我心里一沉,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赵金龙的儿子夭折了。 车进了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见那院子里有三栋大别墅,盖的气势非凡,好不壮观,果然是土豪气十足。 根叔领着我们进了主别墅,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面熙熙攘攘都是人,一群女眷哭的地动山摇,好不悲情。 我在人群里看到赵金龙,一贯威风八面的赵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呆呆的坐在棺材前,我这才注意到,客厅里摆了一幕灵堂出来。 根叔领我到赵金龙面前,我叫了声赵总,赵金龙一见我,立刻站起来,边擦眼泪边跟我握手。 赵金龙把我带到二楼书房,根叔给我们沏了茶,落座之后,赵金龙一屁股坐我旁边,抹眼泪道:“我赵金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孽,我这老来得子,金贵的不得了的儿子,竟然就这么去了?” 我问赵金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金龙平复了情绪才告诉我,这事说来也蹊跷,几天前,他儿子闹着要去火葬场玩儿,他被吵的没办法,便只好带儿子去了。儿子还没进烧尸间呢,就直嚷嚷头疼,疼的直不起腰来,赵金龙吓坏了,急忙带儿子回去。 说来也怪,儿子一离开火葬场,整个人就好了,他当时也没在意,只当是有些人天生不喜这种地方。 儿子回家之后,一直好好的,晚上吃了饭又嚷嚷头疼,疼的直打头,赵金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让人送医院。到了医院,他儿子依旧喊头疼,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可他就是头疼,疼的脸色白惨惨的,跟纸一样。 到了医院不到一个小时,赵金龙看的比他命还重要的儿子,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赵金龙说到这里,才对我说:“杨大师,我知道你是高人,现在我儿子已经走了,说啥都没用了。我找你来,就是想给他选一处吉穴,让他在地下能平平顺顺的,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不要受苦。” 我听的鼻子也是一酸,急忙应承说:“选阴宅是我老本行,我一定给你家少爷选一处好去处,让他早日投胎转世。” 赵金龙对我感激不尽,硬塞给我一张卡,我本要拒绝,这个时候正是赵金龙最伤心的时候,我拿人钱财很不地道,再说又是朋友,替他儿子选阴宅是积阴德事,我哪儿能要钱。可一想泰国之行的钱还没着落呢,救龙哥要紧啊,便只好收了下来。 下午我又带着小雯,根叔开车带我去市郊寻找风水好的去处,找了一下午都没选到好位置,到天黑的时候,便只好坐车回来。 到赵家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我们一路奔波,累的不行,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小雯捂住肚子老不好意思的看我,她肚子叫的声音格外大。 汽车驶近别墅区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赵家宅的上空,竟然幽幽冒出一串颜色斑斓的烟雾出来,我心里一凛,就觉得很不对劲。 根叔见我一直盯着赵家宅上空发呆,忍不住问道:“大师,您在看啥呢?” 我皱着眉头,说:“这宅子有问题----” 根叔说:“可不是,否则我们家少爷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医生都查不出问题,你说奇不奇,肯定是招惹上什么东西了。” 他又叹了口气,说:“只怪我们赵总没早点通知大师您,他有您这样的朋友,又遇到这种怪事,肯定第一个先想到您不是。如果早一步找您,我们家少爷说不定就有救了,可惜----可惜了----” 我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说实话,赵金龙是个好人,不止是他出手阔绰,当初我跟我爷爷对付沈昭明的时候,他没少帮我,所以我打心眼儿的感谢他。 我们进了院子,那雾气就消失了,赵家厨师已经在餐厅里摆下两桌酒席,一圈亲朋好友围在一起等我们吃饭呢。 赵金龙上来跟我握手,问我情况,我遗憾的告诉他还没找到吉穴。赵金龙安慰我慢慢找,这种好东西不是一下两下的事。 我答应了,悄悄凑近赵金龙耳边说:“赵总,今晚我给令郎守灵,你这宅子有问题,我给你找找根源。” 赵金龙的脸刷的就白了,直愣愣的望着我,半晌才道:“好----好----谢谢杨大师了----” 酒足饭饱之后,根叔就给我在灵堂里打了个地铺,准备了烧酒两瓶,烧肉、烧鸡若干,我等别墅里灯都灭了,便一个人进了灵堂。灵堂里点了两根蜡烛,火盆里黄纸还没熄灭,映衬的偌大的客厅光影闪动,自是有了一股恐怖的氛围。 赵金龙要求跟我一起守夜,被我拒绝了,我隐隐觉得赵家少爷的死,跟赵家宅屋顶上色彩斑斓的烟雾大有关系。 我看了看时间,这一番闹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便坐在铺盖上,给火盆里又加了些纸钱,火盆里的黄纸烧的就旺了起来。我抬眼看到赵家少爷的遗像,见这孩子长的清清秀秀的,看起来非常瘦弱,眼神颇为忧郁,跟这么大时候的我,颇有几分相似,心里全是忧伤。 我自然就对赵家少爷有了几分亲近之感,想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么遭了横祸,多少觉得惋惜。 我选阴宅的时候,赵金龙给我过他儿子的生辰八字,我仔细推了一下,算出若从命格上来看,这孩子是个长命百岁的命,不至于早夭,再结合赵家少爷离奇惨死的怪事,我就更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了。 我躺在铺盖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全无半点睡意,心想自从发现了那怪异的烟雾,我就开了天眼,还特意在屋前屋后看过,没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我的经验推断,出这种事,多半是赵家少爷在殡仪馆里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无所获就让我有些迷茫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我一屁股坐起来,就看到根叔抱了床棉被进来,他说:“杨大师,晚上天冷,我给您添床被子,别感冒了。” 我连声道谢,根叔把被子放下,却并不马上走,我察觉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便道:“根叔,这天气真冷,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觉,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根叔连声说好,他起身把下酒菜给我拿到微波炉里去热了一番,又给我倒上酒,我俩就着烧鸡烤鸭,边喝烧酒边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我突然打断根叔说:“赵家除了小少爷的事,最近还出过别的什么怪事没有?” 根叔一呆,半晌才道:“要我说,还真有桩怪事。” 根叔喝了两杯烧酒,话就特别多,他告诉我,厨房里自己养了十几只土鸡,赵金龙媳妇儿有头疼恶疾,据说吃这种土鸡能治头疼。这半个月来,每天早上院子里都能找到土鸡尸体,大家起初以为是院子来了什么猫狗一类的东西,为了避免土鸡再被吃,厨房的到了晚上就把土鸡藏进厨房的鸡笼子里,还紧闭门窗。 照理说,这样做就没事儿了,外面的野物再厉害,也不至于硬闯进来。可厨房的土鸡照样每晚少一次,第二天一大早就能找到尸体,根叔有一回半夜起夜,听到外面有鸡乱叫的声音。他提了棒子起来抓偷鸡贼,跑到别墅后面,就看到晃动的手电光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个人影。 他再追过去,却发现后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黑影闪过的地方,一只土鸡已经停止了挣扎。根叔把土鸡提起来,发现这土鸡跟以前的鸡尸一样,一身鸡毛还在,这鸡尸非常完整,也没少什么东西,却唯独一身血都流干了,可地上却一滴血都没有。 根叔想不明白,要是真遇上什么野物,偷鸡肯定是为了吃肉,可这偷鸡贼啥都不要,就只要一身鸡血,这就真怪了。 根叔把这件奇事告诉赵金龙,赵金龙成天忙着赚钱,大事小事一箩筐,少几只鸡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也懒得管,只让厨房看紧一点,就没多过问。 根叔神秘兮兮道:“杨大师,你别怪我老汉胆小怕事,我真觉得这事有问题,当时我一进后院,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来,吹的我浑身打哆嗦。可当时院子里非常安静,根本就没起过风,后院的树都静悄悄的,那么大风它们会没反应?” 我也听出了苗头,奇道:“那个人影,你就只看到个影子,再没看到别的东西吗?” 根叔点了点头,双手一摊,我心里更加狐疑,又问根叔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儿,让他好好想想。 根叔凝眉苦思,我撕扯着香味四溢的烤鸡,两杯烧酒下肚,思绪也变得十分开阔,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还真觉得大有问题。 根叔想了想说:“还有件事,赵家宅子里以前请了几个保镖,就在土鸡离奇被偷的时候,都辞职回去了,辞职的理由都是家里出了事儿。后来我找人打听,说是那几个保镖回到老家,没几天全都暴毙了,死的时候,尸体铁青铁青的,非常吓人。”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沉,已经完全能肯定,保镖的死,一定跟赵家宅有脱不开的关系。 根叔说:“这事儿赵总还不知道,小少爷才走,他受不了。我有个朋友跟一个保镖是老乡,找他打听才打听出来,后来我再联系其他保镖家里,才知道他们一个个全出事,你说恐怖不恐怖。” 我听的心里阴惨惨的,好半天没再说出话来,根叔跟我边唠叨边说,估计是这阵子心里太压抑了,给憋的不行,多喝了两杯,醉醺醺的就躺沙发上睡着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好赶他回去,便只好任他躺那儿了睡了。 我收拾了一下残局,就躺铺盖上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我莫名其妙的觉得甚是很冷。根叔是个实在人,给我铺的铺盖特别厚实,还拿了两床被子来,薄的一床他自己盖,厚的给了我,那床我睡着暖和舒服,怎么越睡越冷了。 我睡的身上冷冰冰的,就这么给冻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就看到灵堂前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头,眨眼就灭。我急忙披上外套爬起来又重新点了两根蜡烛,新蜡烛重新点上,灵堂里顿时就亮堂起来。 我满意的转身回去睡觉,这一扭头,就呆住了,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儿骑坐在棺材头上,正呆呆的望着我,脸上表情木木的,十分怪异。 我被吓了一大跳,再转眼全瞟灵堂前的遗像,就发现骑在棺材山的男孩儿,正是已经死去的赵家小少爷。我脑门上冷汗直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诈尸了,肯定是诈尸了,我看赵家宅的环境,不像是能诈尸的地方,这小少爷才入殓,怎么就诈尸了,还真是怪了。 我舔了舔舌头,走到棺材面前,冲小少爷说:“我是你爸赵金龙的朋友,是个风水师,你新死就诈尸,是不是有心愿未了,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小少爷没理我,他坐在棺材上双腿甩来甩去,完全把我当做空气。 我心里惊奇,突然就看到根叔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揉揉眼睛,就看到小少爷坐在棺材上,顿时就呆了,失声叫道:“小少爷----你----你怎么显灵了----” 赵家小少爷扭头看了根叔一眼,根叔跳下沙发,三两步跑过来,紧紧抱住小少爷,激动的老泪纵横,喃喃道:“我去找赵总,你等等,等我啊----” 说着,他又扭头打算朝外面跑去,这才走出两步,小少爷突然冲他吐了口白气,我看的明白,心里一沉,根叔就木偶一样的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我呆住了,不知道这小孩到底什么情况,这时,我不经意的低头一看,就看到棺材底下渗出许多鲜血出来,竟然已经蔓延到我脚下了。我知道棺材里有问题,便用力抬起棺盖一头,将棺盖推开了一半。 我提起灵堂前的蜡烛,朝棺材里面一照,却发现棺材里储了半棺材的鲜血,血水里漂着具成年人的尸体。我心里毛毛的,想棺材里的死者是赵家小少爷才是,怎么又多了个成年人了? 我压低了蜡烛,烛光照亮了那尸体的脸,竟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我再仔细一看,顿时就懵了。 你道棺材里躺的人是谁,他竟然是跟我爷爷一场激战下来受了重伤的沈昭明,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找上赵金龙。 这时,那沈昭明就一屁股坐了起来,面对着我睁开眼睛,眼里精光毕射,他脸上全是血污,看着特别吓人。 我颤声道:“怎么是你?” 沈昭明冷笑道:“怎么不是我,他姓赵的拿了我的钱,却背信弃义替别人来害我,我借他儿子用用,有什么过分的?” “是你害死了赵家小少爷?” 沈昭明道:“我用养药之法疗伤,现在就缺个童男,凑巧赵家小少爷的命格,正是最好的一味药,大补之物,全当是赵金龙拿儿子替他还债了。” 我听的怒气勃发,冲他大吼道:“连小孩儿都不放过,你真是禽兽不如。” 沈昭明只是阴冷的笑着,却并不生气,他冲我道:“果然是杨门的人,就是废话多,老夫今天不想开杀戒,你快滚吧。” 说着,他便重新躺回血水里,我突然明白赵家厨房土鸡失踪的原因了,原来全被沈昭明取干了血,用来浸泡尸体。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赫然就发现沈昭明的头顶上,若有若无的冒出了缕缕色彩斑斓的烟雾,原来赵家宅冒烟的秘密,就源于此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沈昭明的伤并没有全好,这时,赵家小少爷从棺材盖上跳下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把头伸进棺材里,冲沈昭明吐了一口白烟。 我心里雪亮,也把头伸进去,对着小少爷的那口气,也吐出了一口气,就将他吐出的白眼吹的支离破碎。 第304章冲煞阵 彼时,沈昭明正抬起头,迎向赵家小少爷吐出的那口气,我这么一打岔,沈昭明就突然像定住了一样,僵在血水里。 赵家小少爷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以极快的速度捡起一只酒瓶,将赵家小少爷吐出来的那口生气又吸进嘴巴里,吐进酒瓶里塞上盖子,保存了起来。这口气是赵家小少爷阳气的精华,若我能好生利用,将阳气给他还回去,说不定就能拯救一个年幼的生命,乃是极大的福报。 做好这一切,我再看沈昭明依旧这么僵躺着,真就像具尸体时的。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过来,沈昭明吃的药已经足够多了,他只需要一味定丹,所有的药的作用才能发挥出来,定丹之与那些养的药,就是药引的作用,是催发全身药性的大宝贝。沈昭明想破脑袋都难想到,他费尽心思找出来的定丹,竟会被我在关键时候给破了功。 我心里大事激动,杀我爷爷的凶手就躺在我面前,像砧板上的肥肉,任我宰割,我怎能不激动。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酒瓶,就地砸碎了,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瓶,就朝沈昭明脖子上割去。 玻璃片在虚空中划出个优雅的姿势,就要落到沈昭明脖子上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我回过头去,就看到客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门外夜风汹涌的冲进来,吹的我浑身一冷。 只见赵廷如一身白衣,神仙一样的立在客厅门口,他肩膀上的黄大仙儿依旧用鄙视嘲笑的目光看着我。 我大吃一惊,手上用力,快速朝沈昭明脖子上抹过去。 就在我要得手之际,突然脚上一疼,就看到赵家小少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抱着我的小腿,在腿肚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疼的我直打哆嗦。 就这么一耽搁,赵廷如已经冲到棺材前,一把抱起沈昭明,黄大仙儿冷冷的瞟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就凭你,也配跟我们斗----” 我心里一阵窝火,赵廷如说:“他命不该这样绝,你想强杀他,是杀不了的,他已经无限接近于风水鬼师了。能这样杀死沈昭明,他就不是沈昭明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我呆呆的望着赵廷如将沈昭明抱着,朝外面走去,我脱开小少爷,直奔到大门口拦住赵廷如的去路,道:“想这么轻松就带走他,门都没有!” 赵廷如无奈道:“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当年你爸都打不过我,更何况你,别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张开手臂拦住他道:“不管能不能打的过你,我都要试一试,沈昭明是杀我爷爷的凶手,我要报仇。” 黄大仙儿突然嘿嘿笑起来,道:“就凭你,我们家主人念在杨赵两家交情的份儿上饶你一条小命,别不知道好歹啊?” 我怒道:“打不过也要打!” 赵廷如奇怪的望着我,说:“既然你硬要这样,我就陪你玩一把,我还抱着主人,你随便使什么招式都行。” 我被赵廷如的渺视彻底刺伤了,取出了我的法器,杨门上千年传下来的风水枣罗盘,在半空中打了个璇儿。 我抡起罗盘,朝赵廷如冲了过去,赵挺入无奈的叹了口气,显得很失望,稍微一斜身,就绕过了我的攻击。我如是再三的攻击了许多次,都被赵廷如轻巧的躲了过去,我观察他躲避的方式,乃是九宫八卦步伐中一种非常奇特的变化。以我现在对易理的造诣,很轻巧便已看出个中玄妙之处,赵廷如再次躲开我攻击的时候,黄大仙儿再也忍不住了,怒道:“真是个废物,主人,别跟他浪费时间了,现在就杀了他。” 我不等赵廷如飘到边上,跟着又以极快的速度一招攻了过来,脚下用反八卦九宫的步伐,正是克制赵廷如步伐的手段,在易理上,这步伐也跟阴阳一样,相生相克,一步克一步,我走的步伐,正是克制赵廷如的步伐。 我突然出现在赵廷如面前,赵廷如吓了一跳,他显然是慌了,没想到我竟然能算计他,又以相当快的速度后退了一步。我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招,便拦腰踩在巽宫上,一脚踩断他的退路,赵廷如退无可退,只有进攻了,只见它手指掐了诀,就迎面朝我胸口点过来,另一只手抱着沈昭明。 我早料到他会强攻我,他手势一变,我又后退一步,踩在中宫上,这个位置退一步便能躲过赵廷如的攻击,进一步又能随意进攻,是个非常厉害的步伐。赵廷如虽然厉害,却没想到我竟然已经掌握他步伐中的奥秘,他见我退了,心里一喜,又朝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正中我下怀,我抡起罗盘在空中翻出个花样儿来,躲过赵廷如的一指,风水罗盘结结实实的撞在他印堂上。我们杨门祖传的风水罗盘乃是一门神器,而印堂又名灵门,是练法之人最重要的地方,我这携气一撞之下,就将赵廷如撞的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他额头上,也便起了一层黑气。 黄大仙儿嚷道:“好你个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我是废物么,咸鱼都有翻身的时候,更何况我杨晓天乃名门之后,杨益公的嫡孙。” 黄大仙儿闭了嘴,我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似乎真的变得,不再那么鄙夷和轻视,我终于从他眼里看到了敌意。有时候,敌意也是一种尊重,因为这样对方才会将你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从黄大仙儿的眼神里,看到了这种尊重。 赵廷如将沈昭明放在地上,黄大仙儿看守着他,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缓缓走到我面前,说:“刚才是我轻敌了,没想到杨门自杨至诚之后,还有高手,可喜可贺。” 我扬了扬罗盘,赵廷如道:“杨门一向以风水术著称,今日我便跟你比布阵。” 说着,他扭头朝别墅后院跑去,我也跟了过去,后院有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赵廷如突然换了一种很奇怪的步伐,一路走到飞快,他走过的地方,地上便出现一双脚印,这脚印组合起来,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乱了。 我被围在这一团脚印中间,赵廷如走完之后,站在距我七八米远的位置,冷笑道:“技艺太拙,让杨兄弟耻笑了。” 我抬眼看过去,觉得这些脚印看似没有章法,却又似奥妙无穷,我越看越乱,整个人就木了。 我心想,既然敢挑战赵廷如,就什么都不怕了,便抬脚朝前走了两步,这一走,麻烦就大了。我走了两步,就觉得身后像是有人跟着,冷飕飕的,扭头朝后面一看,就看到身后有个黑影,半空中挂着一轮毛月亮,我站在月亮地里,只觉得周围极为阴冷,像是暗藏杀机。 我努力转过头去,想把身后的东西给彻底看清楚,可是怎么看都看不明白,只觉得那东西跟我后面,可是一眼看过去,却又空空荡荡的,怎么都看不清楚。我心里奇怪,便不再朝后看,又朝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下去,赫然就发现前方有个人就站我对面,正呆呆的盯着我,模样非常古怪。 那人穿了一身黑棉袍子,像是旧社会穿的衣服,一张脸极其苍老,像是剥蚀的树皮,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 我心里狐疑,暗想这老头子难道是赵廷如阵法里搞出来的幻影不成,可我看他眼神虽然浑浊,却似乎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不像是假的,我心里就有些发虚。 那老头张了张嘴,似乎在跟我说话,周围夜风怒号,树叶摇摆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怎么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又靠近了一步,道:“你在跟我说话?” 老头儿又张了张嘴,我侧耳倾听,这回就听清楚了,他在说:“嗯来额屋里做么事,嗯到底是么事人?” 我听的莫名其妙,这老头儿说的是湖北民间方言,我起初听不懂,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在问我干嘛,又问我来他家做什么? 我说:“这哪里是你家,这儿不是赵金龙赵总的宅院吗,你又是谁?” 老头儿说:“这是额家,嗯踩额头上来咯,踩塌了额家,嗯还敢凶额,额让你出不了额家门。” 我听的明白,老头子说我踩他头上去了,我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踩他头上,我望着老头子阴惨惨的脸和一身死人衣服,夜风将他身上的臭味朝我这边直吹过来,我心里一沉,突然明白了,这臭味儿是尸臭。 老头子所谓我踩他头上,就是说我踩他坟头上,还踩塌了他的坟墓。 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过,在风水师里有个禁忌,说是最忌讳踩死者坟头上,特别是在死者生辰那天,更忌讳踩坟头。这一踩,多半就会踩塌坟,坟一塌,死者的怨气全冲你身上了,彼时你有天大的本事,都会受怨气所冲,要倒大霉。 我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空地上竟然站了七八十个阴惨惨的死人,操着各种腔调控诉我们踩塌了他们的坟。我终于明白赵廷如踩那么多脚印的用意了,这厮真是恶毒,竟用这种方法将我困在一群怨气冲天的苦主鬼魂中间,想用他们的怨气来杀了我。 按我爷爷的说法,踩塌一座孤坟就不得了,更别说这么多乱坟了,这些满含怨气的孤魂野鬼,足以将我活生生的撕碎。 我心知被赵廷如下了套儿,这些孤魂野鬼将我拦在那里,我根本没办法从群鬼中间穿出去。更可怕的还不止于此,我冲了群鬼的阴煞,如果不破解,这辈子走哪儿都要倒霉,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呛死,出趟门都能遇车祸,这才是最可怕的。 赵廷如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将那么多坟墓给踩塌,破人阴宅是最损阴德的勾当,他以奇术将这座损的阴德全算我身上,所有的冲煞恶果都计较在我头上,怎么不让我胆战心惊。 我急的浑身冒汗,这群孤魂野鬼却又围着我吵个不休,各说各的方言,我脑袋都要炸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不远处,根叔正从月亮地里走过来。我心里一喜,大叫根叔,根叔是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我身边热闹的情景。 他冲我大声嚷嚷道:“杨大师,灵堂出大事了,你怎么还躲这儿,小少爷的尸体自己出来了,我正四处找你呢?”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他说:“你们家小少爷我自会安排,不过你现在要先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做好了,我才能处理你们小少爷。” 根叔忙道:“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帮您做好了。” 我道了声谢,心里琢磨着破煞之法,便问根叔说:“你们厨房还有没有土公鸡了,我要两只,找了公鸡之后,就到别墅对面湖区边上的那座山上去找塌掉的坟坑,在向东边的山头上,一定有个大坑,你埋只鸡进去。西边的山头上,也会有个大坑,你再埋一只鸡进去。然后再在山上找其它坟坑,找到一个埋一件不穿的活人衣服,直到全部埋好才能下山。” 根叔一一答应了,我又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找跟我一起来的小雯小姐,让她协助你。” 根叔走了之后,我就盘膝坐在地上,平心静气,默念上清源诀,耳边孤魂野鬼的声音虽然聒噪,我心里却是一片澄明,这上清源诀在静心上,真是妙用无穷。 我刚才已经看出地上脚印的作用,我每走一脚,都是陷阱,恐怕赵廷如的大阵里,还不知藏着这一个扣儿,我在里面乱走,只会越走越乱,不如索性等根叔帮我做好一切,我再一举破了赵廷如打阵。 我被风水阵困住后,一直怀疑这些孤魂野鬼从哪儿来的,看它们的样子,全是新出土的新鬼,身上怨气太重,少了人世间的烟火味道,想来赵廷如必定是就近取材,破了附近山头的坟墓。 我纵观附近群山,这片别墅群远离城区,坐落在汤逊湖畔,湖边有低山起伏,就只有对面这座山上适合墓葬。再说这山后面还有一片待开发的村落,按照乡民的做法,死了人肯定往这座山上抬,所以必定乱坟无数。 这是我的推测,最后能不能破这个冲煞阵,就要看我的运气和造化了。 我盘膝而坐,心如止水,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群鬼已去,独留赵廷如立我面前,我明显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我站起来,这时天边已经显出一丝鱼肚白,笼罩这个天地的黑暗已经变得非常稀薄,我的视线也能看到很远,遥遥就看到赵金龙的路虎揽胜在远处的公路上疾驰而来,我顿时安了心,看来我的推测一点没错,赵廷如就是在那座山上破的坟。 赵廷如说:“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的确进步很快,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了,不过你依旧没办法阻止我带走主人。” 我冷冷的望着赵廷如,说:“我一定会找沈昭明报仇,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找到他。” 赵廷如冲我笑了笑,便以极快的速度绕出后院,我急忙跟上去,拐过屋角,却发现眼前空空荡荡的,赵廷如、沈昭明甚至黄大仙儿全都不见了。 赵金龙的路虎开进来,根叔把车停妥当了就和小雯一起下来,两人身上湿漉漉的,想来是半夜山上打了霜。 根叔说:“杨大师,全按您吩咐的做了。您年纪轻轻的,可真是奇人,我跑到东面和西面山头上,真就各找到一座新塌的坟坑,还有尸骨未寒的。” 小雯走到我面前,担心的说:“没事吧?” 我从她眼里看出来,她似乎知道点什么,便笑道:“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救了我一命,现在没事了。” 这时,就看到赵金龙从后排别墅里出来,见我们都在院子里,就过来打招呼,说:“杨大师,昨晚辛苦你了,你快去楼上休息,今天就不去找阴宅了,休息好了明天再说。” 我却说:“这个阴宅不用找了,我已经有了主意。” 赵金龙一呆,道:“什么意思?” 根叔和小雯也都愣住了,我看到根叔面色不对,有些心虚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因为看到昨晚小少爷跑出棺材,灵堂一片狼藉,现在还没做处理,担心赵金龙知道了会惩罚他。 我说:“你先别急,我带你去灵堂看看,昨晚灵堂里出事儿了。” 第305章救人 赵金龙脸色一变,惊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有回答他,率先走往别墅客厅,推开大门,赵金龙第一个冲进门,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棺材大开,灵堂前的蜡烛也灭了,更可怕的是,赵家小少爷的尸体,就躺在地板上,一身是血,看着极为惊悚。 赵金龙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颤抖着跑过去抱起他儿子,根叔给吓了个半死,一路伺候着帮忙移开棺材盖,赵金龙抱着儿子就要放进去。我上前去拦住他,说:“别----” 赵金龙道:“杨大师,我知道你是在帮我,可再怎么帮我,也不至于让我儿子受这种苦,他可是我的命根子。” 我接过他怀里的小少爷尸体,将他放在我睡过的铺盖上,赵金龙和根叔都很奇怪的望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让赵金龙把客厅大门关上,赵金龙满腹狐疑的照办了,我这才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找到令公子的死因,其实,他可以不死。” 赵金龙顿时就呆住了,吃惊道:“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我赵某有心脏病,你别逗我玩儿。” 我冲他点点头,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赵金龙突然就朝我跪下了,连磕了几个响头,根叔也对我磕头不止,赵金龙道:“杨大师,如果你真能救回我儿子的命,我赵金龙愿意拿所有的财富送给你,你让我赵金龙做什么,我赴汤蹈火,眉头皱一下我就不是人。” 我急忙将两人扶起来,说:“昨晚我守灵的时候,发现了一线转机,这个事情能不能成,也要看小少爷的造化。不过,我想试试,你愿不愿意跟我试试?” 赵金龙立刻拍板:“只要有一点机会,我赵金龙花再大的代价都愿意。” 我点头道:“好,你就听我的,先把小少爷抱去洗个热水澡,再放床上睡觉,晚上咱们就行事。” 赵金龙对我感激不尽,抱起儿子又放下来,对我连磕几个响头,这才把儿子抱回去,亲自帮儿子洗澡穿衣。 我让根叔帮我安排睡觉的地方,我去睡了两个小时,养足精神,起床的时候,根叔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丰盛早餐,我吃饱喝足,赵金龙又走了进来。 他问我晚上做法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让我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他,他要准备双份儿的。 我只是摆摆手,让他不要着急,先跟我出去办件事,赵金龙答应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便招呼赵金龙、根叔、小雯等人一起,根叔开车把我们又送到对面的那座小山山脚下。我们先上了东面山头上,找到根叔埋公鸡的坟头,那坟头上果然掩盖着新土,这新土就是根叔和小雯盖上去的。 根叔拿铁锹把土挖开,撬开棺材,公鸡已经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显然死了多时了。 我把公鸡摸出来,根叔一看就呆了,奇道:“这鸡脖子怎么断了?” 我见大公鸡一身羽毛都在,却唯独脖子断了,一身血都流干了,像是被人活活掐断似的,非常怪异。 根叔说:“这棺材还是新的,密不透风,你说公鸡在里面憋死也就算了,怎么会断了脖子,有什么东西能掐断它脖子?” 我看了根叔一眼,又指了指棺材,便没再多说话,根叔顿时就明白了,脸色变得惨白,吓的不敢再多问。 我们掩盖好东面山头上的坟墓,又去了西面山头,挖开棺材一看,里面的公鸡也被人拧断了脖子,一身血都流干了,可棺材里却没半滴鸡血,把根叔和赵金龙都给吓坏了。 我让根叔把两只死掉的公鸡收起来,又挖开放过衣服的坟丘,将衣服一件件的捡起来,在山上找了块干净地方,一把火全给烧了,直烧的土鸡肉香扑鼻,根叔把那鸡肉撕下来想尝尝鲜。咬了一口,却味同嚼蜡,张嘴就吐了。 我凑近根叔道:“味道不对吧?” 根叔点头道:“闻着香,可这味儿真难吃,跟嚼塑料一样,又腥人,我还从没吃过这么怪的鸡肉。” 我点头道:“难吃就对了,这可不是什么鸡肉,它沾了一身的尸气晦气,你说是什么东西。” 根叔吓的将鸡肉重新扔进火里,直烧的那鸡肉皮开肉绽,一股腥臭飘满了整个树林子,赵金龙和小雯都惊呆了。 赵金龙和根叔不明白个中原因,我也不好多做解释。这棺材里挖出来的公鸡和衣服,都沾满了尸气和晦气,公鸡都是替我死的,我一身晦气也全让它们帮我扛了,烧毁了它们,这晦气自然也就没了。 我看到这些公鸡的死状,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和赵金龙他们回了赵家宅已经是中午了。厨房里做了一顿丰盛晚餐,就我们几个人一起吃,赵金龙旁敲侧击的问我说:“杨大师你跟我说说,昨晚在灵堂里,你究竟遇到啥事儿,这灵堂里乱成一团,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我喝了口酒,道:“晚上我跟根叔喝了两杯酒,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就看到你儿子骑在棺材头上,你说怪不怪?” 赵金龙大叫一声,吓的双目浑圆,直愣愣的盯着我,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根叔咽了口唾沫,对赵金龙说:“赵总,这个我也看见了,千真万确,我跑过去抱小少爷,他突然对我吐了口白雾,我就脑子发懵,躺地上去了。” 听根叔这么说,赵金龙顿时就慌了,拉着我的手道:“大师,照你们这么说,我儿子还是人吗,他----他----他----” 我让赵金龙别慌,只要今晚我们的事儿办成了,就一定能还他个活蹦乱跳的乖儿子,赵金龙这才放了心。 其实我心里也很紧张,算计赵金龙儿子的人可是沈昭明,被誉为最接近风水鬼师的人,风水鬼师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这几百年来,我杨门出过唯一的一位风水鬼师,就是沈昭明的师傅杨仁,想到我要对抗的人是几乎接近杨仁的人,我对自己的信心便大打折扣。 午饭过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睡到天黑才起床,小雯进来叫我下楼吃饭我才醒过来。 我洗漱过后,小雯陪我下去,路上小雯问我:“赵家少爷真能救活?” 我叹了口气,道:“有可能。” 小雯又问:“你为什么叹气?” 我说:“因为害赵家少爷的人,就是偷走你无极天眼的人。” 小雯呆住了,我说:“我没信心能破他的手段,但是我看出了一些破绽。” 酒足饭饱之后,我让根叔在别墅四周抹上朱砂,以避免附近孤魂野鬼看到小少爷的尸体又可趁之机,来抢了他的尸身。 我们在灵堂里守到子时,赵金龙便把小少爷抱进来放在床铺上,我让赵金龙抓了一把大米装在饭盒里,又糅合院子里的泥土,在小少爷头上不停的晃动,嘴里叫唤着小少爷的名字。根叔在火盆里烧纸钱,而我则找到那个我藏起来的酒瓶,里面有一团赵家小少爷的生气,我掰开小少爷的嘴巴,将那酒瓶口子塞进他嘴里,捏住他鼻子,酒瓶里一团若有若无的白气,便全都吸进了小少爷的嘴里。 生气既已入体,小少爷的身体就活了,他现在缺的是魂魄。他才新死,魂魄已经不会走太远,我拿朱砂笔在黄纸上写上小少爷的生辰八字,在火盆里火化了,便运气李半仙儿教我的招魂术。 过了片刻,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声音很轻,若有若无的。 我冲根叔使了个眼色,根叔会意,立刻去开门,打开门门外空荡荡的,根叔还特意探头出去张望,外面的确什么都没有。 他们肉眼凡胎,怎么可能看见鬼魂,这一群人里面,只有我才能看见小少爷,他正呆呆的站在门口,朝客厅里张望。 我冲他招手道:“你快进来----” 小少爷奇道:“你能看见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要救你的人,你死之后,你爸妈家人哭的死去活来,你还忍心在外面流浪,受人欺负么?” 小少爷摇头道:“不忍心。” 我急了,催他道:“那你还不快回到身体上去,过了时辰你想再回去,就回不去了。” 小少爷指了指赵金龙道:“他身上有个东西,我害怕,他要在这屋子里,我就不敢靠近他。” 我心里好奇,可眼下时间要紧,也不便多问,便让赵金龙先出了客厅,根叔顶替赵金龙给小少爷叫魂。赵金龙和根叔正目瞪口呆的看我跟空气说话,赵金龙也不是傻子,知道是他儿子回来了,哪里舍得走,我连推带赶的才把他推出门。 小少爷便乖乖的走上尸身上,他躺在身体上,冰冷的身体就有了一丝温度,我这才松了口气,小少爷一条小命我算是救下来了。 我让小雯喊赵金龙进来,赵金龙摸到他儿子体温,高兴的像个孩子,跪下来又给我磕了几个响头。我把他扶起来,正色道:“你儿子的小命算是救回来了,不过,我觉得你有事没跟我说实话。” 赵金龙呆住了,道:“杨大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么敢瞒你事儿,你是不是对我赵某做人上有不满意的,我说出来,我立刻改。” 我叹了口气,便将小少爷刚才的话说给赵金龙听了,赵金龙沉默半晌,才道:“我儿子会怕我身上的东西,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呢?” 他喃喃自语半天,却摸不着头脑,我看他样子不像是做假,心想小少爷是赵金龙的命根子,他怎么都不会害自己儿子吧,难道他有什么苦衷不成。 我便提醒他说:“你儿子最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这段时间,你又有没有收人家东西?” 我这话一出口,赵金龙一拍大腿,道:“还真有----” 赵金龙将我带到二楼,悄悄告诉我,原来他在外面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小情人,这小骚妮子花样特别多,半个月前送了他一个吊坠,说是定情信物,让他随身带在身边,看到吊坠就能想起她。 赵金龙在女人面前特别没出息,说到就要做到,整天将吊坠藏在贴身衣服里。说来也真奇怪,他带上吊坠后,只要一抱他儿子,他儿子就直喊头疼。他起初没在意,以为儿子调皮捣蛋逗他玩儿呢,难道是这吊坠在作怪不成? 我让赵金龙把吊坠给我看看,赵金龙取下来给我,我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吊坠是块青色的玉坠子,上面有曾浑浊的光,一看就是古墓出来的东西,上面有层极浓的尸气。按说这种东西戴人身上,多半会招来晦气,怎么也不至于会立刻会害人性命,而且害的还不是戴玉坠的人,而是他儿子。 我找了块放大镜来看,就看到玉坠子上有几处火烧过的痕迹,心里顿时明了,原来这玉坠子是跟写有赵家小少爷生辰八字的符纸一起烧过,这浊玉上的尸气便能伤人,伤的正是生辰八字上的人。 我对赵金龙说明玉坠子的可怕之处,赵金龙吓了个半死,恨恨的将坠子扔进垃圾桶里,怒骂道:“这个小婊子,老子一个月给她那么多钱零花,她竟然这样对我,真是太可恨了。” 我心里清楚,要害小少爷的人不是赵金龙的小情人,而是沈昭明。那女人多半是被沈昭明骗了。 救活了小少爷,我总算松了口气,又在赵家宅里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小少爷就醒了,只是身体虚弱,像大病初愈一般,我嘱咐赵金龙给他儿子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赵金龙连声答应着,赵家人对我千恩万谢,又是下跪又是磕头。 临别的时候,赵金龙塞给我一张现金支票,让我在上面随便写,被我推辞了回去。我心想我去趟泰国,一两万块钱肯定够了,以赵金龙的手笔,他上次给我的银行卡里肯定有这个数目,我再多拿他钱,就有些过分了。 赵金龙见我一再推辞,也不勉强,便让根叔送我和小雯回学校,根叔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才走。 他这把才走,赵金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在电话里说:“杨大师,大恩不言谢了,我赵金龙这辈子都报不完您的恩。上次给你的银行卡密码忘了告诉你,六个6,你自己可以随意改,卡里存了一百万现金。我知道您是高人,不屑于这些钱,我赵金龙是俗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报答您了,您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赵某人。” 赵金龙一口气说完全,好像生怕我反悔似的,立刻挂断电话,我再拨过去,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我无奈的对小雯说:“我们去泰国的钱有了,赵金龙给我的银行卡里存了一百万现金,这下子咱们别说去泰国,周游世界都够了。” 小雯说:“我总觉得这趟去泰国没那么简单,可能一下子回不来,多带些钱去也有好处,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我觉得有道理,也没再动把钱退给赵金龙的念头,心想先在泰国花着,花多少是多少,回过之后把多的钱都还给赵金龙,这样我心里就舒服了。 这天,我给佟教授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托关系在我们学校帮我请个长假,我又和小雯去办了护照,据说一周后才能下来。我们都等不及,我又请郭警官从中帮忙,第二天一大早就拿到了护照。 我买了从省城飞香港的机票,我们再从香港转道去泰国,寻找当年木子给我描述过的那座神秘的泰国村落,在梦里,我亲眼见过那座村落古怪的样子,和奇特恐怖的神庙。 在飞机上,我一直做着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雾,我似乎看到雾里有很多人,却怎么找都找不到。雾里的地方也透着陌生,我非常奇怪,自己根本没来过这儿呢,遥遥的就听到有人说:“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好似狞笑,我被吓懵了,扭头就跑,怎么跑都跑不出那团雾气,这么一紧张就醒了,满头都是大汗。 小雯拿着毛巾给我擦汗,关切道:“做噩梦了,我听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我点了点头,这时语音广播通知,说香港到了,我透过舷窗朝外面望过去,香港机场大楼挺立在一片开阔的地方,飞机带着轰鸣声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第306章养尸人 那时候香港飞泰国的航班还没那么多,我们要在香港住一晚上,第二天下午乘机飞抵泰国。 我们就近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宿条件一般,房间陈设简陋,面积逼仄,隔音效果还非常差。 白天我和小雯出去在香港街头乱逛,由于我俩各怀心事,逛起来都不轻松,只在街头乱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原道返回,没有丝毫出国游玩的愉快心情。 这一个多小时的信步闲走,竟然让我们精疲力尽,我们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酒店休息。我这一睡就睡到天黑才醒过来,睡的全身酸麻,肚子里又是饥肠辘辘,我便挺身起来。 才穿好衣服,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有些奇怪,谁敲门敲的这么响? 我跑过去打开门,就看到小雯穿着睡裙,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我见她脸上全是惊惧的神色,奇道:“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小雯把我拖到她房间,重重的将门关上,我这才发现她房间里黑洞洞的,连灯都没开,我便四处找开关,小雯拦住我说:“不能开灯----” 我奇道:“为什么?” 小雯神秘道:“这房间还有一个人----” 我大惊:“有小偷进来了,快报警啊。” 小雯拦住我,几乎贴着我耳朵道:“不是小偷,是别的东西。” 我心里一沉,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道:“你是说你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小雯点了点头,我心想自从学会了风水术,到哪里都不能省心,住个酒店都能招东西,我给自己开了天眼,把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卫生间都仔细检查过,却并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我问小雯道:“你怎么发现房间里有东西的?” 小雯说:“我睡觉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耳边像是有小孩儿在哭,一阵一阵的,听着膈应人,你说怪不怪?” 我皱眉沉思道:“会不会是外面声音传进来了,这酒店隔音效果这么差,外面打个喷嚏里面都有感应。” 小雯摇头道:“不可能,肯定是我们房间里的声音,我能保证。” 我说:“既然是这样,我怎么没听到,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检查过整个房间,没发现什么东西?” 小雯神秘道:“这样听不出来,你跟我来。”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床前,自己就躺了上去,我呆住了,脸上顿时烧的通红,道:“你这是干什么,让我看你睡觉呢,提醒你哦,我已经成年了。” 小雯瞪了我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我是让你躺床上来听,因为只有躺在这张床上,才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 我看小雯说的认真,根本不像在开玩笑,便狐疑着也躺上去,小雯给我盖上被子,躺在小雯睡过的地方,不自觉中就能嗅到她身上如兰气息,我心神一荡,小雯把耳朵贴在床上听,小声道:“听出来了没,又在哭了?” 我心里焦躁,跟小雯这样的美女躺一个被窝里,我心神早就乱了,只能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儿的声音,根本不敢朝小雯那边望过去,因为一扭头,就要贴到小雯脸上去了,毕竟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正值热血的时候,进一步就能坠入深渊。 我没说话,小雯戳了戳我脑门,道:“喂,问你呢,听出点门道来了没?” 我扭过头去,冲她笑笑,小雯在我头上打了一下,道:“快办正经事,别嬉皮笑脸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耳朵贴在床上去听,这么听了一分钟,真就听到床上有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我顿时就呆住了,那声音听着虽模糊,却又像是很真切,真就是床底下传来的。 我翻身下床,拿手电筒朝下面照过去,床底下脏兮兮的,有数坨纸巾和若干用过的byt,看着十分恶心,除了这些,再没别的东西,这可就怪了。 我问小雯说:“还能听到哭声吗?” 小雯点了点头,胸口露出好大一片雪白的乳沟,看的我眼珠子都要爆掉了,小雯瞥了我一眼,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她挥舞着小拳头,道:“别动歪脑筋,否则要你好看。” 我冲他讪讪笑着,很快脸色一正,道:“听着的确像是孩子在房间里哭。” 小雯变色道:“听声音能断定就在这房间里,可就是找不到人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小雯皱眉道:“这么说,你的天眼又看不见,这房间里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我脑子一转,让小雯下了床,我俩将床推到边上去,床底下肮脏的东西便呈现在我面前,我让小雯去卫生间找打扫卫生的工具,把地上扫干净了。我把耳朵贴地面上一听,那婴儿啼哭的声音就变得越发真实,像在我耳边吵闹一样,我顿时就呆住了。 小雯道:“听出来了吗?” 我满腹狐疑,心里凉凉的,本能的觉得此事很不正常,这婴儿的哭声大有问题。 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管这件事,因为我们对这间酒店来说,不过一个过客,明天一大早退房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家酒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去泰国找木子和阿糖的师傅,小雯要去找她的身世之谜,我们都背负着沉甸甸的使命,这些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小雯见我发呆,便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又有新发现了?” 我说:“这孩子的哭声肯定有问题,听在人耳朵里,让人一阵心悸,不是普通孩子能哭出的声音。不过,我想咱们在这儿都是过客,去泰国更重要,不要在这儿耽误了行程,你说是不是?” 小雯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说:“对,晚上我不睡这间房了,我去你房间暂住一个晚上,避开这是非之地。” 我犹犹豫豫的答应了,小雯道:“不愿意啊,你不愿意我另想办法,或者勉强在这闹鬼的房间里呆一宿,也就七八个小时的时间。” 我慌忙拦住小雯向她陪不是,说愿意愿意,小雯这才放过我。 我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便决定先出去吃了晚饭回来再说。 酒店地下室有家自助餐厅,来来往往都是酒店旅客,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出餐厅的时候,我听到身边有人吵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四口,一看就是内地来的,小孩儿哭闹,中年夫妻吵架吵的风生水起,张口乱骂,老太太抱着四五岁的小孙女在边上帮衬儿子,媳妇儿气的直跳脚。 我瞟了一眼这几个人,正准备走开,突然看到那可怜的媳妇儿印堂发黑,是有凶兆,那黑印从额头上一支延伸到鼻梁,是很少见的眉间一条龙,乃是活不过三日的征兆。 我动了恻隐之心,看这女儿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人生未来的路还很长,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便拦住吵架的两夫妻,对女人道:“你们快别吵了,你知不知道,你额头上有凶兆,最近三天处事一定要低调,否则易出祸患。” 那女人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呢,见我一毛头小子也敢上去管她,便怒道:“胸罩,老娘胸罩在这儿呢,要不要给你这位大师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啊?”她指着胸口,怒不可遏。 我顿时涨红了脸,道:“我是说真的,你别不信,我看你这凶兆----” 男人一把推开我,大骂道:“你小子想干嘛,敢耍在我媳妇儿面前耍流氓,活腻歪了你?” 我囧的不行,男人捋起袖子要揍我,小雯冲出来替我道歉,拖着我就往酒店里跑,我们一路跑上楼才停下来。 小雯道:“说好的咱们在香港只是过客,不要多管闲事,你看你又惹是生非。” 我叹了口气,说:“那女人太可怜了,印堂发黑,眉间一条龙,活不过三天的啊。” 小雯说:“这世上要倒霉的人多了,就凭咱们,能救一两个,也救不了全天下的人啊。” 我想想是这么个理儿,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雯去房间里把东西都搬到我这边,她洗漱完了之后,换上一身严严实实的衣服穿上。我的房间是一标准间,当时来住店的人非常多,轮到我们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两间房了。 我们一人一张床,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躺下去片刻功夫,我又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我又听到有人敲门,我就有些意外,小雯正睡我房间呢,我们在这酒店人生地不熟,又会有谁来找我们? 我爬起来,看见小雯躺床上睡的正香,我便去开了门,打开门一看,就发现刚才吵架的一家四口大陆客就站我房间外面,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一脸是血,正用纸巾擦拭着。 我奇道:“怎么了?” 中年男人便道:“大师,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得罪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原谅我们。” 我看了一眼女人,说:“她怎么了?” 中年男人说:“我们吵完架回来,上楼的时候,我媳妇儿见鬼了一样,一个人闷头朝前直走,越走越快,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喊她都听不见,就这么直接撞在酒店落地玻璃上,撞成了这样。” 我盯着女人额头,见她印堂上的黑气比之刚才,似乎又暗了许多,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作。 女人说:“大师,我刚才最贱,看在大家都是大陆人的份儿上,你一定要救我,我孩子还那么小。” 我点了点头,道:“你撞上玻璃的时候,是在跟你老公赌气,还是根本就看不见落地玻璃?” 女人说:“我根本就没看见玻璃,我只当是在正常的走路,也没听到有人叫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撞了上去。撞上了才发现有块玻璃,整个人都要被撞傻了。” 我点了点头,只当这件事绝不简单,又问女人说:“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或物,听到特殊的声音,或者是做可怕的梦?” 女人想了想,很神秘的靠近我,说:“要说还真有,这几天晚上,我总半夜听到房间里有婴儿的哭声,声音特别渗人。起先我还以为是做梦,让我考公听,我老公也听到了,只是他睡觉沉,一眨眼又睡过去了,我却一睡下整个晚上耳边都是婴儿的哭声,这件事算不算?” 我怎么都没想到,无巧不巧,我们刻意躲这件怪事,怪事又自己找上门来。 我一打听才知道,这一家四口就住小雯房间楼下的楼下,我顿时就明白,问题可能出在楼下房间。 这时小雯也被吵醒了,我们商量着去楼下看看,一行六个人便下到楼下,中年男人生气的去敲楼下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个一头卷发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大晚上戴着墨镜,像是个盲人,他一口普通话说的相当生硬,自称来自东南亚的泰国。 中年男人生气的拽着他要说法,说他装神弄鬼,半夜弄出孩子哭声,楼上楼上都能听到,害他老婆撞霉运,一定就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他老婆打电话报警,现场闹腾的不行,我和小雯躲在人堆后面冷眼旁观,我就是要闹,闹的越厉害越好。我坚信墨镜房间里一定有见不到人的东西,我们要这样进去搜查他肯定不答应,警察搜查,我们再趁乱浑水摸鱼,一准儿能查到他房间里到底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东西更恐怖的是发出的声音,竟然能让人觉得就像在自己耳边发生的一样。 等了一会儿功夫,来了三五个港警,女人说明情况,警察立刻派人进去搜查,我们一帮看热闹的围在门口看。一会儿功夫,就有警察从房间天花板上和床底下找到好几只木匣子,打开一看,在场众人都慌了,那匣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具具干硬的婴儿尸体,有的还用金箔包裹着,看着分外吓人。 人群一片哗然,警察将墨镜拷上手铐,带回警局调查,我们回到房间,小雯说:“婴儿的干尸?” 我摇头道:“不对,是传说中的泰国小鬼,古曼童,东南亚诸国的人都相信这个,我以前听说泰国有不少这种职业贩卖古曼童的人。” 小雯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一场虚惊后,我们回到小雯的房间,再贴着耳朵听,就听不到床下婴儿的哭声了。 我以前听李半仙儿说过,像古曼童这种东西非常邪性,他能将小鬼藏在干化的童尸里,这种东西讲究的是接天根,接地气,所以一般要么放在地上,要么挂在天花板上,否则会损童尸的至阴之气。 我们各回各房,睡了个安慰觉,第二天上午又在香港街头乱逛了一阵,就去机场登机,我和小雯坐定之后,突然就有个人朝我们走过来,我仔细一看,顿时就呆住了,这人便是昨晚因为养古曼童被抓的墨镜。 墨镜坐我身边,朝我躬了躬身,算是打招呼了。 我奇道:“你不是被警察抓了吗,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墨镜笑道:“做我们这种买卖的,在香港非常常见,他们香港警察的不少高级干部都是我们的客户,靠养小鬼拜古曼童升官发财,你说他们好不好意思关押我?” 我呆住了,道:“你要去泰国?” 墨镜道:“当然,咱们真是太有缘分了,昨晚他们能找到我,肯定是你的功劳对吧,我知道你是高人。” 我心里一沉,墨镜脸上依旧淡淡的,不像是生气报仇的样子,我说:“你昨晚被收缴的古曼童呢?” 墨镜说:“香港警察给我面子不关押我,赃物肯定是要收缴的,我也没好意思要,谁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 我又说:“你去泰国是假,找我们报仇才是真的,对吧?” 墨镜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钟,突然笑起来道:“几只古曼童,不值什么大钱,我这回做这笔生意不过是顺路,真正的目的是接两位客人去泰国。” “客人?” 墨镜指了指我和小雯,说:“就是你们二位了。” 我心里一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不认识你,如果不是昨晚的巧遇,我们根本就陌生的路人,你是为了报仇是吧,所以说这番话来哄骗我们。” 墨镜摇了摇头,道:“我奉了一个人的命令来请你们,他能掐会算,已经算准今天会坐这趟航班,所以我一直在机场酒店等你们。你要不相信我,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我这个人做的生意虽然见不得光,可我这辈子都不骗人。” 我盯着墨镜的脸,他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笑容,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任何表情,以我的阅历,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我根本不信是有人掐出来我们的行踪,因为卜卦只能算个大概,连陈思可这种坐拥十万卦诀的奇人,真卜卦起来,也不敢将往细了算,这世上又怎会有人达到这种程度。 这时,飞机开始轰鸣,在跑道上逐渐加速,突然在一阵颠簸之后,就冲上了云霄。 墨镜说:“你有没有一种,回到的故乡的感觉?” 第307章鬼村 我呆住了,望着墨镜意味深长的表情,觉得自己陷进了某种圈套。s。好看在线> 飞机拉升高度,冲上云霄,我惊恐的望着墨镜,觉得这人越发奇怪,飞机平稳后,我低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找我的?” 那人说:“你忘了我是谁了?” 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怒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拉倒,咱们本来就是陌路人,你再纠缠我们,我就叫警察了。” 墨镜只是嘿嘿笑着,说:“你没有选择,你们来泰国找人,既没有地址,也不知道找的人是谁,泰国虽面积不大,可茫茫人海,你又能上哪里找到那个村庄?你只有跟着我,才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我呆住了,盯着墨镜看了好半天,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说的话句句直指我的痛处,在来泰国之前,我真就做好了大海捞针的打算。 飞机上我们再没说话,墨镜一直闭目养神,很高深莫测的样子,小雯用手机给我发短信聊天,我俩讨论了半天,都弄不明白墨镜到底什么来头。 飞机飞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左右,便缓缓降落在曼谷机场,我们讨论了半天,最后我拿主意,既然现在身在泰国,没有任何线索,不如就跟着墨镜走一趟。我们跟着墨镜下了飞机出机场,墨镜冲我嘿嘿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化。” 我心里一沉,突然明白过来,难道墨镜是把我当成二十多年前就死掉的阿糖了,他眼中的我其实不是我,而是赖氏风水传人阿糖? 墨镜来头神秘,并不善言辞,样子看着像个商人,却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我拿不定他身份,怕自己说多了反倒进了他的套儿,便没说破阿糖这一层。 墨镜对曼谷非常熟悉,我们出了机场,就打车直奔莫奇汽车站,坐大巴去往清迈。 墨镜帮我们买了车票,我已经有八成把握相信,墨镜就是从木子阿糖那个村子里出来的,因为木子以前跟我说过,他们所在的村庄,就在清迈附近。 我们坐的大巴车晚上发车,一路颠簸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下午才抵达清迈,又换了几辆巴士,我和小雯坐车坐的晕头转向。我们走的一条路线山路奇多,路上非常颠簸,一车人跟沸水里的丸子似的乱成一团,我们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时间是晚上九点。我们下车在乡野间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一座非常偏僻的村庄。 我真怀疑再走下去,我们要被墨镜给拐卖了。墨镜闷头走路,也不多说话,我们一路上问他还要多久,他就用蹩脚的汉语说在前面。更奇怪的是,这黑灯瞎火的,他还戴着墨镜,让我们怀疑他是盲人,可他走路的时候,目光如炬,从来都没出错的时候,就让我更加奇怪,只能猜他眼睛肯定出过问题,影响美观。 那村庄就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中间,周围都是荒芜的水田,水田里杂草丛生,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了。 通往村子的是条平坦土路,土路两边长满了蒿草,整条路都被蒿草盖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压抑荒凉。手电光遥遥照到远处仿佛的影子,我问墨镜说:“到了吗?” 墨镜点了点头,土路拐了一道弯儿,我抬头就看到大树后面露出房屋一角出来,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飞檐。土路从树林中间穿过去,走进树林我才发现林中隐藏着一座模样怪异的寺庙,正是典型的泰国寺院,手电光将古庙墙照的雪亮,寺庙墙壁异常斑驳,上面满是灰尘,看起来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 我走到古庙正门,门口立着两只模样怪异的神像,墨镜说这是邪神塔尔巴,能吃恶鬼,望着密林掩映中的古庙,我有种异常熟悉的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古庙前的每个东西,我都似曾相识一样。 墨镜说:“时候不早了,村子里有禁忌,不要随便在外面逗留。” 我答应了,就跟小雯穿过树林朝村子里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往回看了一眼,突然就想起来,我在张家别墅的螭吻布火风水局里似乎看到过这座破庙,彼时古庙里还有一妖冶艳丽的红衣女鬼差点勾引我失足。 想不到在风水局里做的梦,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一紧,只觉得眼前的事怪异到了极点。我问小雯道:“你告诉我,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就见过一座古庙。” 小雯摸了摸我额头,道:“你没事儿吧,咱们跟他来清迈了,你忘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是哪儿了,我真的发现我以前来过这里。” 小雯狐疑的看着我,说:“你不会撞邪了吧,你杨晓天这趟才出国出省,你以前哪儿来过泰国?” 我说:“我真的来过,这古庙、土路、远处的村庄,我看着都非常熟悉,我甚至知道怎么进村。” 小雯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偌大的村子已经沉睡在黑暗之中,手电光下的村庄木屋林立,有一条很长的河穿过村庄,流向未知的远方,河流两边错错落落的建了许多吊脚楼,看起来风格独特。 我脑子里全是那日在螭吻布火风水局里看到的这座村庄,我和木子在吊脚楼上缠绵的情景恍如昨日发生,在我眼前变得无比真实,我甚至还记得木子美丽忧郁的脸。 我们穿过一座座吊脚楼,小雯问墨镜说:“你们泰国村子里睡觉都睡这么早啊,没一户人家家里亮灯。” 墨镜只是冲我们笑笑,我突然心里一沉,就想起木子对我说过的话,阿糖离开村子的时候,村里的人除了他们,已经全死了,也就是说,这座村子现在除了他们的师傅,赖氏嫡系传人,再没有任何活人。 我盯着墨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道:“你不是人----” 墨镜突然停了下来,小雯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说:“晓天,你说什么呢,我们都跟他呆好几天了,他要不是人,我们早应该发现才是。” 我盯着墨镜,一字一顿道:“我不可能猜错,你绝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给我老实招来?” 我从怀里取出风水罗盘,凌空打了个璇儿,用掌心轻轻托住罗盘,目光直直的落在墨镜脸上。他一张脸依旧古井无波,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除了臭着一张脸,再不会有任何表情。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没表情,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活人。 墨镜愣了几秒钟,又扭头朝前走去,我追上去道:“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跟你进村子了,难道根我们说句真话就那么难吗?” 墨镜说:“我们村子里有忌讳的,进村不要乱说话,否则招惹了神灵,神灵难安,村子里就会出事。” 我说:“你就别装神弄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村子里早没活人了,村子里再出事,又会出什么事?” 小雯见我较真,她已经没了无极天眼,可她毕竟是个聪明姑娘,忙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跟你进村子,在破庙里先住一晚上,明天天亮再进村。” 墨镜突然冲我们笑笑,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他笑,简直比哭还难看,他沉声道:“谁说村里没活人了,我警告过你们,不要乱说话,你们穿过这片树林看看,看村里有没有灯光。” 我们将信将疑,很快穿过树林,真就看到林子后面一排木屋里漏出灯光,看那光线昏黄暗淡,不像是电灯灯光,倒像是我们小时候点的煤油灯才有的光。 我心里狐疑,暗想难道是我记错了,或者过了二十多年,村子又发生了大变化,村民经过繁衍生息,又让整个村子焕发出新的活力不成? 我们路过这一大排木屋,屋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狗叫声,我这才松了口气,一路上杳无人烟,除了我们几个,都难听到活人生活的痕迹,搞得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 我们继续朝前走,小雯问墨镜道:“这村子真大啊,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我都快累趴下了。” 墨镜指了指前面,说:“就到了----” 我们绕到木屋后面,就看屋后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竟然熙熙攘攘的全是来往的人群,他们穿着破旧的泰民衣服,空地周围烧了许多对篝火,篝火四周摆了一些桌椅,有泰民父女正往桌子上添加菜肴,现场就跟过年一样,热闹的不行。 我奇道:“你们今天过节?” 墨镜笑道:“不是,村民们聚在这儿,是准备为你接风,因为你是村里的贵客。前面那么多房子里没亮灯火,就是村民们都来这儿忙碌了,家里没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小雯听在耳朵里,却脸色大变,道:“你根本就没出过国门,怎么就成了村民们的贵宾了?” 墨镜冲我们意味深长的笑着,我拍了拍小雯的肩膀,让她先别紧张,以后我有时间再慢慢跟她解释。小雯对我非常信任,她突然抓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我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不管小雯以前见过多少孤魂野鬼,心智跟一般的女孩儿完全不同,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现在对她来说,就成了她手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 见我们走过来,就有村民过来跟我们握手,有个年长的老头儿冲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完全听不懂,墨镜解释说这位是村长,他说欢迎我们的到来,村民们已经准备好了当地最有特色的食物和酒招待我们。 村长欢迎我们落座,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我们一路折腾,早饿的饥肠辘辘,在村民们的盛情款待下,我们无所顾忌,大吃大喝起来。我这人一向酒量很差,也不贪酒,在村民的怂恿下,我竟然喝了三大碗他们自酿的清酒。 我喝的迷迷糊糊的,小雯凑近我耳边说:“晓天,咱们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要小心一点,别喝多了,还要办正事?” 我点了点头,心里记挂着我们要找的人,我隐约还记得那座吊脚木屋就架在河边上,屋外就是潺潺流过的河水,赖氏风水的传人,就住在那间吊脚木屋里。 我想找墨镜打听,现场全是人,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没了墨镜就等于没了翻译,我也不能跟叽里呱啦的村民们交流,自然没办法问赖氏风水传人的去向。 酒足饭饱,人群散去,村长把我们安排在一座没人住的吊脚楼里,我想找墨镜,冲他比划了半天他也不明白,这黑灯瞎火的也没处找。我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莫名其妙被人带到一座偏僻的村子里,又被莫名其妙当贵宾招待了,被黑暗笼罩的村子里,却有一块地方灯火通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小雯用炭炉给我烧了热水,我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小雯帮我洗脸擦手脚,我渐渐清醒过来,望着半空中毛毛的月亮,觉得这村子里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我深在其中,却怎么都看不明白。 小雯洗漱好了,拉我坐在门口,脚下河水流过,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时候的泰国温度适宜,恍如春天,即使已是深夜,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们闲聊了一阵,突然听到远处有放炮的声音,有一队火光从村外游龙似的进来,他们沿着河流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走近了我才发现,是一队举着火把的人。 这队人里面有僧侣,也有村民,最前面的几个人还抬着菩萨,那菩萨的模样,就是我们在村前破庙前见过的邪神塔尔巴,墨镜说他能吃鬼。这队人声势浩大,我看的呆了,心想村民们不都回去睡觉去了吗,这帮人虽多,我却没从中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就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距我们不远了,就隔着一条河,我们隔河相望。 有人见到我们,便大叫大嚷起来,跟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我正纳闷呢,已经有人涉水过来,先是往我身上破了一碗不知道什么水,叽里呱啦冲我们说了一堆,我们都听不懂,我们也问了他们一堆问题,他们也不明白。这时,就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游泳过来,一进屋就用汉话说:“你们是中国人?” 终于找到个懂汉语的,我们很高兴,我便谴责他们道:“我是你们村长请来的贵宾,你们这样对我,村长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那女人说:“什么村长?” 我如是这般把在村里受礼遇的经过说给女人听,那女人听了之后,皱眉道:“这村里早在二十多年前,人就全死光了,哪里有什么村民村长。” 我和小雯对望一眼,顿时惊呆了。 女人说:“二十多年来,这村子一直闹鬼,还常常侵犯附近的村子,我们都是附近村子的人,为了镇住这些恶鬼,我们每个月都会举行仪式,请塔尔巴来村里走夜路,塔尔巴专吃恶鬼,对付他们非常有效。” 女人担忧的说:“你们吃了恶鬼的东西,明天早上肯定会发高烧,快跟我们走吧,否则明天我们就只能来给你们收尸了。” 我心里一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女人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祖籍中国山东,说清楚我家乡的一切,恶鬼只会语焉不详,你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女人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跟着他们涉水过河,女人带我们推开一座房子的木门,我们还曾亲眼见过房间里有灯光射出来。没想到推开门一看,却发现屋子里全是厚厚的蜘蛛网,两具尸体在地板上烂的只剩骸骨,非常吓人。 这回,我们彻底相信了,原来二十多年前,这村子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了。 第308章救小雯 我们跟着外村村民溯流而上,经过村民为我们设宴的空地才发现月光下,那大片荒地上杂草丛生,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片乱坟岗,蒿草下面全是隆起来的坟包,我们我们真着了墨镜的道儿,参加的是场鬼宴。 小雯见此情景,就吐了起来,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了满地,她吐出来的污秽物里,竟然全是还在蠕动的虫子。 原来鬼宴的食物都是这些东西,我想到那满桌佳肴的真实面目,也吐了,把白天在外面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直吐的浑身发软。 火龙队伍从坟场折返回去,他们带着我们回到数里之外的村庄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了,中年女人把我们安排在她家住,她叫黄欢,是小时候来到泰国,已经在这座偏僻荒村里结婚生子,儿子都快成年了。因为同为中国人,对我们格外热情,给我们烧水洗澡,又做了一些清淡食物,我稍微吃了一点,小雯一点都难吃下去。 这两天我们累的够呛,再加上晚上在那荒村的经历着实吓人,精神疲乏的不行,天亮的时候,就在黄欢安排的房间里睡下了。我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黄欢进来摸了我额头,说开始发烧了,给我灌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喝了之后我又接着睡,她还把黑布窗帘都拉了下来,屋子里黑的跟深夜一样。 我蒙头就睡,睡的浑身冒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屁股坐起来,就看到屋子里黑漆漆的,我床边上摆了张木头凳子,凳子上有个铜盘,盘子里点了三根蜡烛,还放了一碗清酒。 我猜这是黄欢的布置,多半是他们泰民的乡间驱邪之法了,所以也没在意这个,房间让烛光照的十分幽暗,房间里的一切物事都显得模糊不清晰,仿佛潜藏了什么东西。我四处乱看,想确定是谁在叫我,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棉花糖]我以为自己做梦呢,便又躺回床上,脑门被人揍过一样疼。 我这才躺下,耳边又响起有人呼叫的声音,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仔细一听,发现那声音非常真切,像是有人在房间里跟我说话似的。 我沉声道:“是谁?” 这时,就看到一个黑影在角落里若隐若现,看着极为神秘,我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影说:“是我,你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听那声音相当熟悉,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黑影就是木子。自从我爸去了一趟寒风古寺,木子就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我生活里留下来跟木子相关的,也不过是木子和阿糖留在寒风寺的传说。 我根本没想过木子还会再出现,整个人就呆住了,木子叹气道:“你不应该再回来,整件事就是个阴谋,你我已经成了阴谋的牺牲品,你又何苦再受一次苦。” 我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便道:“告诉我,你师父是否还活着,我该去哪儿找他?” 木子道:“听我一句劝,立刻离开这里,从此不要再回来,有多远走多远,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悲惨。” 我呆了,道:“不可能,我要找不到你师父,我兄弟的命就没了。” 木子道:“你知道我师父远走泰国的目的是什么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当年也下过寒风古寺地宫,我们的灾祸,就从他下地宫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是你爸爸亲口告诉我的,知道真相后,我也才打定主意,彻底摆脱你。” 我听的一呆,道:“到底是什么真相,我一直身在局中,可就算找不到出口,越试图寻找真相就越迷茫,越混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木子冷笑一声,我再看那黑影,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心里一沉,觉得整件事又添了新的麻烦。 我高烧到下午才退,小雯就比我惨多了,毕竟我是阴阳道中人,体质不同常人,小雯发了一整天烧,烧的迷迷糊糊的。黄欢用了很多法子来治她,都不见她好,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俏丽的脸上白惨惨的,病怏怏的样子。 我异常担心,到天黑的时候,黄欢实在是没辙了,说:“该用的法子我都用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你们昨晚中的邪太深,我怕我要无能为力了。” 黄欢的话让我一紧,道:“要不我们送她去医院吧,看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黄欢摇了摇头,道:“她发烧是因为中了阴功,再怎么打针吃药都治不好的,只有用退阴功的法子,可惜我能力有限。” 小雯好像听到我们说话,她叫我名字,我便到她床前,她让我扶她起来,我照做了,小雯说:“我没事,不要紧的,我陪你去找河边的吊脚楼,一定要找到赖氏风水传人。” 我见她已经气若游丝,这才一天的功夫,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了,我心里一疼。 小雯强笑道:“晓天,你别担心,咱们不要耽误了正事。我的身体我知道,活动一下就好了。” 我看小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一阵疼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道:“傻姑娘,你生病了就别逞强了,我一定要治好你。找赖氏风水后人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只管好好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雯点了点头,我给她盖好被子,就要出去。小雯突然说:“晓天----”她拉住了我的手。 我怔住,小雯的手在我掌心细腻柔滑,宛若无骨,她虽在病中,可柔弱的样子又是一种另类的美丽,看的我呆住了。 小雯轻声道:“你亲我一下吧,好不好?” 我整个人都木了,只觉胸口一阵热流涌过,便紧紧抱住小雯,嘴唇轻轻的覆盖在她冰冷的唇上,接触的瞬间,张蕾蕾的模样在我眼前滑过,我心里一痛。小雯又吻了我一下,我给她掖好被子,便出了门。 出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跟张蕾蕾的感情,真就这么过去了。 我出了房间,黄欢叹气道:“可怜可怜,多好的姑娘,眼看着就要油尽灯枯了。” 我吃惊道:“什么意思,什么油尽灯枯?” 黄欢说:“你没看到她印堂上有块红印子么,这便是她生命在枯竭的痕迹,红印子一旦成型,人也就要断气了,附近村子里死人都是这样死的。” 我心疼的跟到刀绞似的,问黄欢道:“真就没别的法子了吗,你们在这儿忍受了鬼村二十多年却平安无事,一定有对付它们的法子,你快告诉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黄欢迟疑了一下,才道:“法子是有一个,不过----” 我催她快告诉我,她这才说出来。原来所谓的破解之道,禁忌很多,首先一点,必须要女人为处女,同时还要一个童男子,在鬼村的破庙里交媾,以男性的纯阳之气渡入女子体内,那座破庙非常古怪,据说交媾的时候,会有奇事发生,如果该女子命里还要转机,便可度过这层难关,再世为人。 黄欢道:“这一破解之道要求太多,先不说小雯是否处女,这童男子就非常难找,而且就算这样做了,还不一定能救她,要看缘分。” 我听在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要说童男子,我杨晓天就是如假包换的,可我不知道小雯是不是。要真能救她,我就不在乎牺牲自己的童男之身,只求她早日脱离险境,能再世为人。 听黄欢说,就小雯目前的状态,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也不再避讳,去房间把她目前处境告诉了小雯,且说了黄欢的法子,没想到小雯听了之后说:“晓天,我问你,你还是不是童男子?” 我脱口道:“当然是----” 小雯说:“那你来救我吧,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因为这个人是你。若我真不幸就这么走了,你一定要帮我打听清楚我的身世之谜,我死后魂魄既不入轮回,也不会魂飞魄散,我只等有一天你能亲口告诉我我的身世之秘。” 小雯说的我激动不已,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颤声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小雯道:“这个世界上,再没人能让我觉得像你那么重要,真的。” 第309章红袍女 黄欢跟我交代好做法要注意的禁忌,我一一记在心里。 这件事不能张扬,让外人做这种法事,本来就是村子里的忌讳,所以我背着小雯,黄欢带了一些必备的东西,我们借着月色,偷偷溜出了村子,一路穿过田间泥泞小路,走了好几里路,那座树丛中掩映的村庄就已经遥遥在望了。 黄欢推开破庙大门,一阵呛人的灰尘迎面扑来,呛的我咳的不行。 黄欢说:“二十年没人来了,灰尘是重了些!” 黄欢说手电光太冲,不宜在这儿使用,就点了一根蜡烛给我们照明,微弱的烛光将黑暗撕开一道口子,我就看到古庙里供奉的菩萨面目狰狞的坐在神龛上,模样相当吓人。佛像头脸身上也全是灰尘,看起来肮脏不堪,陈旧异常,已经全没了神佛应有的气势依仗。 我心想,怪不得这鬼村里群鬼作恶,都没人来管管。古庙神像败落到这种地步,别说镇恶鬼,怕是自身难保啊。 黄欢将古庙后的一个角落打扫干净,清出许多尘土,又扑上棉絮,整理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在棉絮旁边点了一盏火红的灯笼。她告诉我,必须在灯笼里的蜡烛灭之间完事,否则要出大问题。 我记在心里,将小雯放在被褥上,抬眼扫了一眼庙内环布的各色奇形怪状的佛像,像置身地狱,从心底迸发出恐惧,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黑暗中又似乎潜藏着什么东西,正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望着这陌生的一切,我却有种故地重游的错觉,觉得这陌生的佛像,我好像看过许多年似的。我发现自己这一奇怪的感觉的时候,自己都被吓坏了,可这种感觉无比真实,就像昨天我还来过这儿一样。 黄欢告诉我,寺庙在泰国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村民在寺庙里甚至不能有任何猥亵的动作,她这些年在泰国生活,思想已经完全同化,许多禁忌都记在心里,不敢冒犯。但现在救人要紧,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冒一回险。如果我们被别的村民发现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就算小雯退了阴功,我们也难逃村民们的追究,愤怒的村民会把我们活活打死。 黄欢看了看时辰,就出了门,古庙外面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我听到黄欢在喃喃念诵着寺庙经文,她声音柔软,我不知道经文内容,却听的相当平静,心里所有的不安和压力都缓了下去。 我点燃了红灯笼里的蜡烛,蜡烛的红光照亮了小雯娇俏的脸庞,她苍白的脸上,似乎腾起了一抹红晕,我抬眼望着她,她目光里全是柔情,正呆呆的看着我。 我抱起小雯,她将双手勾住我脖子,在我唇上深深一吻。 我顿时沉迷在她温柔的眼神里,一一将她衣服解开,小雯完美的身体便呈现在我眼前,说实话,在当时的我眼里,这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酮体,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我笨手笨脚的就要行动,冷不防听到黑暗中有人粗重的呼吸声,我顿时就僵住了,沉声道:“是谁?” 进门的时候,我还特意观察过古庙,庙里的确是空荡荡的,黄欢还守在门口,那一声声沉重的敲门声极有规律,黄欢诵经的声音让我相信,门外非常安全,可这沉重的喘息声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拿衣服盖在小雯身上,便举着蜡烛,提着风水罗盘在破庙里又找了一圈,把每个犄角疙瘩都查看遍了,却就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破庙里各个角落都是浓重的灰尘,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我又想这破庙位于鬼村村前,是不吉利的底线,二十多年都没人来过,也不会凑巧在这个当儿有人来。 这呼吸声难道是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的天眼却又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回到铺盖前,就看到红灯笼发出的光芒将那一方地方照的红红的,幽暗神秘,仿佛一个独特诡异的世界。我朝小雯走过去,绕过菩萨的时候,小雯的模样已经出现在我视野里了,我加快步伐,突然抬眼看到铺盖上躺的小雯穿了一身血红色的大袍子,我顿时懵了。 我以为自己看错,是红灯笼发出的光芒所致,我便揉揉眼睛,定睛看去,却发现床铺上的小雯身上真裹了件红袍子,那眼色跟鲜血一样,无比刺眼,我心里一沉,心脏几乎就要爆出胸腔。 这一幕我无比熟悉,真就跟我在张家别墅的螭吻布火风水局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座破庙里,又莫名其妙跟一血袍女子缠绵,我当时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过分,见了铺盖上红袍小雯,我犹如醍醐灌顶,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是由我自己做主的。 我似乎明白了我爸一再劝我远离寒风古寺,从此放弃风水奇术,做一个本分的好学生的初衷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迫于某种原因不肯告诉我,我的命运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我不过是被人设定好的一枚棋子而已。 我走到小雯面前,掀开她身上的袍子,小雯雪白美艳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她抬眼瞟了我一眼,眼里全是炽烈的火焰。我轻轻的抱起她,发现她红唇如血,眼珠子里闪烁着勾魂摄魄的光,她像蛇一样滑进我怀里,红唇轻柔的在我身上滑过,轻的像一缕晨风,我全身的少年激情都被她的这一吻给点燃了,紧紧抱住她,任由她像剥蛋壳一样将我回复到原始状态。 这时,那若又若无,却有无比真实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就像黑暗中有个偷窥的人,正激情满满的看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那喘息声,是他压抑的欲望。 我一边任由小雯与我轻吻,脑子里电闪火石一般想起我在张家别墅的那个晚上,我亲眼看见自己在破庙里的奇怪举动,少年无比磅礴的激情,在某个瞬间,被破庙里缠绵在一起的男女给生生点燃了。 我心里一片澄明,原来那个窥探我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在某个时空里看着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发出了炽烈的喘息声。当小雯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我心里涌起一阵悲悯,难过的泪如雨下,原来如此,原来我的命运早就是注定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在走别人设定好的轨道。 我终于明白张蕾蕾抛弃我的原因,原来我并不是无辜的,她有一双慧眼,早就看出我会有这一天,所以弃我而去,只是我自己还蒙在鼓里,生不如死,却浑然不知。 我们完事后,小雯软绵绵的靠在我怀里,轻声道:“后悔了?” 我摇了摇头,心如刀绞,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小雯披上红袍,这时,窗前的红灯笼无声无息的灭了,外面黄欢诵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穿上衣服,背起小雯出了破庙,黄欢兀自举着蜡烛,她见我们出来,很是高兴,道:“过程中没出问题,这事就成了,小雯算是救过来了。” 我点点头,黄欢抬眼望了望我背上的小雯,突然吓的倒退几步,瞠目结舌道:“她----她----她怎么成了这样----” 我知道她看出小雯的怪异了,便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黄欢喃喃道:“难道传说是真的,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第310章泰国失踪 我听黄欢话里有话,便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是不是她的变化,跟这破庙有关系?” 黄欢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我背着小雯跌跌撞撞的回家,回到黄欢的木屋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把小雯放到床上,发现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却红的滴血似的,脸上有股青白颜色,非常诡异。 我心里一沉,看向黄欢,黄欢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俩出了房间,小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俩走到月亮地里,我问黄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欢说:“你知道鬼村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木子以前跟我提过村子的人全死光了,不过语焉不详,所以我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能猜测跟寒风古寺地宫有关系。 黄欢说:“听说几十年前,鬼村有个中国来的风水大师,当时曼谷的一些达官贵人还常来村子请教大师,附近村子传的沸沸扬扬。据说村子出事,就是因为这位风水大师去了一趟中国,从中国带回了件什么东西,那东西就是这样坏了事。那段时间,天天晚上村子里死人,有人说半夜在村子里、古庙里见过红袍女人的,都活不过三天,事实上,这些见过红袍女人的,的确是一个个都死去了。” 我听的瞠目结舌,嘴巴都要掉下来了,追问黄欢说:“按你的说法,那可怕的红袍女人,就跟现在的小雯一样?” 黄欢瞟了一眼小雯房间,道:“村里人描述的红袍女人,真就跟这个小雯的样子很像,所以----” 我彻底懵了,脑子里浆糊一样乱糟糟的,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真不够用了,二十多年前阿糖在破庙里见过的红袍女人,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神秘的意思。 黄欢叹息道:“我不知道小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希望她不要给我们带来灾祸,鬼村的灾难,已经让我们承受不住了。” 我心如刀割,坐在木屋门槛上,遥望着天边渐渐稀薄的黑暗,心里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悲痛。当年我跟张蕾蕾如胶似漆的时候,一场变故,让我们变成陌路之人。现在我终于放下了张蕾蕾,跟小雯发展了这一步,她又落到这种地步,难道我真的命里绝情,要孤独终老不成,我心里一阵绞痛,夜风吹在我身上,将我一脸泪水风干成涸,像打上了标记。 黄欢劝我说:“也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你大病才愈,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还是要早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答应着,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黄欢就冲进我房间里,大叫道:“小雯不见了----” 彼时我还在做梦,梦里全是我爷爷带我四处破局镇鬼,日子过的虽然凶险,可有我爷爷这座大靠山在那儿,我一点都不害怕,就在紧要关头,我被黄欢吵醒了。 我一屁股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心倒是先清醒了,我追问道:“怎么回事,她去哪儿了?” 我揉开眼睛冲出房间,见小雯房里空荡荡的,被子还是乱糟糟的,显得小雯起床起的匆忙,根本没整理房间。[棉花糖]以我对小雯的了解,这个特别内秀的女孩儿到哪里都非常注意,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问黄欢说:“是不是去洗漱了?” 黄欢否定道:“我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没看到她的踪影。我早上起床就看到她房间门大开,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一找就更怪了,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儿?”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去简单洗漱一番,就跟黄欢商量,我们在村子里分开找,小雯对村子不熟悉,应该不会走远。再说黄欢对村子非常熟悉,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没头苍蝇一样在村子里乱找,可惜预言不通,不能问村民,找了大半个村子都没找到小雯的影子。我回到黄欢家里的时候,黄欢正一脸愁容,她一见我就很夸张的大叫,说:“不好了----不好了----村子里出大事了----” 我一呆,黄欢抓着我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我,原来昨晚村里死了两个人,她去看过尸体,尸身好端端的变得通体暗黑,面容枯槁,半夜睡在床上就断了气,非常诡异。两具尸体的死法都是一模一样。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一见这尸体,给吓的够呛,据说这两具尸体跟二十多年前鬼村的死人如出一辙,都是一个死法,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大家说当年的红袍子女鬼又回来了,正聚众打算去请大师上鬼村镇鬼呢。 “红袍子女鬼?” 黄欢脸色惨白道:“我怀疑是小雯----” 我断然否决道:“不可能,小雯这回才是第一次来泰国,二十多年前,她又怎么来害鬼村一村的人?” 黄欢双手合十念佛,叹气道:“只有天知道了,我们都以为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它们消灭了鬼村,又来找我们了。” 早上黄欢草草给我做顿饭,我们吃了后就跟着村民一起出发,去附近一座大寺庙请一位叫黑龙王的大师出马去鬼村。那大师长的干干瘦瘦,戴副黑框眼镜,听村民们说了情况,便手持念珠,跟大伙儿一起先回村查看尸体。 这才过了没多久,我们再看尸体发现那尸体已经整个塌了下去,皮肉像软塌了似的,非常诡异,尸体已经难有人形了。 黑龙王叹气道:“这是活人被吸干了血气,没了血气支撑,尸体腐烂的非常快。” 全场一片哗然。黑龙王带着我们长途跋涉到了鬼村,白天的鬼村一片荒芜,整片的木屋掩映在荒草中间,茅草已经长到一人多高,木屋更是朽烂不堪,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有村民说他们已经找遍全村,不见红袍子女鬼踪迹,她应该是半夜出来的,现在恐怕已经回到鬼村了。村民们坚信红袍女鬼就是从鬼村跑出来的。 村子里的木屋大多数都被木条封了起来,黑龙王让村民打开两间屋子,众人簇拥进去一看,屋子里落灰一指多深,客厅里躺着两具枯骨,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他们就这样一间间屋子检查,没有任何发现,就这样找了一整天,天快黑的时候,有村民说:“我们还没看过古庙,我觉得古庙也要检查检查,没抓到红袍子女鬼,哪里都值得怀疑。” 黑龙王领着众人出了村子,来到古庙面前,我和黄欢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恐惧,村民推开破庙的门,就看到地上的脚印,这脚印正是我和黄欢留下的,黑龙王见了大惊,道:“大家快把古庙围住----” 村民一拥而上,守住了破庙的前后门,黄欢悄声叹气道:“是我犯了忌讳,这破庙早就被封了,黑龙王当年就下过旨,不许任何人靠近古庙,否则会招惹出不干净的东西。” 黑龙王带着两个村民先进去,我们都守在外面,过了片刻,突然听到古庙里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众村民大惊,就听到黑龙王在里面大叫大嚷。 这时,我抬眼就看到古庙顶上,有个黑影压了下来,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就是刚才进去的村民之一,他的尸体被人栓了脖子,悬挂在古庙顶上,夜风一吹,尸体晃来晃去,在场众村民都惊呆了。 黑龙王突然大叫一声,黄欢道:“不好,黑龙王说他看见红袍女鬼了----” 我整个人就木了。 第311章黑龙王 我冲进破庙,就看到黑龙王被倒掉在半空房梁上,舌头伸的老长,眼珠子爆起,眼看是要断气。[棉花糖]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爬上房梁将黑龙王解救下来,黑龙王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黄欢替他好一阵拿筋掐学,黑龙王才缓过气来。 黑龙王醒过来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快烧了古庙----要快----” 黑龙王在当地非常有威望,他话一出,众村民立刻将他抬出破庙,就有人去附近找了干柴火,真就一把火将这破旧不堪的古庙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黑龙王在大火中盘膝坐下,低声诵经,很是虔诚,黄欢告诉我,白龙王的经文里已经说了他在古庙里看到的,红袍女鬼又回来了,她将荼毒附近众村,无人能够幸免,在场众村民个个面如死灰。 我们回到村子里,黄欢告诉我,已经有村民太过害怕,打算逃到其它村子里避难去了,他问我的意思,如果我想走她就陪我走。这个时候,小雯生死未卜,红袍女鬼真实身份也没有坐实,我当然不能走。 我们吃过晚饭,寺庙里的僧侣过来给家家户户门前泼了一种味道难闻的液体,我看着像是马尿,特别骚,还一户一罐净米,据说能辟邪。说这是黑龙王的恩赐。 以我的经验,并不认为黑龙王搞的这一套有用,那红袍女鬼来去如风,不像是普通的鬼魂,她能杀人于无形之间,多半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阴灵,要躲开她,这种东西是不行的。 黄欢把净米在房前屋后都撒了,见她忙活完了,我便叫她进来,说我在中国也是位年轻的风水师,知道一些辟邪的法子。既然红袍女鬼厉害,不如将这些全使上,也聊胜于无。 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我让黄欢把她门前的两棵树给挖了,种到屋后去。在风水上,门前要亮堂、开阔,要适应普照的阳光,这样才能阳气鼎盛,阴邪之物不敢靠近。 我又让黄欢在房前屋后挖了三个坑,坑里埋上三只坛子,这坛子里先装半坛子清水,再滴上住在这房中人的鲜血。黄欢将她的儿子孙子都叫来,一一封了血进去,再将坛子埋进去,坛子附近再种上树。 这样忙活了一阵,大家都累坏了,我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夜渐渐深了,我时不时的回小雯房间看看,想她能没事自己回来,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做法而已。 黄欢给我打了水进来,说:“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村里现在还安安静静的,可能红袍女鬼不会来了。” 我答应着,草草洗漱了一番就躺在床上休息,一路疲惫,现在神经一放松,我顿时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大半夜,黄欢慌慌张张的来敲我的门,我问她怎么回事呢,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颤抖道:“晓天,你快出去看看,村子里死了好多人,大伙儿都闹开了,一起又去寺庙里求黑龙王去了。” 我听的大惊,翻身起来就跟黄欢出去,原来黄欢的左右邻居家里,都死了人,尸体模样跟白天发现的尸体一样,都是暗青色入皮肤里面,我顿时就懵了,听黄欢说,这一回,村里一起死了几十号人,还活着的村民都吓坏了,没人敢在村里住了,连夜纷纷搬家。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改造过黄欢家的风水,便追问她说:“除了咱们家,还有没有人家里没有死人的?” 黄欢这才想起来,道:“我忘了跟你说了,全村家家户户有死人,就咱们家平平顺顺,一点事都没有,村里人还觉得奇怪呢。” 我心里一沉,顿时就明白了。 我让黄欢的两个儿子将挖在地下的坛子挖出来一看,只见半坛清水已经全部化为浓重血水,腥臭吓人,他们都吓呆了。 黄欢立刻跪下来冲我磕头:“大师高人,谢你救了我一家性命,我黄氏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黄欢的儿子孙子见状,也纷纷给我磕头,我急忙将他们都扶起来,跟他们客套了半天。 黄欢却不起来,说还有一事相求,我让她起来说事,她坚持要我先答应了再起来,我没办法,只好让她先说。 黄欢说,村里平静了二十多年,因为她才招惹了红袍女鬼,村民善良淳朴,这几十年来对她多有照顾,她不能独善其身,求我救其他村民。 黄欢话里的意思,已经确定红袍女鬼就是小雯无疑了,我见她求的诚恳,不为自己考虑先想着别人,乃是大义之人,如果红袍女鬼真是小雯,的确是我害了她们,便满口答应下来,黄欢又是对我感激不尽。 黄欢召集全村村民,将辟邪之法传授给一众村民,那些还没搬走的,便纷纷在我的指点下效仿此法,我看到谁家风水格局有问题的,也稍做点拨,助他们改运。这整个晚上,全村都在挖土动工,吵的沸沸扬扬的,忙了一整个通宵才忙活完。 不知是否风水局起了作用,后面村里再没人出事,全村村民对我已是奉若神明,我虽听不懂他们的话,却能感受到那种不亚于黑龙王的尊敬。 第二天,黄欢带着我,我们又在村子附近找了一上午,都没发现小雯的任何踪迹,我已经陷入了绝望。 黄欢劝我,小雯变成了红袍女鬼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如果我还是不相信,可以想办法引红衣女鬼上钩,到时候是非真假,看一眼也就明白了。 我一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中午回到村子,一进门就看到门外簇拥了许多人,我们进去才看到黑龙王正端坐在客厅里,黄欢两个儿子无比恭敬的伺候着。 黑龙王一见我,便站起来冲我双手合十行礼,我虽听不懂他说什么,却也明白是礼敬的意思,急忙朝他鞠躬。 黄欢将黑龙王的话翻译给我听,说是他看了我布下的风水局,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有这种道行,应该是出自名家。 我想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便承认了来自中国风水四大家之一的杨门,黑龙王显然非常震惊,说他对中国风水家族有所了解,杨门乃是天下风水第一名门,怪不得我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本事。 黑龙王在黄欢家要了间密室,就约我和黄欢两人进去,我们进了黄欢家最西的那间房子,几个僧侣守在门口,我们三人坐定后,黑龙王开门见山的问我,以我的修为道行,来他们这种穷乡僻壤做什么。 我知道黑龙王不是简单人,他虽然着了红袍女鬼的道儿,可毕竟佛法修为在那里,从他眼神就能看出来。便不再掩饰,将来泰国的目的,和一路上遇到的怪事,原原本本的高手了黑龙王,黑龙王听完之后,道:“果然是宿怨,解不开的,可惜了这村子里的无辜百姓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便道:“您的意思是,红袍女鬼,真就是我女朋友小雯?” 黑龙王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没有错了,你要找的赖氏嫡系传人,已经在二十多年前死了,不过他临死前,收了个徒弟。” 我吃惊道:“他徒弟不是木子和阿糖么,难道还要别的徒弟?” 黑龙王点点头,道:“这个人来往于泰国和亚洲各国之间,以贩卖古曼童为生,他就是你在飞机上遇到的墨镜了,此人拜赖氏风水师为师之前,他是个降头师,很有些凶名,降头术是个杀人于无形的邪术。我跟赖氏风水师也有过交往,此人是正派人士,却不知道为何会在临终前收了这么个徒弟。” 听了黑龙王的话,我大吃了一惊,墨镜算计我们,果然是有目的来的,小雯变成红袍女鬼,难道也在他的算计之下。 这时,我想起木子一再求我离开泰国,因为这整件事,都是一件庞大的阴谋。 第312章镇鬼 得知木子师父已死的消息,我心里很难平静,因为这就意味着,龙哥彻底没救了。s。好看在线> 这趟来泰国,不禁没找到救龙哥的办法,甚至连小雯都失去了,小雯化身成红袍女鬼四处害人伤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这些都是祸报,就算这辈子报不了,也会落到下辈子上,总是要有报应的。 我为没保护好小雯而深深自责。 黑龙王说:“以我对老风水先生的了解,他绝不是普通人,思维非常缜密,他在临死的时候肯再收最后一个徒弟,一定有目的。你们来找他要救命的法子,我看很有可能是他传给了那个降头师墨镜。” 我见黑龙王说的诚恳,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黑龙王说的有道理,赖氏风水的嫡传弟子肯定不是俗人,他最后知道自己要死,便用了这一招数,必定有隐情。 黑龙王道:“杨大师,你要找到墨镜,我可以帮你。但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附近几个村子这么多无辜百姓的命都悬在红袍女鬼手里,你改的风水格局,只能暂时躲过红袍女鬼耳目,但真要去除红袍女鬼的危害,只有咱们联手抓住她。” 黑龙王盯着我,我从他眼睛里看出坚毅的目光,他似乎早已打定了某种主意,现在来找我,不过是拉我入伙,其实我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黑龙王见我怔怔发呆,又追问了一句,黄欢又翻译了一遍,推了推我。我权衡利弊,还是点了点头,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就算红袍女鬼真是小雯,她要落在黑龙王的手里,我一定拼了小命救她出去。 这天晚上,黑龙王组织全村村民在黄欢家门前的空地上做了一场法会,听说黑龙王要和外地来村的年轻风水师联手镇红袍女鬼,连逃出去避难的村民都跑回来参加发会。 僧侣在宽阔的空地上搭了一座高台,台子上生了两盏火盆,火盆前竖起大鼓,高台上立起一面黑旗,黑旗在夜风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黑龙王盘膝坐在高台中间手执念珠,一心念佛,他身前摆了一碗净米,一碗净水。 黑龙王神色虔诚淡定,宝象庄严,他背后烈火熊熊燃烧,被怒风吹的肆意崩腾,旗帜被吹的仿佛要撕裂开了,其他村民皆坐在台下,在黑龙王的带领下盘膝念佛,我对这些都一窍不通,我们杨门风水术,一方面是杨公真传,后来又与三清道门结缘,互相融会贯通,走的跟佛门不是一条路数。 我在一群诵经的村民中间,默念李半仙儿传我的上清源诀,直念的心里一片澄明,恍如寒冬飞雪,我一人独坐山巅,远望群山,便有会当凌绝顶,一览群山小的广博胸怀。 高台下的空地上,有僧侣搬了一只硕大水缸过来,那水缸里装了大半水缸的鸡血,又有僧侣取了小钵,在众村民中每人手里取三滴鲜血,取了小半钵便倒入水缸里。 众僧侣在水缸下架起一堆干柴,点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直烧的血腥味四溢,闻的我一阵恶心。 这取众人鲜血混以鸡血,是我向黑龙王贡献的方法。 我在为黄欢家改阳宅风水格局的时候,以此法骗过红袍女鬼,便已断定,这女鬼是个善取活人鲜血的东西。她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得了道行的阴灵,已经有了灵性,能以人血辨物。我就将计就计,以一群村民的鲜血来引诱她来,只要她在这里一露面,她是不是小雯,就真相大白了。 我们在空地上坐到下半夜,眼看着大伙儿困的不行,已经有村民发出打呼噜的声音,诵经的声音也是越发微弱,我心里相当沉闷,也有了几分睡意。 这时,空地上的夜风突然大了起来,像遭了飓风似的,呜呜的吹过来好似鬼哭。 高台上的烈火被吹的噼里啪啦的乱响,已经岌岌可危,黑龙王高声道:“再加柴火----” 就有三五个僧侣扛了木柴添加进火盆里,要被风吹灭的大火火势又是一旺,在这深沉如铁的黑暗里,高台上越烧越旺的火焰宛如远处的灯塔,尽管火舌在怒风里妖娆缠绕,仿佛随时有熄灭的危险,却又燃烧出万朵姿态,模样煞是美丽。 我被黑龙王的高呼声惊醒,敏锐的感觉到情况不对,抬眼四顾,突然就看到黑龙王身后的旗杆上,像吊死人一样悬了个大红袍子的女人。那女人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面目,只是一身血红的袍子非常煞眼,在这浓重的深夜里十分吓人,顿时就有不少村民吓的尖叫起来,现场乱作一团。 这黑龙王到底是有道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临危不惧,冲台下一群村民高喊道:“大家别乱了阵脚,跟我一起诵经,大家一定要谨记,邪不胜正,只要我们不乱了心,就能镇住袍衣女鬼。” 黑龙王非常有号召力,这么一声闷吼,现场混乱场面顿时就控制住了,大家各回各位,跟着黑龙王一起你诵经。 我却把目光落在红袍女鬼身上,仔细辨认她的红袍子,很难看出来这袍子跟小雯当时穿的袍子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件衣服并不能说明问题,小雯能穿,别人也能穿,我想看清楚红袍女鬼长发遮住的脸面。 黑龙王一通经文念毕,突然折身起来,甩手打出一串念珠,那念珠弹开就跟弹珠似的,飞射向旗杆上吊着的红袍女鬼。 也没见红袍女鬼有什么动作,她就迎风逆飞过来,像半空中的一缕纸风筝似的斜飞向黑龙王。黑龙王后退两步,又端起一碗净米,抓了一把扔向红袍女鬼。那净米似乎起了作用,阻的红袍女鬼向后倒退,就有一群僧侣跳上高台,拿了浸泡过朱砂水的棍棒朝红袍女鬼挥过去。 那红袍女鬼也当真厉害,她险险躲过朱砂棍的袭击,从僧侣中间飘出来,这一群僧侣像被人揍了一样,全翻身倒在地上,抽搐两下,竟然就这么死去了。死后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身体变得灰白,跟死掉的村民尸体一模一样。 黑龙王跳起来,将整碗净米洒向红袍女鬼,红袍女鬼像是很害怕这净米,被打翻在地,一咕噜就滚下高台。 我见此情景,一把跳起来朝红袍女鬼奔过去,她躺在台下一动不动,真像是被黑龙王给镇了。 我将她扶了起来,扯开她脸上的长发,就露出一张苍白妖冶的脸来,那脸除了脸色阴沉发青,其他部位都长的标志无比,真是我深爱的姑娘小雯。 我颤声道:“真的----真----是你----” 小雯血红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黑龙王惊叫道:“小心----” 我只觉得脖前一紧,小雯锋利的指甲变嵌入我脖子里,掐的我呼吸不畅,胸口有股热气吐不出来又吸不进去,像是要就这么死去了。 我呆呆的望着小雯,小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我还是从她眼角发现了一滴清澈的泪水。泪水滚下眼帘,滚过面庞,最后滚下嘴角,落到我胡乱挣扎的手心上。 我能感觉到小雯的身体没有温度,可她那滴眼泪,却温热灼心,烫的我整个人都懵了。 黑龙王从高台上跳下来,端着一碗净水,兜头兜脑就朝小雯身上泼了下去,疼的小雯满场打滚,全身滋滋滋的乱冒白烟。 我吓的手足无措,理智告诉我,我一定要立刻镇住红袍女鬼,可是看到红袍女鬼长了小雯的脸,她满场打滚的痛苦模样生生的戳疼了我的心,我全身发抖,冲上去紧紧抱住小雯,将她搂在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这时,我听到一个生涩的声音道:“晓天,这就是命,我们挣不脱,逃不掉的----” 第313章降头术 我抬眼四顾,空地上除了黑龙王、我和红袍女鬼小雯,再没有别人,一群村民正呆呆的望着我们,显然被眼前可怕的局面给吓到了,我看到小雯的嘴唇蠕动,像是还有话要对我说,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难受的在地上胡乱打滚。 一群僧侣扑上去,用寺庙里的净水洗过的粗麻绳将她捆成了粽子,绑上高台,捆在旗杆上,几堆篝火将她团团围住,我看黑龙王的意思,大有要将她活活烧死的可能。 我心里一沉,小雯对我来说,现在就是我的命,不管她变成了什么东西,我都有理由保护她周全。台下村民群情激昂,我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看他们那架势,也是在鼓励黑龙王当众烧死红袍女鬼。 我翻身上了高台,呆呆的望着还在挣扎的小雯,黑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我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不过,从她痛苦的喊叫声中,我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她每一声惨叫都是在撕扯着我的心。 僧侣往她身上浇上煤油,就有人举了火把过来。 黄欢爬上高台,要劝我下去,我绝望道:“她真是小雯----” 黄欢叹气道:“我知道,可她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红袍女鬼,为了无辜村民,你必须要舍弃她。” 黑龙王接过僧侣递过来的火把,便朝旗杆上的小雯扔了过去,这柴油烈火,一沾就燃,黑龙王真要扔下去,小雯很快便会被烧成一截焦炭。我既然深爱小雯,有跟她有了夫妻之实,怎么能容忍这一结果。 黑龙王随手将火把抛向小雯的时候,我奋力跳起来,一把夺过火把,就在打了个滚,脸都摔青了,台下人群一片哗然。 黄欢惊道:“杨大师,你这是拿我们几个村子上千村民的性命开玩笑,今天红袍女鬼一定要死,她不死我们就要死在她手下。s。好看在线>” 我脑子里全木了,冲黑龙王道:“你们相信我一次,我带她回中国,从此以后不再踏上泰国半步,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这话一出口,黑龙王急忙朝我挥手,意思是根本不可能。 我心意已定,就下了决心,将火把横在胸前,几个僧侣过来拖我,我都用火把将他们驱赶开。他们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此刻在我眼里,我只要救小雯,不管小雯是人是鬼,我都要带她走,决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众僧侣都被我逼退,他们知道我是黑龙王的座上宾,所以也不敢为难我,只是怔怔的望着黑龙王向他求救。 黄欢转述黑龙王的意思,小雯就是红袍女鬼,她已经显出原形,去哪里都是祸害,唯一的办法只有将她打的魂飞魄散,毁其骨肉,损其魂魄,这样才能彻底消除她的危害。二十多年前鬼村的惨状,二十多年后又回来了,这些天来村子里死人无数,就是明证,所以红袍女鬼一定要被烧死。 我听的急火攻心,只恨黑龙王的人太多,我要硬背着小雯逃跑非常不容易,但就算我逃不出去,我也打定主意,一定要跟小雯同生共死,绝不让她一个人赴冥途。 我们双方僵持不下,很显然,黑龙王见识过我的本事,不想跟我闹僵,只能让黄欢在中间传话,对我好言相劝,我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眼看时间不早,黑龙王很是着急,我的火把已经烧到头了,黑龙王再没了耐心,挥手让三五个壮硕僧侣围上来,将我生生擒住,我想运用九宫八卦步法躲避都来不及。他们将我先捆住,丢在高台边上,黑龙王冲我道:“杨大师,得罪了,为了这么多无辜百姓,我只能先得罪你,望你原谅。” 说着,又有僧侣点了火把过来,黑龙王就要去烧小雯,我难过的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小雯就这么活生生变成一具焦炭。 深夜风很大,刮在人脸上生疼,半空中高悬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黑云盖住,整个天地恍如一个巨大的混沌。台下村民个个表情复杂,在恐惧和绝望中犹如惊弓之鸟,眼前的黑龙王就是他们的信仰和一切。 我心如刀绞,又踢又打又闹,可是没人再注意到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红袍女鬼身上,黑龙王的火把被风吹得啪啪乱响。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时,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我本以为是红袍女鬼,却发现那惨叫声是个沙哑的男声,我顿时就懵了,抬眼就看到黑龙王把火把塞进一个僧侣的嘴里,那僧侣翻滚在地,胡乱挣扎,火把从他脑门后面穿过去,很快人就死了。 我对眼前的变化极为震惊,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众僧侣围着黑龙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黑龙王提刀将红袍女鬼身上的粗麻绳全给割断了,众僧侣这才意识到问题,齐声乱喊。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就听黄欢急道:“不好,黑龙王中了降头术,被人控制住了。” 就有僧侣围上去阻止黑龙王切开绳子,那黑龙王一把短刀在手上,混乱中连捅死了两个僧侣。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的纷纷躲开,黄欢也给急坏了,直跺脚,我催她道:“你急有什么用啊,快放开我,我看能不能救你们黑龙王。” 其实我对降头术一窍不通,黄欢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很快帮我解开。 黑龙王将僧侣逼退,又要去隔红袍女鬼身上的绳子,这时就有机灵的僧侣拿长棍棒跟黑龙王搏斗在一起,黑龙王短刀起了不了什么大作用,被僧侣逼退。他急怒之下,突然就以短刀猛刺自己,在自己头、脸、手、胸口上划拉出数个大口子,浑身血流如注,我吓呆了,众僧侣也吓的不敢再逼近。 黄欢说:“降头术就是取被施术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和身上某种东西,再辅以奇淫之术,达到控制被施术者的目的,黑龙王就是被人控制住了,据说降头术修炼到最厉害的境界,还能飞头,非常可怕邪恶,真没想到黑龙王这样的得道高僧也会遭人下了降头术,恐怕红袍女鬼身后还有高人,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此刻黑龙王一张脸被火光照亮,扭曲的不像样子,真就像只遭人控制的提线木偶,他还兀自在身上不断的乱刺,捅的一个伤口接着一个伤口,很是血腥恐怖。 我就想到黑龙王对我说过,墨镜不只是木子师父的最后一个徒弟,他还精通降头术,是当地非常有名的降头师,黑龙王被人下了降头术难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正纳闷呢,突然就看到黑暗中飞过来一个东西,那东西速度极快,带起呼呼风声,高台下的村民吓的齐声高呼,再也顾不上诵经了,扭头四散逃开,几个僧侣借逼退黑龙王的机会,又将红袍女鬼捆住,绳子还没打结,那黑暗中飞出来的东西窜过高台,一群僧侣全都瘫在地上,还没捆结实的绳子便散落在地上。 这时,红袍女鬼小雯突然飞了起来,就这么一只飞到旗杆半空上,鸟瞰下面的芸芸众生,一头黑发被吹的四散飞舞十分吓人。 台下的空地上,早已是空无一人了。 而旗杆顶上,却挂着一颗醒目的人头,人头下面全是淋漓鲜血,看着十分怕人,躺下的僧侣脖子上,被咬下了一排排的牙印,就这么被撕开了喉咙。 第314章拯救黑龙王 黄欢吓的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飞头----是飞头----” 我见到那飞头,不怕反喜,他既然能来救红袍女鬼,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虽说夜色太浓,我看不清楚飞头的面容,可只要稍做推理就能明白,这飞头很有可能就是墨镜。我一直弄不明白墨镜为什么大晚上都要戴墨镜,见了这颗飞头就明白了,据说降头术是以五阴驱动,长期动五阴的人,阳气弱,出门在外怕让一些阳火旺的东西冲了眼睛,便拿眼镜给遮盖住了。 飞头救红袍女鬼的举动,彻底证实了黑龙王的猜测,这一切果然都是墨镜的安排,是个天大的阴谋。我们来到这里,小雯变成红袍女鬼四处杀人,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我们都是阴谋中的一个棋子。 所以为了揭开谜团,我发誓要抓住飞头,揪出背后墨镜的真实身份。 黑龙王在地上胡乱挣扎,打翻了火盆,熊熊大火很快将整个高台都包裹住了,僧侣们抬着黑龙王和我逃下高台,高台在我们身后轰然倒塌。我猛的回头,就看到那飞头和红袍女鬼小雯在烈火上空缓缓上升,朝黑暗深处飞去。 我们回到黑龙王的寺庙,黑龙王昏迷不醒牙关紧咬,连灌水都难灌进去,一众僧侣愁眉不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围着黑龙王诵经。 我问黄欢说:“你们以前中了降头术,一般用什么法子破解?” 黄欢说:“以前都是黑龙王来解,而且这些年会降头术的人越来越少了,好多年都遇不到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翻了翻黑龙王眼皮,见他眼珠子里有一团黄点,像是有小虫子在体内蠕动,若隐若现的,看着十分惊悚。我让僧侣将他抬到密室,替他脱掉僧袍,就见他背上一大块面积上,竟然隐隐有数个骷髅头,这场景我非常熟悉,因为当年老曾背上就有同样的东西,我心里一沉,整个人就麻了。 我回寺庙的时候,担心有不干净的东西偷偷跟踪,便给自己开了胎眼,回到庙里别的东西没看到,却唯独看出来黑龙王背上的人头。 我心里暗自好奇,猜难道这骷髅头便是中了降头术的征兆不成,如果这一假设成立,老曾当年便也是中了降头术才是。可我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就有些费解了。 这黑龙王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在场众僧侣个个慌了手脚,黑龙王就是他们寺庙的腰杆,腰杆断了,这庙也就没落了。他们都见识过我的风水术,便求我想办法救黑龙王。黄欢为我翻译之后,我也十分为难,因为我对降头术了解并不多,只停留在表面上,今晚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降头术,一下子从哪里找办法来救黑龙王。 我思来想去,就想到降头术里有个说法,说是要施术,必须要找到受术人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和他身上某一重要的东西。黑龙王是和尚,留光头,自然不会因为别人收集了他的头发才着了人家的道儿,我让僧侣将他从上到下扒了个精光,僧侣起初不肯,因为这是亵渎黑龙王的行为,我一再以为黑龙王救命为由,他们才照做了。 这一脱之下,我才发现,原来黑龙王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被阉割了。 我心里一片雪亮,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我让黄欢找了个跟随黑龙王最久的僧侣,那僧侣跟黑龙王几乎同岁,是同时进的寺庙,不过因为他悟性差,后来是黑龙王受传了衣钵,这位老和尚对黑龙王的事,几乎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和尚说,黑龙王受阉是做了和尚之后的事,整个寺庙里,连他们当年的师父都不知道。这事要说出来,也算是黑龙王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他出家后与一位平民女子相恋,后来与女子决裂,惨遭阉割,这便是代价。 我可对黑龙王的风流债没什么兴趣,催问黑龙王身体的另一部分去哪儿了,那老和尚黯然告诉我,在那平民女人手里。 我问清楚了那平民女人是否还健在,以及她的地址,便点了几个僧侣和黄欢一起出门去找那平民女人。事实摆在眼前,黑龙王之所以会中降头术,就是墨镜得到他身上的某个部位,以此施术。要破黑龙王身上的降头术,就必须夺回他的男根。 我们星夜兼程,走了十几里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便到了一座陌生村庄。 黄欢过去敲门,给我们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两句,黄欢冲我点头道:“就是她----” 这女人见这么多僧侣进来,眼神闪烁,我让僧侣先守在外面,我和黄欢跟女人进了门,我开门见山的告诉她,黑龙王中了降头术,现在快死了。 那女人很是震惊,我便道:“相信他中降头术的原因,你比我们更清楚吧。” 那女人沉默了,我已经看出女人对黑龙王不止是怨恨,她眼神里隐隐还有柔情,便趁热打听道:“告诉我,是谁拿走了他的男根?” 那女人一阵慌乱,我说:“时间紧迫,我也没功夫跟你磨了,现在要找不回那东西,他横竖就是个死,你要真忍心,我也不逼你,我们这就走。” 女人急忙拉住我,她也不多说话,冲我指了指地下,我顿时会意,她是告诉我,下面还有个地下室。女人带我们进了一间非常隐蔽的房间,房间地板是可以活动的,她掀开地板,下面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我招呼僧侣进来,将洞口围住,我带了一名僧侣下去,才下到地底下,就看到黑暗中亮着烛光,那烛光下,竟然有两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墨镜和红袍女鬼小雯无疑。 我大为吃惊,本以为女人是被胁迫才交出黑龙王的命根子,想不到墨镜跟女人还是熟人,那他跟黑龙王又是什么关系? 墨镜身前摆了一桌香案,香案上燃了蜡烛,焚了香火,而他手里正拿着一只草扎的小人,小人身上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我大吃一惊,看那草人模样,依稀有黑龙王的眉目。墨镜手底下还有个玻璃瓶子,那瓶子里半瓶血水一样的东西,里面还泡着一团什么东西。我顿时就明白过来,黑龙王的命根子原来就在这儿呢。 小雯一身红袍,木木的立在墨镜身边,这些天来的变故,全都是因为墨镜的阴谋,见到始作俑者,我心里怎能不恨。我大喝一声,道:“快把小雯给我交出来----” 小雯依旧呆立不动,墨镜却扭头冲我怪异的一笑,他脸上依旧戴着奇怪的墨镜,我心里毛毛的,掏出法器。 我森然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设计这些阴谋?” 墨镜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的齿轮已经按照预定好的轨迹在行走,你们这些人谁都逃不掉的。” 我一挥手,那个壮硕的僧侣冲上前去,把墨镜反手扣起来,按在地上,他手里的扎草人掉了下来,一身的钢针,特别吓人。 上面的人听到下面有动静,全都下了下来,我抱起那只玻璃瓶,果然从中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红袍女鬼小雯像个木头似的呆立着,见到我也没有任何反应,我颤声道:“小雯----” 小雯立在那里,像具死尸,我心里一阵绞痛,一脚将墨镜踹翻在地,这孙子也不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我怒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反抗,以你的能力,杀这么多人都跟切菜似的,你为什么不反抗?” 墨镜擦掉嘴角的血,道:“我说过,命运的轨迹已经滚过来了,该来的都来了,我反抗不反抗,甚至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我见他说话相当奇怪,心里不由的一沉,意识到可能出大问题了。 第315章解密 我急道:“你什么意思,小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又是什么人,鬼村赖氏风水先生为什么临死前收你这个徒弟?” 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墨镜只是轻蔑的笑着,说:“杨门大风水师,你看你急的,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我怒道:“一个一个来。” 墨镜说:“好,反正你已经这样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也不枉费你来泰国一趟,总能死个心。” 我让僧侣把他扶起来,墨镜坐在地上,便跟我讲述了这阵子来,萦绕在我心头的种种怪事,我听的目瞪口呆,一度以为自己在听天书,可事实上,这些事实都无比真实的摆在我面前,容不得我不相信。 要算起来,墨镜其实是黑龙王的儿子,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从小失去父亲的墨镜对黑龙王恨之入骨,他母亲祖上都是修习降头术的降头师,他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学了一身可怕的降头术。 墨镜成年后,便在清迈一带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用的就是歹毒无比的降头术。黑龙王是此地正道统领级别的人物,他知道墨镜跟他的女人有关系,却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他儿子。 本来墨镜的人生,也许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如果不是他太过好奇,闯了一回正蒙难中的鬼村,他的人生不会又太大的变化。 墨镜见到赖氏风水传人的时候,他已经病的不像样子,走路都走不稳,饭也吃不下去,只能喝稀粥,他是整个村子唯一的活人,所以墨镜对他产生了兴趣。 大恶人非常不可思议的给老人煮了一顿稀粥,还亲手喂给他吃,老人吃了整整三大碗,人就缓了过来。 墨镜救活他的目的,就是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他却偏偏能活着,难道红袍女鬼收不了他? 那老人告诉墨镜,他的阳寿已经到了,也活不了几个月了,这是定数,谁都扭转不了的,他算准了自己会在哪天死,如果墨镜不相信,可以一直守着,亲眼看他闭气。 墨镜听他说的玄乎,还真产生了兴趣,他就跟老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整天给他做饭,等着他寿终正寝。老人闲来无聊,就跟他说他过去的风云事迹,墨镜听的很有兴趣,原来这老头儿还是中国的一位风水师,他来到这偏僻的村庄,是为了避难而来。来泰国之前,他盗了一座非常恐怖的大墓,这座古墓里,住着一位中国古代的皇帝,更可怕的是,那皇帝还是位风水师,那座大墓里藏满了他的秘密。 老人就是因为碰触到大墓里的禁忌,受风水大阵所伤,逃到了这里,以那座大阵的格局来看,此地群星射日,又是那座大阵的西南角,在阴阳生克上是土木不生,水金不遁之地,阴气很重,他正是因为躲到了这里,才能活到寿终正寝。 老人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红袍女鬼给收了,是他的罪过,因为这红袍女鬼,就是他从古墓里带出来的,这事非常蹊跷,墨镜杀人越货,坏事做尽,还头一回听说这种怪事,所以就有了浓重的兴趣,追着老人要他说下去。[棉花糖] 原来这老头儿祖上在明朝的时候,也是嘉靖皇帝身前的大红人,不过大明风水师廖敏是明面儿上的,而赖氏先祖却是暗地里的,他是嘉靖皇帝藏着的一枚高棋,甚至连廖敏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嘉靖帝修建的这一系列风水工程,很多都是参考了赖氏祖先的意见才造出来的,所以这普天之下,真正懂嘉靖帝阴谋的人,莫过于赖氏风水传人。 这几百年来,想进寒风古寺地宫的风水师无数,真正进去过的人,也就只有他们赖氏门人。 这数百年来,他们赖氏传人收徒弟都非常谨慎,每一代风水师,也不过三两人,怕的就是这个大秘密给泄露了出去,最终坏了嘉靖皇帝的大事。 墨镜说到这里,我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寒风寺地宫里,多有青乌奇序记载的奇门大阵,原来地宫的设计师,就有赖氏风水师再里面。 老人还说,他本来收了三两高徒,在风水师上已经颇有造诣,可惜在深入寒风寺地宫的时候,全都折损在里面,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为了避风水大阵所伤,他只好逃到了这处地方避难。在这荒野之地,他又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阿糖,另一个就是木子,这两人都是老人遍寻泰国找到的天资聪颖之人,结得到他的真传,不过以他对这两人命格的推算,他们的寿命,不可能比他自己长。 墨镜听着奇怪,说你一个老头子,都活一把乌龟年纪了,你那俩徒弟我也听说过,都这么年轻,怎么会比你还先死? 老人说,这两个徒弟,又听从他的嘱托,潜去了寒风古寺地宫,去完成他没做完的事,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墨镜对他两个徒弟再去寒风寺地宫的目的非常好奇,因为老头子自己在地宫里受了伤,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头子这是把两个徒弟往火坑里推啊。 老头子却无奈说,他也没办法,这是命,他们赖氏风水师一生秉承祖训,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嘉靖帝的遗愿,将那件事做起来,否则他们死后,也会愧对列祖列宗。入了这个门,就要为这个么贡献自己的一切,赖氏风水师没有选择余地。 老头子说,他当年去了一趟寒风寺地宫,便带回了这个血煞星红袍女鬼,红袍女鬼到过的地方就是尸横遍野,难找一个活人,这是地宫凶煞大阵里养出来的东西,没人制的住。 二十多年后,他徒弟的转世真身会再来到此地,也会带出一个红袍女鬼出来,这附近村子更会哀鸿一片,死的人会比二十年前更多,更惨。 我听的一呆,看到墨镜严肃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寒,真像老头子说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那这背后的东西有多可怕,我想都不敢去想。 老头子还说,他大徒弟阿糖在地宫里会找到某个神器,只要按照他叮嘱的在地宫里布好风水局,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去地宫探险的风水师数百年来没断过,阿糖死后,魂魄会受到风水局滋养,产生某种特殊的变化,到了那时候,他便已经不是他了,而是一种更加奇怪的东西,彼时他再转世投胎,这事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而他一旦跟红袍女鬼完成交媾,阴阳调和,则又会生出某种变化,因为这红袍女鬼也不是凡人,乃是数百年前,嘉靖皇帝穷尽心力才找到的东西,这东西今天能出世见人,长成这般模样,也多亏了嘉靖皇帝耗费心机,以无比高明的风水术将她哺育养大,也只为这一朝之功了。 我呆呆道:“老头子没有说红袍女鬼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吗?” 墨镜沉吟半晌才道:“说是说过,不过也说的不清不楚,说是几千年前的某种东西,他蕴蓄了千百年天地之气,一直封印在地底下,因为某种机缘才让嘉靖帝获悉,便花费很大的心力将她挖掘出来,以无上风水妙术进行滋养,只为五百年后重新出世。”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听得浑身盗汗,紧张无比。就听墨镜说,据说是戊子年的丁巳月壬子日,这天会有天大的事发生,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惊,而到了那一天,嘉靖帝的秘密也便成了。 我喃喃的复述着整个时间,心里一阵茫然,暗道,我和小雯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赖氏风水传人设定好的,我既是阿糖魂魄转世,小雯是几千年前的东西养起来的,可为什么小雯变了样子,而我一点事都没有呢? 第316章算计 我的问题,墨镜也不知道答案,他说他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后来,老头儿说让墨镜帮他做一件事。墨镜这种人阴险毒辣,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要他菩萨心肠帮一个快死的老头儿,他当然不肯,张嘴就拒绝。 这个时候,老头儿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说愿意帮他完成他人生夙愿。 墨镜见老头儿这副风吹都能咽气的模样,根本不相信,老头儿一句道出墨镜心事,这一带最受人尊敬的高僧黑龙王其实是墨镜亲生父亲,他对黑龙王恨之入骨,老头儿扬言能帮他杀了黑龙王。 黑龙王在寺院里地位非常高,广受村民爱戴,要不是因为这个,墨镜早提刀跑去杀人碎尸,也不用等到今天。老头儿张嘴说透墨镜心事,不禁令墨镜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老头儿就算当年一身本事,现在也是英雄迟暮,只有白白等死的份儿,没想到他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墨镜心悦臣服,对老头儿跪倒就拜,连磕了三个响头,成了老头儿暮年最后的徒弟,他用降头术制住黑龙王的法子,就是老头儿亲口传授的,老头儿死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都是他生前安排,死后由墨镜一手操办。 这墨镜虽说是个凶人,手上血债累累,却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铭记老头儿教诲,按照他如此这般的说法,一步步来做,他去香港卖古曼童只是顺带,接我来**才是真正的目的,目的就是实施老头儿的计划。 这一切既然发生了,便无法逆转,我唯一担心的还是小雯的问题。我特别注意过小雯,她双目呆滞,已经认不出我了,难道这就意味着,她以后一直都是这样? 我逼问墨镜,墨镜双手一摊,说:“天知道,老头子没跟我交代过这个问题,我关心的是能不能杀黑龙王。现在黑龙王捏在我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没心思管了,你们走吧。” 墨镜的话让我非常意外,我奇道:“我能带走小雯?” 墨镜点了点头,抱着他的草扎人就往外走,众僧侣将他拦住,我更加纳闷,道:“你让我带走她,昨晚你又大费周章的来救她做什么?” 墨镜说:“她已经成了型,没有人能制住她,你带不带走她,已经不重要了。我完成了对老头儿的承诺,黑龙王也要死了,所以,我跟这整件事也没关系了。” 我听的心里一阵发冷,墨镜话里的意思,小雯变成这样,已经无法逆转,一辈子都是害人的红袍女鬼。望着小雯痴痴呆呆的样子,我眼前全是昨晚她被黑龙王泼净水时的痛苦模样,她滴在我掌心里的一滴眼泪,和她对我说过的绝望话语。 这个时候,就算我让墨镜走,这一帮僧侣也不答应,黑龙王的性命还攥紧在墨镜手里。 我让僧侣夺下墨镜手里的玻璃瓶和草扎人,加急送回寺院,让人绑了墨镜,对他严刑拷打,好一番折磨。说实话,我不是凶残暴戾的人,可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也顾不上许多,一心只想逼问出解开小雯身上诅咒的法子。 我费了半天劲,一个字也没逼出来,不禁气馁,墨镜好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再这么逼下去也不是办法,墨镜已经被这几个满怀仇恨的僧侣折磨的不成人样儿,再用刑下去,就得一命呜呼。 看来要救小雯,还是只能靠我自己。 我招呼僧侣,正打算撤离地下室,突然有个僧侣大叫道:“快看--他是怎么回事--” 我急忙跑过去,就看到墨镜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双眼泛白,显然就要不行了。我让人给他松了绑,又去掐他人中,黄欢是村里的土郎中,过来给墨镜好一阵抢救,倒腾了半天还是没把人救过来,他就这么一命呜呼死掉了。 墨镜的死非常意外,我很清楚,僧侣刑讯逼供给他制造的都是皮外伤,墨镜体格健壮,不可能就这么死掉了,此事一定还有原因。 墨镜的死跟我直接相关,毕竟是境外杀人,我很担忧。僧侣安慰我说,黑龙王在这片地方势力非常大,只要能救活他,墨镜的死就不是问题。我们拿麻布袋子装了墨镜尸体和小雯,由僧侣扛着出了地下室。 我们出来,就看到那女人在客厅神龛前打坐诵经,模样透着古怪,黄欢跟她打了招呼,她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我们匆匆离开了这座阴暗邪气的屋子。 回到寺院,已经是上午了,黑龙王还在昏睡,气息非常微弱,一帮僧侣围着他束手无措,眼看着已是奄奄一息了。 我不懂降头术,不过这种阴邪之术都有共性。我揭开黑龙王的衣服,见他背上的人头还在,不过稍稍淡了许多,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便让人拿了一只火盆过来,在火盆里生了一堆火,将那草扎人先泼了净水上去,再扔进火盆里。说来也怪,只见草扎人在火里先是烧的蒸汽乱冒,跟着上面竟然冒出一层一层的晕红,像是鲜血的眼色,过不了片刻,整个就化为一堆灰烬。 在场一帮僧侣,个个看的惊心,我将瓶子里的黑龙王男根一并烧了,又拿朱砂点在黑龙王额头上,众僧侣就围着黑龙王诵经。 这样过了一整个下午,天快黑的时候,黑龙王就醒了过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我知道黑龙王的命算是救过来了。 有去村子的僧侣带回来惊人的消息,还留在村子里的村民全部死于非命,就是死在红袍女鬼手里。 我惊呆了,再去寺院地窖里找小雯,却又发现小雯好端端被捆在地窖里,依旧是痴痴呆呆的样子,完全认不出我来了,她的样子让我心酸。我紧紧抱住小雯,在破庙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可我心爱的小雯却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我心如刀绞,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我从地窖出来,僧侣们都要烧死小雯,以绝后患。我心知以自己的威望还镇不住这帮和尚,便以黑龙王还没恢复好,一切等他定夺,暂时压住他们的情绪,再想办法把小雯给救出去。 我让黄欢找两个最忠于黑龙王的僧侣看住地窖,不让其他和尚靠近,便跟黄欢又回到黑龙王的密室。黑龙王精神依旧恢复了一些,我再检查他背上的人头像,发现已经彻底消失了,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些跟老曾背上一模一样的头像,真就是降头术留下的痕迹,心里就怀疑老曾当年难道真中过降头术,而自己并不知道? 现在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决小雯的问题。 我把找到墨镜的过程,已经在女人家地下室里抓到墨镜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黑龙王,黑龙王显然并不知道墨镜就是他亲生儿子,得知儿子已死的噩耗,顿时就惊呆了,挣扎着起来让我们带他去看尸体。 墨镜的尸体跟小雯一起放在地窖里,我们搀扶着黑龙王下了地下室,墨镜的尸体躺在地上,已经完全僵硬了,他脸色铁青,没了人色。 黑龙王跌坐在地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偌大的地下室里静的可怕,小雯望着我们,眼睛放空,像是拿我们当空气。 我劝黑龙王说:“人已经死了,你就节哀吧,更何况,如果他不死,你就没办法活下去。” 黑龙王沉声道:“他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这样。” 我一呆,道:“你是说我们,当时你属下的僧侣都在,他的死的确是意外,你不会赖在我头上吧?” 黑龙王道:“他不是你杀的,是另有其人,那个已经死去的赖氏风水师。” 黑龙王让我脱掉墨镜的衣服,将他尸身翻过来,我定睛一看,果然就看到他背上真有跟黑龙王身上一样的人头印记,这印记跟老曾身上的如出一辙。 黑龙王道:“连他也被人算计了。” 第317章李半仙儿解惑 我吃惊道:“是谁?” 黑龙王沉声道:“还会有谁,就是那位赖氏风水传人,错不了的。” 我有些不解,赖氏风水传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他再厉害,计划也要有人去实施,总不至于实施的人自己把自己弄死了吧? 黑龙王道:“你发现了我们身上都有这种人头印记吧?这印记不是传统降头术留下来的东西,必定就是那赖氏风水师做了手脚。我听说风水之术,或朝发夕至,或厚积薄发,花几十年时间蓄气,几十年时间生局,我们身上的印记,只怕是被赖氏传人做了手脚。” 黑龙王的话让我心里一颤,只觉得出奇的诡异,以我现在在风水上的造诣,要真是风水术,我早一眼就能看出来,从老曾身上的人头印记到现在,我始终揣测不透,难道真是一种更加神秘的风水局不成? 我知道赖氏风水师是位高人,没想到竟然高到这种程度,他杀人于无形,甚至能跨越二十多年的时间,现在肯定尸骨都化成灰了,却还能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份道行,我连想都不敢想,可这老头儿竟然真就做到了,我不寒而栗。 墨镜的死,想必是老头儿算好了要毁尸灭迹,掐断墨镜的脖子,就能最好的守住秘密吧。否则,以墨镜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主动对我说出这些秘密,他应该猜到了老头儿有这一手,就抢先把这些说出来,也免得自己白死。 想到这里,我对墨镜的憎恨不由的少了一分,虽说他害了小雯,让我们落到这种地步,可毕竟他自己也是棋子,甚至比我们还惨,到底是值得同情的。 黑龙王选了个日子,亲自为墨镜下葬,我也出席了葬礼,黑龙王亲自做发事超度墨镜亡魂,我不胜唏嘘。墨镜一身降头术也可是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能把降头术练到飞头的地步,据说当世都没几个人,可惜他被赖氏风水师利用,做了这么多坏事,落到这种下场。 经过这件事,黑龙王变得非常消沉,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儿子。这几十年来,他不但没尽到照顾他们母子的本分,让他们母子受了无数苦难,间接害死了儿子,这份自责,让深得佛法精髓的黑龙王参悟不透,极为萎靡,我和黄欢劝了很多次都没作用。 我在泰国又呆了几天,担心龙哥的安危,以及该怎么救小雯的问题,便向黑龙王提出辞行。 黑龙王也没挽留我,不过为了帮我带小雯回国,他用独门佛法镇住小雯,使得小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生什么变故。这法子便是用在寺庙里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净米做成许多个红布包,绑在小雯身上,这样小雯一路只知道睡觉,不会生出是非。 我谢过黑龙王,黑龙王派僧侣把我和小雯送回清迈,我们搭火车到了曼谷,第二天就买了机票直飞香港,在香港转机回省城。 当飞机在省城机场降落的时候,看着熟悉的机场大楼,我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小雯在我怀里静静的睡着了,我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一阵心酸又一阵欣慰,不管怎样,她到底还是陪着我,跟我在一起的。 就算她现在变成了这样,我依旧愿意好好守着她,我打定了主意,以后能治好她就治,实在治不好她,我就养她一辈子。现在我兜里还有赵金龙给我的大笔现金,相信我们这辈子是够用了,再加上我精通风水术数,以妙术养她,想来也不是太难。 我打定了主意,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停稳,我吻了吻小雯的额头,轻轻将她推醒,小雯茫然的望着我。回国的时候,我已经替她换下了一身诡异的红袍,穿上她来时的衣服,说来也奇怪,没了那身红袍,小雯也变得安静许多,不会无故暴躁。 我拉着她的手下飞机出机场,拦了辆的士直奔省城市区,的士进了城区后,看着熟悉的街道和怀里的爱人,我唏嘘不已,这次泰国之行,差点就真回不来了。 想到我们去时满怀希望,我又不由黯然,我们去泰国是为了救龙哥,没想到不止没找到救龙哥的门道,还把小雯给搭进去了。我一路上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回省城再做打算了。 我回了学校,不过没有回宿舍,我必须先安置好小雯,否则我离开她一会儿,她肯定要出大事,当场弄死人都有可能。 我在学校附近一座高档小区里租了套两居室,作为安顿小雯的地方,我没课的时候就回来陪小雯,其他时间在学校上课。我给钱豪爽,所以办租房手续非常快,两个小时就全部办好了。 那房子里东西非常齐全,是不错的豪华装修,我们直接就住了进来。我替小雯洗了个热水澡,就哄她上床睡觉,而我自己则给我师父李半仙儿打了个电话,这种棘手的局面,缺了他老人家还真搞不定。 李半仙儿接到我电话,劈头就是一顿骂,问我死哪儿去了,他四处找我都找不到,我让他稍安勿躁,先来我租住的房子里,我这段时间可出大事儿了,急需他老人家帮忙。李半仙儿听出我话里不对,我尽可能简单对他说了状况,李半仙儿挂了电话,说半个小时就到。 李半仙儿这人平常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一旦真遇到事儿,就特别积极,他果然踩着半个小时的尾巴来了,我开门把他迎进来,李半仙儿进房子看了一眼小雯,吃惊道:“没错,是阴灵--” 李半仙儿问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我就把我们潜入寒风古寺地宫,龙哥在地宫里遭了血尸,廖敏化身的程月让我们去泰国找赖氏风水传人的经过,一一跟李半仙儿说了,不落一个细节。 李半仙儿听得瞠目结舌,骂道:“我的祖奶奶,四大风水家族,就缺曾家了,你小子面子可真大,什么事儿都能让你摊上。” 我也是哭笑不得,道:“现在怎么救小雯和龙哥,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你是我师父,得替我拿主意。” 李半仙儿敲了我脑门一下,骂道:“看你那怂样儿,惹了一屁股债,老子真想收拾你一顿。” 他瞟了一眼小雯说:“你打听到赖氏风水传人的这些底细,老头子我真是闻所未闻,不过我琢磨着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些线索对咱们正在查的事有莫大的干系,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我现在对我们追查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要小雯和龙哥能活着,李半仙儿又敲我脑门一下,道:“你看你猴儿急猴儿急的,像个什么样子,你小子傻啊,你这趟泰国可没白去,马小龙那臭小子有救了。” 我一呆,喃喃道:“我没从墨镜嘴里掏出半天救龙哥的法子,拿什么去救他呀?” 李半仙儿抬手指了指昏睡中的小雯,道:“她就是你从泰国带回来的宝贝,你小子糊涂啊,这东西治马小龙的血尸之毒,手到擒来的事。” 我彻底懵了,不知道李半仙儿凭什么得出这种结论。就听李半仙儿说:“你小子别忘了,她可是寒风寺地宫里养出来的东西,煞气这么重,肯定能镇血尸的毒。” 我争辩道:“你们都说小雯是赖氏风水师从地宫里带出来的,她明明是明妃古墓里出来的,怎么又扯到寒风寺地宫去了?” 李半仙儿又敲了我一下,骂道:“榆木脑袋,转不过弯来。大伙儿都说她是明妃古墓出土的,你见过吗,谁见过啊,哪个当事人亲口跟你说过?可这小雯在赖氏算计下,真就变成了阴灵,所以你得信这个。” 我心里一沉,李半仙儿冲我点点头说:“这里面的事儿邪乎着,看来我得亲自陪你下一趟寒风寺地宫去救马小龙,小雯身上一定还有乾坤,咱们且先等着。”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神秘,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李半仙儿道:“意料之外,这回怕是离真想近了,地宫里既有赖氏风水大阵,又有大明风水师廖敏,还有嘉靖帝的风水地宫,这热闹可就大了。” 第318章重下地宫 安顿好小雯,李半仙儿特意给我画了几张符贴在房间里,以镇住小雯,免得她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生事。 李半仙儿说要下寒风寺地宫先得做一番准备,就独自去了,我悄悄回了学校。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据说这个时节,省城很容易下雪,外面湿冷湿冷的,风刮过来,冻的人缩脖子,张嘴说话就是一嘴的气。我知道,冬天终于来了,从深秋到冬天的转折中,我身边发生了太多的奇事,我身边最重要的一些人接连出事,我置身事中,却迷茫的看不到方向,被幕后的黑手推来推去,却毫无反抗之力,看着我们学校熟悉的大门,我异常疲惫,眼眶湿润了。 我看到龙哥永远端着手机,一脸猥琐的走出校门,冲我不怀好意的贼笑。小雯俏生生的立在学校门口等我,看到我过来,脸上飞红,冲我招手,她站在人群当中,像朵亭亭玉立的荷花,那么漂亮出众。 我还看到张蕾蕾冷漠的样子。 程月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 我心里异常难过,走过校园里熟悉的小路上,一切都恍如隔世,我心里暗想,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龙哥在地宫里怎样了,他是否真能活到我们再去救他?我心里非常没谱,很难接受要失去龙哥的事实。我人生的这些年来,几乎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同龄朋友,老曾跟我是忘年之交,而龙哥是唯一一个跟我性情脾气接近的同龄人,在我心里,我真拿他当我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今天是周五,再加上外面天冷,校园里没什么人,同学们都窝在宿舍。 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在,除了我和龙哥,大伙儿围在一起炖火锅吃,刘猴儿见我回来了,便尖酸刻薄道:“哎哟,我说是谁呢,盲流子又回来了,马小龙这小子呢,兄弟我最近一顿好找他。” 我懒得理他,简单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就离开了宿舍。 看到龙哥床铺的时候,我一阵忧伤,他床上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人却变成那样。我不知道龙哥是死是活,更担心小雯是否真的能把他救过来,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我从学校回来,在餐厅点了套餐带回去,伺候小雯吃好晚饭后,我给佟教授和郭警官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下一步我要下寒风寺地宫救龙哥。 郭警官立刻表示,他这几天就请假,再安排跟我一起下地宫。我知道郭警官是热血汉子,他说到就能做到,可惜这寒风寺下面的地宫,是风水上的龙潭虎穴,他的特种兵再厉害再专业,也难抵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只能白白送死,上次我在地宫里亲眼目睹,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就这么丢了,我不能再害郭警官,便婉言绝句了郭警官。 天黑不久,李半仙儿就回来了,背上背了个大包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他一进门,就神秘兮兮的说:“快,马上带小雯出来,我们现在就去寒风寺地宫。” “现在?”我没想到时间这么赶。 李半仙儿喝道:“磨磨蹭蹭,快快快,事不宜迟!” 我急忙替小雯穿上衣服,李半仙儿特意让我带上她那件吓人红袍,我们下到楼下,拦了辆的士直奔江边上。 在车上,李半仙儿说:“你们这帮傻小子,还自称精通风水秘术,下着寒风寺地宫,最要紧的就是择日课,基本功夫没学到家就乱来,不死人才怪。” 我被李半仙儿训的没脾气,奇道:“下地宫也要择日课,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李半仙儿敲了我一个暴栗,骂道:“挖坟下葬,动土祭祀都要择日,凭什么下地宫就不择日了,哪个师父教你的?” 我一路上被李半仙儿各种教训,下了车就直奔寒风寺。此刻正值冬寒,江边上水汽很重,江风夹着寒气吹过来,冻的人直发抖。我们到了江边,李半仙儿以罗盘测方位,在西南方点了一根特别长的大香,黑暗中这一星微火特别神秘,我不明白李半仙儿此举是什么意思,李半仙儿说:“这大香能烧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我们必须出地宫,否则就出不来了。” 我很怀疑李半仙儿的说法,李半仙儿冷笑道:“你这傻小子知道什么,你上次能出地宫,是捡了一条命,这回再进去,稍有差错,就要葬身在这地底下了。我为什么单选这个日子下地宫,因为只有择日对了,才有可能找对下地宫的路。廖敏已经不是人了,她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可你我不一样。” 我被李半仙儿教训的抬不起头来,李半仙儿一把将我和小雯推进水里,道:“时间不早了,在上面耽误一分钟,就是将自己推进危险里多一分钟。” 江水冷的彻骨,一下到水里,我整个人都几乎给冻住了,我拉着小雯下潜到水下洞口,地宫入口的机关我记忆深刻,很快就钻了进去。 李半仙儿说:“走,先去找马小龙,救了马小龙咱们还有别的紧要事要做,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别给耽误了事。” 我答应着,很快找到地宫中的石屋,再从石屋地洞下去,在地洞中间来回穿梭,下到深渊下面,这里便是当时我们和廖敏分手的地方。 山洞里静悄悄的,大兵打在墙壁上的子弹孔还在,山洞里留下的全是我们撤离时的痕迹,我看着异常熟悉,甚至一度怀疑我离开这里并不太久。 我找到龙哥出现过的山洞,铁笼子还在,龙哥和血尸却不见了影子。 这地宫里大洞小洞洞洞相连,无论那条路,都像是走不到头,而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不可能逐一找下去。这就让我犯了难,心里很是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在山洞深处发呆,李半仙儿也一筹莫展,这时,我就听到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响,我急忙拿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黑影一闪,那影子看着非常壮硕,像是个活人,我顿时就想起龙哥,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李半仙儿大喊道:“你先追着,我和小雯在这儿等你。”他话才落地,又大叫一声道:“小雯哪儿去了?” 我在狂奔中回头一看,就看到李半仙儿身边空空的,哪里有小雯的影子,我顿时意识到不对劲,把手电筒乱照,却看到白光下小雯一身红袍无风自鼓,就跟着黑暗深处的黑影飘了过去,就把我给吓懵了。 李半仙儿大喊道:“发什么呆呢,快追啊。” 我憋了一口气,发力狂奔,在黑暗的山洞中不知道追了多久,突然就听到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起初以为是李半仙儿追来了,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像,因为李半仙儿毕竟年纪很大了,就算一身道行,可体力到底跟不上,不可能跑这么急,这样一来就说明山洞里还有别人。 我能想到人只有龙哥、血尸和廖敏等几人,我一度怀疑龙哥是我前面的人,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脚步声,我彻底懵了。将手电筒朝身后一照,就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奋力朝我这边追了过来,我定睛一看,一看之下,整个人就傻了。我简直难以描述当时的心情,那种场面比我见过的任何场面都更可怕、更吓人,因为我看到的那个人,竟然是我自己。 他正跑的气喘吁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头脸上都是汗水,都快虚脱了,跟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我吓的惨叫一声,朝前狂奔而去,我的世界都塌了。 第319章地下皇城 我拼命朝前狂奔,不敢停下来,更不敢朝身后望去,因为我根本无法接受还有一个自己的可怕事实。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躲避刚才看到的可怕现实,我不敢面对,更不敢承认,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可是,刚才匆匆一瞥我全看在眼里,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否认,这不是幻觉,也不可能是假象,我真就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我穿过一座奇大的洞口,就看到小雯的背影在我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追到洞口前,发现此处是片悬崖,而悬崖下面,竟然是坐极为恢弘的建筑物群,一眼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缩略版的皇城,我惊呆了。 悬崖下距山洞洞口有几十米深,因为距离并不是太远,我能将这庞大的地下皇城尽收眼底,下面的城墙别院,看着非常真实,真就跟我在图片里见过的皇城一模一样,十分逼真。我心想,难道这皇城就是嘉靖帝的墓穴不成? 悬崖下面山坡陡峭,不过并不是完全是条绝路,只是非常凶险,悬崖下面山风浩荡,人真要爬下这几十米高的落差,很有可能坠落深谷,死无全尸。我很是犹豫,山洞深处依稀还有人的步伐声,我已经坐实了那步伐声就是另外一个我发出来的,我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一事实。 更可怕的是,我在鸟瞰皇城的时候,一度发现皇城深处似乎有亮光传出来,是哪种特别微弱的光芒,像是灯笼发出的光。我心里毛毛的,这地下皇城隔世数百年,竟然还会有灯火,那只有一个解释,便是鬼火。 我权衡利弊,知道秘密多半就藏在皇城里面,想这悬崖虽然可怕,还没有隐藏的秘密可怕,我退一步是个死,进一步也是个死,说不定事情还会出现转机。[棉花糖]想清楚了这一点,我就拿了主意,沿着悬崖峭壁爬了下去。 我爬下悬崖,就听到脚步声停在山洞口子边上,正是我刚才站的位置。可惜我已经没办法看出来人身份,便只好做罢,在悬崖下面的山风中缓缓爬到悬崖底下,那偌大的皇城,便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 皇城城门破败,落满了灰尘,看着十分破败,可这规模架势,却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感,到底是大明朝的皇城,那城墙古砖就透着一股帝王霸气。 我推开朱漆大门,就看到门里面宫殿林里,高墙飞檐,煞是霸气非凡,很吸引人眼球。不过这宫殿大门大多紧锁,没办法进去,宫殿保存的非常完好,没有人为损坏的痕迹。我心里记挂黑暗中的鬼火,一路穿过重重宫殿,朝皇城中心走去。 我还特别给自己开了天眼,怕这古墓时间弥久,再加上嘉靖皇帝本身就是高明的风水师,会在地下皇城里留下风水陷阱,害的就是我们这些懂门道的人。我一路走过来,的确发现皇城布局跟真正的大明皇城有出入,它的设计原则,好像就是以风水布局的意思来的,还顾忌到皇城位于地下,在某些聚气的地方做了改变,否则按照阳宅来设计,这地下皇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座养尸大局。 我过了第四道大门的时候,突然看到朱漆大门后面灯光一闪,我顿时隐身在黑暗当中,这灯光我看的清楚,就是我在悬崖上头见过的灯火,好似一盏微弱的灯笼发出的红光。我环顾四周,先就担心小雯的踪迹,心想小雯临空飞行,直奔前面人影而去,出了山洞洞口就不见了,难道是这皇城里阴气太重,把小雯给吸引过去了? 我关了手电筒,四周浓烈的黑暗瞬间将我裹住,我睁大眼睛,眼前全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吓的大气不敢出,隐隐觉得大门后必定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可惜那红光只是一闪,就再没出现过。 我心知黑暗中有东西,憋了很久没再乱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这么过了半天,我脑子里全是李半仙儿的告诫,我们只能在地宫里呆一炷大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地宫下面的阴阳路就乱了,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 我心里毛毛的,处在继续前进还是继续观察的僵持局面,正在这时,那红光又亮了起来,好似从前面某座宫殿里冒出来的。我心里一喜,就悄悄的靠近宫殿,宫殿距我藏身的位置不远,才几十米,我轻手轻脚的凑过去,朝窗户里看。 那窗户上蒙着一层窗纸,只有红色光影在上面移动,却很难看清楚里面真实情况。我想拿唾沫戳破它,就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一沉,把头缩了回去。 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咱们是下来办事的,你别动手动脚的行不行,这里可是寒风寺地宫,风水师的埋骨窟。” 我一听那声音,脑子都要炸了,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听一个声音说:“反正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迟早还不都是我的,想想咱们在嘉靖帝的皇陵里亲热过,真是热血沸腾啊,也算为咱们的爱情添光加彩,你说是不是?” 跟着里面就是一顿乱七八糟折腾的声音,我听的心寒,虽说我和张蕾蕾已经过去了,可真撞见这种事,依旧难过的心如刀割,有种要死不能死的冲动。心头热血上涌,就想提刀上去宰了赵一平那王八蛋,可又一想,人家现在是一对,我反倒成了外人了,我这么做图什么呢。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眼前局势。我怎么都没想到,张蕾蕾和赵一平两人会出现在地宫里,当时他们不是结伴去了四川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我有些想不通。 里面折腾了一会儿,突然就传出清脆的耳光声,张蕾蕾怒斥道:“赵一平,你脑子没病吧,你这人真恶心,竟然在古墓里想干这种事,你再乱动手,我先杀了你。” 赵一平油嘴滑舌的上去调戏张蕾蕾,张蕾蕾嗓门更大了,骂道:“你别真把自己当根葱,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只有杨晓天,我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咱们的协议,你还记得协议上是怎么写的吧,我们只有男女朋友的名分,其它任何东西你都别想,你再敢轻薄一下,我要你的命。” 我听呆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的钻心,才真相信刚才听到了张蕾蕾承认,她这辈子只爱过我,她跟赵一平不过是逢场作戏。不知道为什么,我早该忘了张蕾蕾才是,可真听到她说这番话,我眼眶还是湿了,泪水流了一脸,心里又疼又温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张蕾蕾说:“咱们快找到那东西就赶紧出去,时间不多了,要再耽搁,怕是要困死在地宫里面。赵一平,你要真替你们赵家着想,就快配合我找东西,找不到那东西,你们赵家世世代代只能做臭尸。” 赵一平怒道:“我们赵家是臭尸,你是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蕾蕾喝止住了,我就看到宫殿大门被推开,张蕾蕾一身夜行衣,正提着灯笼往外走,赵一平捂住通红的脸颊跟出来。 我隐身黑暗当中,不敢亮出身份,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他们过了第五道宫门,前面又是一座庞大的宫殿。 赵一平说:“已经是第五座大殿了,要不在这座深宫里面,还真有些离谱了。” 张蕾蕾道:“少废话,快干活儿吧,你太爷爷可等不及了。”赵一平乖乖的拿着什么东西去捅门锁,捅了两三下,门锁吧嗒一下就开了,没想到赵一平这种浪荡公子竟还有这种本事,我有些意外。 赵一平朝里面望了望,突然说:“这儿就是皇帝的朝堂,整座地下皇城最重要的地方,咦,这宫殿里怎么有尊菩萨,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远远的盯着两人,就见他们进了宫殿,我也蹑手蹑脚的走到宫殿门口,悄悄探头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原来这宫殿里的泥雕菩萨,竟然是一尊庞大的青石雕出来的小雯石像。 第320章斗尸 我手机在地宫里没有任何信号,这让我没办法再和我师父李半仙儿取得任何联系。 张蕾蕾提着大红灯笼,呆呆的望着小雯的石像,那石像虽说没有棺材山下石像的高大,却比那座石像精致许多,一看就是大家手笔,就连脸上表情都栩栩如生,跟鲜活的小雯没什么两样。特别是她身上披的那件袍子,虽然是一身青色,可那袍子的模样,就跟小雯的红袍一模一样,煞是怪异。 赵一平道:“咱们还差两样东西,一件她的红袍,另一件便是九子定魂鼎了,听说那古鼎在我爷爷手里。他现在跟沈昭明打的火热,肯定是不会给我们了,只有靠我们自己努力从他手里夺过来。” 张蕾蕾道:“咱们今天能找到这东西,已经是很侥幸了,这几百年来,多少风水高手都折在这地宫里。当年你爷爷、杨晓天的爸爸还有一众高手深入地宫,都折戟沉舟,死了多名高手,我们算很走运的。” 赵一平涎着脸附和道:“那是那是,我都说你是我的福音了,有张大美女在身边,我的运气才能好起来,你说是不是?” 说着便来抱张蕾蕾,张蕾蕾闪躲开来,冲赵一平厉声道:“你不要太放肆,我说过,我们在一起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再乱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一平嘿嘿怪笑,道:“既然是演戏,咱们就演的像一点才是,你说对不对。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是应该亲密无间。”说着,他又朝张蕾蕾凑过去,张蕾蕾再次躲开,却反手一指点在赵一平额头上。赵一平满脸淫笑的一张脸顿时僵住了,像被人点了穴,我仔细看才发现他额头被张蕾蕾点过的地方,上面有一抹红点。 张蕾蕾绕着小雯的雕像转了两圈,期间拿出dv仔细拍摄,我心里则在琢磨,嘉靖帝的皇城和棺材山山腹里,嘉靖帝为什么费尽心机来铸造出小雯的雕像,难道真跟战国时期,楚武王的御用巫师丹宁有关? 我怎么都难理解个中秘密,想起赵一平说过的话,原来明妃古墓里的九子定魂鼎是和这尊青石雕像是一起的,这么说起来,这青石雕像应该是件古物才是。而那件袍子,难道就是小雯从泰国穿回来的红袍? 我记得墨镜对我说过,赖氏风水师从地宫里带回了件东西,从此惹上了麻烦,导致整座村子变成鬼村,红袍女鬼如影随形,死人无数。如果这三件东西都是源于小雯,那么明妃古墓里错综复杂的线索和泰国夺人心魄的红袍女鬼传说都起于小雯,小雯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就显得非常神秘,我心里毛毛的,越想越觉得古怪,想不到我费劲心思追查的秘密,竟然跟我心爱的姑娘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更奇怪的还是,嘉靖帝不止把小雯雕像造在棺材山里,还将她的石雕搬进自己的埋骨地宫,这小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导致他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来做这样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想的头疼。 张蕾蕾摄制完成,随手放开了赵一平,赵一平这才老实了,不敢再出言轻薄,我心里忍不住的舒坦。赵一平这王八蛋当日请我和程月吃饭的时候,表现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举止彬彬有礼,十分绅士,骨子里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见这两人在一起,一度怀疑张蕾蕾是不是中了他的蛊,见张蕾蕾对他的态度,心里就放了下来。 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张蕾蕾也不要往火坑里跳,选了赵一平这王八蛋。 赵一平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撤了。” 张蕾蕾点了点头,道:“地宫里风水格局奇特,奇阵无数,一年才有一天的机会会找到地宫真正的路。咱们下次再进来,就要等到明年了。” 赵一平说:“我明白,明年我们再进来,就要带着她的红袍和我爷爷的九子定魂鼎来,这秘密在地底下埋了五百多年,总是要重见天日的。” 张蕾蕾闭了嘴,没接赵一平的话茬,赵一平讪讪道:“那----我们走吧----” 张蕾蕾将dv装进背包,扭头往外走,这时,只见赵一平动作飞快,突然抱住张蕾蕾,张嘴咬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我清楚的看到他嘴里的獠牙,特别吓人,张蕾蕾脖子上冒出血泡沫,整个人就软了,赵一平抢回她手里的红灯笼自己提着。 赵一平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喃喃道:“你真当自己是冰雪圣女了,这不让摸那不让碰,要不是我赵一平以大局为重,早就拿下你了。现在你既然带我找到楚国鬼师的真身,要你还有什么用,先让大爷我尝尝鲜。” 他狞笑着扑向张蕾蕾,我心头热血上涌,哪里会让赵一平这禽兽再伤害张蕾蕾,便从门后钻出来,冲赵一平大吼道:“住手----” 赵一平显然被我的爆喝镇住,他没想到地宫里还有人,缩回魔爪一看,见是我,不禁愣住,道:“杨晓天,你怎么也在这儿了?” 我冷冷的瞅着他,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赵一平显然慌了,舔了舔唾沫,急道:“下地宫容易,能找到皇城就特别难,更别说找到楚国鬼师真身。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做到,我是有张蕾蕾带路,你杨晓天是什么货色我清楚,没人带路就靠你那点儿伎俩,下辈子都找不到这儿来,你又是谁带进来的?” 我懒得听他废话,道:“我自己,你别管我怎么进来的,今天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你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欺负张蕾蕾,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一平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怒道:“杨晓天,给你脸你不要脸,也不想想自己什么东西,配来收拾我。我和蕾蕾是男女朋友,我们做男女该做的事,有什么错。你别以为蕾蕾对你抛个媚眼,你真当自己风流倜傥了,照照镜子吧你。” 我最恨赵一平看不起我,被他激的火气,风水罗盘临空打了个璇儿,便横在胸前,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比划比划。” 赵一平阴森森的笑着,把张蕾蕾放在地上,我见张蕾蕾眼睛还能动,只是不能说话,正呆呆的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看到她这样,我心里也是一痛,对她点了点头。 赵一平大吼一声,獠牙伸的更长,他身影一闪,突然就不见了。我大是吃惊,扭头一看,就见他竟然站我身后,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这纨绔子弟还有这种身手。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后退两步躲开赵一平,脚踩九宫八卦方位,奋力长袍起来,直跑的虎虎生风,在赵一平面前晃来晃去,用五行生克之道,每一步都有无数种变化,赵一平显然没想到我还会这一手,顿时就慌了,他也展开步伐。 我俩就在宫殿里展开追逐,他的武器就是两颗特别长的獠牙,一碰到皮肤,皮肤就能撕开两道口子,我在僵尸片里看过这情景,猜赵一平依旧炼成了尸煞,否则獠牙不会这么凶。他们赵家满屋子都是尸体,能走这条路也不奇怪。 镇尸是龙哥的本行,我擅长的是破阵解局,好在我的九宫八卦步伐含义丰富,妙用无穷,赵一平就算是个尸煞,却在步伐上没办法超越我,我在赵一平身边走的很快,全场都是我的身影,气的赵一平哇哇乱叫。 我走的欢畅,却不小心被脚下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翻身就倒,这下正中赵一平下怀,他朝我直扑了过来,将我按在地上,就冲我脖子咬过来。我心里清楚,我要被他咬了,就是张蕾蕾的下场,以他的阴狠毒辣和对我的仇恨,肯定会将我毁的尸体渣滓都没了,我想朝边上挪,这赵一平力气却特别大,将我按在地上,让我动弹不得,他白森森的獠牙上,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我盯着他的白牙,突然心里一沉,就想起我高中旁边的老弄堂里那具没了手脚的女尸,难道就是被赵一平下的毒手。尸煞分很多种,赵一平这种煞,显然就是吸血的那种,以活人精血来滋养自身,我见他吸血的狰狞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吸血鬼转世。 当时我们学校出了好几件怪事,包括弄堂老屋里那个惨死的女孩儿,跟赵一平一起玩的小混混陆左的死,死状都是无比血腥,我当时想不明白,现在全通了,就是赵一平下的毒手,这种人不死,简直天理难容。 我奋力掐住赵一平的脖子,赵一平却张嘴朝我脖子上压过来,眼开着獠牙就要咬中我脖子了,他冰冷的牙齿触在我皮肤上,冰的吓人,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321章地宫杀机 赵一平的獠牙一寸寸凑近我脖子,就要刺破皮肤的时候,我不小心朝侧上看了一眼,就瞟到青石像上,竟然穿着一件血红大袍,这一幕无比诡异,我顿时就给吓懵了。赵一平眼珠子发红,嘴里呵斥呵斥的喘着气,嘴里的热气喷在我身上,热热的很是别扭,就像他想跟我搞基一样。 我死命撑着,突然就觉得甚是一重,再抬头就看到有个人压在赵一平身上,赵一平显然也感觉到了,便扭头朝身后看去,我看的清楚,他身上趴着的人,正是小雯。 赵一平赫然看到小雯,吓的惨叫一声,一咕噜滚到地上,我只觉得身下一热,这厮竟然尿裤子了,尿了我一身都是,骚气十足,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浑身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雯就立在我面前,正呆呆的望着我。 赵一平简直要被吓出失心疯,他急道:“你----你----你是谁----”他的目光在青石雕和小雯的脸上瞟来瞟去,裤子下面兀自有尿液流出来,偌大的宫殿里飘荡着一股浓烈的骚味儿,实在难闻至极。 我爬起来,小雯却不再看我,她只是望着青石雕上的自己,呆呆的走过去,双手摸着石雕精致的面庞,就这么如痴如醉。 我叫了声小雯,可小雯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跟石雕像深情互动,简直把我当做局外人。 我低声道:“小雯,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雯紧紧抱住石像,像拥抱着最亲密的爱人,我看的都吃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小雯依旧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这时,我突然察觉到脚下又异动,就看到张蕾蕾正在用手撑着想站起来。我被小雯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一时忘记了张蕾蕾的存在,心里很是愧疚,急忙把她扶起来。张蕾蕾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果然变了----” 我一呆,想解释,张蕾蕾道:“以前的杨晓天,无论我在哪里,目光始终都在我身上,就算世界要被毁灭了,我在你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s。好看在线>可是现在,小雯以出现,我就变得不再重要,甚至你都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我一时哑然,想要解释清楚,支支吾吾半天,却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蕾蕾苦笑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带你去我们家别墅吧,晚上下着大暴雨,木子就守在门口,我们一起又进了地下室的螭吻布火风水局,在那里,我们看到在泰国的你,在做一些奇怪的事。虽然你当时不能理解,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我跟你分手不是因为你前世和木子的情感纠葛,而是我在里面看到你的现在,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奔向另外一个女人,那我何必不早早放手,也免得到时候大家一起伤心难过。” 我呆呆的望着张蕾蕾,眼眶一下子湿了。 张蕾蕾叹气道:“晓天,走到这一步,我并不怪你,我知道你给了我全世界最好的好,甚至在我主动与你分手的时候,你还坚持了那么长时间的爱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对我这般好了,我心里清楚,也一直知道,可惜我明白命运的残酷,你终究有一天会抛弃我。无论我是否舍得,这都是结局。在命运面前,我们什么都不是,不过两具不能自由思想行动的玩偶,你懂吗?” 我看着张蕾蕾痛苦的模样,难受的心如刀绞,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独自忍受痛苦,她的痛苦甚至比我要强烈的多。正因为他在螭吻灭火风水局里看到了我未来会和小雯在一起,才会主动放弃,也可以说是成全,让我们在一起的更自然,而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独自痛苦。 我颤声道:“蕾蕾----” 张蕾蕾摇了摇头,说:“这就是命,从我打开我爸妈卧室的那一刻,我就明白,在强大的命运面前,我们除了承受,根本不可能逆转。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到头来不过是精疲力尽,两败俱伤而已,所以我不忍心你陪着我难过。” 我痛苦的全身颤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越想越是悔恨。当年我为什么这么自私,蕾蕾莫名其妙的离开我,我没有拼尽全力的去努力,即使不能做什么,也至少能够让她一个人不再孤单。在对抗命运捉弄的时候,至少能让她知道,她不只是一个人,她还有我,还有我的爱真诚陪伴,我泪如雨下,生不如死,可又全身无力。 张蕾蕾道:“都过去了,你也不要自责难过了,我们走到这一步,并非是一日之功,你要明白,我们都是棋子,无论你怎么挣扎,都只是可怜的棋子。” 这时,小雯突然扭头冲张蕾蕾一笑,张蕾蕾也回报她一个微笑,然后甜甜叫道:“姐姐----” 小雯笑的更甜了,走过来,抱住张蕾蕾,叫了声妹妹。 我惊的眉毛都要掉了,张蕾蕾瞟了我一眼,对小雯说:“姐姐,我不跟你抢----” 赵一平爬起来,跟见鬼似的看着这两姑娘,他瞟了我一眼,说:“傻逼,还不快跑,你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吗?” 我茫然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一平颤声道:“你的女神张蕾蕾,我们家把她养大的,从我家老太爷就开始养她了,我们的目的,就是寒风寺地宫,能找到地宫密道的人没几个,她就是其中之一。她所谓的爸妈,其实是我家老太爷花钱雇的人,事实上,她就没有父母,她在她父母房间里看到的灵堂,就是我家老太爷设下养她的局。至于这个丫头,哼哼,三界之内的牛鬼蛇神,没有不怕她的,你听过冥界找了她几百年吧,自己想想。” 我还想拖住赵一平问清楚,赵一平这厮却早拖着湿漉漉的裤裆一溜烟跑了出去。赵一平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当时我在螭吻布火风水局里看到的赵家奇景,赵家老太爷立的没有名字的牌位便是张蕾蕾了,而枯井里那张人脸,也是张蕾蕾的人脸,我一直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经赵一平提点,我一下子想通了,原来赵家一直养的,竟然就是张蕾蕾。 事实虽然残酷,我却并不害怕,因为我明白这个两个姑娘,骨子里都是非常善良,对我又是有情有义,就算她们想伤害我,我也心甘情愿,绝不会做任何反抗。 小雯突然说:“喂----” 我一呆,见她是对我说话,我整个人都慌了,自从我们完成交媾,她就变得痴痴呆呆,神志不清,我还从没见她叫过我。 我颤声道:“小雯----” 小雯却说:“还不快走,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这才想起来,李半仙儿一再提醒我,我在地宫里呆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炷大香的时间,如果过了那时间,我就再也出不来了。我看看手表,果然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对小雯和张蕾蕾说:“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 小雯却依旧呆呆的望着我,像恢复了原状,张蕾蕾说:“你别管我们了,你自己先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我当日不会把这两个姑娘留在地宫里,坚持要带她们出去,张蕾蕾道:“晓天,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大概。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我们浑身都是秘密,在这地宫里,我们不会死,你就放心吧。” 我仍然不肯走,这时,就听门外一声断喝,是个女人的声音,道:“我等了你们很久,你们终于来了。” 我听那声音非常熟悉,心里便是一沉,隐隐觉得很不对劲,看到有人破门而入,真是灰头土脸的程月,确切来说,是被廖敏上身了的程月。 张蕾蕾失声道:“表姐----” 第322章地宫乱斗 程月是张蕾蕾的表姐,这个我很清楚,可现在进来的并非程月,而是大明风水师廖敏,她只是借用了程月的肉身而已。s。好看在线> 廖敏看到我,冲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杨门子弟做事就是靠谱,不愧是天下风水第一门。” 我听她夸我夸的不大正常,便想起我去泰国,正是听了她的话,心中就更疑惑。心想我去泰国一路被算计,我跟小雯现在闹成这样,全都是泰国之行惹下的大麻烦,难道让我去泰国,就是廖敏给我下的套儿不成? 我越想问题越大,便冲她道:“我去了泰国,我的朋友马小龙呢,他是否还活着。” 廖敏道:“你放心,我把他照顾的很好,你按时下了地宫,你的朋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给救回去。”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坐实了她在利用我的假设,可我爷爷很明确的告诉我,大明风水师廖敏是个品德非常高尚的风水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她甚至牺牲数百宗族后代来养地火蜈蚣,只为破嘉靖帝的阴谋,如果我们去泰国是她一路算计,和赖氏风水师一丘之貉,难道就意味着我爷爷说错了? 我想的极为心寒,就在这当儿,张蕾蕾跑过去抱着廖敏说:“表姐----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敏拉着张蕾蕾的手,却并不说话,我心里一沉,冲她大吼道:“她不是你表姐,她只是上了你表姐的身----” 张蕾蕾吓的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回跑,她才冲出两步,廖敏身上突然飞出两条白绸带,将张蕾蕾拦腰捆住,五花大绑起来,捆的结结实实的,廖敏随手把张蕾蕾绑在宫殿大柱上。 我冲廖敏大吼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廖敏手里拿着一根森白狼牙抵在张蕾蕾脖子上,对我道:“别乱动,这丫头的性命可就在我手里,我要想让她死,随时都可以。[棉花糖]” 她这一声断喝,硬生生将我喝止住,我心里毛毛的,觉得廖敏的样子特别狰狞,对她的真正来路更加怀疑。心想既然她做出这种举动,难道就是在证明,她和赖氏风水师真是一伙儿的,我们都被她骗了不成,他们都是嘉靖帝的家奴,从来没有什么为天下苍生考虑的说法,一切都是幌子? 廖敏把我逼退,她就径直走到小雯面前,冲小雯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小雯呆呆的望着她,脸上还是茫然的表情,她盯着廖敏,眼珠子却是放空的,好像并没有真的在看廖敏。 我冲廖敏大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算计我?” 廖敏扭头冲我道:“你去泰国,的确是我算计好的,我就是要你带她回来,然后杀了她。”她冲小雯一指。 小雯惊悚的冲她笑笑,我心里一寒,道:“你跟嘉靖皇帝是一丘之貉,你和嘉靖帝手下的赖氏风水师都是嘉靖帝的走狗是不是?” 廖敏怒道:“放肆,我跟嘉靖水火不容,他是邪道,一身罪行累累,而我廖门风水师走的乃是人间正道,我们水火不容。” 我都被气晕了,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要骗我去泰国,还把小雯害成这样。” 廖敏道:“傻小子,我还当你有多聪明,你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个中原因吗?你要想救你的兄弟,只有把这件红袍子找回来,能去他身上血尸咒的,就只有这件袍子。我本无意害你,不过想让你把她找回来而已,因为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廖敏手一挥,袖子里又飞出三两条白绸,将小雯牢牢捆住,绑在宫柱上,小雯想要反抗,可哪里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的对手,被捆成了粽子。 我攥紧拳头,风水罗盘托在怀里,要不是迫于廖敏的名头,我早就出手了。 从我爷爷嘴里得知,廖敏的本事太过厉害,所以我一直忍着,可现在她要害张蕾蕾和小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又怎么忍受得了,提起罗盘就要挥向廖敏,这时,却听李半仙儿在外面大喊道:“杨晓天----杨晓天----” 我一阵心惊,却又是一阵欣喜,答应道:“师父,我在这儿呢。” 李半仙儿道:“快出来----快出来----救命啊----” 李半仙儿一贯高来高去,在我印象里,乃是不可多得的奇人,我还从没听过他求救,所以他的这一声惊呼,让我十分奇怪。我瞥了廖敏一眼,廖敏冲我冷笑,我急忙跑出宫殿,举着手电筒一照,就看到李半仙儿站在殿外空地上,有两个黑影正围着他,看来来者不善。 我定睛一看,就发现那俩黑影,一个是棕熊样的大东西,而另一个,则是脸上长满鬃毛的龙哥,这两东西正围着李半仙儿龇牙咧嘴,大有一口将他吞掉的可能。 我叫了声师父,李半仙儿冲我跺脚道:“傻小子,你怎么才出来,你师父都要让人家给吃了。” 我大叫龙哥,龙哥却像听不见似的,没有一点反应。李半仙儿在这两只壮硕的东西中间来回躲避,那俩东西看着笨重,却动作非常灵活。我看他们步伐巧妙,似乎也隐含易理,竟然跟李半仙儿的步伐生成生克之道。 李半仙儿在他们的夹击之下,眼看是不支了,李半仙儿喘着粗气怒吼道:“还呆着干嘛,救我----” 我着急的想哭,道:“师父,您都打不过他们,我哪儿能救你啊?” 李半仙儿急的直跺脚,道:“红袍小雯----找红袍小雯----只有她才能救我,快去找啊----” 我这才醒悟过来,又折转回宫殿,就看到廖敏举着雪白狼牙朝小雯脖子上扎了下去。我大为惊骇,想廖敏这女人真是狠毒,小雯和她无冤无仇,她竟能下这种毒手,还自称什么名门正派,我呸。 我也顾不上许多,风水罗盘临空打个璇儿,飞向廖敏。 我没有练习过什么投掷,这罗盘完全是情急救人之下误打误撞扔出去的,没什么准头,没想到这胡乱的一扔,竟然真就砸中了廖敏。廖敏回身躲避,我冲了过去,一把将廖敏推开,掏出匕首就割断了绑住小雯的白绸。 我拖着小雯就往外走,这时,就听廖敏大喊道:“杨晓天你别乱动,你要带她走,你就是天下罪人。” 我听的莫名其妙,道:“我让你杀了她才是罪人。” 廖敏道:“知道我为什么杀她吗,知道嘉靖帝为什么把她的青石雕像摆在这儿吗,因为她是楚国鬼师丹宁,只有得到她的真身,嘉靖帝的阴谋才会得逞。” 我呆住了,廖敏道:“让我毁掉她的真身,从源头上遏止嘉靖帝的阴谋,你我都是天下功臣,积的是阴德,功德无量。” 我听得心里毛毛的,脑子跟劈开了一样,我见廖敏说的认真,她的说法在逻辑上也说得过去,可是要她杀了小雯,宁愿死我都不会答应。 廖敏冲我吼道:“快啊----” 说着,她整个人就飘了过来,像怒风中的一片落叶,如此轻盈美妙,我被她敏捷的身法给惊呆了。 我急忙挡在小雯身前,小雯却在我身后一闪,我还没看清楚,就见她已经骑上了青石雕脖子上,而青石雕身上的红袍,却已经穿上了她身。就在这当儿,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李半仙儿好似被人扔进宫殿,咕噜噜在地上打着滚儿,那两个棕熊一般的东西,便已经冲了进来,李半仙儿咳了满嘴的血,看来伤的不轻。 我把李半仙儿扶起来,李半仙儿看到上了程月身的廖敏,吃惊道:“上活人身的阴灵----” 我低声道:“是大明风水师廖敏。” 李半仙儿也是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小雯,道:“设法把她弄下来,只要将她身上红袍穿在马小龙身上,马小龙就能再变成活人。” 我点了点头,朝石像走过去,这时,却见廖敏临空打了个呼哨,掉到地上的杨门风水罗盘突然自己颤抖起来,我仔细一看,就看到上面红光大盛,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地火蜈蚣迎风就长,竟然长到很大,飞出罗盘,立在宫殿中间,好似一只庞大的火龙。 廖敏朝小雯一指,地火蜈蚣就朝她飞了过去,宫殿里火舌乱涌,我十分担心小雯的安危,这时,小雯却轻飘飘的飞下石像,躲开地火蜈蚣的袭击,朝我飞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抱住,藏在身后,又张开双臂拦住地火蜈蚣,冲它怒道:“好歹我也做了你这么长时间的主人,你要敢动她,就先烧死我。” 地火蜈蚣飞到半空,见我的模样,竟然呆住了,我心里一喜,心想地火蜈蚣虽然是个畜生,还算有点人性,不像廖敏这么冷血。 这时,李半仙儿对小雯说:“小丫头,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儿啊,你衣服脱下来借我好不好?” 第323章三元大阵 我被李半仙儿的昏话惹的差点笑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说这些没头脑的话,我直皱眉头,不知道摊上这么个师父是幸运还是不幸。 廖敏手朝地火蜈蚣一指,只见那地火蜈蚣临空打了个璇儿,便朝小雯扑过去,小雯灵活而危险的避开,一身红袍不失时宜的落在地上,李半仙儿跟捡到宝贝似的抢过来,他冲我叫道:“徒弟,快抓住马小龙,成败就在这一举了,别怪我没救你龙哥。” 我答应着,就跟李半仙儿几乎同时跑过去,李半仙儿提着小雯的红袍飞奔,模样非常古怪,我脑子里还浮现着小雯脱下红袍的样子,觉得怪异无比,这小雯就好像懂我们意思似的,难道她并非我看到的这样痴痴呆呆? 这紧要关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龙哥要紧,我们这才一动,那两只棕熊样的东西就朝我们扑了过来。我们当然不敢跟他们硬来,李半仙儿挥舞着他的幡旗,以旗做枪,在两只大东西面前打的好不热闹,边打边守,论这种硬功夫,我们搞风水的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我们只能依靠九宫八卦的步伐,屡屡躲过他们的进攻,李半仙儿突然大喊一声,道:“去----坤位----” 我下意识的踩在坤位上,李半仙儿赫然就在我身边,他把小雯的袍子朝我一甩,我俩一人提着一只袖管,就这么硬生生的套在化身红毛怪人的龙哥身上,龙哥猝不及防,竟然让我们套个正着。 李半仙儿惊喜道:“成了----” 穿上大红袍的龙哥模样怪异,他翻倒在地上,像是中邪了似的胡乱翻滚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怪声。另一只棕熊样的东西见状,发出声声怪叫,就朝我们冲了过来,眼看着是真发怒了,嘶吼声中有奔雷的感觉,我心里一沉,脚下就有些发虚。 李半仙儿叫道:“镇定应对,步伐别乱了,否则咱们都要死在这畜生手上。” 我心里毛毛的,被李半仙儿这么一叫,便稳住心神,强迫自己镇定呼吸,脚下步伐走的丝毫不乱,每一步都稳稳当当的踩在关键位置。在棕熊身边走位,几乎就是擦着他的爪子奔过去的,屡屡犯险,情形非常危急。 龙哥在地上翻滚半天,一身的毛就在我眼皮底下都掉了,掉光红毛的龙哥露出真容,瘦的不成人样子,像只皮包骨的骷髅,看着非常怪异。我心里一酸,叫了声龙哥,龙哥看到我和李半仙儿,便呆了呆,道:“你们怎么在这儿了?” 我终于确定龙哥已经恢复正常,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李半仙儿说:“傻小子,你还躺着干嘛,块跑啊----” 他这话一落,我就看到那棕熊嘶叫一声,震得宫殿里瓦砾作响,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龙哥爬起来,撒丫子就朝外面跑,我和李半仙儿急忙追出去。 龙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恢复过来,跑的并不快,一颠一颠的,眼看着就要被棕熊给追上来了。李半仙儿急的直打头,嚷嚷说:“可不能让马小龙再让它咬一口,这一咬,马小龙就彻底废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李半仙儿追在棕熊后面,他举着幡旗对准棕熊的脑袋,狠狠的戳了一下,直戳的棕熊一个踉跄,反手就抓住李半仙儿的幡旗,一下子将李半仙儿拖倒在地。这棕熊不追龙哥了,返身过来收拾李半仙儿,一只脚踩住李半仙儿的手,疼的李半仙儿杀猪似的嚎叫,大师风范全失。 那棕熊弯腰抱住李半仙儿,将他拦腰扛在肩上,就伸手去扯他脑袋,以棕熊的能耐,这一扯之下,李半仙儿的脑袋还不直接滚下来。我手上又没能当武器的东西,唯有一只风水罗盘,这风水罗盘是镇邪的法器,不知道对棕熊有什么作用。 情急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抡圆了砸在棕熊头上,直砸的棕熊乱叫,将李半仙儿扔在地上又来追我。我对棕熊本来就非常恐惧,见它丢了李半仙儿朝我跑过来,我撒丫子就跑,跑出几步突然就见身后没声音了,便扭头一看,就看到小雯立在棕熊脑袋上,双脚踩它头顶上。 那棕熊的脑袋就跟开瓢的西瓜似的,整个人就炸开了,一头的鲜血,然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就这么死了。 我深知这东西的厉害之处,当时我们一波大兵进来,不知道多少大兵被它害了性命,变成血尸,想不到这么厉害的东西,竟然在小雯手里一招都走不满,就这么给弄死了。小雯到底有多厉害,不言自明,我对小雯的印象又有了很大变化。 龙哥把李半仙儿扶起来,我们三儿呆呆的望着小雯,龙哥道:“我他娘的不是看花眼了吧,就这小丫头把这庞然大物给开瓢儿了?” 这时,就看到宫殿里飘出一团火光,正是地火蜈蚣飞了出来,廖敏对小雯杀了棕熊感到非常意外,喃喃道:“你真杀了它?” 龙哥贫嘴道:“她为什么不能杀它?” 廖敏说:“因为这血怪,可是她一手养出来的,当年是她坐下神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她看的比命还重的东西。” 龙哥道:“什么狗屁当年,这丫头不就是杨晓天的妞吗,你怎么说的神乎其神的?” 廖敏道:“她可是几千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楚国鬼师丹宁,你要听过丹宁的名头,你就不会这么说话了,死在她手里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她的名头,就等同于地狱阎王,甚至阎王见了她都要怕上七分。” 我呆呆的望着小雯,想跟她说话,问她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小雯却依旧是痴痴呆呆的模样,冷冷的盯着地火蜈蚣,像是在看稀奇。 廖敏说:“就算你再厉害也不成了,我在地宫里设下了三元大阵,如果不毁掉你的真神,我就魂飞魄散。” 说着,她突然朝黑暗中一指,地位蜈蚣便朝黑暗中间的空地上跑去,我记得清楚,那空地上摆着一只硕大的香炉。我见地火蜈蚣奔了过去,才一眨眼的功夫,香炉上就燃起了一根巨大的红烛,那红烛比李半仙儿在江边上点的大香还大。 我正纳闷廖敏要搞什么飞机呢,就看到黑暗深处,飘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红灯笼,那红灯笼上都写着繁体的奠字,看来是下葬时候用的东西了。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廖敏到底要做什么,李半仙儿却变了脸色,道:“这大明风水师看来是真疯了,这种事她都敢做?” 我奇道:“怎么回事呢?” 李半仙儿说:“廖敏把地底下当年给嘉靖帝陪葬的一帮官军都给刨了起来,用尸体的真元来组成他们廖门的三元大阵,是鱼死网破的做法。” 就见成百上千的灯笼星星点点的飞过皇城,聚集在我们头顶上,将这偌大的皇城招的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一座庞大异常的坟墓。 李半仙儿一头的冷汗,显然是怕到了极点,我和龙哥还愣愣的,小雯站在我身边,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我就听到宫殿外面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在走路,我冲李半仙儿道:“怎么回事儿?” 李半仙儿哑然道:“来了----全来了----” 我举着手电筒朝外面一照,就看到大门外面,成群的大明官兵,手持兵刀利器,缓缓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看的清楚,那些官兵真就是大明军的装扮,只是他们露在外面的脸上,焦黑一片,看着煞是吓人,真就是活生生的尸体了。 这无数明军尸体浩浩荡荡的进了大门,将巨大的宫殿给包围了起来,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被它们给围住了,廖敏大喊一声,这上千的官军就提枪肃立。 我听到地火蜈蚣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 第324章对决 我冲廖敏骂道:“你疯了----” 廖敏冷笑道:“不管我有没有疯,楚国鬼师丹宁一定要死,要魂飞魄散,泯灭于天地之间,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听的心里一颤,李半仙儿说,廖门的三元大阵,讲求的就是一个天地阴灵三元合一,巧借天地之力,催动阴灵聚气,相当厉害,据说当年被下过三元大阵的,很难有人活着出来,是非常凶险的阵法。廖门是名门正派,忌于这大阵的杀气,所以一贯禁止弟子使用此阵法,这阵法到后来,也在江湖上失传了,听说廖门弟子都不传了,所以这三元大阵,也不过是传说。 我问李半仙儿说:“你有没有破阵的法子?” 李半仙儿苦笑道:“见都没见过,哪来破阵的法子,当年见过三元大阵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也没传下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见李半仙儿说的认真,已经有惧怕的意思,很是吃惊,以李半仙儿的修为,要他怕一个风水大阵成这样,还真有些难。 这许多明军僵尸将大门堵住,我们也就没了去路,连逃都别想了,廖敏道:“念在大家都是风水同门,我再给你们一条生路,要么你们把楚国鬼师丹宁留下,要么你们全都死在地宫里。” 我立刻否决道:“不可能,是我把小雯带进来的,也必须带她出去。” 龙哥果然不愧是我好哥们,也大声附和我,道:“廖大师,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要不是我们哥俩,你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儿呢,你这样恩将仇报就不对了。” 我俩一唱一和,李半仙儿却劝我们说:“傻小子,要不,咱们还是把小雯留这儿算了,这是最好的法子。” 我没想到李半仙儿是这么个说法,不由得愣住了,道:“你什么意思呢?连师父你也屈服在廖敏的淫威之下了?” 李半仙儿摇头道:“你师父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辈,但让小雯留在这里,乃是解救天下苍生的大事,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你能头脑清醒,不要因为自己的私情害了天下百姓。s。好看在线>” 我彻底被李半仙儿激怒了,大吼道:“连你也相信廖敏的鬼话?廖敏这个人心思狡诈,非常阴险,我都被她算计几次了,她一直在利用我,我不信她杀小雯就是为了苍生着想。” 李半仙儿叹气道:“好倔的孩子,你要相信你爷爷,如果你爷爷还在世,也一定会像我这样劝你的。” 我愤然道:“如果我爷爷真活着,以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了廖敏的真实嘴脸,肯定会支持我救小雯。” 李半仙儿一时无语,他对廖敏说:“要不我再劝劝他,毕竟咱们天下风水四大门,都是同气连枝的,拜的是同一位祖宗。” 廖敏断然拒绝了李半仙儿的提议,说:“就算我有心要救他,可时间不等人,过不了多久,连我的三元大阵都降不了她楚国鬼师了,你们别逼我。” 李半仙儿摇头叹气,我见廖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只竹筒,竹筒里装满了竹签子,像寺庙里抽签的东西,那竹筒古色古香,看着相当古怪。 龙哥第一个走上前去,冲廖敏吼道:“要想动我兄弟,你就先动了我,我擒龙道门传人马小龙来领教你的三元大阵。” 廖敏冷笑一声,随手从竹筒里取出一只竹签子扔在地上,一群大明僵尸中,就有一只从僵尸堆里直直的飞了出来,看它那架势,活像是被人扔出来似的。那僵尸看起来还是个军官,批一身武将铠甲,模样看上去颇为威武,只是面容焦黑,看着相当阴森。 那僵尸朝龙哥扑过去,没了桃木剑和酒葫芦的龙哥是否还能镇尸,我很怀疑。 龙哥却不慌不忙,轻巧的避开僵尸的袭击,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僵尸身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张符纸,一张打在僵尸背上,又巧妙的绕到僵尸正面,趁它愣神的机会,又拿了一张镇在僵尸额头上。 僵尸的额头,据龙哥说,乃是整只尸体的尸门,主煞凶之气,一镇这僵尸就完了,任你摆布。 龙哥镇住僵尸后,冷笑道:“区区几只僵尸就想吓住我,当我马小龙吃素的呢,我擒龙道门的专业就是镇尸,任你千军万马,你龙爷照镇不耽误。” 我见龙哥一招得手,也不禁松了口气,心想什么狗屁三元大阵,看来李半仙儿是被人忽悠了,哪有他说的这么厉害,就是弄一堆尸体来吓唬人,会这招的人可多了。 龙哥顺手朝僵尸脸上一推,本以为这僵尸就要翻身就倒,没想到那僵尸竟然一动不动,就这么直不楞登的瞪着龙哥,龙哥骂道:“嗨,你还敢瞪我,胆子不小呢?”又朝它推了一把,这一推之下,那僵尸竟然张嘴咬住了龙哥的手,疼的龙哥尖叫不止,我顿时就懵了,心里突然明白,事情很不对劲。 我和李半仙儿慌忙冲过去救龙哥,那僵尸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把龙哥的手腕咬在当中,眼看是要咬断了。我和李半仙儿一人抓一头去掰扯,以我俩的力气,竟然还掰扯不开,我担心龙哥的手就要报销在这儿了,就摸出罗盘,一罗盘砸下去,那僵尸松口倒是松口了,却没受任何伤。 我心里清楚,我家祖传的罗盘乃是成了气候的法器,是牛逼哄哄的东西,这一下砸在僵尸印堂上,不说伤它元气,至少也能镇住它吧,可这僵尸只是松了口,这就非常不可思议。 我们把龙哥救回来,龙哥被僵尸咬的地方留了道黑印子,像是毛笔画出来的,不像是僵尸能咬出来的口子,我问李半仙儿说:“师父,难道这些东西不是僵尸?” 李半仙儿白我一眼,道:“谁又说它是僵尸了,这些东西看着是能动的尸体,你们都当成是普通尸煞化成的僵尸了。其实,它们是三元大阵提出来的尸灵,也是阴灵的一种,也只有你的风水罗盘才能阵它一镇了,不过这黑压压的这么多,你可只有一枚罗盘。”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说:“那岂不是说,我的镇尸术在它们面前,一点作用都起不到了?” 李半仙儿道:“是这么个理儿。” 廖敏见我们一招败了,也不再理我们,随手洒出一竹筒的竹签子,那黑压压的大片僵尸尸灵便吃错药似的,朝我们扑了过来,眼看着眨眼功夫就要把我们给扯碎了,我心里毛毛的,见小雯还在那儿发呆,像是根本不知道危机即将来临,我们的生命,多半就要终结在这儿了。 我心里一痛,拉住小雯的手,将她搂到我怀里,她手是冰冷的,活像是个死人。 就有僵尸扑向小雯,被我一罗盘给砸飞了,李半仙儿和龙哥已经被纠缠在尸堆里,眼看着是撑不了多久了,龙哥身上爬了七八只僵尸,我已经看不到他人了,我们头顶上全是这黑压压的一大片的东西,我看的胆子都麻了。 我还能靠罗盘击飞几只僵尸,可维持不了几分钟,便被僵尸扑倒,扑打中,我和小雯被拆开了,我及目四顾,小雯的影子很快淹没在一群僵尸堆里,我再见不到她的红袍了。任我怎么挣扎,怎么挥舞罗盘,我再难从僵尸堆里爬出来。 眼看是要栽这儿了,我的罗盘都被僵尸给夺去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好像是廖敏发出来的,我心说我们都要被你整死了,你叫个屁啊叫。我胡乱推开压在身上的僵尸,这一推还真推开了,爬起来一看,就看到满地都是大明军的尸体,龙哥和李半仙儿正钻出尸堆朝我这边走过来。 龙哥朝四周乱看,没看到廖敏,奇道:“我好像听到廖敏在尖叫----” 我心里一沉,意识到廖敏可能出了问题,以她的修为,怎么眨眼功夫就变成这样了,我很是不明白。我在尸堆里找小雯,找来找去,却发现她人不见了。 第325章谁破的阵 那些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僵尸,现在真倒地上,成了真尸,一点儿能动的意思都没有,龙哥检查了几只,说:“没错了,阴灵都散了----” 李半仙儿却悚然变色说:“廖门的三元大阵,竟然就这样破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看着满地横尸,龙哥道:“看着像是没错,廖敏的大阵真黄了。”他转而冲李半仙儿道:“你tm是不是叛变革命了,刚才还劝我们屈服在廖敏淫威下,还吹嘘三元大阵有多厉害,我马小龙还没出手呢,这大阵就自己散了,你说它牛逼个球啊。” 李半仙儿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记得张蕾蕾还被廖敏捆在宫殿里,便先回去找张蕾蕾,撕开捆住她的绸缎,张蕾蕾先不管自己,反倒是指着青石雕的小雯石像急道:“快快快----” 我和龙哥都不明白,龙哥说:“啥意思呢,你尿急呀?”我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个爆栗,龙哥这才住嘴。 我们跑到青石雕像前,竟然发现那碧青色石雕里面,好似镶嵌着一个大活人,不过看着非常模糊,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我脑子都炸了,看那手脚的姿态,的确是个大活人没错,这碧青色的石头是半透明的,里面很是浑浊,所以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不过我非常清楚,之前我仔细看过青石雕,里面是一片澄明,并没有这些东西。 龙哥奇道:“是个人----” 张蕾蕾垂泪道:“对,我表姐程月被小雯拖进石像里去了。[棉花糖]” 她这话一出口,我们全吓呆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糊里糊涂的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小雯把上了程月身的廖敏给拖进石像里,怎么可能,在逻辑上这样做也不显示吧? 李半仙儿一看手边,吃惊道:“坏了,到时间了,咱们快走,别磨磨蹭蹭了,再慢一点,就出不了地宫了。” 尽管我心里全是疑团,可在生死大事面前,还是活着比较重要。s。好看在线> 不过在我眼里,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我找小雯出去,我让大伙儿分开跟我找小雯,张蕾蕾拦住我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么,小雯把我表姐程月拖进石像里了,她自己也在石像里。” 我怒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张蕾蕾道:“我亲眼看见的,杨晓天,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敢对我说这种话?” 我一下子愣住,脑子里全乱了,把那青石像绕了很多圈,就是难从中看到小雯的影子,李半仙儿催我快走,我抓住张蕾蕾道:“你是说,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小雯了吗?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蕾蕾脸色铁青,却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半仙儿朝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会意,他俩一拥而上,把我捆了,抬着我就往外跑。龙哥对这地宫相当熟悉,我们在黑暗中乱绕,任由我怎么叫骂,他们就是不肯放我下来,就这样一直将我抬出了地宫,当我们游出水面的时候,我明显的能感觉到整个地底下都在颤抖,长江水位陡升,水浪翻天,很是吓人。 我们爬上岸,岸上的大香正好燃到头,一阵风吹过来,烟头便掉在地上,就这么熄了火。李半仙儿长叹了口气,说:“侥幸----真是侥幸----”却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直哭的眼泪都干了,才坐江边上发呆,我望着汹涌江面,想到跟小雯怕是已经阴阳两隔,穷尽这一生,再也难见到她了,不禁黯然神伤,也陪着李半仙儿哭了起来。 李半仙儿道:“傻小子,你又哭什么?” 我问他道:“那你哭什么?” 李半仙儿说:“我是为天下苍生而哭,我为风水同门而哭,你以为大明风水师廖敏的三元大阵是怎么破的,小雯破的。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当年嘉靖帝借楚国鬼师的秘法布下了这座地宫,号称是天下风水师的坟墓,不知道多少风水师死在地宫里。如果刚才咱们能听廖敏的劝告,她用三元大阵困住小雯,这世道或许有救,嘉靖帝的阴谋也就不能得逞,可惜了----” 我听的心里一震,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李半仙儿道:“傻小子,你眼里只有你的小情人小雯,哪里还能听进我的劝告,这天下苍生,可是咱们风水师肩上的重担啊,你已入了这个门,就必须挑起这个担子,可惜可惜。” 我看到豆大的泪珠从李半仙儿眼里滚出来,他举着他的招魂幡,一摇三晃的朝黑暗中去了,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冥冥之中的注定,我等凡人,要与命争高下,何其难也。” 我听的一阵心酸,心里却无比茫然,茫茫江水下,安葬的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小雯,可是作为风水师肩上的责任,亦压的我心里沉甸甸的,我爷爷临死前的话还犹在耳边,他让我一定要阻止嘉靖帝的阴谋,一定不要让嘉靖帝再祸害天下苍生,我整个人都木了,任由寒风吹得我浑身冰冷,我却浑然不知。 龙哥拍了拍我肩膀,道:“晓天,算了,换做是别人,也会这么做的。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什么天下苍生,兄弟我支持你。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马小龙都为你马首是瞻,要死都陪你一起死。” 我整个人都木了,龙哥的话听在耳朵里,却像没听见一样。 我们出了寒风寺地界儿,又上了马路,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那司机见我们从黑林子里出来,一个个跟恶鬼似的,给吓坏了。寒风寺闹鬼的事,早在当地传开了,我们下车的时候,那司机硬是不敢收我们钱,可把龙哥乐坏了。 龙哥就是这样的乐天派,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他高兴半天,我想,如果我能像龙哥一样就好了,也不至于愁成这样。 临分别的时候,张蕾蕾说要先回学校,我和龙哥把她送到她们学校门口,张蕾蕾冲我招了招手,道:“你明白了吧,当时我跟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我,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爱的终究是我姐姐。”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果真是大明福如公主么?” 张蕾蕾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几十年前,我被赵家老太爷盗回赵家老宅养在枯井里,却不曾想那枯井早被沈昭明手下的大风水师杨直下了阳宅养阴术,我便在其中受赵家龙气滋养,逐渐哺育长大。赵家人一代代的养着我,甚至直到推开我养父母密室的门,才知道这一切秘密。” 我便想起那天晚上,我爷爷带我去张家别墅门前,挖出了当年赵家宅的枯井,在古井里找出一只绣花鞋。我爷爷便是用那绣花鞋伤了沈昭明,据说是克敌制胜的神器,那绣花鞋还在我手里。 我沉声道:“赵家为什么要一直养着你?” 张蕾蕾似乎有所顾忌,道:“有些话,我现在还不好说,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她不会再说了,便跟她告辞,和龙哥回学校,龙哥故意打趣我,惹我开心,道:“晓天,好小子,这一个两个的大美女都看上你了,你tm真是好福气,你龙哥我从来不佩服别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摆了摆手,道:“你就别瞎扯了,我们还有一堆事要做,往近了说,程月老师死在地宫里,咱俩肯定脱不开关系,这要怎么解决;往远了说,嘉靖帝的阴谋,恐怕就要出世了,据说出世之日,人家将会化作炼狱,我是杨门风水师,你是擒龙道门传人,都是担当人间正道的人,我们要做点什么。” 龙哥道:“你真信那厮老头儿的话啊,我看他整天疯疯癫癫的,没句话是正常的。” 第326章掐八字 这天晚上,本来我们打算回学校宿舍住,可是龙哥现在的样子,要真回宿舍,肯定会把我们宿舍那帮家伙给吓坏了。 他瘦的皮包骨,头发又长又乱,跟鸡窝一样,脸上胡茬子疯长,不过不是那种棕红色的毛,而是正常的胡茬子。 他浑身脏兮兮的,还特别臭,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像好几个月都没洗澡的要饭的,要不是大晚上,我跟他走在一起一定会遭人围观。 我先带他回我给大红在学校附近租的那套房子,让龙哥先洗了个澡,龙哥这个平常一贯不注意个人卫生的人,硬是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我拿我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又带他去24小时营业的餐厅吃了晚饭,再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们蒙头就睡,这一觉是我睡的最痛苦的觉,梦里全是我跟小雯在一起的情景,我回到我们济城人民医院,熟悉的病房,熟悉的长廊,小雯推着车子与我擦肩而过,她突然回头,冲我回眸一笑,我试图拉住她的手,可是她却在我面前彻底消失了,医院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再没一个人影,我泪流满面。 我们睡到下午两点钟才醒过来,浑身异常疲惫,看着小雯曾经呆过的房间,睡过的床,我一阵精神恍惚,似乎能嗅到她温柔的体香,这种感觉让我异常难受。 我和龙哥起床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学校。我和龙哥都让佟教授和郭警官找人打过招呼,这长期的离校都不算是事儿,可问题就在于,我们的辅导员老师程月是有公职的人,她是学校职工,她失踪了这么久,学校早就炸开锅了。 因为我们以前跟她走的近,所以我才回学校,就立刻有院系领导来找我们谈话,先是问我们请假去哪儿了,又追问程月老师失踪前跟我俩有没有联系。 在对付领导的事儿上,这件重担就交给了一贯口齿伶俐的龙哥,龙哥吹牛撒谎吹的他自己都能相信,他随便编个理由,撇开了我们和程月的关系。[棉花糖]我一直沉默不许,心里却替程月难过,毫无意外她是个好姑娘,可惜在无意中牵扯进了这件事中,枉送了性命,一条如花般绚烂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 我们这边才否认,系主任就找来了警察,跟警察一起进来的还有我亲爱的室友,一贯喜欢跟我们唱反调给我下套儿的刘猴儿。这厮一见我俩,便气的两眼喷火,把我们怎么跟程月走的近,又怎么在程月发疯的时候,将她骗到华师大一座树林里的事儿全说了,还说程月失踪的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我们在校门口上了程月的车。 他这话一出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警察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给我们上了手铐,直接推上车送到了派出所。 我和龙哥都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接下来会接受什么处理,刘猴儿这王八蛋咬死了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欺压同学欺男霸女,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怀疑程月老师是让我们给害了,满嘴跑火车,把我俩气的不行。 我们在车上,龙哥跟我商量说,得赶紧通知郭警官,否则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一进去先得挨顿打,不坦白从宽,还得上老虎凳,一个晚上下来得掉层皮。 我向随行警察要求,得先打个电话,被小警察给严词拒绝了,刘猴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恨的我俩牙痒痒。龙哥跟我小声嘀咕,只要这回出来了,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收拾刘猴儿这小王八蛋不可。 果然如我们所料,在派出所里,两个警察先是对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真难说出程月去哪儿了,这俩警察就失去了耐性,对我们饱以拳脚,拳拳到肉,打的我们哭爹喊娘的,可就是没有一点外伤,不得不承认我们公安干警审讯手段高明老辣。 由于程月失踪的影响非常大,这帮人都想赶紧破案,一直审讯我们到后半夜,过了凌晨才将我们关进临时拘留的房间里,房子非常破旧,只有一张大通铺可供我们睡觉。我们一身是伤,浑身胀痛,龙哥扶我躺下,给自己点了根烟说:“经过这回事,我真佩服我们的革命先烈,在牢房里饱受酷刑,还能发展地下组织,真tm强悍。” 我哼哼唧唧的没理会他,就在这当儿,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龙哥惊道:“卧槽,还有没有人性了,审讯了一个晚上,这还没眯会儿呢,又来这套,还让不让人活了?” 房门被推开,房间里灯却突然熄灭了。灯的开关在外面,据说是防止犯人趁天黑做出自杀出逃一类的事情,所以做了这种设计,我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捂住嘴巴扛了起来,一溜烟的往外跑。 跑到走廊上我才看清楚,扛我们的是两黑衣人,门外值班的小警察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让人整昏迷了,还是被人弄死了。我心里一阵后怕,我俩都是清白的,警察审我们一阵子找不到证据肯定把我们放了,这要越狱,就是把罪名给坐实了,跳进黄河洗不清,谁tm这么恶毒,敢这么害我们。 我挣扎着要下来,挣了半天,扛我的人力气惊人,我怎么都挣不掉。 我们一路跑出来,才发现派出所横七竖八倒了十来个警察,那黑衣人扛着我们上了外面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便疾驰而去。我们被黑衣人擒住,动弹不得,嘴巴都被塞了破布,连说话都不能。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谁会对我们下这手,以沈昭明高傲的性格,怎么都不至于干这种事,他直接会用异术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这种绑票的招数。 黑衣人把我们带到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地上,将我们拖到黑不溜秋的大楼里,直接扔到地上,摔的生疼。借着外面射进来的月光,那俩黑衣人先后撕掉蒙面头巾,龙哥可能觉得陌生,我却呆住了,原来这两人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赵司令,另一个则是赵一平。 我见这两人劫了我们,将我们拖入困境,现在无论我们能不能逃脱,都难逃干系了,我简直像日赵司令他奶奶的,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赵司令笑道:“杨门后人,咱们又见面了。” 我怒道:“我们赵杨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劫我做什么?” 赵司令道:“咦,我这是要救你,你犯的可是杀人罪,要掉脑袋的,你不感谢我,反倒怪罪我,这就不合道理了。” 我怒道:“日你妈,你害死老子了----” 赵一平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嘴巴,骂道:“杨晓天,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这么对我家太爷爷说话。” 我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冲赵司令道:“说,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赵司令却道:“你还记得我最后一次找你,是在我们赵家老宅子里邀你跟我合作,一起下寒风古寺地宫,寻找嘉靖帝的终极秘密吧?你小子拿了钱不办事,这就不合江湖规矩了。我孙子跟我说,你竟然是凭自己的本事,深入嘉靖帝的地下皇城,找到楚国鬼师的青石雕像,这让老夫很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找到那地方去。” 我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没答应你下地宫,是你逼我的,你的钱我也没拿,全代你做善事,捐到孤儿院去了。找到楚国鬼师雕像,我是在皇城里乱走无意找到的,哪有什么来头?” 赵司令嘿嘿笑着,说:“据老夫所知,嘉靖帝的地下皇城,能找到那地方的只有区区几个人,一个是福如公主,还有一个就是楚国鬼师,其他人,都是因为你们折腾大了才被吸引过去的,你又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自己找到那地方去?” 我双手一摊,道:“我哪里知道,你弄死我也不知道,我就蒙着头乱走才找到那地方。” 赵司令笑的阴森,道:“我知道你是个糊涂鬼,比我孙子都糊涂,我也不问你原因了,你告诉我你小子的生辰八字,老夫我替你掐指算一算。” 我一向很厌恶姓赵的一家,更别说这位穷凶极恶的赵司令了,摇头道:“命是越算越薄,您老爷子道行高,我把我的小命给算坏了,我现在才二十岁不到,被你一指算死了,多冤枉啊?” 赵一平立刻掏出匕首抵在龙哥脖子上,道:“我知道你俩感情好,你tm不老实说,老子现在就送他上西天,我们赵家杀的人可不少,你要不要来试试?” 龙哥冲他骂道:“孙子,动你家马爷试试,老子怎么闻到了尸臭儿呢?” 赵一平的匕首已经刺入龙哥皮肤里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我担心龙哥安危,便只好服了软,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赵司令顺手一掐,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你----你----” 我笑道:“你这死老头儿,好生生的怎么倒是结巴了?” 这时,黑暗里突然传来个声音,说:“他进过传说中的忘川城,当时忘川城里的算命的也替他掐过一次八字,算命的不敢说出结果,你知道他是谁了吧?” 第327章阴火 我听那声音无比熟悉,龙哥却对那声音更加的熟悉,他还没从黑暗里走出来,我们就已经知道,此人就是我们的死对头木匠鲁门传人邓红昌了。 我和奇怪,当时郊区破庙里,偌大的古庙整个都坍塌了,这孙子竟然还没被砸死,这命也太硬了吧。 看着邓红昌趾高气扬的从建筑废墟里走出来,我和龙哥都是一肚子气,很想揍他一顿,让他随便装逼。 听他那么装逼的话,我们就更想揍丫一顿,因为这种货色,也配说出这么装逼的话来么? 邓红昌衣衫褴褛,满脸污秽,甚至身上发出阵阵恶臭,他非常嚣张的走出来,对赵司令说:“我要带他们走。” 赵一平就不乐意了,怒道:“你谁啊,一个臭要饭的也配来找我们赵家要人?” 邓红昌走到人群中间,看着他有意无意的挠头上的虱子,突然扬手给了赵一平一个耳光,道:“我们大人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我是替一个人来传话的,这个人你们惹不起。” 赵一平一向很嚣张,这会让一个臭要饭的给打了,怎能让他不生气,他气的哇哇大叫,捋起袖子,就来找邓红昌算账,却被赵司令给拦住。 赵司令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瞟了邓红昌一眼,道:“谁派你的来的?” 邓红昌道:“你知道杨直吧,他是杨直的师父----” 赵司令一听杨直的名字,顿时怒从心头起,我见他眼珠子里怒光一闪,显然恨到了极点,但很快他便恢复平静,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邓红昌以为他报出后台,已经把赵司令吓住,便冷笑道:“我的主人说了,让你们乖乖放人,也不为难你们。毕竟你们能从一具臭尸修炼到现在,也不容易,再说了,我们里面也有你们赵家的人,闹开了不好看,再说你一把年纪的。” 赵司令只是冷冷的瞧着他,眼神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生气。 邓红昌大摇大摆的走到我们面前,冲我和龙哥道:“走吧,我主人在等你们,别让他老人家等太久哦,否则有你俩好受的。” 他见龙哥仰躺在地上,顺便给了龙哥一脚,骂道:“别装死,快起来。” 龙哥大叫起来,便要爬起来跟邓红昌大战三百回合,可惜我们在派出所被警察修理的半死,现在浑身是伤,半天挣扎不动。 邓红昌拖了我们就走,这时,我突然觉得黑暗中吹来一股子阴风,冷飕飕的让人打哆嗦,我心里一沉,知道这黑暗里,定是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邓红昌推着我们,我和龙哥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跌跌撞撞的往黑暗里走去,龙哥一路叫骂,又招来了邓红昌的两脚,差点把龙哥给活生生的气死。 看邓红昌这嚣张的气焰,我心里却清楚,以赵司令老辣的性格,他怎么肯让邓红昌这种角色带走我们。果然,我们还没走两步,赵司令大喝一声,道:“站住,谁让你们走了----”声震瓦砾,很是吓人。 我心想,以邓红昌的胆小怕事,必定会被赵司令吓住,没想到,邓红昌这货最近倒是出息了,他只冷笑两声,就不理赵司令,直接推搡着我们,朝黑暗里面去了。 赵司令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拦住邓红昌,道:“你活腻歪了?” 邓红昌却并不害怕,迎着赵司令的目光,这时,我就察觉到黑暗里怒风汹涌,吹的风沙乱走,好像有脏东西要出来。我凝聚心神,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开天眼,就看到赵司令突然蹭蹭蹭的后退好几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伤了。 我暗自吃惊,赵司令也算是百年老尸了,一身道行不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人伤了,难道邓红昌带来了厉害的帮手不成,否则他也不至于嚣张到这种程度。 赵司令后退好几步,既然转向身后,我猜是有阴邪之类的东西来伤他,就见赵司令在虚空中手舞足蹈,好似在跟人打斗,斗的还非常剧烈,他孙子赵一平在边上帮腔,一时之间打的难分反解。 我借此机会,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抬眼就看到跟赵司令斗的,竟然是邓红昌又老又丑的老婆。这老太婆也真有意思,丑成这样,竟然还打扮的异常性格,穿一身猩红肚兜,下面穿个短裤衩,非常不伦不类,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我和龙哥都喷了,龙哥说:“果然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人,这俩夫妻真是有意思的很啊,咦,她的裤衩有些不对劲。” 我顺着龙哥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雪白的月光打在邓红昌老婆汪慧萍身上,照的她满身皱皮,面目狰狞,她挂在腰上的短裤衩并不是布制的,而是木头做成的。只是做的非常小巧精致,木头也削成了片状,所以一眼看上去,很难发现这裤衩不对劲。 龙哥悚然动容道:“木头做的,肯定是邓红昌的手笔了,你再看那裤衩上,好像雕了一些奇怪的符文,这裤衩有问题。” 我道:“怪不得这女人一介孤魂野鬼,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能在赵司令手底下走上上百招还安然无恙,怕是邓红昌用鲁门秘术,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龙哥点头道:“八成是这样,你胸前肚兜上,也用朱砂画了符。在鬼身上画符,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看来邓红昌的鲁门秘术,的确是相当厉害的。” 我们这边在讨论着,却见邓红昌一个人跑进黑暗深处,过不了片刻,里面就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像是老牛拉破车。等邓红昌从里面出来,我才发现他推出一只像古代囚车一样的东西出来,还是双人用的独轮车,车上围着结实的木栅栏,栅栏顶上还有两道口子,可以让人把头伸出来。 我不明所以,龙哥道:“卧槽,这贱人给咱俩准备了辆双人囚车,我日他祖宗。” 我也顿时明白了,和龙哥爬起来拔腿想跑,却被邓红昌拦住,邓红昌道:“看看你们的样子,还能跑吗,赶紧跟我走吧,你指望这俩臭尸救你,想都别想,我鲁门精妙木艺,岂是两具臭尸能斗的过的?” 我俩梗着劲儿,还是被邓红昌老鹰抓小鸡似的塞进囚车里,拷上铁链锁,就往外面推去,我慌了,对龙哥说:“这狗日的是要把咱们送给沈昭明了,那我们还焉有活路?” 龙哥说:“可不是吗,只希望赵司令快干掉那老骚娘们,也好来救我们出去。” 我看那三人打斗的局势,赵司令和赵一平渐渐落了下风,不禁直骂这两人真废,竟然打不过邓红昌的老婆。我瞟见月光下,汪慧萍身上的符文缓缓流动,自是一道皎洁银光撒在她身上,她如有神助,斗的赵司令连连败退。 我心里清楚要打败汪慧萍,就必须取了她身上的肚兜和木裤衩,这样一来,鲁门奇术也就算破了。 火克木,汪慧萍是鬼狐,要克她的火,用一般烈火不行,得用阴火,所谓阴火是什么,赵司令这种老手,肯定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大声嚷嚷道:“老赵,用对付这老女人,就用阴火,阴火烧了她身上的木头疙瘩。” 邓红昌一听,脸色大变,慌忙掐住我喉咙,龙哥就来掐他,我们三个人扭成一团,赵司令他们这边却是越战越猛。 赵司令喝令赵一平在工地上找了两根废弃的木头点燃,又浇上尿液,将火把浇的奄奄一息,便朝汪慧萍身上扔了过去。说也奇怪,这火把一沾汪慧萍的身,她身上的木头裤衩和肚兜就全燃了起来,烧的都是青色的火苗,正是传说中的阴火。 直烧的汪慧萍惨叫连连,身上很快烧的不着寸缕,赵司令刚才被汪慧萍压制的厉害,这一朝出了气,便大吼道:“你这臭婊子,敢跟老夫作对,老夫这就弄死你。” 说罢,他扑上去,将汪慧萍按在地上,竟然就这样强暴了。这赵司令虽是臭尸,却有一团元阳火气,直弄的汪慧萍惨叫连连,这样过不了三五分钟,便被元阳火气烧的魂飞魄散,什么都没了。 赵司令提上裤子,叹气道:“原来是味老药,真便宜老夫了。” 这边邓红昌眼睁睁的看着他老婆被赵司令弄到魂飞魄散,气的肝胆欲裂,冲赵司令怒吼道:“你还我老婆----”便扑了上去。 第328章囚车 邓红昌在木工方面,精通一身鲁门妙术,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要轮赤手空拳,又怎么会是赵司令的对手。 他急怒之下冲过去,还没靠近赵司令的身,便被赵司令用一根废木头桩子射穿心脏而死,吐了一地的鲜血。 赵司令哈哈大笑道:“你老婆果真是味好补药,受你老婆滋养,老子的阳火更盛了不少了,你这废物,倒是做了件好事,成全了老夫。” 邓红昌挣扎着倒下去,一抽抽的道:“我----我不是废物----”手脚一蹬,就这么死去了。 看到邓红昌就这么死了,我心里空荡荡的,龙哥道:“我还说亲手杀了他,没想到他还是死在别人手里。” 我叹气说:“这种人多行不义,做尽了坏事,迟早有这一天的。” 赵司令哈哈大笑的跑过来,赵一平手里提着只手电筒,他拿手电光朝我们一照,对赵司令说:“是辆囚车!” 赵司令皱着眉头,把那囚车上下看了看,道:“他奶奶的,这囚车不简单,又是鲁门秘术造出来的东西。” 赵一平把囚车一照,我就看到那车上全是深浅不一的符,画的光怪陆离的,看着十分复杂,我十分纳闷,看来邓红昌是早有准备,就等着来算计我们。可问题就在于,他给我俩准备这么一辆囚车是什么意思呢? 赵司令让赵司令从邓红昌尸身上找到铁链锁的钥匙,给我们开了锁,再开囚车的时候,却发现龙哥很轻易的就解开了,而我,赵司令和赵一平怎么使劲,就是弄不开。[棉花糖]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邓红昌出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说忘川城的算命的给我掐过一次八字,他的目的难道就是奔这儿来的? 我自己是什么来头我很清楚,养宅养阴术里养育出来的怪胎,阿糖的转世,还是十万中无一的雷火相射的奇特命格,可这些都不足以解释我在忘川鬼城里,算命先生掐了我的八字,却吓的半死的怪事儿。 两人费了半天劲没任何效果,赵司令突然停了手,冲我道:“你难道真是那东西?” 我奇道:“是什么?” 赵司令道:“你既然能像张蕾蕾和楚国鬼师丹宁一样进寒风寺地宫,就意味着你有大明皇室血统,你的身份十分可疑,再加上那傻逼说你在忘川城里让算命先生掐过八字,算命先生却不敢说出命理,这足以让老夫怀疑你的来头。” 我还是摸不着头脑,道:“你唧唧歪歪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赵一平举着手电筒围着囚车转来转去,他突然停住,大喊道:“老太爷,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赵司令跑过去,我也扭头过去看,只见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古体字,龙哥念道:“大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囚禁于此,诸位牛鬼蛇神快快退散,九命天君聚气于此。” 我听在耳朵里,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好半天没缓过来,整个人都木了,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我这么震惊过。 赵一平惊道:“卧槽,这上面是说,杨晓天这傻逼是大明朝的皇帝不成,老子笑死了,哈哈哈哈----” 赵一平笑的前仰后合,赵司令踹了他一脚,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边上站着去。”赵一平老老实实的站着,我将那行字看在眼里,只觉得触目惊心,一眼看上去,全都是血淋淋的刀口子,割的我鲜血淋漓,让我几乎不忍心再看那行古体字。 赵司令和赵一平又把龙哥塞进囚车,又将囚车塞进面包车里,一路开着面包车跑到城郊。他们在一片废弃的地方找了间破房子,将囚车藏在里面,时不时给我们喂一些干粮,保证我们不饿死,却也不吃饱。 我们就在破房子里呆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痴痴呆呆的,龙哥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这时间的奇事,竟然如此荒谬,我这么个从出生就不顺的大屌丝,一路受人白眼,竟然在五百多年前,是大明朝的嘉靖皇帝,做朝堂的主儿。 我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座邓红昌用鲁门奇术造出来的囚车里,我只能上不能下,正是上面金文所造的,囚大明朝嘉靖皇帝于此。 这几天,赵司令和赵一平常常外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 这天晚上,赵司令特意给我俩带了只烤鸭回来,喂我吃饱喝足了,才对我说:“你知道我们赵家这几十年来,做了许多事情,有些事也许听着不大好,可你知道我们赵家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茫然摇了摇头,心里却清楚,他们做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他们赵家害的人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赵司令道:“老夫也知道你跟我们养的那具童尸张蕾蕾有男女之情,那尸体当年是我家老太爷从明妃古墓里挖出来的,养到现在才成了形,我们大费周章的养张蕾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寒风古寺地宫,因为能真正找到楚国鬼师丹宁的,普天之下,张蕾蕾是一个。若非我那不孝的儿子抢走了九子定魂鼎,那日我曾孙子赵一平就已经成事了。我对你是不是大明嘉靖帝转世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能帮我在地宫里再找到丹宁。” 我立马拒绝,道:“既然张蕾蕾是你养出来的,你已经有一个她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赵司令叹气道:“这丫头毕竟道行有限,五百多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凡人,在明妃古墓里受九子定魂鼎的滋养,才渐渐有了灵气,她的本事跟你比起来,可是差远了。我们利用她,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而你不一样,你既是天下风水第一门杨门的嫡传弟子,又有大明皇室血统,所以这下一步下地宫,非你莫属。” 我说:“你没下过地宫你不清楚,寒风寺地宫只有在一年中的某一天,才会有一条真正的路能进去,其它的路都是假的,进去就是个死,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赵司令道:“可不是,老夫我已经算准了那一天了,明年的那一天,你来跟我合作,我们撬开了地宫,找到楚国鬼师丹宁,就能颠覆世界,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赵司令越说越高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了起来,我好奇道:“找到楚国鬼师丹宁,怎么就能颠覆世界了,那只是一具青石像,是死的。” 赵司令直摆头道:“傻小子,你懂什么,这丹宁啊,当年在楚国,可是位响当当的人物。你听过楚武王熊通渡汉伐随的故事吗,其实楚武王在渡江之前就死去了,他却还能指挥千军万马政府随国,就是因为有鬼师丹宁相伴左右,助他一步步取的成功,这丹宁可是让十殿阎王都怕的主儿。” 我听赵司令说的起劲,也心中好奇,便道:“丹宁的真身已经埋在地宫里了,我们等到明年下地宫,她真身恐怕早就死了,咱们扛一具石像上来,也没用啊。” 赵司令却道:“傻小子,你以为丹宁是吃素的啊,这点小问题她都应付不了,她怎么能叱咤风云,让三界都对她恐惧不已。” 我听的心里一动,便追问道:“你是说,丹宁真身在地宫里死不了,甚至可以撑到明年我们下地宫去找她?” 赵司令道:“一点错没有,她可不是一般人物,你不要用凡人来想她。” 我听的心里一阵激动,几乎就要雀跃起来,这么说小雯在地宫就死不了了,我们必定还能再相见,一定是这样。想到小雯的音容笑貌,我眼圈儿就红了,如果我真能再找到她,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赵司令道:“可是,在见你的小雯之前,你要答应我,跟我合作,否则你哪里会有命去见她,你说是不是?” 我望着赵司令阴沉沉的脸,忙不慎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一定跟你合作。” 这时,我却听到屋后赵一平大吼一声:“什么人,敢偷听我家老太爷说话,快给我出来。” 第329章潜逃 赵一平这一声断喝之后,只听屋后轰隆隆一声巨响,我眼前全是灰蒙蒙的尘土,原来整个墙壁都给撞塌了,赵一平灰不溜秋的滚了进来,在地上滚来滚去,非常狼狈,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可一世的赵一平这么惨。 赵司令见状,从我身边跳开,却并不去管他孙子,只是沉声道:“哪路高人,既然来了,也没必要藏藏掖掖的。” 灰尘散去,我先就看到一杆熟悉的招魂幡,上书“一卦定乾坤”,正是我师父李半仙儿这老混蛋。 李半仙儿嘿嘿笑道:“赵大司令,幸会幸会啊。” 赵司令显然不认识李半仙儿,对李半仙儿的行头很是讨厌,不过刚才李半仙儿收拾赵一平的手段,赵司令看在眼里,知道这老头儿不是善鸟儿,他现在心思全在我身上,不想招惹是非,所以对李半仙儿客气。 赵司令对李半仙儿拱了拱手,道:“赵某人初来宝地,可能不太懂规矩,如果有做的不合适的,还望多海涵。不过,你一出手就伤我孙子,这就太不讲道理了,莫非欺我赵某人无能?” 李半仙儿笑道:“失误失误,这小子杵那儿跟木桩似的,老头子我眼神不好,就没把他当人,真是不好意思。” 赵司令脸色顿变,他已经听出李半仙儿话里的意思,便直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赵某的麻烦做什么?” 李半仙儿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姓李,江湖朋友给面子,管老头子我叫李半仙儿,这位是我徒弟,我要带他走。” 赵司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道:“你就是李半仙儿,你不是在五六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李半仙儿道:“你不是也该死了嘛,怎么还活到现在呢,咱们彼此彼此。” 赵司令大怒,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看老夫今天先收拾了你,就凭你一个臭算命的,也配跟我赵某抢人。” 李半仙儿叹气道:“保安司令就是保安司令,什么时候脾气都大,老夫等你收拾。” 赵司令便扑向李半仙儿,两人斗的风生水起,从屋里打到屋外。赵司令是已经成了气候的尸煞,而李半仙儿又是当世高人,一等一等的奇人,两人这拼起道行来,直打的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赵一平想过去帮他太爷爷,不过以他的身手,李半仙儿一脚就能踹的他把墙撞倒,想来也没他插手的份儿。他这才扑过去,又被李半仙儿一脚从屋外踹了进来,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直骂娘,龙哥看的大摇其头。 赵一平正没出发火呢,便冲龙哥骂道:“日你妈,乡巴佬,他妈有你唧唧歪歪的份儿吗,别忘了你们俩还在我手里。” 龙哥不吭不卑,瞟了赵一平一眼,不屑道:“废物----” 赵一平噌的就跳了起来,怒道:“你再说一遍----” 龙哥又撇了撇嘴,道:“废物----” 这回赵一平终于崩溃了,他噌的爬起来扑向囚车,先就掐住龙哥的脖子,直掐的龙哥舌头都要吐出来了。我过来帮龙哥,还没伸出手,就看到赵一平突然吐长了舌头,跟木头似的,直愣愣的跌了下去,摔倒在地上,连腿都没蹬一下。 我吓了一跳,冲龙哥道:“你干嘛了?” 龙哥说:“别忘了我马小龙可是擒龙道门嫡传弟子,镇尸是我老本行,我刚在派出所受了伤动弹不得,也就只好拿话来刺激这傻蛋,让他自己乖乖送上门来让我镇了。没想到这小子真听话啊,三两句话就中计了,真乖乖让我给镇了,有意思,嘿。” 我对龙哥非常无语,龙哥从囚车上跳下来,又摆弄半天,还是没办法把我从囚车上给弄下来。 我说:“要不你先跑吧,咱俩能跑一个是一个,万一我真被赵司令给玩儿死了,来年你还能来给我扫墓。” 龙哥立刻拒绝说:“江湖上的规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否则不成兄弟,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龙哥说的我一阵感动,我呆呆的望着这囚车,这囚车看似木的,却跟钢浇铁铸的一样,怎么折腾就是松动不了,别提有多气人。我翻来倒去的研究,突然就想起我爷爷说过的一个说法。 说是任何风水奇局,都有自己的命门,这命门可以藏在这里,也可以藏在哪里,但是不管怎样,这个软肋总是存在的。只要功其软肋,不管这风水局多厉害,都是可以破的,邓红昌的鲁门秘术凿出来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一个独特的风水局,一样有它的命门,只要找对了,再施法克之,便能破了这囚车。 我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把囚车上上下下的打量,就发现这囚车上有个很怪异的设计。囚车上雕满了浅浅的痕迹,整个拼起来一看,原来是张皇帝出浴图,只见那图里是张硕大的温泉,温泉里皇帝周围莺莺燕燕全是赤裸的宫女,皇帝躺在温泉里,好不逍遥自在。 这张图看似简单,却很轻巧的将个中神韵给勾勒了出来,自是一幕春色满园的奇观,人只要多看一眼都会脸红。 我再想这囚车的囚字,能囚帝王的,肯定不是刑具,而是欲望,这囚车囚的乃是嘉靖帝的欲火。我心里突然一阵澄明,犹如醍醐灌顶,心里烦闷的疑团一下子全开解了,整个人高兴的不行。 龙哥奇道:“晓天,你小子傻笑啥呢?” 我冲龙哥道:“我已经找到破这囚车的法子了。” 同哥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压低嗓门道:“真的?” 我点点头,便盘膝而坐,凝神聚气,默念上清源诀,越念心里越是澄明,再看眼前的皇帝沐浴春宫图,心里便不再有任何杂念。我对龙哥说:“快----劈开囚车----” 龙哥很是怀疑,他还是找了只烂斧头,拼劲全身的力气劈下去,这么一劈便将囚车给劈开了。我像个陀螺似的,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龙哥扶起我,李半仙儿和赵司令还在外面打的热闹,我猜以赵司令多疑的性格他能放心大胆的跟李半仙儿动手,就是相信我已经被囚车给囚禁住了,根本就不会跑。 我们趁机开溜,只要我们跑了,以李半仙儿的本事,要摆脱赵司令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正准备从被赵一平砸开的墙窟窿里开溜,赵一平却突然抓住龙哥的脚,抱的死死的,他嘴里蠕动着,像是想大喊求救。 我心里一沉,想要被赵司令发现了,我们就难逃出去了。龙哥拔腿拔了几次,赵一平却越抱越紧,龙哥见他的镇尸符时效快到了,真让赵一平惊扰了赵司令这还了得,他亲眼见识过赵司令的厉害。人以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龙哥手里正操着那把烂斧头呢,他抡圆了直接砸赵一平脑袋上,砸的脑浆崩裂,就这么把赵一平给砸死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龙哥催我道:“傻站着干嘛,快跑啊。” 我俩不再迟疑,拔腿就跑,说来也怪,还没跑出两步,就已经闻到了赵一平身上的尸臭味道。 我们跑到屋后面,下面就是一片良田,我们在田埂上乱跑,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累的舌头跟老牛似的。龙哥就近找了一处隐蔽地方,说不行了,还是休息一下再跑吧,我快累死了。 我们瘫软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问龙哥说:“赵一平这才新死,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臭尸了,怎么这么奇怪?” 龙哥说:“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你别看这些臭尸看起来跟活人一样,其实臭尸就是臭尸,撕开他们身上那层皮,散了活气,就露出臭尸的本来面目,具具臭不可闻。这赵一平还阳前,想必尸身也是臭了的,所以咱们散了他的阳气,他就立刻发出尸臭。”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们休息好了重新出发,一直走到天亮才到人多的地方,打听到去城里的路,就和龙哥坐车回到市区。我们这回没回学校,我给赵金龙偷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因为我们从派出所逃出来,现在可是逃犯,外面还不知道怎么通缉我们呢。 赵金龙也真够意思,立刻安排车来接我们,说给我们找了一处安全的容身之地。 第330章李半仙儿来访 我告诉了赵金龙我们的地址,根叔很快开车来接我们,他把我安排在赵金龙位于市中心一处非常安静的高档小区里。 赵金龙坚持大隐隐于市的说法,让我们先躲躲,他利用自己的关系帮我打听公安局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们被安顿好了,根叔又去外面给我们买了吃,赵金龙让他来伺候我们,每天三顿饭定时送来,顿顿都是美酒佳肴,可是我心里烦乱,却没吃的意思。 我偷偷联络郭警官,跟他说明情况,廖敏上了程月的身,当时程月在地宫里,郭警官亲眼看到,他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郭警官让我们暂避风头,派出所的警察被赵司令那傻逼弄死了好几个,我们是直接责任人,就算他能为我作证,可是这种说法也没人能相信,又摊上这种命案。我们只要被抓住,就难逃受刑,还是先躲避一下,他了解清楚局面再做定夺。 我们在房子里整天喝酒打游戏,日子过的颠三倒四,我想联络李半仙儿也联络不上,他那破手机还一直是关机状态。 这样过了一周,赵金龙亲自来看过我两次,据他打听到的消息,我们这个案子受到上级领导重视,正全城通缉我们呢,事情可算闹大了。赵金龙让我们先藏这儿,这里绝对安全,再过阵子他想办法把我们送出国去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他再花钱上下打点,保准没事儿。 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还有太多的事要做,要说现在就离开省城根本不现实,因为我心里还有一线幻想,我觉得小雯还在地宫里没死,不管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仍旧相信,她还是我深爱的那个小雯。 这天晚上,根叔给我们送来了晚餐才走,我和龙哥吃饱喝足,就趴在客厅沙发上用超清大电视机玩实况足球的游戏,这玩到正high呢,突然就听到外面有若隐若无的敲门声,我不禁一呆,急忙暂停了游戏。 这时,那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又响了,我听的非常清楚,我冲龙哥点点头,龙哥会意,我俩悄悄摸到门口。这座小区非常高档,进这栋楼的门都是智能的,要刷指纹才能进来,我们跟楼上楼下的邻居又不熟,他们没可能敲我的门,所以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人就非常奇怪。 龙哥道:“不会是警察吧,听说警察抓人,都假扮成送快递查水表的,咱们要被查水表了。” 我心里也很紧张,清了清嗓子,道:“什么人?” 外面没说话,还是敲门,我们就更不敢开门了,龙哥急道:“要不咱们翻墙跑吧,几条人命呢,还是警察,咱们要被抓住,都不带审判,直接就押赴刑场枪毙了。” 我拒绝了龙哥的提议,我们这栋楼十八层高,翻下去指定是摔成肉酱,我正想找赵金龙求救,突然就听到很微弱的声音说:“傻小子,快开门,是我。” 我听出是李半仙儿的声音,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拉开门,李半仙儿扛着招魂幡,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龙哥破口大骂道:“你这死老头儿,不会说人话啊,装神弄鬼差点吓死我们。” 我把李半仙儿请进来,这老头儿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豪华沙发上,茶几上还摆了许多好吃的和听装酒水,李半仙儿拿起来就喝了一罐儿,叹气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惹了事儿,日子倒过的逍遥,老子可被你们连累苦了。” 我们急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问当晚他和赵司令一搏,胜败如何。 李半仙儿说赵司令毕竟是得道的臭尸,已经不同于一般臭尸了,以他的修为,还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好在我俩机灵,偷偷溜走了,否则还真难从他手里硬救人。 两人从屋外打到屋里面,李半仙儿见我们不见了,赵司令的曾孙子脑袋让人剁个稀巴烂,显然就是我们干的。赵司令一看这情景,气了个半死,就要跟李半仙儿拼命,李半仙儿抓住机会伤了赵司令,就趁机逃跑了。 打斗中,他手机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所以没办法再跟我联络,而满城都是抓捕我和龙哥的消息,他知道我俩肯定躲起来了。不过我俩在省城朋友有限,有本事的朋友更少,他先去找了佟教授,佟教授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他就立刻想到赵金龙,因为我曾对他说过,我救过赵金龙儿子一命。 为了感谢李半仙儿救命之恩,我和龙哥奉承了他半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李半仙儿说:“你们现在不止要防公安的人,还要防赵司令,赵司令已经半疯了,他正满城找你,甚至都找到陈思可那儿去了。陈思可这丫头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赵司令给打发了。” 说到这里,李半仙儿叹了口气,说:“赵司令虽然厉害,却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人,当属沈昭明一伙人。赵司令抓住你,也不过是想逼你下地宫去,沈昭明要找你,他可是只要你的命。” 我奇道:“为啥?” 李半仙儿道:“一直以来,我都没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能变成今天这样,是被人设计好的,你从小到大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当年你家老太爷死于阳宅养阴术,这不是巧合,而是沈昭明给你家老太爷下的套儿,后来你爷爷寻龙点穴给你爷爷点了那座阴宅,全都是沈昭明一手设计的,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你的今天。” 我听的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受人算计,却没想到,竟然算计到了这种程度。甚至从我太爷爷开始,我们杨家的命运,就在它人的算计当中了,我的出生,就是个悲剧,这让我怎么能信。 李半仙儿道:“这个秘密还是你爷爷亲口对我说的,当年他在我的老家意外被砸身亡,你真当他是意外啊,以他杨二先生的一身本事,怎么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被砸死。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去找我,因为他已经算出来,危机就要来了,潜伏在他孙子身上的命运之轮,已经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他必须这么做,这是逼于无奈。否则,以我李半仙儿一身本事,我活着的时候就没收过徒弟,现在变成这样,怎么会费尽周折来收你这个笨徒弟,你爷爷能说服我,也是因为你身上的奇特命格。你再想想,神瞎子陈婆又是什么人物,连她徒弟陈思可都不给我面子,却为什么独独对你言听计从,全因你的不凡出身。”双纵乒圾。 龙哥也听呆了,他冲李半仙儿道:“老爷子啊,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玩笑可开大发了,我马小龙好歹也算出身名门了,怎么都听不懂了呢?” 李半仙儿道:“我这么说吧,沈昭明当年派杨直在赵家宅设下了阳宅养阴术,他算准了当时能去破这个局的,只有济城第一地仙儿杨大先生,后来杨大先生死在破局之中,从此,杨家的命运就全掌握在沈昭明的手里,他的目的,也就是等待晓天出世,长大成人。他当时抢走了小雯的无极阴眼,就是想拿那双眼睛,看清楚晓天的真身是否是嘉靖皇帝。否则,如果他要害晓天,又何必大费周章,晓天时不时觉得有双眼睛偷窥他,从丐帮聚会的仓库,到那座废弃的别墅,这双眼睛如影随形,就是为了看清楚晓天的真身。你们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进了嘉靖皇帝的局,全是沈昭明下的套儿,因为嘉靖帝藏的太深了,连无极阴眼都看不透他,他只有用忘川城来试晓天,这个邓红昌以鲁门诡术造出来的东西,将当年嘉靖帝在江城铸的忘川城完整再现了。你以为那个给你算命的人是谁,他就是沈昭明,如果当时我不早赶来一步,你们就出不了这座冥途古城了。” 我听的大是吃惊,道:“沈昭明这么做的目的,难道也是为了得到楚国鬼师的真身,他跟赵司令一样?” 李半仙儿摇了摇头,道:“沈昭明岂是赵司令这种货色能比的,他的目的可大了去了,这个人的野心,比之嘉靖皇帝,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第331章前世今生都是梦 我和龙哥彻底陷入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我本以为我挣扎来挣扎去,能够最终解开套住我的命运密码,救出对我们生命非常重要的人,一天会比一天好。可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在人家设定好的程序里,陪人家玩的一场游戏,我浑身乏力,生命像抽空了一样,疲软的陷进沙发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李半仙儿说:“你们一定知道沈昭名是被他师父杨仁逐出师门的吧,可你们知道杨仁为什么要赶走这个得意弟子么,事实上,单论在风水术数上的悟性和造诣,普天之下,都没有人能超过沈昭明,他的确算的上是个奇才。可惜他野心太大,心思没有放在正途上,杨仁念在他在风水术上修为惊人的份上,一再容忍,最终,他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杨仁发现他偷偷的收集自己和他大徒弟杨大先生的生辰八字、日常用的东西、甚至每个人身上的秘密,杨仁无比震惊,因为这是沈昭明即将算计他们的迹象。杨仁一怒之下,就废了沈昭明一身修为,将他逐出师门,否则,以沈昭明一身本事和悟性,他早就炼出传说中的风水鬼师了。沈昭名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他因为意外巧合,进了明妃古墓,发现了古墓中嘉靖帝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谓是石破天惊,至于秘密到底是什么,普天之下除了沈昭明,估计没人再知道吧,因为他已经将秘密全毁去了。当时的沈昭明一身修为全被毁去,已经形同废人,古墓里重要的东西他带不出来,便派人找到赵家老太爷,赵家老太爷是有名的盗墓贼,做这个驾轻就熟,赵老太爷爷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进了古墓,又看出端倪,便偷偷盗了童尸,这童尸就是张蕾蕾,他还要拿九子定魂鼎,被沈昭明的人强行夺了过去。赵老太爷也是对阴阳秘术有所涉猎的人,再加上他见识过明妃刘楠留下来的奇门遁甲术的厉害,就找了高人,替张蕾蕾的童尸上做了处理,慢慢的就将她养大了。他养张蕾蕾的目的,不外乎是找到寒风古寺地宫的秘密,借以找到嘉靖帝陪葬的无数珍宝,沈昭明对这些钱财没什么兴趣,他的欲望就要大的多,但是以老头子我见过的世面,却想不起来。” 李半仙儿说到这里,我们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无法排解心情,只能一罐又一罐的喝啤酒。李半仙儿向来滴酒不沾,这回却喝的比谁都多,他叹气说:“在地宫里,如果听廖敏的,你也许只会失去小雯,可你背负了一辈子的命运之轮就可以彻底摆脱,因为真正让你发生蜕变的,还需要楚国鬼师丹宁的真身,如果她被廖敏收服了,你身上背负的命运便可解开,从此以后,你就只是正常人。可惜,命运之轮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无巧不巧,你竟然爱上了丹宁,不忍心对她下手,所以未来的结局,老夫我非常悲观。” 龙哥插嘴说:“你是说,晓天他爷爷的预言会实现,咱们这个人间,真就会变成人间炼狱,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李半仙儿道:“这个听起来非常荒谬,老夫以前也不信,可是你别忘了,预言的事情已经一步步证实,我们都在嘉靖帝的阴谋算计当中,怎么走都没办法走出去,你让老夫怎么不敢相信?” 李半仙儿的话让我们全都呆住了,说实话,我才知道我是嘉靖帝转世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看着事情一步步离奇的发展,我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命运对我的束缚纠缠,我才真的渐渐相信了,我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挣扎了。 李半仙儿道:“晓天,你还记得你爷爷去世前,一再嘱咐你,一定要破解嘉靖帝的阴谋吧,这是他内心的夙愿,他真担心你有朝一日会变得丧失理智,成了五百多年前昏君的牺牲品,你们杨门子弟,个个都是为天下苍生着想的风水大师,他不希望看到你走上那一步,所以他明知不可为,却依旧不顾一切的让你去做。当年你爸爸从地宫回来后,便退出风水江湖,正式归隐,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让儿子远离这场巨大的阴谋,他从此不再谈风水,只希望能影响你,让你做个平凡正常的人。也出于这个考虑,她没有娶亲梅竹马的恋人阿梅,而是娶了一个平常女人,因为阿梅也是位风水大师,她风水上的造诣,甚至不会比你爸爸差。在风水师中有个说法,风水要代代相传,一般风水世家出身的孩子,在风水上的天赋造诣总是非常出众,你爸爸找了个普通女人,就是为了避免你在风水术上有过人的天分。听起来好笑,可这的确是你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也正因为这样,他和他心爱的女人永远分离,不再见面。这阿梅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姑娘,能让她看上眼的男人少之又少,你爸就是她眼里出类拔萃的男人,她这辈子发了誓言,非你爸不嫁,你爸跟她彻底断绝关系,对她打击非常大,在你爸跟她说清楚的当晚,她便上吊自杀了,死的非常惨,阿梅和你,也因此成了你爸心头最大的痛苦。这些事原本我都不知道,我被你从七星连煞大阵中解救出来之后,你爷爷常常觉得孤独,便半夜招我出来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你爷爷让我一辈子烂在心里的,可惜老朽自觉还是要告诉你,你要了解所有的真相,就算你真的有一天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也算没有后悔。” 我想起我爸那次被车撞成植物人,我受李半仙儿指点找到神瞎子陈婆,陈婆算准我爸一准儿在我们济城一座小学校里。我半夜和张蕾蕾找过去,还真就在那地方发现了他,当时他正和女鬼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好不快乐,我还对他产生非常大的误会,一度不愿意再跟他说话,甚至想过断绝父子关系。 原来我爸走到今天,全都是因为我,我难过的心如刀割,却又一阵悲悯,我身边至关重要的人,一个个落到这种田地,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坏人沈昭明在算计我们,现在才明白,全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他们可以活的非常开心,我爸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见情人一眼,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爷爷也不至于惨死。 李半仙儿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主观上也不是你的错,在本性上,你和五百多年前的昏君嘉靖帝简直是两个极端。他血腥残暴,荒淫无道,而你单纯善良,事事为他人着想,是个一等一的大好人,你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这也非你所能决定。我们现在只能等寒风古寺地宫最终打开的那一天,这样一切谜团也就全解开了,为了避免天下苍生毁于一旦,到时候就算要付出性命,老夫也是认了。” 我们三个就这么喝了一夜的酒,我问李半仙儿,下一个下地宫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我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见到我心爱的姑娘小雯了。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太累了,我活着唯一的目的,除了再见一眼小雯,别无他求。 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嘉靖帝,我一定要在自己迷糊之前,杀死自己,完成我爷爷的夙愿。 我们杨门子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心里装的,乃是天下苍生,我绝不会做出危害苍生的恶事。 我们喝到天亮才睡过去,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白天在家睡了一整天,根叔给我送来了好几顿饭。他见我们太累了,也没有打扰我们,李半仙儿就是从赵金龙手里拿到我的地址,所以根叔见到李半仙儿,也见怪不怪。 这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们陆续醒了过来,李半仙儿打着哈切,我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龙哥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地宫大殿里,张蕾蕾冲小雯叫什么?”双纵池弟。 李半仙儿道:“叫什么?” 龙哥说:“她叫小雯叫姐姐----” 李半仙儿不屑道:“这有什么稀奇,五百多年前,小雯和张蕾蕾都是明妃刘楠的女儿,张蕾蕾是永福公主,小雯是幽冥公主,能看见鬼魂的丫头。正是因为小雯的奇特之处,才招来了嘉靖帝的主意,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道:“小雯既然是数千年前楚国鬼师丹宁,春秋战国时期距大明朝也是有上千年的时间跨度,丹宁为什么会在那个时期转世,又成了嘉靖帝的妹妹,她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半仙儿一听,顿时就变了脸色。 第332章尸香 说到这个严肃话题,我们三个全都傻了眼,龙哥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相当奇怪,嘉靖帝跟两位小公主好歹也是兄妹,虽说历史上皇室兄弟相残是非常正常的事儿,可他们毕竟没有利害冲突,这么对待两个妹妹的确是很过分,所以我觉得晓天怀疑的非常有道理,咱们要再下地宫,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李半仙儿又喝了一罐酒,站起来四处找他的招魂幡,说:“先去找张蕾蕾,她和小雯五百年前是姐妹,她现在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你们都等着,我去学校找张蕾蕾,让她来这儿咱们仔细盘问。” 我反对说:“你跟张蕾蕾又不熟,她肯跟你来吗?” 李半仙儿不屑道:“我李半仙儿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配叫李半仙儿吗,这叫与生俱来的自信,你这傻小子不明白。” 说罢,他就一摇三晃的扛着招魂幡出了门,就下楼去了,我望着空荡荡的楼道,感应灯在李半仙儿身后渐渐黑下去,长长的楼道无比阴森,我似乎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笑,不由的悲从中来。双团来弟。 龙哥把我拖进去,一再鼓励我,他一定能帮我摆脱命运的束缚,实在不行他回一趟武当山,找他师门高人来帮我。擒龙道门的厉害程度,远非我能想象,相信他的师伯师公出手,就一定能逆转局势。 我没有力气跟龙哥说话,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发呆,想着自己坎坷的不到二十年的光阴,过的真是异常艰难啊。 龙哥在边上大吃大喝,时不时劝我两句,突然,他鼻子一皱,吃惊道:“不对----” 我懒得理他,龙哥道:“有尸臭味儿,不过非常非常淡,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我见龙哥不像在胡说八道,霍的就坐了起来,龙哥悄声道:“你闻闻----” 我深吸了一口,便觉得鼻腔里果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香味,那味道闻着是香,却又有种臭臭的感觉,引人反胃,恶臭熏心。我问龙哥说:“这是尸臭?” 龙哥道:“一般来说,尸煞的臭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我这种把鼻子炼出来的镇尸人才能闻出味道,可现在我闻到味儿特别奇怪,里面不止有你闻到的味道,还隐隐有股若有若无的煞臭。” 我心里一沉,便道:“有尸煞上门了?” 龙哥立刻道:“完了,赵司令找过来了,快戒备。”他跑到房间找到自己的酒葫芦和桃木剑,这一套行头都是赵金龙花大价钱弄来的,龙哥以前的东西全在寒风寺地宫里丢了。赵金龙买的这套虽然没有龙哥以前的用着顺手,却都是上品,龙哥这几天非常无聊,画了不少符装进了酒葫芦里,以备不时之需,这才画好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龙哥皱着鼻子,就找到卫生间,他推开窗户,我举着手电筒朝外面一照,外面空荡荡的,夜色沉寂,不知什么时候空中飘起了淡淡的雪花,寒风吹的我们直打哆嗦。楼下的绿化带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色,路灯昏暗,整个小区十分安静,我们极目四顾,没看到所谓的尸煞,龙哥皱了皱鼻子。 不知道是因为外面风大还是怎么的,那若有若无的尸香就这么散了,龙哥趴窗外闻都难再闻到。 我俩又回到客厅,龙哥说:“可能是过路的,现在世道这么乱,干我们这行的人又少,这种脏东西到处乱跑。” 我答应着,就和龙哥各自回房间睡了,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尿给憋醒了,便起床去洗手间方便。我迷迷糊糊的也没开灯,就这么尿完之后,折身要回去,猛一回头,突然就撞到身后一个冰冷的东西上面。 我吓了一跳,在我印象里,我身后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子就撞上了呢? 想起睡前龙哥闻到的古怪味道,我心里毛毛的,急忙开了灯,灯光一亮,就发现装饰豪华的洗手间里干干净净的,我身后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我顿时就懵了,背后一阵发麻,因为我印象很深刻,我刚才的确撞上什么了,还异常的冰冷。 我急忙开了天眼,卫生间依旧是空的,我去龙哥房间叫醒他,龙哥嘟嘟囔囔的爬起来,我把在卫生间的巧遇跟他说了。龙哥嘲笑我说,是不是在地宫里吓破胆子了,这尸煞要真是赵司令,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熬到现在,直接就杀进来了。既然尸煞不是赵司令,管它是什么东西,你我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怕,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我白了龙哥一眼,道:“你傻啊,现在可是非常时刻,能找上我们的,会是普通东西么,还是慎重为上。” 龙哥点点头,就起来穿衣服,这衣服才穿到一半,突然洗手间里传来哐当一声响,响动非常大,龙哥顿时顾不上再穿衣服,和我飞快冲进洗手间。这才推开门,我就发现里面躺着个人。 看她模样,还是个女人,穿了一身职业套装,长发披散开来,整个人面部朝下,我一时认不出来这女人到底是谁。 龙哥凑过去一闻,便道:“没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将女人翻过来一看,女人那张光彩照人的脸便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龙哥几乎全大吃了一惊,龙哥道:“是明妃刘楠,她不是早就失踪了吗,怎么跑咱们这儿来了,还死缠着不放呢。” 他眼疾手快,立刻掏出三张镇尸符,一张镇额头,一张封住嘴,一张镇住丹田,让明妃刘楠再不能动弹分毫。 龙哥这一番动作下来,刘楠就悄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好像想要说话,可惜嘴巴被封,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刘楠对我点了点头,眼里全是哀怨,我见她眼神好像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以前的刘楠,善以眼神迷惑人,看你一眼,眼里便全是风情,只要是男人,都很难把持得住,可无论她的眼神有多迷人,她迷惑人的背后却全都是空洞的,因为她是尸煞,不是活人,怎么装都装不出活人的感情。 我让龙哥揭了封住刘楠嘴巴的镇尸符,龙哥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了,镇尸符一揭,刘楠张嘴就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五百多年前,嘉靖帝与我母女到底有何纠葛?” 我沉声道:“当然想知道,不对----你不是已经完全沦为尸煞,忘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只是沈昭明的杀人工具了吗?” 刘楠道:“我用了自绝之术,相信你们也闻到了尸香,我的躯体正在慢慢腐烂,一个时辰之后,我便会彻底化成白骨,体内生气随风散去,自此消失于尘埃之中。我保持最后的清醒,才做出这种决断,不让沈昭明之流再侮辱我的尸身,也不愿再随他两手血腥,你们愿不愿意听?” 我看向龙哥,龙哥凑过去再闻了一把,吃惊道:“自绝之术,尸煞自毁的唯一方法,我只听说过,还没真见识过。据说能做到这一步的,都是练煞要成型的,甚至超越百尸之王,你真能做到?” 刘楠道:“这些你都不需要管,你听完整个过程,就立刻离开这里,因为沈昭明的走狗已经在全城搜捕我。我自绝之后,会散发出不绝尸香,沈昭明找到我,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龙哥揭开了刘楠身上的镇尸符,她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了,只凭嘴里含着的一口生气说话,我明白了怪不得刘楠会跌倒,因为生命迹象正在她体内逐渐消失,生气散光之后,她满身血肉,也便会立刻腐烂掉了。 龙哥把他抱回客厅,放在沙发上,刘楠镇定片刻,便对我们讲述了五百多年前,她与嘉靖帝那段波澜壮阔的过去,直让我们听的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刘楠说,小雯和张蕾蕾的确是她的女儿,不过不是她跟兴王生的,而是她和嘉靖帝的孩子,这中间,还有一段非常复杂的过去。 第333章500年前 我和龙哥都惊呆了,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悬呢? 据明妃刘楠说,她与朱厚熜相识的时候,朱厚熜还没有当上皇帝,他秉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宗旨,四处云游,这日就来到秦岭渭河流域。当时的刘楠随其父四处游历,他们刘家乃是大明朝开国第一大工程刘伯温的后人,这刘伯温不止是位才华卓越的军事家,还是数百年来,在阴阳术数上集大成者,是一等一的术数高人,刘伯温在周易上的造诣,甚至可以媲美前朝李淳风,乃是一代奇人。 身为刘伯温的后人,因为家学渊源,所以在术数上的造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算在风水术上,据说刘家寻龙点穴的本事,比之当时我们杨家,也是毫不逊色。这天刘父带着刘楠爬上秦岭一座巍峨高山,这高山从太白山延绵而来,携万千气势,山势极为陡峭,山上丛林密布,古木参天,遥遥看过去,能看到山巅上云气缭绕很是美丽,却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逼人气势。 刘父也是隐居凡尘中的当世高人,他只觉得自从进了这大山地界儿,整个人就有种与山气龙气分不开的奇怪感觉,他心里清楚,这大山的风水大有问题。刘父带着少女刘楠上了这座巍峨高山,看山上怒风如涛,空山澄净,可他总觉得这山里大有问题,便携女儿一直爬上山巅。 刘父鸟瞰群山,便觉得周围山峦密集,群山星罗棋布,却唯独距此山不远处有座巍峨山峰,那山峰鹤立鸡群,隐隐有震慑群山的感觉。而他们立足的山峰,又与此峰遥相呼应,互成庇护。 刘父一生游历四方,也算见识过不少名山大川风水宝地,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格局。放眼整个秦岭,从太白山到蜀地,山势千奇百怪,或如虎踞龙盘,或如卧凤来栖,怎么奇怪的都有,其中也不乏风水宝地,可这座山峰,却是刘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就带着女儿刘楠,遥望山巅,这么看了一天一夜。 就在他们看到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带着个随身书童信步上了山巅,那年轻人见到这父女二人也不奇怪,只是望着对面巍峨矗立的山峰出神,感叹道:“好一出不凡山脉,这秦岭百脉乃是华夏龙脉繁衍出来的,千百年来出了不少龙穴宝地,却不曾想此地竟然还有这么个东西,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刘父见这年轻人看着文质彬彬,却对风水龙脉极有见解,不像一般的读书人。他又看他天庭饱满,双目有神,目光极为锐利,信步之间十分沉稳,自是有股超人脱俗的气质。他鸟瞰山巅的模样,仿佛整个天下都踩在他脚下一般,可此人虽有王者霸气,却又能隐而不露,是在是匪夷所思,刘父忍不住就多看了他几眼。 这一看之下,刘父突然跪倒就拜,高呼皇帝万岁万万岁,把一旁的书童和他女儿都吓呆了,这年轻人也是震惊不已。 年轻人问他为何这样称呼他,自己不过是个平凡读书人,这种称呼是要杀脑袋的大罪。 刘父一句话道明原因,原来这年轻人眉宇之间,有一股隐而不露的紫色龙气,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龙气便能破开束缚,一飞冲天,化身天子。双女呆弟。 年轻人听刘父说的在理,便朝刘父作揖,互相说出来历。原来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发到湖广安陆州兴献王次子朱厚熜,这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却胸怀天下,言语之间,已经不自觉的有帝王格局。 朱厚熜的随行书童,也不是凡人,乃是号称天下风水四大名门之一的廖门传人,她本是女流,为了出行方便,才女扮男装成书童模样。朱厚熜从小对风水术数很有兴趣,拜了四大名门宗师学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再与刘父一番切磋,更加日易精进。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对面的山头,那山头如出水蛟龙,却又稳如铁塔矗立在西南方,很是突兀怪异。 刘家自古与朱家就是主臣关系,后来刘伯温自知功高震主才归隐田园以求善终,现在刘父偶遇真主,便禁不住热血沸腾,想起刘家祖训,就对朱厚熜献了一条妙计。 原来,刘父早就看出来,这座古怪的山峰,乃是镇住整个秦岭山脉的格局,秦岭山脉号称华夏龙脉,镇住秦岭百脉,就是镇住了天下龙气。真龙被镇,不能抬头,则天下良主便被困住,不能登基,位极人君,说到底是件憾事。 刘父一语道破个中机关,朱厚熜对刘父翻身便拜倒,求高人指点迷津,既然已经看出门道,索性点破了。 刘父近日在秦岭云游,听了不少山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知道这秦岭山脉里,在千百年前曾经埋过一位高人,据说此人能贯穿阴阳,能飞能走,死后化作神仙,便留在秦岭百脉当中,以庇护渭河万民。 刘父结合这群山格局,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朱厚熜,只要在对面的山峰上,找到一座镇脉神钟,破了这镇压真龙的风水格局,则江山易手,明主陡出,他朱厚熜必定能成就一番王图霸业。 朱厚熜拜谢刘父,临别时,还请求刘父将女儿刘楠许配给他,拜刘父为国丈,刘父欣然应允。这一别之后,朱厚熜便在秦岭消失匿迹,没过多久刘父就病死在云游途中,临死前他一再嘱咐女儿,一定要去安陆寻找朱厚熜,因为他未来将是真龙天子。 刘楠找到安陆兴献王府的时候,没找到朱厚熜,却被兴献王看上美色,强纳了妃子,被封为明妃。 等朱厚熜云游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朱厚熜对明妃有意,两人情火难奈,便常常背着兴献王行苟且之事。这一来二去的,就先后有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就是朱馨梓,小女儿则是朱永福。 说起来刘父算的也真准,两个女儿出生不久,由于武宗死后无嗣,因此张皇太后(明武宗的母亲)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近支的皇室、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继承了大统。 这一结果,真就像刘父生前所说的一样,朱厚熜去镇压秦岭群脉的山峰上,找到了一座藏于山间峡谷的青铜古钟,古钟下面真有一座简单古墓,古墓里挖出骸骨一具,朱厚熜弃之如敝履。那古钟镇的乃是乾坤位,朱厚熜听了廖敏的话,将古钟偷偷运了回去,又在武昌府长江流域建了座龙王庙,名曰寒风古寺,以掐断龙脉远走。 做好这一切,一年之后,刘楠就替朱厚熜生下了一个女儿朱馨梓,据说朱馨梓生下来就经常深夜啼哭,怎么都哄不好。刘楠也是世家出身,一身阴阳术特别高明,她就看到她女儿的窗前,全是各路孤魂野鬼,山野老仙儿,当时便断定,朱厚熜挖的那座孤坟,大有问题,他们可能让什么东西给找上了。 因为朱馨梓太奇怪了,为了免于外人闲话,刘楠就把朱馨梓给藏了起来,随便不露面,朱馨梓的光环,也全给了妹妹朱福如,朱福如背负的幽冥公主,其实正是朱馨梓。 朱厚熜登基,号嘉靖皇帝。当上皇帝的朱厚熜感念刘父所说,句句实现,再联想到女儿朱馨梓的出生和随后一系列的怪事,便怀疑她是那座孤坟化出来的东西,要存心害他报仇,便对自己的女儿心存芥蒂。要不是刘楠拦着,早就除之而后快了。 真让朱厚熜下决心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从他做的那个梦说起,他经常在梦里梦到一条硕大的青蛇要害他,他便根据梦里的情景,以阴阳术数做五行推理,还真就推出了一些门道,在棺材山里找到了那条硕大的青石巨蛇。 据说,棺材山里埋青蛇的位置,与秦岭深山里藏古钟孤坟的位置同属七曜九宫,廖敏修寒风古寺的地方,也是其中一个方位,三个位置互相呼应。秦岭号称华夏龙脉之基,而长江源于万山之祖昆仑,是天下龙脉的发源地,事实摆在眼前,朱厚熜不得不对女儿动了杀心,不杀朱馨梓,他的天下就不能安稳。 在镇棺材山的格局的时候,朱厚熜甚至发现了那青蛇更大的秘密,他原本雄韬伟略,立志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业,可惜受到这秘密的诱惑,二十年不理朝政,一心就想将他心里天大的秘密给做出来,从此妄用奸佞,做了昏君。 为了掩盖秘密,朱厚熜杀了朱馨梓,又杀了刘楠和小女儿,这样才能真正的保住秘密,而他要做的天大的事,也在他人生未来的二十多年里,达到了巅峰。 据说,明嘉靖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子时,秦岭发生大地震,死伤军民超过百万,祸及百县。 而这一天,正是许多年前,朱厚熜从山里挖出古钟的时候,第二天巍峨的山峰便被夷为平地,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第334章最终章(惊怖大结局) 刘楠对我们说完了这一切,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她真的浑身溃烂,烂的不成人样,就这么散了气。 我和龙哥谨记她的嘱咐,将她藏尸在床底下,只等赵金龙来处理。反正他是干火葬场生意的,处理尸体是老本行,比我们专业。 我和龙哥穿戴整齐,偷偷溜了出去。我们回了一趟武汉大学,在学校门口正看到李半仙儿拽着张蕾蕾出来,这老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张蕾蕾对他言听计从。我们出现的时候,把两人吓了一跳。 张蕾蕾跳起来道:“你不是出事儿了吗,这老头儿还说带我来见你,你怎么好好的?” 李半仙儿挠着脑袋,好半天说不出来话,我这才知道他拿这个幌子哄骗张蕾蕾出来的,看着张蕾蕾焦虑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感动。 我们已经从明妃那里知道了一切,自然也就不需要找张蕾蕾了。我们把明妃刘楠找到我们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李半仙儿说了,李半仙儿摇头直道可叹,张蕾蕾也是一片黯然。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对五百多年前的事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可刘楠毕竟曾经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止刘楠知道沈昭明在找我,连李半仙儿也听到风声,全城都在搜寻我,沈昭明已经对他的人下了死命令,今晚誓要抓到我。 如今我们已经是十万火急了,再回赵金龙的私宅也不是办法,说不好还会祸及到他。 我们无奈之下,只好向佟教授求救,佟教授也真是仗义,立刻就安排郭警官用警力送我们出城,直接在另外一座城市买了去往遥远北国的飞机票。我、张蕾蕾、李半仙儿和龙哥四个人,就这么离开了省城。 至于其他的善后工作,佟教授他们一直在为我努力扫尾,我们飞抵北国的过程中,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我们约定好了,就在明年再进地宫的时候,和佟教授他们一起进去,真正解开这所有的谜团,还有最重要的,我要见到我最深爱的小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那怕是死,那怕是万劫不复,那怕是堕入轮回,我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我们在北国好吃好喝呆了很长时间,差不多快有半年左右了,期间花销都是赵金龙送我的那笔巨款,我真担心以我的消费能力,这辈子怕都难花出去。 我们得到第二年再进寒风寺地宫的时间,已经是来年的五月初了,当时我和龙哥还在游戏机室打游戏,跟一帮小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莫名其妙就接到陈思可的电话。 陈思可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你该回来了,下地宫的日子是丁巳月壬子日,自己多保重。” 我吃了一惊,这个时间我早在许多场合见过,却一直不明白个中意思,到今天我才终于懂了。事实上,直到过了那一天,看到全世界所有的媒体上都在报道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我才真的明白,其实那时候,我仍旧不懂这一天的含义。 我急忙订了机票飞回来,提前一天在佟教授那里会合,在此之前,我已经跟佟教授联系过,确定了形成安排。佟教授这次没有再找大规模的当兵的,只带了郭警官一个人,而我的案子,早让佟教授和赵金龙两人联手给摆平了,对他们来说,花点时间,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此期间,郭警官一直利用自己的情报网络试图找到沈昭明,这沈昭明也当真厉害,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郭警官花费了大量精力,依旧找不到沈昭明的任何踪迹。他就像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杳无踪迹。 这天我们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只等第二天前往寒风古寺,这连日来我内心十分紧张激动,在离开省城跑路的这段时间里,我日思夜想的就是小雯。虽说和张蕾蕾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却渐渐把这种感情变成了浓厚的友情,我看到她不会再紧张,也不会再激动,可是对小雯的感情,却随着时间推移,更加难以割舍,只要一闲下来,我脑海里便全是她的影子,重下地宫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强烈的期盼。 能见小雯,对我来说,几乎成了我现在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哪怕只是一眼,对我来说也够了。 我们在佟教授的办公室里吃过午饭,佟教授做了进一步的安排,这次他查找了更加详细的资料,每个人的分工也更加明确,尽可能的做到科学合理。就在我们紧锣密鼓的做工作的时候,佟教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放下电话告诉我们说,老曾儿子出事儿了。 我心里不由一沉,老曾儿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佟教授说,老曾一再强调,一定要我过去看看,因为他儿子这回出的事儿,可能跟我有某种关系。 佟教授考虑了片刻,说:“我听老曾说的很急,还要我们现在就过去,省城距离济城很近,不如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老曾这人一贯脸皮薄,臭书生气,他能开口求人,肯定不简单。” 我也正担心他的安危,我们在外面跑路这段时间,我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老曾估计是实在找不到我了,才来找佟教授的。我真想不明白,老曾他儿子好好的,会出什么事,而且他指定要找我,肯定就跟阴阳术数有关系,难道他儿子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如果是一般的东西,以大红的本事,都能化解的吧。大红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了,可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威名赫赫的阴龙眼,一般孤魂野鬼可以直接就吓退了。 我心里揣着狐疑,郭警官怕路上有变故,还特意给我们安排了安保,我们一路上好几辆车浩浩荡荡的开往济城。 我在济城看到老曾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他来了,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苍老,像是老了十几岁,已经有些老态龙钟了,连背都驼了起来,看着很是怕人。佟教授跟他同龄,可两人一对比,差距非常明显,像是隔了一个时代的人。 而青春漂亮的大红,看起来也跟她实际年龄差距非常大,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皮肤粗糙,身材臃肿,早没了我们初见她时的模样了。 而他俩的孩子,却长得异常的肥胖,比一般的同龄婴儿都要大上许多,看着非常健康,只是偶尔跟他目光相对,可以隐约看出他目露凶光,我大为吃惊,因为婴儿我也见了许多了,还从没从见过哪个孩子会有这样的怪异目光。 李半仙儿跑过去掀开老曾的衣服,我开了胎眼,就看到他背上光秃秃的。再看那婴儿背上,却正是那诡异的十二颗人头像,我顿时懵了。 李半仙儿肃然道:“你们两位还想不想要命了?” 老曾和大红双双跪下来给李半仙儿磕头,李半仙儿道:“你背上这东西,原来就是寄生在你身上的阴灵,现在他孕育出了你儿子。你俩的精气神,全让这东西吸了过去哺育自身了,所以你们会越来越老,而他则会飞速长大,你们一直养着他,你们活不了多久,这孩子总有一天会吃了你们。” 李半仙儿的话把我们都吓懵了,老曾叹气道:“我就是看这孩子长的不正常,医院都查不出来,才怀疑是不是又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想到找晓天来看看。” 李半仙儿道:“晓天,你在泰国的降头师身上,也见到过同样的图案对不对,据说是中了降头术的原因?” 我道:“对,老曾,你曾说过你住寒风古寺的时候,有一回夜里的奇遇,你救了的黑衣人后来离奇失踪,而你在家里昏睡了多日。我估计,那黑衣人就是个阴灵,他一定中过降头术,这个人多半与寒风寺地宫有关系,因为那趟探险队里,木子就是来自泰国,队伍里还有别的身份不明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谁。” 李半仙儿大手一挥,拍板道:“老曾,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把你孩子也带到地宫里去,明日就是真相揭露的时候了。” 老曾也真是个爷们,遇到这种事儿,别人肯定犹豫半天,毕竟老来得子,儿子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可老曾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要不能让儿子变回正常,还不如让他死了,他要是长大了害人,成了社会败类,就是他老曾的罪过。 我们带着老曾一家也去了省城,离开济城之前,佟教授特意带我去我们家小区里转了转,我看到我妈买菜回来,她老了许多,走路脚下有些蹒跚了,我眼眶湿润了。作为人子,我简直是太不孝了。 我没来得及跟我妈相认,就连夜回到省城,修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驱车到了寒风寺地界。我们娴熟的下了地宫,找到地下皇城的时候,却发现本来黑沉沉的皇城里,竟然灯火通明,恍如鬼市。 我们一行人,大多见识过黑暗中的地下皇城,这番诡异的情景极为吓人,而且非常不合乎逻辑。 我们走进皇城里面,才发现诺大的皇城里,竟然全都是燃烧着篝火的硕大火盆,火盆里烈火如织,烧的正旺盛。火光明灭中的皇城空无一人,显得异常诡异,我们一群人心里都毛毛的,却的这事相当奇怪,跟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再次下地宫之前,我们做过千百种假设,却唯独没人能料想到皇城里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我们一间间的宫殿里找,突然张蕾蕾惊呼道:“里面有火光----”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皇城深处冒出冲天火光,那火光奇大,好像是有宫殿着火了,黑烟夹杂着大火升腾到半空,声势浩大,颇为吓人。 我们急忙赶过去,穿过一道道宫门,一直奔到发大火的地方,就看到一座异常庞大奢华的宫殿门前空地上燃起了大火,那大火中有个东西已经被火舌包围,我们跑了过去才看清楚,那东西是座雕像。 张蕾蕾吃惊道:“姐姐的青石像,是谁这么狠毒?” 我眼见小雯的石像已经被烧成了焦黑色,那大火还在哔哔啵啵的烧着,声势相当惊人,我想要救火,捞出石像,可看这情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棉花糖] 李半仙儿纵观四路,道:“沈昭明已经来过了,你看这宫殿格局,已经被人为的动过,多半就是沈昭明的手笔。” 李半仙儿话才说完,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好眼力,小李,咱们师徒又见面了。”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心里一凛,就看到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儿由一年轻人陪着,正缓步朝我们走过来,这老头儿化成灰我也认识,就是害死我爷爷的仇人沈昭明,跟着他的年轻人不用说也知道,就是赵廷如了。 李半仙儿看到沈昭明,恨的牙痒痒,半个世纪前,就是他师父沈昭明指使大师兄杨直灭了李半仙儿满门,还将他困在七星连煞风水局,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我怒问沈昭明道:“你烧了这青石像做什么?” 沈昭明道:“我若不烧了这东西,楚国鬼师丹宁,她会出来见我吗,我这是在逼她。” 我站在大火边上,望着小雯的石像被烧的分崩离析,断裂成很多块,心里不由的难过,就跟这被烧的是小雯一样。可惜火太大了,大到凭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扑灭它。 这时,我像突然听到大火里传来一声呻吟,这声音像触电一样刺激了我,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我相信这不是我的幻觉,大家都听到了。 我再抬眼朝石像看去,却见烈火中红影一闪,小雯整个人便如火凤凰一样从篝火堆中飘了出来,一直飞升到半空中,然后缓缓降落下来,落在我面前。 我眼里的小雯一身血红大袍,肤如凝脂,还是那么漂亮可人,她没有胖一分,也没有瘦一分,还和跟我分开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澄明,不像之前那么浑浊木讷。 我颤声道:“小雯----” 小雯看也不看我一眼,她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空地上,环顾四周,眉头便皱了起来,沈昭明迎了上去,道:“你别找了,这风水格局是我布下的,今天你必须要死。这样的日子很难得,你只有在这一天死去,才会真正的灰飞烟灭,这一天嘉靖帝等了五百多年,而我,也等了很久很久。” 小雯道:“不对,这种格局,只有风水鬼师才能布置出来,不是你。” 沈昭明面色一滞,小雯突然朝他飘了过去,我只觉眼前飙来一阵飓风,吹的我眼睛都难打开,小雯就化成一道火影冲向沈昭明。说时迟那时快,赵廷如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沈昭明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被小雯穿胸而过。 说穿胸而过,一点不夸张,小雯消瘦的身体真就像子弹一样贯穿赵廷如的胸膛,赵廷如的身上多了个硕大的血窟窿,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溅了沈昭明一身的血。 沈昭明道行果然高出许多,他险险的避开小雯,小雯冷笑道:“我说过,这阵法不是你布下的,你没这种本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昭明这样的人居然会害怕,他看小雯的目光,透露出真切的恐惧,这种恐惧,是弱者对强者才会流露出来的恐惧。 小雯掐住了沈昭明的脖子,沈昭明面色一紧,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道:“放开他,布阵的人是我----” 我们都朝发出声音的人敲过去,我心里一百个疑问,心想当世高人里面,沈昭明已经是顶尖的了,这阵法不是他布下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就看到黑暗中走出一个头发白的跟沈昭明一样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老的不像样子,面容枯槁,活像具尸体。这张脸我觉得非常眼熟,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思来想去的好半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起在郊区鬼别墅里的时候,沈昭明在别墅里摆的那只木雕菩萨跟这老头儿长的一模一样。 我吃惊道:“他是风水鬼师杨仁,沈昭明的师父,沈昭明把他复活了!” 在场这些人只有李半仙儿听过杨仁的名字,可是沈昭明的厉害,大伙儿都见识过,这杯沈昭明复活的杨仁又是他师父,杨仁的厉害程度大家猜都能猜到,我们一群人都懵了。郭警官本能的端起了枪,可是枪支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杨仁四平八稳的走到小雯面前,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半仙儿道:“枉费老夫活了这一把年纪,竟然猜不透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奇事,沈昭明真把我们的祖师爷给复活了,风水鬼师活了。” 小雯道:“就算你是风水鬼师,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杨仁道:“话是这么说,你在冥界当然是响当当的第一人,可在五百多年前,你仍旧被嘉靖帝算计,他不止毁了你镇秦岭百脉的风水格局,还害你又在坟墓里躺了五百多年,将你封印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让你彻底魂飞魄散,消寂于三界之中。你说你高明,可跟嘉靖帝比起来,你也不过是他鼓掌中的玩物,所以我杨仁,也有可能打过你?” 我抬眼看这宫前广阔的空地上,一切摆设都如旧前,可我越看就越觉得其中奥妙无穷,易理变化千变万化,我越看就越是迷糊,竟然看呆了。李半仙儿拍拍我肩膀道:“别乱看了,这种穷夺天工,穷天地奥妙的风水术,不是咱们这种级别的风水师能看懂的,你越想钻研明白就越不明白,反而乱了心神。” 我点了点头,小雯看杨仁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杀意,我突然发现,虽然眼前的小雯模样还是一年前的小雯,可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我异常陌生,跟我之前认识的小雯判若两人,赵廷如触目惊心的尸体就是明证。双共介血。 小雯朝杨仁身前走了一步,杨仁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小雯再走一步,杨仁又退了一步,龙哥奇道:“我还以为风水鬼师多厉害,也不过这路货色,还没打呢,都吓成这样了,真是太掉面儿了。” 我却看出杨仁的退,并不是害怕,他目光坚定,与小雯的目光隐隐相持不下,两人正较着劲儿呢,小雯退到第四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道:“五步杀阵?” 杨仁道:“高明,你已经炼出了仙体,非这五步杀阵不能伤你。” 小雯道:“五步杀阵是能限制我,你也知道,我今天必须离开地宫,否则嘉靖帝为我设下的奇局会将整座地宫摧毁,你用此阵困住我,逼我形神俱灭。” 杨仁森然道:“一同毁灭的,还有嘉靖帝真身。”他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我从他眼里看出杀意。 小雯道:“你想取代他?” “他设下的如此庞大的局,如果不善以利用,岂不是浪费了,我跟他的目的一样,是要取代你在冥界的位置。不过,嘉靖帝的真身远不如他预想的,他根本成不了事,既然是这样,不如让我来替他做冥界霸主。”沈昭明道,他替杨仁把最关键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听了这番话,才真正明白,原来所谓嘉靖帝的阴谋,就是称霸整个冥界,而小雯,便是冥界的霸主,我像听天书一样听他们对话,很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我压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这种奇事。 小雯没有理会沈昭明,他随手朝地上一指,地上乱七八糟摆了许多朽烂的木头,已经很有些年头,那木头就自己立了起来,在地上拼凑成人的模样。小雯拿出一张符铁在木头人额头上,又冲它吐了口生气,那木头人便真的自己立了起来,朝宫外走去,它走了五步,全身就起了大火,直烧的哔哔啵啵的乱响,片刻功夫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我看在眼里,简直惊为天人,小雯破五步奇阵的方式竟然如此简单,能做到她这种地步的人,恐怕三界当中,也没有出其右者了。 小雯冷冷一笑,突然拔地而起,飞到了半空,朝黑暗深处飞去,才眨眼功夫就化成了一个小点儿。 李半仙儿道:“她要离开地宫。” 小雯飞升到不见的时候,突然山洞深处传来崩塌的声音,我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黑暗的极限出,爆出一团火光。那团火好似一团火球,却越少越大,郭警官递给我一只红外线望远镜,我得以看清楚,那黑暗深处已经烧成一片火海,在火海当中,一条硕大的青蛇掠过火海,依旧坚毅的朝前飞过去。 沈昭明对他师父说:“果然是冥界霸主,嘉靖帝穷尽心力布置下来的风水局,竟然只能重伤她,却不能弄死她。” 那杨仁道:“她大限已经到了,嘉靖帝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到的,他打定主意要算计丹宁,丹宁就一定逃不了。丹宁现在受了重伤,她现出真身逃走,为的是阻止嘉靖帝的阴谋,不过以她的重伤程度,应该飞不远。” 我移动红外望远镜搜寻青蛇的踪迹,果然在远处一座洞口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青蛇蜷缩成一团。我见那青蛇额头上一片灰暗,是伤了元丹的迹象,伤了元丹的阴灵一般寿命很短,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阳火旺盛的东西来补,要说阳火旺的,非我手里的地火蜈蚣莫属了。 我催动风水枣罗盘,催出地火蜈蚣,朝青蛇一指。那地火蜈蚣便朝青蛇直奔过去,很快与青蛇融为一体,青蛇便在杨仁和沈昭明的眼睛底下,有飞了起来,掠过山洞,飞向山外,沈昭明气的发抖,颤声道:“你----坏我大事----” 我突然明白了,我爷爷一再强调地火蜈蚣的重要,乃是破解嘉靖帝阴谋最厉害的东西,原来作用就在这里。 沈昭明带着杨仁杀气腾腾的就直奔我过来,李半仙儿想阻拦,又哪里拦的住,被沈昭明一张击飞。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见了小雯最后一眼,虽然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我,我目的毕竟已经达到了,对人世已经没什么留恋了,便也拖着风水罗盘迎向沈昭明。 这沈昭明知道我的底线,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快如鬼影,朝我冲过来,我拿罗盘还击,脚下走的是千变万化的九宫八卦阵法,身影在地宫里,也是变化莫测,险险躲过了沈昭明的数次攻击。 就在我劣势明显的时候,老曾的大胖儿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的十分凄厉,在这偌大恐怖的地宫里,恍如恶鬼,把在场众人都吓坏了。 老曾儿子从离开济城到现在,就没哭过,这还是头一回哭,凶恶如沈昭明也停止了对我的攻势,朝老曾儿子看过去。 杨仁瞟了一眼老曾儿子,奇道:“这小子不对劲----” 我一看他们眼神,就知道不好,急忙窜过去夺过老曾儿子,那小胖子在我怀里就立刻停止了哭泣,拿眼镜滴溜溜的看着我。 我见他眼神奇异,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这才不到一岁的小子,竟然张嘴发出异常苍老的声音,冲我道:“赖重天见过主公----” 我顿时懵了,奇道:“你说什么?” 老曾儿子道:“臣赖重天为了得见主公,不得已用了这种法子,只为主公能得偿所愿,臣死也了了心愿。”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道:“你是赖氏后人,那我问你,泰国的赖氏最后一位嫡系传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曾儿子道:“那就是我,二十多年前,我并没有死。主公您在泰国遇到的降头师,他对你只说了一半真话,他学了我的风水术,原来答应我来地宫替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可惜他事后反悔,对我施了降头术,幸亏我道行精深,无奈之下又潜逃回中国,重伤断气之际,在地宫附近遇到了一个生人,我便用巧术将自己的魂魄封存在这个生人身上,只为等到今天。” 老曾儿子说完话,突然张嘴咬在我喉咙上,我只觉得喉咙处一阵冰冷,热血顿时流了一身,老曾儿子道:“主公,我赖氏一门做到了,我便是让你回到过去的密码,现如今,你才是真正的风水鬼师,举世无双的鬼师。” 我身下一软,老曾儿子就掉到地上,摔的大哭,李半仙儿将他抱起来,递给了老曾,李半仙儿又追上我,冲问道:“晓天----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一愣,便只觉得身上出奇的冷,可内心里却是一团火热,佟教授给我递来镜子,我望见镜中的自己,双目赤红,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已经有老头的感觉了。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呆住了,这还是我么? 沈昭明和杨仁双双扑了过来,我本能的穿梭在两人当中,来去自如,以不变应万变,而我喉咙处流出来的鲜血,却早已染湿了全身的衣服。我在浓烈的血腥味道下,出奇的疯狂,我看着地宫的宫殿排布,觉得异常熟悉,这真就好像是我自己设计出来似的。 杨仁和沈昭明一一倒在我身下,被我蹂躏致死,李半仙儿和龙哥他们,看着我不寒而栗,惊慌失措。 我看到离去的青蛇又飞了回来,它飞到我面前,化成小雯的模样。 我颤声叫她:“小雯----” 小雯却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小雯,几千年前,我是楚国鬼师丹宁,掌管阴阳教,许多年后,我的阴阳教发展壮大,我立教有功,被封为冥王,掌管冥界。为了镇住华夏龙脉,防阴邪之物作乱,我化身山峦镇住秦岭龙脉,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夺取皇权,不惜毁了我的真身,我这才缠住你不放,以求报复。没想到你不思悔改,竟然利用我想夺取冥王之位,拿天下无数百姓的性命来搏,想先杀我,再用无数新死冤魂攻克冥界,以此稳定冥王大位,你打错了算盘,我已经破了你的风水大阵。” 我呆呆的望着小雯,小雯怒道:“来吧,你我终有一个要灰飞烟灭掉,这是宿命,也是挑衅冥王的恶果。” …… 在我与小雯的博弈中,在千里之外的蜀中,一场浩劫正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盖而来,冤死的百姓数以十万计,据说,这便是我当年设下的杀人局之一,冥王小雯破掉了我的大局,但这种恶毒风水局的恶果,依旧在荼毒着天下百姓,无数孤魂野鬼因此流向冥界,我的罪孽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这是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2008年12月5日。 番外1(另一个结局) 我和老曾大红以及他们的孩子回了省城,佟教授替我們安排好了住宿问题,做好了所有下地宫的准备工作。佟教授和郭警官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好半天睡不着觉,总觉得老曾儿子产生这种变化太不正常了,我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就敲开了老曾的房门。 老曾和大红还没睡,憂心忡忡的看着硕大个胖儿子鼾声震天,两人见我进来,老曾说:“小大师。有事儿?” 我瞟了一眼老曾儿子,老曾无奈的摇着头,说:“我姓曾的这辈子没幹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却盼来了个讨债鬼,真是作孽。”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这趟下地宫,一切谜团都能解开了,他儿子的病,說不定会有转机。 从老曾房间回来,我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怎么睡都觉得不踏实,心一直悬著,毛毛的很不舒服,总觉得明天的事不会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郭警官就挨个把我们叫醒,我下到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整装待發了,个个装备精锐,气场很是不小。 我们驱车抵达寒风古寺地界的时候,一行人依次下了地宫,我们轻车熟路。一直找到古怪房子地洞,又从地洞找到规模奇大的地下皇城。虽然以前见过,可再这么看下去的时候,还是觉得这皇城出奇的宏伟壮观,再加上是修建在地下,就更显得无比壮观,很是令人不可思议。 不过,可怕的还不止于此,我们一群人站在半山腰上朝皇城下面张望,赫然就看到漆黑阴沉的皇城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变得灯火通明,宛如鬼市一样。我们都没想到会这样,猝不及防,被吓了老大一跳。 老曾说:“真是见鬼了。怎么会这样?” 皇城里宫殿院子里,挂满了灯笼,我一度觉得,这皇城里似乎有很多人,人声鼎沸的,相当热闹。这种感觉,跟我印象中的沉寂的地下皇城区别非常大,我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局面非常陌生。 李半仙儿脸色凝重,郭警官的人就率先带了装备,沿着山壁往下爬,我心里很焦虑,也急不可耐的跟在他们后面。我们下到皇城跟前,就发现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地下皇城,突然变得一片沉寂,好像刚才的灯火,只不过是我们的幻觉。 这群人个个都吓坏了。只有李半仙儿拧着眉头,佟教授对我俩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半仙儿道:“无根之火,是无根之火----” 我一愣,我还从没听说过这个说法,无根之火是什么火? 李半仙儿说:“在中医上,有无根之水的说法,说是天上之水,未落地生根,此乃无根也。就是没有根基的水,出现不过昙花一现,不能长存,咱们刚才见到的皇城火光,就是没有根的火,所以稍纵即灭。”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神乎其神的,追问道:“无根之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地下皇城里?我来过皇城几次,却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心里十分狐疑。” 李半仙儿说:“无根之火,乃是传说中的〤风水鬼经〥上记载的妙术,普天之下,精通这门奇术的,只有真正修炼成风水鬼师的人,也就是说,这皇城里,来了风水鬼师了。” 说到风水鬼师,我心里便是一沉,因为据我所知,数百年来,这天下唯一炼成风水鬼师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家老太爷的师父,一代宗师杨仁。沈昭明这厮一贯居心叵测,早在一年前就想用邪术把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杨仁给挖出来,以完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他真就已经得手了? 想到这一节,我心里毛毛的,背心发冷,我看李半仙儿的表情,也是十分难看,显然以他的见识,早就猜到这一结果了吧。 李半仙儿道:“无根之火,乃是幽冥的火,据说这种火能烧毁一切东西,无论金刚铁石,都能烧的灰都不剩。皇城里有无根之火出现,怕是大有问题。” 他这话一出口,我脑子里飞速旋转,把我在皇城里见过的东西都捋了一遍,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要用无根火来烧的。 龙哥听了半天,突然插嘴说:“停停停,我琢磨着,怎么有些不对劲啊?” 我们一起看向龙哥,就听他说:“你们想想,皇城里发生过的最可怕的事儿是什么,是小雯把廖敏给拖进青石雕像里面去了。风水鬼师拿无根之火来烧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冲着青石雕来的,是不是?” 龙哥一番话典型梦中人,我和李半仙儿对望一眼,张蕾蕾大叫道:“姐姐----”就发疯一样奔进黑洞洞的皇城里面去了,我和龙哥追着喊都没用,才一眨眼功夫,人就没影儿了。 佟教授急忙让郭警官带人进去追,我们来了几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一路找到藏小雯雕像的大殿前,就看到大殿大门洞开,张蕾蕾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里面。我们追过去,就看到大殿里有旺盛的火光映射出来,我们跑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大殿中央烧起一团淡蓝色的火焰,那火焰烧的哔哔啵啵的响,将大殿里的一团物件照的幽蓝幽蓝,显得非常诡异。 我的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一圈,却没见到小雯的雕像,心里不禁一沉,就听张蕾蕾突然尖叫道:“他们把姐姐给烧了,扔进大火里给烧没了----” 我们一群人已经鱼贯冲进了大殿,果然看到大殿里有一团硕大的东西烧的正旺,看模样真就是小雯的青石雕,不过大火虽然烧的厉害,这雕塑却没有裂开的意思,看着非常坚挺。我心里狐疑,难道是有人要把小雯给烧出来不成,这无根火真有这么厉害?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冲张蕾蕾道:“你刚才说,你看到他们把雕像投进大火里,你在大殿里见到人了?” 张蕾蕾点了点头,冲大殿深处一指,那大殿深处还笼罩在浓重的黑暗当中,我冲龙哥一招手,郭警官他们会意,我们几个人举着大功率强光手电筒朝大殿深处奔去。大殿深处空荡荡的,并没有人,龙哥那头突然大喊一声:“快过来看看,有发现了。” 我跑过去,就看到大殿一脚有个硕大的影子,走近了才发现又是一尊雕塑,不过是木头做的,跟人体一般大小。我心想,这尊雕塑又是什么东西? 定睛就发现雕塑脚下,还烧了一堆纸钱灰烬,看这纸灰还冒火星,显然是才烧的,我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龙哥跑过去,把木雕给转了过来,我仔细一看,却发现眼前多了一位穿黄袍的老头儿,竟然是个大活人。我吓了一大跳,刚才看到的明明是木雕,怎么转过来就成火人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真就是个低眉顺目的老头子,我看清楚了他的脸,突然就懵了,因为这脸我一年前在沈昭明的纸扎屋里见过,就是风水鬼师杨仁。 杨仁睁开眼睛,冲我嘿嘿怪笑,他脸色干枯,不过嘴唇却出奇的红润,像是抹了一层鲜血似的,相当吓人。 我知道杨仁是我祖师爷,翻身就跪下来磕头,说:“祖师爷在上,晚辈杨晓天给您老磕头了。” 我跪是跪了,心里却一百二十个恐惧,原来真让我猜中了,沈昭明真把杨仁给复活了过来,这种逆天而行的做法,委实让人难以接受。我又想,杨仁乃是一代宗师,是天下风水正宗,一等一的高人,即使是沈昭明把他复活的,以他的德行,怎么也不至于跟沈昭明之流同流合污吧,他拿无根之火来烧小雯的青石雕像,又是为了什么呢?岛场纵圾。 我给杨仁磕头,这老儿并没有回答我,我抬头一看,就看到杨仁又在地上转了一圈儿,再转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团木头疙瘩,鲜红的嘴唇十分可怖。 我心里毛毛的,龙哥和郭警官他们也吓呆了,龙哥道:“这是闹哪出呢,这老儿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这时,我就听到背后有人道:“他既是人,也是鬼----” 我听那声音,竟然非常熟悉,正是我心里心心念念,连做噩梦都会出现的人物。 番外2(另一个结局) 我心里一沉,很久才憋出三个字:“沈昭明----” 沈昭明从黑暗中一摇三晃的走出来,仿佛喝了大酒,我们都深知沈昭明的厉害和恶毒。都紧张起来,李半仙儿尖声道:“沈昭明----你在逆天----” 沈昭明不屑的冲李半仙儿笑笑说:“你背叛师门,就不是逆天?凡事你认为做,就该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遵循多了,就把人圈死了,一辈子没出息,你就是我最没出息的徒弟之一。”巨坑每技。 李半仙儿为之气结,郭警官带的那帮人把沈昭明给团团围了起来,个个如临大敌,沈昭明身处黑洞洞的枪口下,依然谈笑风生,很有些大将风度。 龙哥拍拍我肩膀,悄声道:“这老儿搞来搞去到底在搞什么。摆尊菩萨出来吓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心里却一阵发冷,因为这尊菩萨我太熟悉了,当日我们在火葬场对面的别墅区里,就亲眼见识过这菩萨的怪异之处,更明白沈昭明做这一切的目的。我对龙哥说:“他脑子没坏,咱们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龙哥一愣,奇道:“一具菩萨把你吓成这样,不像你杨晓天的个性啊?” 我摆摆手,说:“你我以前对你说过我们风水一门。最厉害的人物就属风水鬼师了。而这几百年来,据说能练成风水鬼师的人物,不过一个人而已,他便是我家老太爷的师父,人称风水鬼师杨仁。而这尊菩萨,就是杨仁的雕像,沈昭明想用邪术复活杨仁,用风水鬼师与我们对抗。” 龙哥听我这么一说,也有些懵了,他指着菩萨问我说:“你看他还是尊菩萨,也就是说沈昭明的复活计划没有成功,不如咱们趁早毁了这菩萨,捣毁沈昭明的奸计。” 郭警官掏出手铐,一把铐在沈昭明手腕上,见他双手已经被束缚住,众特警战士都松了口气。枪口自然放了下来。这时,沈昭明突然诡秘的一笑。我大惊失色,叫道:“小心有诈----” 这话才出口,只见杨仁的雕像突然在地上快速的打起旋儿来,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有特警朝沈昭明的脑袋就是一枪,这枪才响,就见开枪的战士双腿一软,像只破麻袋似的跌倒在地上,就这么死了。 我定睛一看,却见他额头上正汩汩的向下流血,那朝沈昭明射过去的子弹,竟然打死开枪的特警。众人看在眼里,无不大惊失色,我见到几个彪悍异常的特警额头上全是冷汗,这惊悚的一幕太吓人了。 那飞快旋转的杨仁金身越转越快,快到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这时,金身上突然窜起火苗,那硕大的金身就这么燃烧了起来。我以前在历史课上学过原始人燧木取火的典故,没想到这么一尊木头也能通过这种方式烧起来,不禁哑然。 沈昭明对着我们一众人哈哈大笑,笑的好不得意,他笑的实在诡异,再加上刚才一系列的怪异举动,我们心里都有些发麻。龙哥举着桃木剑横在胸口,他突然皱了皱鼻子,道:“不对,有阴气----” 我深知龙哥嗅觉的灵敏,他对一切阴邪的味道都特别敏感,我心里好奇,这会儿还有有什么东西来这儿,我们这里可都是顶尖的大风水师。 我正奇怪,突然就听老曾的儿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哭的十分凄厉,像是哭丧一样,直哭的整座地下皇宫全是他凄厉的声音。老曾和大红无论怎么安抚,这小子却越哭越厉害,才一会儿功夫,嗓子都哭哑巴了。 众人都有些束手无策,我却在老曾儿子的哭嚎中看见他的眼珠子偶有红光掠过,心里不由一沉,小孩儿哭是常事,可这么哭起来的,我却闻所未闻。我早知这孩子非常怪异,他定非寻常东西,这下更拿定了我的推测,只是一时难以定出他到底是什么。 杨仁金身上的火焰越烧越旺,李半仙儿让大家找东西打火,这节骨眼儿上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倒是龙哥出去拿衣服兜了一兜沙土出来,浇在杨仁金身上。不过火势太大,起不了太大用处,龙哥第二兜土浇上去的时候,已经烧化成炭的杨仁金身轰然崩塌,化成一堆碎木炭,我们都呆呆的望着烟尘陡的腾起的炭堆。 龙哥的鼻子皱的更厉害,像只狗一样嗅来嗅去,这时,突见黑暗中吹来一阵劲风,吹的我们站都站不稳。我心里诧异,因为这宫殿只有前门,其它位置都封闭死了,哪里来的如此大风? 龙哥突然提剑指向风吹来的方向嚷嚷道:“来了----” 我抬眼一看,就看到有个黑影样的人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我们这边狂奔过来,大家又是如临大敌,那人走到光线下,我看清他的脸就被吓坏了。因为这人头发雪白,面目苍老中带着邪气,正是刚才烧化的杨仁金身模样,也就是说,沈昭明把杨仁给复活了,我们一群人都呆了。 沈昭明低头对杨仁鞠躬,道:“师父----” 杨仁瞟了我们一眼,我心里一凛,想真让沈昭明控制了风水鬼师,我们这帮人哪里还有活路?便也朝杨仁拱手道:“师祖好,在下杨晓天,乃是您老的大徒弟杨大先生的曾孙,也是杨门正派风水唯一传人。” 杨仁看了我一眼,神情漠然,沈昭明道:“师父,杨大生前是叛门之徒,他的后人也理当诛杀。” 我见沈昭明眼神森然,已经杀意明显,杨仁点了点头,上去握住沈昭明的双手,说来也怪,他手上的手铐顿时就自己掉了下来。 我还不死心,继续道:“师祖,您老当年可是风水一门正道领袖人物,怎么能跟沈昭明这种恶人混在一起,你要想想您老当年的名声。” 杨仁不禁一呆,他狐疑的看了沈昭明一眼,又对我说:“正道?领袖?” 我见他面露迷茫,心里一喜,暗想杨仁毕竟是一代风水鬼师,虽然暂时受到沈昭明的蛊惑,可他有鬼师的仙根在身上,能被骗一时,却不能永远被骗下去。只要早点唤醒他的潜意识,说不定他就能恢复记忆,帮我们诛杀沈昭明这种奸人。 沈昭明谄媚道:“师父,咱们做的事才是正道,只要消灭了他们,整个三界都是我们的天下,你说是不是?” 杨仁却对我说:“你是杨大的曾孙,杨门一脉当时唯一传人?”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正是----” 杨仁沉吟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和杨大的秘密?” 我一呆,奇道:“我爷爷生前没跟我说过老太爷和他师父还有什么秘密啊,这老头儿不是才从阴间回来,记忆出现混乱吧?” 我心里全乱了,杨仁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我,看的我一阵发毛。这时,张蕾蕾突然尖叫道:“姐姐的身体碎了----” 我抬眼望过去,就看到正在烈火中焚烧的小雯青石身体,已经碎成许多块了,火势也小了很多。我还记得上次在地下皇城里见到的诡异一幕,小雯将大明风水师廖敏拖进石雕里,隐于无形。 我暗想,难道小雯也会像杨仁一样,破了石雕,就会从阴间出来? 这时,老曾怀里的儿子,突然冲我咧嘴笑了,我看到他嘴里的牙齿白森森的,特别吓人。这小子好似认识我一样,不看他爹妈,就冲我一个劲儿的笑,杨仁也盯着我,眼里神情复杂,我心里一阵发毛,不明白这里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都只望着我。 番外3 我一阵毛骨悚然,冲他们道:“怎么了?” 大家都很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起来,我心里狐疑不定。总感觉不大对劲,就听杨仁说:“别乱看了,就是你,这里的异类只有你——” 我呆住了,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杨仁道:“杨晓天,其实你不用介绍自己,我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因为在你家老太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命运。你过去二十年的生活,都不过是在按部就班的做一条早已设计好的路而已。” 我呆住了,我早知道自己命运的奇怪,可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说过,这话从杨仁嘴里说出来,我觉得非常古怪和可怕。 杨仁又道:“你精研各家风水妙术。从我杨门不传之秘到赖氏ヂ青乌奇序ッ,甚至刘家的奇门遁术,你都能一点就通。这不是你天资过人,而是这些秘术,你原本就精通,只是在记忆深处被封存了而已。你现在走的路,只不过是找回过去的自己。” 杨仁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杨仁越说我越有些发懵,我的确对学习风水术天赋异凛。可没想到杨仁今天给了我另外一种说法,我只是在找回过去的自己,那我过去又是谁? 老曾的儿子哭的越发的凶了,吵的人脑袋疼,老曾和大红没办法,两人又是哄又逗,就差捂嘴巴了。我心里百感交集,不由的非常烦躁,便瞪了老曾儿子一眼,说来也真奇怪,我这极普通的一眼。老曾儿子竟然被吓的突然刹住车,再也哭不出来了。他看我的眼神。似乎非常害怕,我亲眼见到他吓的打了个哆嗦。 我满腹狐疑,心想这群里人。论相貌凶恶的,肯定轮不到我。郭警官手下几个彪形大汉,没一个不吓人的,这小子唯独怕我怕成这样,还真是奇怪。 我追问杨仁道:“那你告诉我,我以前是谁?” 杨仁呵呵冷笑道:“杨晓天你居然问我你是谁?我告诉你,你是那个曾想颠覆世界的人,你想扭转三界秩序为你一人所用,你想将三界众生捏在你手上的人。” 听了杨仁一番话,我吓了好大一跳,冲他道:“你没发烧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杨晓天就是个穷小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还颠覆世界呢,您老把我看的太高了。” 杨仁只是笑笑,说:“若非你心思太过恶毒,你的欲望太过强烈,你也不至于投胎到我杨家。你穷尽心思设计,冒天下之大不韪,试图逆天而行,这一切计划唯一缺的,便是我杨门嫡传血脉。因为天下风水师,以我杨门为正宗,你当年学的是我杨门风水术,要领悟其中最神妙之处,非杨门子弟不可,所以你走的最后一步棋,就是投胎进我杨门。” 杨仁又指了指沈昭明,说:“我这逆徒,品行虽然不好,却也不敢做出忤逆师门的事来,正是因为他曾通过明妃古墓获知线索,进入寒风古寺地宫,最终在欲望的驱使下,成为了你的奴隶,这才算计师门。他师兄的死,就是因为被他算计。我早看出他不对劲,才将他逐出师门。其实杨大破阳宅养阴术时,曾问过我,我看出其中苗头,心想既然你已经算准了我杨门,不管怎样总是能得逞的,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就按你的意思来让你借我杨门风水脉重生。否则你想想,你爷爷杨二先生虽算不上风水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到底也是杨门嫡传风水师,怎会糊涂到将他父亲葬在那种地方?” 我听的冷汗乱冒,道:“这么说,我还是个坏人了?” 杨仁道:“对,老夫也算长寿之人了,这百年来,还从未见过比你更狠毒,野心更可怕的人物。”巨尤尤巴。 我想想觉得好笑,说:“沈昭明是我不同戴天的仇人,你现在说他跟我是一伙儿的,甚至他变坏就是受了我的指示?你当我弱智呢?” 沈昭明吓的面如土色,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杨仁的表示似乎让他很意外。 杨仁道:“你也不想想,我乃一代风水鬼师,能纵横三界,沈昭明他是什么东西,我还能供他驱使?我让他复活的目的,是因为你。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这个年份在天干地支上都是奇字的拼合,据说奇字拼合的日子,都会生大事。而这一日,在阴间便是鬼门大开之日,阴间鬼门大开迎接八方孤魂野鬼。再者,昆仑山乃天下风水龙脉之祖,而川西贡嘎山乃是龙尾,昆仑山龙水龙携风雷之势延绵而来,收于贡嘎山脉,而长江一带则是掐头去尾,昆仑山脉水脉蓬勃发展之处。你在长江沿线的寒风古寺修造地宫,济城造明妃古墓,安陆造大明显陵,这三处位置别的风水师看不出来问题,可难逃风水鬼师的眼睛。这天下龙脉,说简单就跟人体脉搏一样,讲求的是山水通气,气淤则易生诟病,你拿捏的此三处位置,便是天下风水的三处咽喉。这数百年来,受你造墓易风水走势影响,天下风水淤集不通,所以大事不断,你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川中蜀地,自古以来风调雨顺,是天府之国,你将这畸形的风水脉气导入龙尾,便导致贡嘎山龙气淤积,成了风水上的祸地。气只能疏导,淤积不通乃是顽疾,你早知此道理,算准了今日奇字拼合日,借鬼门大开之际,用万鬼倒灌阴间,以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仁侃侃而谈,听的我瞠目结舌,他这一番说法,不是在说大明嘉靖皇帝吗,怎么扯到我头上了。这老儿难道是死了太久,这一下子活过来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出问题了? 沈昭明脸色惨变,道:“师父,您老人家说他——他是嘉靖皇帝?” 杨仁冷冷的笑着,说:“沈昭明你一向自负聪明,一生机关算尽,却仍旧没逃出嘉靖帝的手掌心,这也算是报应吧。” 我脑子里极其混乱,杨仁的一番话看似荒谬不经,可道理都摆在那里,沈昭明的反应也在侧面论证了他话的真实性。我心里突然一阵毛骨悚然,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岂不是说早在几百年前,我自己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现在的人生轨迹,我只是在跟自己下一盘可怕的棋局÷龙哥在一边非常崇拜的看着我,说:“兄弟,你真是嘉靖皇帝?你可别蒙我,我有个皇帝兄弟,出去装逼再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白了他一眼,连佟教授和郭警官看我的眼神也非常奇怪,只有李半仙儿依旧是那么慈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并没有说话。我从他的这种动作里,似乎看出他的安慰,我心里毛毛的,却很难再说出话来。 佟教授道:“晓天,你别太激动,咱们还是凭事实说话,用证据说话吧。” 我点点头,突然整个地宫剧烈的晃动起来,轰隆隆的巨响在诺大的山洞传要很远,我们猝不及防,全跌倒在地上。只有沈昭明和杨仁闲庭信步一般伫立着,我爬起来,却见地下皇城宫殿屋顶上掉下来许多红瓦残砖。 龙哥拍拍屁股,道:“怎么回事呢?地震了?” 杨仁说:“嘉靖,你的罪孽滔天,你的阴谋正在一步步推进,你会成为历史的罪人,你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就别想再关上了。” 我依旧茫然,却不知道在川中,一场摧枯拉朽的灾难正在降临,贡嘎山续集数百年的脉气凝聚成形,在天时地利的作用下,瞬间迸发,整个蜀中大地,天府之国都被这幕邪气笼罩,一时之间尸横遍野。 这时,整个地下皇城里,迷茫着一股浓烈的红色雾气,那雾气看起来像血一样浓郁,看着非常吓人。 番外4 我当时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场高人无数,有风水鬼师杨仁、风水大师沈昭明、李半仙儿之流,他们个个技艺高超能穿梭阴阳,通宵世间奇理。可见这在地下皇城里弥漫出来的红气,却也吓得脸上变色,我特别奇怪,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沈昭明问杨仁说:“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杨仁撵着胡子,沉吟道:“这世间的一切,总是有定数的,今天如果能阻止这场浩劫,就是我们的功德,阻止不了,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昭明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杨仁瞟了他一眼,冷笑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在你眼里天下苍生跟你没关系,你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可惜你机关算尽走到这一步也由不得你了。” 沈昭明眼里精光一闪。却又很快暗了下去,杨仁无奈的摇头,也没再说话。 我问杨仁说:“这红气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跟毒物似的挺吓人的,不会连你风水鬼师都不知道这东西吧?” 杨仁说:“这红气是一种信号。一种特殊的信号,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 我不解,念叨着“特殊的人是指谁?”我问龙哥:“你能看见红气没,像血一样红的烟雾……” 龙哥茫然的摇头:“莫名其妙啊,我只感觉到地震了,这里乌起码黑的,哪儿来的烟雾。你出幻觉了?”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佟教授、郭警官、老曾等一众人都摇头,就连李半仙儿都直摆头,我更奇怪了,说:“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瞧见这红烟,难道我真幻视了不成?” 杨仁说:“错,在场能看见的人不止是你,还有我……这红雾只有风水鬼师能看见,而且还是有我们这种遭遇的风水鬼师才能看见。” 我更奇怪了,追问杨仁说:“为什么?” 杨仁叹了口气,说:“一来是咱们风水鬼师练出来的眼睛;二来,也是因为咱们都在幽冥地府昏睡了百年的光阴。咱这眼睛不止能贯穿阴阳,还能通阴阳,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听杨仁说话真恨不能掐死他,他都说半天了,愣是不知道这老小子在说啥,永远的说话说一半,真是气死人。我憋了一肚子火气,追问下去,说:“那这红雾出现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杨祖师您老跟我说道说道吧……” 杨仁做了个不敢的动作,说:“这红雾,就是鬼门大开的意思,阴间鬼神和阳间术士都喜欢猜真正的鬼门,可没人知道真正的鬼门藏在哪儿。阴间鬼神来阳间也要闭着眼睛,阳间生鬼去阴间要蒙上眼睛,都不知道这道门究竟藏在哪儿,我老朽这百年来也一直好奇鬼门究竟藏在何处,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就在嘉靖皇帝修建的这地宫之中。”他斤向才。 在场众人全吓了一大跳,鬼门这个词谁都不陌生,鬼门就在我们眼前更令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沈昭明的眼神也说明,他也没想到这可怕的事,恐怕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出吧。 沈昭明加重语气问杨仁说:“师父,您老没开玩笑吧,这鬼地方真是隔开阴阳间的鬼门?” 杨仁说:“咱们在这鬼门里面,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杨仁带着我们一帮人走出大殿,就看到大殿外已经被红雾团团笼罩看着十分磕碜人,好在我们的手电筒光线强,能穿透红雾看到几十米外的距离。龙哥等一众人在雾气里云雾缭绕的,活像才出炉的妖怪。 龙哥指着烟雾深处一座大门的方向,说:“快看……雾气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看到没有……” 我顺着龙哥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茫茫雾海,运气蒸腾的深处好像人头攒动,黑压压的有一大片,可把我吓坏了。这地宫里就我们这帮人,哪儿还有别的人,而且看这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之多,看起来又古怪又吓人,我心里顿时毛毛的。 我又想起杨仁的话,说这地宫乃是阴间鬼门,那么多黑影难道是地狱出来的恶鬼不成?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我是不是又得面对另外一个问题,我杨晓天就是五百多年前的嘉靖皇帝转世? 想想就觉得荒谬,我大摇其头,觉得杨仁虽然厉害,能起死回生,可就算风水鬼师也是个人,是人就有局限性,一个有局限性的人哪儿句句话都能是铁打的事实,肯定有谬误的地方,我认为他说错了。 杨仁说:“这烟雾乃是红尘之气,红尘是最考验人的地方,藏的是恩怨情仇,人尸骨虽寒,却红尘难了,鬼魂带着红尘之气去阴间容易生是非,也难安心投胎。所以这阴阳相隔的鬼门外,弥漫着被挡在俗世里的红尘之气,活着的恩怨情仇都留在外面,鬼魂在阴间才能消停。” 龙哥插嘴说“那怎样才能透过红尘之气看清楚鬼门,这地宫里的事儿全靠你老头儿一张嘴皮子说,没真见到鬼魂,我怎么能信?” 杨仁笑笑,突然在虚空中用手指画了几画,像是在画符,我看他动作之凌厉,十分吓人,果然是风水鬼师,一张符举手投足就能搞定。杨仁画好了,手里就真多了张黄符,他撵在眼前,张嘴冲符吹了口气,那符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杨仁又吹了口气,符文被吹到半空落进红尘之气里,说来也奇怪,弥漫在整个地宫的红尘之气就这么逐渐变淡了,像被风吹散了似的。随着红尘之气的稀薄,我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地宫广场尽头不再是普通的宫门,而是一面奇大无比的朱漆大门,那大门上用烫金画了许多狰狞的画像,像是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大门顶上有块牌匾,牌匾上草书一个大字:“鬼----” 我吓了好大一跳,问杨仁说:“这就是鬼门?” 杨仁点头,说:“嘉靖皇帝虽然荒淫残暴,在风水一脉上却是奇才,他笼络风水四大名门用寻龙点穴之法,竟然真找到了鬼门位置,在鬼门外套上地宫,地宫上面又建造出寒风古寺,再加上大明显陵,明妃古墓,这长江边上三颗龙眼由此被定,遂编制成了震撼古今的奇特风水格局……” 我更奇怪了,追着杨仁问:“既然是这样,那请问嘉靖皇帝费劲心机搞出这么多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杨仁摆摆手,说:“他的目的啊……只有你最清楚了……” 我恨不能掐死杨仁这王八蛋,他从来不会一句话说清楚,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让你自己抠破脑门的乱响,最后啥都想不明白。 我说:“请祖师爷明示……” 杨仁朝前面一指,就看到鬼门前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乍一看上去有好几千人呢,还都是现代人的打扮,男女老少都有。只不过他们的模样太惨了,不是掉脑袋就是断手断脚,有的肠子都流出来了,捧着肠子哭爹喊娘的叫疼,有个小孩儿最惨,两只手都被砸断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哭着喊妈妈,听得人钻心的疼。 我问杨仁说:“怎么这么多人……而且死的方式好像是一样的……” 杨仁说:“这些人看似死于天灾,实则死在人祸,你定会问这人祸是何人所为,我就告诉你是你。” 我挠挠脑袋讪讪的说:“祖师爷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一个穷小子,和嘉靖皇帝转世真扯不上半毛线关系,不信你打听打听去……” 杨仁笑笑,说“你看看……仔细看看……鬼门那边的孤魂野鬼是不是增多了……” 我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刚才还只有几千的鬼一下子膨胀了一倍还不止,都挤到广场上来了,赫然近万,我吓了一大跳。 番外5 鬼门前的上万群鬼都只是一个模样,断手断脚、皮开肉绽、头破血流,身上还污秽不堪,像是在泥巴地里打了几个滚,看他们的样子像是遭了天灾。特别惨烈。 龙哥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鬼,给吓坏了,他喃喃念叨着,说:“不对……不对……” 我一呆,说:“怎么了?” 龙哥说:“这是地震……他们是在地震里死掉的鬼魂……外面遭地震了……” 我立刻想到刚才地下皇城里可怕的震动,心想难道是省城遭大地震了,才导致这鬼门口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孤魂野鬼?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鬼魂数量又增加了好几倍,已经多达数万还不止,广场一小半都被鬼魂占据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分吓人。我心里毛毛的,又想不对啊,省城远离地震带,就算以前发生过地震也都是别处强震引起的小地震,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任何破坏性。难道这次事儿出大了不成? 我逼近杨仁,冲他说:“祖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天灾而死的孤魂野鬼?是哪儿地震了?” 杨仁定睛看着我。好像不相信我的话一样,说:“你真不记得?” 我很茫然。 杨仁道:“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恶果,这些孤魂野鬼是你千方百计弄来的,你算计了五百多年,为的就是等这一天,你自己居然不记得了?” 我更茫然了,说:“就算我真是嘉靖帝转世。我倒霉催的把自己整死整活,又害了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啥呀,我自己都迷糊了。你让我相信这么不靠谱的事儿,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逻辑,或者有力的证据对不对?” 杨仁说:“你知道这些孤魂野鬼是从哪儿来的吗?” 我摇头。 杨仁说:“都是打川中来。你在长江龙眼上造了这三座局,堵了长江龙眼,这长江的源头噶贡山的龙气淤积不通,憋了五百多年终于出问题了,在川中蜀地发生了一场数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其场景之惨烈,简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死伤人数只能用数十万计。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恶果。” 我听在耳朵里,仍旧觉得莫名其妙,这是一种栽赃的感觉,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赃,是大赃。我一个被人欺负了二十多年的穷屌丝,竟然被人栽赃害死了几十万人,这话传出去我那帮同学还不笑死算了。 杨仁看着一头雾水的我,无奈的摇头,说:“罢了……罢了……老朽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也不多谈了,越说你越糊涂。老朽让沈昭明复活,他是为了利用我成为一代风水鬼师,而老朽自己的目的,则是为了阻止你这三龙聚眼的风水格局祸害苍生。没想到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才造下如此大虐,罢了……罢了……” 我沉吟半晌,好像明白了一点,说:“你的意思是……四川发地震了……这些鬼魂都是死在四川地震中的难民么?” 杨仁一脸悲戚,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好像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 我心里一阵难过,虽然我根本不相信自己就是嘉靖帝转世,可从杨仁嘴里说出来是因为我的阴谋才会死这么多人,我还是感到非常难过,真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害死了这么多人一样。 龙哥说:“杨祖师爷,你不是说今天是鬼门大开之日,你看这么多孤魂野鬼都等着呢,这鬼门紧闭,是不是你把日子算错了,今天鬼门不开?”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刚才才被杨仁驱散的红尘之气又弥漫过来,而且这次比刚才还要浓烈,一团团的弥散开来,像云雾似的。我们被笼罩在红雾中间,龙哥站我面前我都难看出他来。 成群结队的孤魂野鬼也一下子在我眼前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股莫名的放松感。这些鬼魂给我特别大的压力,让我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杨仁轻轻嗓子,说:“今天是鬼门大开之日,一点错都没有,就像你看到的,这鬼门也的确是没开。” 龙哥愣住了,以他的智商好像很难理解这种现象,“祖师爷……这到底是出什么鬼了,明明要开的,为什么又没开……你看这些孤魂野鬼等的多不耐烦,再这么等下去马上要野鬼成灾了……进来要限号的……” 杨仁说:“你发现没有……鬼魂在拍门的时候,鬼门有几次被推开露出一丝缝隙,又很快被顶回去了……” 我心里一沉,龙哥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鬼门的确是开了,可是有人……哦不对,是有鬼不愿意让它开,所以又顶回去了……” 杨仁点点头,说正是。他斤坑血。 我急了:“可是……为什么……” 杨仁说:“因为你……如果没有你,鬼魂进鬼门会畅通无阻,谁都不会去阻拦……” 我脑子里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心里把嘉靖皇帝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孙子又冒充我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吓得人家阴曹地府连鬼门都不敢开了,我一个脑袋两个大。 杨仁说:“如果鬼门大开,这数十万孤魂野鬼在一天之内进入阴曹地府,就会产生鬼魂倒灌阴曹地府的现象,这样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打个比方,就比如你们人间的社会,一个小城市一夜之间来了几十万等待安排一切的人,你们的政府是不是也要崩溃了?” 龙哥说:“那……祖师爷……阴曹地府有多大?” 杨仁沉吟,说:“不大,还没你们人间一个最小的县城大。在阴间,鬼魂是流动的,像是生产线一样,鬼魂一进去就要做一系列的工作,流程走完之后,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打入地狱,升天的升天,大部分却是要重新投胎的。有的重新做回人,有的做畜生,有的做虫鸟,真正能一直留在阴间的鬼魂,少之有少。阴间对鬼魂来说,只不过是个驿站,完成身份转变的地方而已……” 龙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阴间的鬼魂拼死顶了鬼门不让这么多鬼魂进来,他们是怕阴间秩序被这大波鬼魂搅乱……可以理解……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鬼魂越积越多……只怕问题越来越大……” 杨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叹气说:“谁说不是呢……真是让人担心啊……阴间一乱……人间也就乱了……又要不知道祸害多少无辜百姓……这是死循环,最后人间和阴间,都要变成地狱……” 龙哥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他那意思就好像我真是十恶不赦的嘉靖皇帝转世似的,他又转而对杨仁说:“祖师爷……我再问一句,您说这杨晓天……哦不……是嘉靖皇帝这么煞费苦心的杀那么多人,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干嘛呢,不是傻吗?” 杨仁说:“老朽要真知道他的目的,就不会酿成这一幕惨剧了……所以一定要找出来,再破坏掉,否则人间和阴间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儿……” 龙哥吐吐舌头,冲我竖起大拇指,那意思是,你丫真牛掰啊,这种大事儿都能干出来。 我气得想抽他,被龙哥巧妙的躲老曾身后去了。老曾正抱着他那大儿子,小家伙本来还好好的,一见我眼睛瞪过来,吓得哇的就哭了,哭的特别凄厉,声如恶鬼,我彻底懵了。 龙哥无奈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别挣扎了……面对吧……不管你是谁,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哥们……你不要只想着否认,应该想想怎样尽可能的减少嘉靖帝造的孽……怎样弥补对不对……” 杨仁赞许的点头,他又拿符清除干净了红尘之气,我们这才发现群鬼已经开始撞门了。所谓鬼多力量大,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木梁,一群鬼抬着一二一的撞门,鬼门显然是顶不住了,居然啪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大豁口。 我看到牛头马面脸红的跟猪肝似的,死死顶着鬼门,可是他们的力量和数万鬼魂比起来,到底是微不足道的。 番外6 龙哥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双方僵持,鬼魂越聚越多,要不了多久整个地宫都要被孤魂野鬼给填满了。到时候这气势汹涌的鬼魂没冲开鬼门,倒是先用阴煞之气将我们折杀了。我们毕竟是人,一身阳气护体,这么多鬼魂聚在一起,气势就如同一张巨大的冰柜,他们能将温度降低到零下几十度甚至上百度,我们活人的阳气很快会被吸干。 龙哥跑来跟我商量怎么办,要么我们立刻退出地宫,要么想办法把鬼门打开,让孤魂野鬼都进阴曹地府,我们再办我们该办的事儿。 我知道龙哥的顾虑很有道理,再不想办法,这红尘之气就能伤人了,我已经察觉到郭警官带来的大兵抗不住了,冻得直打哆嗦,脸色惨白惨白的。跟鬼一样,十分吓人。 杨仁听到我们的议论,说:“你们错了,我们不应该帮鬼魂开鬼门,而是应该帮阴司的人关上鬼门,至少是在今天。否则,今日鬼门大开。几十万孤魂野鬼倒灌阴曹地府,他们还不把阎王爷的裤衩给扒下来啊,这样一来,就中了嘉靖皇帝的奸计,这整个世间都将万劫不复,你我都会是罪人。” 我一听就火了,说:“照你这么说。那咱们这么多人就活该让鬼魂的红尘之气给活活冻死在这地宫里吗?” 杨仁说:“这些人里面谁都能说这样的话,唯独你不能,因为这一切罪孽都是你造成的。你死,是咎由自取。” “你……” 杨仁冷冷的瞟了我一眼,看得出来,他像是在偷偷观察我的反应。不过。我的确对嘉靖帝的阴谋一无所知,这老儿到底想在我身上做什么? 龙哥说:“祖师爷,您老是一代宗师,心里系的是天下苍生这不假,可咱们这么多人的命也是命。我马小龙是擒龙道门传人,从小受师训除魔卫道,我可以陪着你死,杨晓天也可以,可佟教授和郭警官他们不是咱们行当里的人,你可要保他们不死。” 杨仁抬眼盯着佟教授和郭警官他们看。我见佟教授依旧是一副老学究做派,甚至在这么阴森恐怖的环境里,他依旧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甚至没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 他的这种镇定自若,倒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有种不正常的错觉。 杨仁说:“一介凡夫俗子,在万鬼制造的红尘之气里还能镇定如常,就算他真是胆大包天,他的阳气也承受不住。”他又瞟了佟教授一眼,说:“你这个老头儿……有些奇怪……” 佟教授对他礼貌性的拱拱手,笑了笑,却并不说话。 我和佟教授相处这么久,承蒙他照顾,对他是非常信任的,心想他研究这些传统文化这么久,说不定也是有心得,能抵御红尘之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坚信佟教授不会背叛我,他和老曾一样,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杨仁说:“你们听我的安排……都出地宫,所有精通术数的同道中人,都与我一起堵住鬼门,以求能破嘉靖皇帝留下的不世奇局……” 郭警官和几个大兵已经冻得发抖,他们显然没预料到地宫里会这么冷,外面天还正热着呢。佟教授却摆手说:“我们虽然不是风水道门中人,毕竟是参与这些事很久的,你们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们身为人,也要有拯救同类的决心……否则怎么能做人……” 杨仁一呆,显然没想到佟教授会说出这番话来,我却有些担心佟教授的安全,毕竟,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这鬼魂阴气最是伤人,真被伤了三五年都补不回来,还特别折阳寿。 我想劝佟教授,可见佟教授眼神坚决,我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没再吱声。 广场上黑压压的都是鬼魂,他们哭爹喊娘的声音让我听得心悸,老曾他儿子也跟着鬼魂一起哭,整个地宫吵闹得不行。而这帮鬼魂已经弄到三根木梁一起撞门,鬼门眼看有随时被撞开的可能,杨仁大叫一声:“不好……” 我和龙哥都是一惊,就看到鬼门已经被撞得大开,有三五个小鬼趁机溜了进去,门又被合拢了起来。外面的群鬼又开始撞门,他们还喊起了有节奏的口号,杨仁手里掐符,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群鬼,跑到鬼门前。 我和龙哥、李半仙儿、沈昭明也不明所以的跑过去,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阻止群鬼,我们手拉手围成一堵墙拦在群鬼面前。这些鬼也红了眼睛,并不理会我们,拿三根奇粗无比的木梁来装我们。 龙哥吓得大叫:“不行……不行……日了狗了……这是要撞死人,他们都疯了……” 李半仙儿伸手画符,拿符镇在木梁上,这才阻住了群鬼疯狂的势头。 我们拦住群鬼的攻势,鬼门在我们身后重重的关闭,这数万野鬼彻底被激红了眼睛,朝我们蜂拥而来。龙哥桃木剑在手,不断的从酒葫芦里提符镇鬼,李半仙儿、沈昭明之流,个个施展平生绝学,也是十分厉害,这些鬼魂被我们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退出一米开外。 我和龙哥还有李半仙儿等人都有济世情怀,知道这些鬼魂都是在地震中死去的无辜百姓,心里怨念很深,所以只是用术法逼退他们。沈昭明就不同,他仗着一身本事,一出手就是杀招,硬是将这帮孤魂野鬼打到魂飞魄散,周围哀鸿一片,无鬼魂再敢靠近沈昭明。他鸟讨划。 龙哥恨得咬牙切齿,冲他瞪眼说:“你丫真够狠的,一出手就是这种毒招,这是要损阳寿的。” 沈昭明冷笑,瞟都不瞟龙哥一眼,他自视甚高,我们这帮人他没一个能看在眼里,也就是对我嘉靖皇帝转世的身份有兴趣。 杨仁用极快的速度在鬼门上贴了九九八十一张纸符,这纸符黄底红符,符中隐隐有血光,我再看杨仁的手指,十根手指根根滴血,原来杨仁是用自己的鲜血做引,用血画出来的镇煞血符,符上配的是风水鬼师巧借天地灵气而成的精魄,端的是厉害非凡。 杨仁冲我说:“你想补救前世做的孽吗?”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想……” 杨仁白眉一皱,道:“那就借你的风水枣罗盘一用,真正能镇住万鬼的,只有这枚风水罗盘,普天之下再无这等神器了。” 我掏出罗盘递给杨仁,杨仁赞许的对我点点头,龙哥冲我眨眼睛,说:“你小子终于承认自己就是皇帝转世了……真有心眼啊你,连你龙哥我都不相信,硬是让人家杨仁给逼出来了……” 我一时无话可说,龙哥得意洋洋。 杨仁把风水枣罗盘挂在鬼门上,刚才还聒噪不安的鬼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我们都送了口气。这数万孤魂野鬼,却突然列成好几条队伍,朝我们冲击过来。 龙哥的防线先被击破,李半仙儿次之,我也察觉到自己不行了,这时杨仁大叫:“快撤……咱们斗不过他们的……” 他提起我和龙哥,老鹰抓小鸡似的掠过众鬼,落在宫殿门前,李半仙儿和沈昭明也匆匆逃出来。 龙哥笑嘻嘻的说:“这风水鬼师果然不是吹的,还会腾云驾雾在天上飞呢,果然是接近神仙了……一个字……厉害……” 万鬼冲到鬼门面前,纷纷被风水枣罗盘镇退,鬼门上的符文血光一片,就连群鬼架起的木梁,也被符文劈开的防御结界震退,连鬼门都接近不了。 龙哥看的目瞪口呆,冲杨仁竖起大拇指,高喊:“一个字儿……高……真高……风水鬼师厉害啊……” 我看杨仁的脸上,似乎满是忧愁神色。 番外7 我有些奇怪,问杨仁说:“祖师爷……你是担心咱们还是封不住鬼门?” 杨仁掐指在算着什么,他掐的飞快,掐完了像才想起我的问题,说:“有风水枣罗盘镇鬼门。应该说万鬼是很难再破开了,可我总觉得嘉靖皇帝的阴谋不会这么简单,你看这地宫里危机四伏……” 我的确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这气氛我之前根本没注意到,好像是一种特殊的氛围,我眼睁睁看着群鬼已经挤占了诺大的广场,就快挤到宫殿里来了,至少破了十万还不止。 我心想,看来这地震真不是一般的小,以我对过去看过的新闻显示,发生在中国的地震死亡人数破万就屈指可数,更别说死这么多人的,这就是异象,所以异象一般都有离奇的原因。 杨仁说,川中这离奇的地震。就和我有关系,它的异象是因为我,难道真是因为我制造了这可怕的灾难? 突然张蕾蕾从宫殿后殿冲出来大叫:“不好了……姐姐的雕像动了……真的动了……” 我们都吓了一跳,只见张蕾蕾花容失色,我们都冲了进去,就看到小雯的雕像还躺在火堆里,火堆的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大团炭灰,小雯的雕像也被烧得黑不溜秋的,而且已经被烧得发裂,十分难看。 我看着小雯残破不堪的雕像,才想起来恍惚之间她已经离开我一年多了,她漂亮的模样变成了这样,我心里一阵难过。我不止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陪着我生活,甚至连她唯一留下来的雕像,也让人烧成这样。 龙哥问张蕾蕾说:“丫头……你糊涂了吧……雕像就是雕像,怎么会自己动呢?你看这雕像不好好的嘛。就是一堆石头,你是想姐姐想多了吧……”他节广才。 张蕾蕾盯着雕像,一下子愣住了,说:“刚才我明明看见它在动的……真的在动……” 龙哥叹气说:“我以前在我们老家的时候,见过好多年纪轻轻的姑娘,思念亲人成疾。[s.就爱读书]误认为自己撞鬼了……你别太难过了……” 张蕾蕾呆呆的看着我,我选择相信张蕾蕾,因为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她不止不一般,还遭遇奇特,背景复杂,我对她说:“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雯是怎么动的?” 张蕾蕾看着残破雕像,流下泪来,她叹气说:“我本来想把柴火废墟弄开,将姐姐雕像处理干净,突然就发现雕像在动,像是她想挣扎着自己爬起来一样……我就出来叫你们来看……可是回来怎么就不动了……” 我看张蕾蕾严肃的样子,和她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没有说慌。更不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 我问杨仁说:“祖师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雯真的要出来了吗?” 杨仁皱眉,沉吟着:“我在阴间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黑白无常在想尽办法的寻找她……但没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当年佟教授发现她骨龄长达数千年之久,就费劲心机研究她,却被黑白无常找了过来,要抓她走。那时候我就从李半仙儿嘴里得知了黑白无常已经找她很多年的消息,我当时差点死了,就是李半仙儿拿小雯的消息来从黑白无常手里救了我。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对小雯却仍旧是一无所知,中间辗转多时,发生了许多曲折的故事,可我真不知道小雯到底是什么来头,无论是幽冥公主,还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代奇人丹宁子,都没办法说明她最终的身份。 而她自从进了自己的雕塑中之后,又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一代风水鬼师杨仁也对她不了解。 我问沈昭明说:“连你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沈昭明摇头,说:“我知道她是对嘉靖皇帝非常重要的人物,否则嘉靖帝不会在地宫里这么重要的位置为她建造这样一座宫殿……这个位置太重要了……简直就是……地宫的核心……” 我心里一沉,对杨仁说:“也就是说……这座地宫是嘉靖皇帝为小雯建造的?” 杨仁没说话,沈昭明却点了点头,说:“正是因为这一奇怪因素,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揭开小雯潜入雕塑的秘密,我便用九味真火想将她烧出来……怎么烧都烧不出来……” 我心里毛毛的,更加觉得小雯的身世诡异莫测,我与她的一年之约,难道真的茫然无期了吗,我这辈子难道真难再见到她?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我越想越难过,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现地上的雕塑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我定睛看去,却发现原来是雕塑上的裂纹又开出一道大口子,看来要不了多久,小雯的雕塑金身就要彻底四分五裂了。 地宫里的红尘之气,已经弥漫进了整个宫殿里,我们一群人全被包裹其中,龙哥、李半仙儿、佟教授他们虽然看不见红尘之气,我却能从他们的表现上感觉到他们的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似的,连喉咙都被扼住了。 我冲杨仁道:“祖师爷……怎么办?” 杨仁点点头,用手指蘸了唾沫,在每人额头上点了一点,就明显感觉到他们那种窒息感减弱了不少。 我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小雯的金身上,突然惊异的发现她好像朝上面坐起来了一部分身体。我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又揉揉眼睛再看,发现果然没看错,还真是这样。 我让龙哥替我看,龙哥定睛一瞧,也呆了,说:“真自己坐起来了……” 杨仁显然也发现了我们的不正常,他围着小雯金身转了一圈,伸出一双手指按压在小雯额头上,又伸出两只手指掐她喉咙,小雯的金身就在杨仁手里四分五裂。 只听一声爆炸似的声响,整个雕塑在我眼前炸开,爆炸的烟雾中突然窜出一个极为苗条的身影,她飞到半空,又缓缓降落下来,落在我们面前,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小雯。 张蕾蕾失声高呼:“姐姐……” 小雯立在我们面前,纤尘不染,就如降临凡间的仙子,她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的望着杨仁,连我也不看一眼。 杨仁呆看着小雯,说:“你不是人……也不是鬼……” 小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杨仁,她眼里有刀锋一样的寒光闪过,十分吓人。 杨仁说:“你是谁?” 小雯没说话,我心里无比激动,没想到小雯真内从石雕里出来,我大喊着:“小雯……是我……你不认识我了……” 小雯看也没看我一眼,突然快步朝外走去,杨仁大喝一声:“不好……拦住她……” 我们都去拦截小雯,却被小雯很灵巧的躲过去,就连风水鬼师杨仁也阻止不了她。她飘到外面,看着全场无数鬼魂,停下来了,我们冲到她面前,却不敢跟她正面交锋。 我的声音在颤抖:“小雯……是我……杨晓天……” 广场上熙熙攘攘的鬼魂,一片鬼哭狼嚎,嘈杂到像是菜市口似的,先不说这些残腿断头的鬼魂有多狰狞恶心,单是这庞大的数量,就能活活吓死人。 小雯有意无意的咳嗽两声,全场鬼魂全都停了下来,呆呆望着她,四周平静得吓人。 我明显看到杨仁的脸色变了。 小雯穿过鬼魂,走到鬼门面前,我们也都跟过去。我对她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陌生感,陌生到好像自己根本不认识她,而她,也好像不认识我。 沈昭明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小雯前面,一把夺过我的风水枣罗盘,朝广场外跑去,我们都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 杨仁大喊:“孽畜……你要做什么……要逆天吗……” 番外8 我们都被沈昭明的举动震惊了,龙哥急得大喊:“我操这孙子……怎么就忘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我们都很清楚,要镇住群鬼,封闭鬼门唯一的办法,就靠我祖上传下来的这枚风水枣罗盘了。罗盘落在沈昭明的手里。他心眼太坏,只会坏大事。 杨仁身法很快,他穿过群鬼拦住沈昭明,两人形成对峙局面,杨仁怒道:“孽障……你这个时候敢夺风水枣罗盘,是在逆天……” 沈昭明平静的望着他师父杨仁,说:“师父,咱不是一路上的人,你那套说法我不认同。我沈昭明费尽心机,不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明百姓,我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我只管我自己。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中了嘉靖皇帝圈套,全替他人做了嫁衣,我只有竭尽一切可能的挽回……” 杨仁狐疑的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沈昭明眼里暴露出贪婪的光泽,他紧紧攥着风水罗盘。说:“我只许自己算计别人,绝不允许有人能算计我……我要把嘉靖皇帝密谋的东西从他手里夺过来……我要取而代之……” 杨仁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一贯知道沈昭明是个什么货色,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他本已将沈昭明逐出师门,这次能和平相处,也是因为沈昭明将他从阴间复活回来,耗心耗力,没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就没再黑脸。扔东沟才。 没想到沈昭明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他的面来抢夺杨门祖传风水罗盘,有意让鬼门大开群鬼倒灌阴间,使得阴曹地府秩序大乱,他好借机获利。 沈昭明道:“师父……你让开,我不想跟你动手……” 杨仁冷笑:“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别忘了……你可是我教出来的……” 沈昭明:“对……你是我师父。又是风水鬼师……可你别忘了,你已经死了近百年了……这才复活过来,功力又有几成……更何况,我还有杨门风水至宝枣罗盘……真动起手来,我未必输给你……” 杨仁大怒。摆了个姿势就要动手,沈昭明突然抡着罗盘轮空一甩,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地火蜈蚣咆哮着从罗盘里窜出来,飞到七八米高,鸟瞰着下面无数孤魂野鬼。 杨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沈昭明会来这一招。以沈昭明的本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地火蜈蚣是至阳之物,有它在这群鬼都会受到它阳气的损伤,一旦被阳气伤了,这许多鬼魂就会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杨仁道:“好你个畜生……这种损招也使得出来……” 沈昭明哈哈大笑。他朝鬼门的方向一指,就看到群鬼似乎受到刺激,咆哮着朝鬼门凝聚而去。这鬼门没了风水枣罗盘来镇,很快被数万鬼魂冲开,已经有不少孤魂野鬼冲了进去,眼看着阴曹地府公职人员是很难守住了。 沈昭明道:“鬼魂畏阳……他们阳气受损只能趋阴……阴司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了……你觉得这鬼门还能守得住吗?” 杨仁突然爆起,在地上连画了几个圈子,我一看就明白是我杨门最为奇特的一种阵势之一,沈昭明也是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杨仁会跟他拼命,他急忙抱着罗盘后撤。却没想到杨仁速度很快,三两下已经将阵势布成,沈昭明被囚禁其中,不能挣扎。 杨仁趁机道:“逆徒……留着你也是祸害……我现在就除掉你……” 说着,他化指为剑,就要点向沈昭明眉心,被沈昭明险险的躲了过去。 众鬼魂反复的推撞大门,鬼门每次都只能露出一个豁口,却无法让大批鬼魂进入,这是风水鬼师的符在起作用。李半仙儿他们还在想办法阻止鬼魂强行冲撞鬼门,小雯突然跃起,用极快的手法撕掉一大片鬼符,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 杨仁大骇,想要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沈昭明借机抱着风水罗盘逃了出去,快胜一阵阴风。 鬼门在我们面前轰的打开,群鬼蜂拥而入,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非常吓人,杨仁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仓皇逃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鬼魂冲了进去。 杨仁扼腕叹息:“定数……都是定数……怎么没防到她……” 小雯的反应也让我很吃惊,以我对小雯的了解,她肯定做不出逆天的举动,她跟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龙哥说:“这丫头看来是疯了,兄弟,我看你这皇帝是当定了……” 我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数万鬼魂冲进鬼门,他们才进去,却又潮水一样后退,一直推到广场上,我们都看呆了,不明白他们进去之后怎么又出来了。 龙哥突然朝里面一指,我顿时呆住了,只见鬼门里云雾缭绕的,牛头马面若隐若现似乎在往外走,鬼魂们在牛头马面的强烈逼视下后退,龙哥说:“难道阴曹地府的大人物要出来了,你看这些孤魂野鬼吓的那个样子……” 看这架势,龙哥说的一点不错,我心想,能镇住这么多鬼魂的,除了孙悟空,也就剩下十殿阎王了。 我们正猜着,就看到牛头马面门神一样守在鬼门面前,小雯跟他们对视,眼里杀气毕现。 挡在牛头马面面前的,却又是一个女人,我定睛看去,发现这女人居然是另一个小雯。 我们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佟教授说:“竟然一模一样……” 杨仁放弃追赶沈昭明,他也来到跟我们一起,见到对峙中的两个小雯,说:“这两人一定有一真一假,里面那姑娘居然能镇住万鬼,在阴间冥界,定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响当当的人物?” 龙哥说“照我说……不是阎王爷的女儿……就是阎王爷的妃子……” 里面那个小雯说:“侥幸让你逃脱了,你敢和我作对?” 外面那小雯说:“此一时彼一时,我凭什么不敢……” 外面那小雯在虚空中劈了几个符文,又做了剑指,那鬼门上顿时红光爆涨一丈多远,将牛头马面、里面那个小雯一起笼罩起来,那血光弥漫,看着相当吓人。 龙哥说:“她在搞什么飞机……好像是在布阵……” 杨仁道:“五行血阵……从五行大阵中演化过来的……很厉害的阵法……” 我和李半仙儿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你是说……外面那个小雯是廖门传人廖敏?” 杨仁点点头:“的确是廖门的手艺。这丫头心思狡诈,她趁撕掉符的机会在鬼门上做了手脚,看来早料定了鬼门中人会上当。” 龙哥说:“假的小雯是廖敏,那另外一个小雯岂不是就是真的了?” 我一拍巴掌:“对啊……”心里不禁高兴,看着小雯的倩影依旧婀娜多姿,心里一阵发憷,开心的想流泪。 张蕾蕾大喊:“一个是我表姐……一个是姐姐……” 廖敏道:“五行血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借力打力,这地下数万孤魂野鬼的怨气,就是血阵力量源泉。你再厉害,还能抵挡住这么多阴灵的怨气?” 小雯听到这话,也被吓住,脸色顿时变了。 廖敏道:“杀了你,他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我也算替天行苍生做了一件大事,对不住了……” 廖敏抬手在小雯额头上打了张符,小雯立刻被定在当地,更可怕的是,在场数万孤魂野鬼,也同时被镇住,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画面。 番外9 那牛头马面别看平时怪嚣张的,在廖敏面前,竟然也被镇住,像两根木头似的。 廖敏说:“以前,我区区一个风水师当然不敢在你面前放肆。现在我身后有几万孤魂野鬼供我驱使,我就用这些鬼魂跟你同归于尽,我做的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别怪我。” 小雯对廖敏怒目而视,我心想,这女魔头要杀我小雯,我怎么能坐视不理,虽然没了风水枣罗盘,但我杨晓天也不是吃素的。 我不顾龙哥和李半仙儿阻拦,朝鬼门狂奔过去,龙哥朝我紧追过来,我们跑到鬼门面前。 我对龙哥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快退回去,没看到连杨仁都没过来吗,廖敏已经疯了?” 龙哥哈哈大笑,说:“杨晓天你这孙子太看不起兄弟我了。日你娘的,老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一愣,想龙哥平日为人,知道劝不了他。我们跑到廖敏身边,小雯和牛头马面彻底不能动弹,我夺了龙哥的桃木剑指着廖敏,说:“放了小雯……否则……我不客气了啊……” 廖敏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依旧在快速的画符,而小雯却变得脸色惨白,好像备受煎熬。 我担心小雯的安危,随手捏了个剑诀,运起我杨门河洛之学,劈剑指向廖敏。廖敏的动作丝毫不受我影响,只是微微一躲,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一剑劈空,又来一剑,这一剑乃是蓄积了我这一年来领悟出来的风水要诀,我想廖敏主要精力都放在你小雯身上,未必真能躲过我这一招。 桃木剑带出风雷之势,廖敏再次躲避,却没躲开。被我拦腰一剑击中。 我这一剑看似伤的是廖敏,却让小雯和牛头马面呆滞的模样产生了一丝活力,我亲眼见到小雯的眼珠动了一下。杨仁和李半仙儿一起惊呼,李半仙儿吃惊道:“他能在五行血阵里伤廖敏?” 我心说胡说八道,我只是为了逼退廖敏,哪里能伤她? 我心念一动,就看到廖敏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黑血出来,我心里一沉,再看自己手里的桃木剑,似乎已不是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了,重似千钧,我稳稳当当的拿在手里。感觉有了力量。 我自己都不信能伤廖敏,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确被我击伤了,廖敏定定的看着我,我从她眼里读出惊讶。扔私丽血。 我又将桃木剑打个旋儿。龙哥从酒葫芦里掏出一张符给我,大喊着:“兄弟,我的桃木剑配我的符才有效果……你接着……” 我接过龙哥递过来的符,用桃木剑挑着,持剑指向廖敏,在我心里河洛口诀操纵下,这符闪烁着一层银光。我心里虽奇怪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却更想镇住廖敏,这样我就能救出小雯来了。 廖敏吃了一次亏,这次也不看小瞧我,她躲开我这一剑,又打出一张符,我躲闪了多次没躲开,被廖敏将一张符纸点在我额头上。我立刻被罩进五行血阵里。 这奇阵诡异莫测,我一进去,就发现周围的孤魂野鬼全没了,而且自己也并非置身地宫,而是在一片乱葬岗里。周围一片漆黑,星月暗淡,乱葬岗上乌鸦呱呱乱叫,非常吓人。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只看到白坟新冢,白的是骨头外翻,新坟无数,甚至有许多尸体躺在乱葬岗里,野狗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颇为吓人。 我明白自己已经置身廖敏制造的五行血阵里,我对这种奇阵没有丁点了解,更不明白她把我套进这乱葬岗里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眼前的一幕颇为吓人。 我高呼龙哥、李半仙儿和杨仁佟教授他们,四周静得可怕,没听到他们回声,说明五行血阵已经将我与他们隔离开了。远处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我心里奇怪,难道哭泣的女人是小雯不成?便走了过去。 我翻过一座山岗,就看到山岗下两棵大树下,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正哭得凄厉,坟头上火光闪烁,像是在烧纸钱。 我从山岗下走过来,走到坟墓面前,这坟墓上堆的是新土,看来是新下葬的墓穴了。 那女人趴在地上烧纸钱,我看不清楚她面目,只觉得异常诡异,我再瞪大眼睛仔细看,突然明白过来,这女人不是别人,却是我亲妈。 我急忙跑过去将我妈扶起来,我妈见是我,也吓了一跳,我更奇怪我妈在哭谁呢,凑过去看墓碑,却发现是我爸的墓。 虽然我知道这乱葬岗是廖敏造出来的五行血阵,突然来这一出还是让我非常震惊,我问我妈,我爸这是怎么了,怎么会…… 我妈抱着我大哭,说我爸几天前单位组织去都江堰旅游,没想到那边发了大地震,我爸住的酒店整个的塌了,我爸和他单位同事全被埋在酒店下面,就这么去了。 我心里一震,早忘了置身五行血阵的情况,悲从中来跟我妈一起嚎啕大哭起了,直哭得要发昏过去,四周树林里都是我们悲戚的回声,特别吓人。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乱葬岗就是地震中死去的人埋的地方。 我越想越难过,这都有一年没见过我爸了,没想到再见竟然是永别,我是有多不孝。我爸一生也是叱咤风云,在风水江湖上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没想到竟然死的这么悲惨。 我和我妈抱在一起哭,天空中突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又粘又腥,我心里一沉,抓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才发现天上下的竟然是血雨。我和我妈身上落了一层血水,看起来面目可怖,相当吓人。 相当这血水里,肯定有我爸爸的鲜血在里面,我这不孝子非但没有尽到儿子的本分,还四处惹是生非,我爸却一再包容我,我越想越自责,恨不能就地自尽陪我爸而去,免得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独。 我妈劝我也劝的无力,我知道她比我更难过,失去了我爸,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我拼命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廖敏在捣鬼,可我心里清楚一件实事,四川发了地震,而我爸单位与都江堰和有合作,常常要去考察,时间正是这时候。 如果我爸这个时候正在都江堰,以外面数万孤魂野鬼的规模,足见这次地震的可怕,我爸哪里还有逃生的机会啊?我越想越害怕,心里刀绞一样难过,这种痛苦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我心想着,为人子也不能为亲爹做点别的,就空剩一身相阴宅的本事,我替我爸选一处风水吉穴,也让他在地下睡得舒服。想到这里,我才仔细观察起葬我爸的地方,发现此地前有蛇形山头,后有簸箕形山窝,乃是一处风水极差的地方,适合邪人在此地养尸布阵,聚集阴邪之气。 我心里一沉,想到这个问题,脑子里突然一片澄明,只觉得腹部丹田一股热气喷涌而出,直冲我胸口颤中和头顶百会,那股卡在心窝的悲痛霎时被冲散。我深吸一口气,眼前哪儿是什么乱葬岗,却又是鬼门面前,小雯依旧呆呆的被廖敏控制住,龙哥冲我大喊大叫,我却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我反应过来,廖敏还在画符,似在催动五行血阵,我双目一睁,突然掐住廖敏脖子,猝不及防的将她扑倒在地。我见廖敏竟然如此歹毒,我若再在她的血阵里多呆几个时辰,以这血阵的煞气之强,我岂不是要走火入魔,死在阵里。 我怒火攻心,竟然一口气将廖敏掐死在我双手之下,龙哥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杨仁和李半仙儿都吓坏了,杨仁说:“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一指廖敏,说:“杀了这个妖人……” 杨仁只是摆头,说:“她的五行血阵不止是廖敏不传的绝密阵法,她还利用数万鬼魂的怨气作为阵引,凭我杨某的本事,都不可能破她的阵,你却做到了,你说怪不怪?”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奇怪,当我看出乱葬岗的风水格局的时候,突然对四周山川走势,风水脉络极为清楚,只觉得心里像烧了一团烈火一样。 番外10 我看地宫、看鬼门、甚至看杨仁、李半仙儿和小雯,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鬼门大开,小雯和黑白无常站在大门口,说来也奇怪。我虽然破了廖敏的五行血阵,可这数万鬼魂竟然不再冲击鬼门,他们似乎很害怕小雯和黑白无常。小雯和黑白无常搅在一起我就觉得奇怪了,更怪异的是,廖敏横插一杠之前,鬼魂冲撞鬼门,黑白无常根本支撑不住,现在门开了,万鬼怎么反倒怕他们了。 我仔细一琢磨,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怕的不是黑白无常,而是小雯。 我心里又浮起同样的问题,小雯到底是什么来头,连风声鬼师杨仁都搞不定的情况,她何以能镇住这么多孤魂野鬼? 我呆呆的望着小雯,小雯凄然一笑。说:“一年之后,你还是来了。” 这一年来。我出奇的想小雯,心里对我们的重逢做过无数次设想,却从没想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再见小雯,心里百味杂草。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还好吗?” 小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你不应该来这儿的。” “为什么……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小雯笑了,她笑中带泪。说:“果然是苍天捉弄,我们是情深恋人,可最后却是水火不容的仇人……是非要兵戎相见的……你又何苦这样对我?” 我吓了一跳,问小雯说:“你到底怎么了?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知道,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跟你兵戎相见?” 小雯说:“你不是一直在查我的真实身份么,以前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你知道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位得道高人叫老聃的么?” 我虽然平日不爱读书,却知道老聃这个人,他是道教鼻祖,道教思想的创始人,我爷爷生前对我说过许多关于他的事迹,是位奇人。 小雯说:“世人只知道他的传人是庄子,却不知道。他还有位传人,就是我丹宁子。我受老聃真传创教,修习秘术,最后得道,直至后来掌管冥界,也算成了一方霸主。” 杨仁、李半仙儿、龙哥他们听了小雯的说法,又看到眼前毕恭毕敬的牛头马面,突然一起跪了下来,冲小雯连连磕头,高喊:“原来您就是冥王……玄门弟子参拜我主冥王……” 我惊得目瞪口呆,牛头马面和一众阴司人员一起跪下磕头,高呼:“参拜冥王……恭迎冥王归位……” 不知不觉的,地宫中已经聚集了不下十万鬼魂了,那十万鬼魂也一起低头高呼:“拜见冥王……” 望着全场黑压压的人头,我彻底呆住了,真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我心里深爱的姑娘小雯,竟然是赫赫有名,掌管阴司十殿阎王的冥界冥王,如果这不是在做梦,我相信自己一定是疯了。 我望着无比熟悉的小雯,小雯俏生生的面对着脚下仰视的人鬼,她的模样一点没变,还是我喜欢和熟悉的样子,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对她陌生到了极致,好像我是第一次见她一样。 我试探着问:“你……你真是冥王吗?” 小雯点了点头,又绝望又难过的看着我。 我还是不相信:“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跟我出生入死,难道你是我为了骗我?” 小雯摇头,说:“我已经离开冥界长达五百多年,离开冥界也跟你有关系,你造这座地宫,目的就是与明妃古墓形成风雷相射的风水格局,借此困住我的灵肉。这一困就是长达五百多年,直到再见到你的时候,我身体里属于冥界的那部分才被逐渐唤醒。” 我痛苦的追问小雯说:“难道我真就是传说中的嘉靖皇帝……是吗……” 小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彻底崩溃了,声嘶力竭的追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恶事,我害人害己,明明已经死了,却为什么还要祸害这么多人,为什么……” 小雯叹了口气,说:“作为一个皇帝,嘉靖当年什么都有了,数不尽的财富、漂亮的女人、还是天下江山社稷。他耗费心机做这一切,所为的一不外乎长生不老;二则是为了更大的权力,他的野心不止是当个人类的皇帝,他要统治更庞大的世界。” 我呆住了:“更庞大?”扔岛记技。 小雯点头,凄然道:“比如人间和冥界,我做了几千年的小冥王,嘉靖皇帝要做的,却是统管人间冥界的大冥王……” 我突然明白嘉靖帝在长江三座龙眼上布下三座风水大局的目的了,他就是为了龙尾噶贡山气淤,最后山崩人死,数十万孤魂野鬼倒灌阴间,彻底破坏阴间秩序,他好借机破坏冥界,取代小雯冥王的位置。这一切早被他设计好了,就连小雯离开冥界,冥界五百多年呈现无主状态,都是他一手的杰作,嘉靖帝的疯狂,真是令人发指。 小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看得我心疼,她幽幽的说:“这几千年来,我潜心修道,从来没有过儿女私情,可谓是心如止水……没想到在人间呆了几十年,却有了人的心性,你的出现的确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让我在这冷冰冰的冥界多了一份期盼,可是……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却更加心疼……” 小雯的话让我心里更痛苦,我实在难以接受,我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如果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做嘉靖皇帝转世,我甚至更愿意去做那个被人嘲笑的穷屌丝学生。 我诚恳的对小雯说:“能不能阻止嘉靖皇帝的阴谋……好歹……好歹我也是他的转世真身。如果我对什么大冥王一点兴趣都没有,是不是咱们就不用争斗,更不会成为仇人?” 小雯痴痴的望着我,眼里全是柔情,她全然不顾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掌控冥界的地位,在属下面前又流下两行清泪下来,说:“晓天,你真傻,可是你傻的让人喜欢。也许你这一份善良,就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吧,你拥有了嘉靖帝所有的能力,却唯独没有他的丧心病狂……” 我还想挣扎,说:“既然你能镇住这十万鬼魂,为什么还要他们倒灌冥界破坏阴间的秩序?这么多鬼魂进不了阴间,嘉靖皇帝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他自然当不上大冥王了!” 小雯说:“你以为嘉靖皇帝的智谋是如此简单?他计中有计,你想过这十万幽灵如果不进阴间,留在鬼门之外的后果吗?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却又异常凄惨,怀了一肚子的怨气,如果不让他们快速进冥界,他们窜进人间,这十万鬼魂将会闹得人间鸡犬不宁,到时候恐怕有百万千万的鬼魂倒灌冥界,那时候,就不止是冥界的问题了……” 我被小雯问傻了,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仁捋着白胡子叹气,说:“这嘉靖皇帝的智谋,在明朝十六帝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他让贫弱的大明王朝中兴,开创了又一个时代,他为了自己的身后事大费周折才落得个昏庸皇帝的名声,其实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野心太大,足以成为一代明君的。这样的皇帝设置的大局,又其实我等泛泛之辈能破解的,摆在我们面前的,可是一道难题,大大的难题啊……” 小雯说:“大明风水师廖敏想用五行血阵拿我与十万幽灵同归于尽,十万幽灵的问题自然就解了。这样嘉靖皇帝也只能取代我的位置坐上小冥王的位置,可惜,那样对冥界来说,依旧是灾难。” 番外11 小雯和杨仁他们的说法,让我很沮丧,又很绝望,难道嘉靖皇帝设下的局,真是不能破解吗?我们除了眼睁睁看着它沿着嘉靖皇帝设下的方向一步步将我们围猎其中。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眼睁睁看着他登上巅峰,鱼肉人类和冥界,坐上真正的大冥王宝座? 虽然这个嘉靖皇帝是我,可我却深为忧虑,我一点都不想要嘉靖皇帝这种人阴谋得逞,因为我知道,真正坐上大冥王宝座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藏在我身体里面邪恶的嘉靖皇帝就要出来了。 我们在地宫里,迎着寒风枯站了几个小时,冥王小雯的魄力渐渐衰弱,这十万幽灵的红尘之气又逐渐凝聚,群鬼骚动起来,小雯脸色变得很难看。 杨仁说:“再不想办法,这十万小鬼就要闹起来了。到时候冥王魄力失效,这整个阴司恐怕没人能抵抗住这么多鬼魂了。” 李半仙儿和龙哥全都面露忧色,杨仁急得直摇头。说:“老夫堂堂一代风水鬼师,本以为已经参透了天下风水玄学,可惜在嘉靖皇帝的阴谋面前,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苍生为他鱼肉,人间和冥界即将变成人间炼狱,可叹可叹啊。” 大伙儿一筹莫展,似乎整件事的结局已经牢牢掌控在嘉靖帝的手中,我也深为绝望,只是对龙哥、李半仙儿说。如果有一天我丧失理智,变得自己不是自己,就请他们一定要杀了我,千万不能手软。 龙哥听得难过,嚎啕大哭起来。 李半仙儿说:“傻孩子,真要是杀了你就能解决问题,你恐怕早就不会在这儿了。” 这时,佟教授突然走了过来。他之前一直和郭警官他们藏在宫殿里面,他径直过来,对我们说:“要对付这许多孤魂野鬼,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用。” 佟教授的行为让我异常吃惊,我了解他,他不过是个老学究,懂得许多宗教和考古的知识,可要说抓鬼镇魔看风水,他是一窍不通,他老人家来这儿捣什么乱呢。 龙哥和李半仙儿直摇头。杨仁却神秘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老儿不是凡人,你且说来听听。” 佟教授对小雯说:“我听你自己说,你是老聃的嫡传弟子?” 小雯拱拱手,说:“正是,不知道教授有什么指教?” 佟教授说:“冥王客气了,老头子我只会钻研一些史料之类的东西,哪敢在冥王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多年前。我在考察一处战国墓的时候,发现有出土资料记载,老聃死后留下一份东西,叫六子镇阳术,听说这门奇术修成之后,能散发出巨大的能量,甚至能斗转星移,控制星月。” 小雯一呆,说:“你居然知道六子镇阳术这门奇术。师父生前跟我提过,不过听说很难练成,就连他自己,也只是知道,也没有练成。根据师父当年的描述,如果真练成了这门秘术,这十万鬼魂在六子镇阳术面前,自然不足为虑了,可惜……” 佟教授道:“冥王的意思是,您师父都没成功,你显然不能胜任对吗?” 小雯点了点头,佟教授却说:“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你只是个黄毛丫头,而老聃也没骑青牛而去。现在你已经贵为冥界冥王,身边更是有风水鬼师辅助,何不试试,万一成功了,对三界可是功德一件的好事啊。” 小雯盯着佟教授看了足足十分钟,我从她冷漠的眼里看出了兴奋、希望、憧憬和炽烈的可能,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佟教授说:“更何况,晓天如今还没恢复嘉靖皇帝的意识,可他身上背负的却是大冥王的实力,你们一起使力气,老朽觉得,未必不能真练成六子镇阳术了,你说对不对?” 小雯皱着眉头,忽又犹豫说:“可惜……你的话有道理,可我手里并没有六子镇阳术的秘笈,就算实力接近了,没有秘笈也是白搭。” 佟教授温和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道德经》出来,轻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小雯有些迷茫,说:“这是师父所著道德经书,我们需要的是六子镇阳术的秘笈,你不会认为秘笈藏在道德经里吧?” 佟教授沉默片刻,说:“老朽在战国墓出土文献里,做过仔细研究,那文献里有套解读道德经的法门,其中特别强调,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小雯喃喃念叨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我这句我精度了一万遍都不止,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佟教授又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 小雯一呆,陷入更深层次的迷茫,她对着十万幽灵发起呆来,黑白无常在她面前戒备,防止她遭暗算。 佟教授又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会有所斩获。” 小雯突然睁开眼睛,我从她眼里看出一线希望,她似乎已经领悟到要诀了,她对佟教授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师父骑青牛而去之后,世上再无六子镇阳术秘诀,我们都以为这秘诀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师父巧妙的将它藏在道德经中,若非知道法门,就算大罗金仙下凡,恐怕都难破解出此道秘密,多谢佟教授你……” 佟教授含笑不语,我急忙问小雯:“嘉靖皇帝的阴谋局,真的能破么?” 小雯点了点头,道:“不过,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我不可能修炼出真正的六子镇阳术出来,更别说镇住十万幽灵了。”扔团尽弟。 我们一行人听说还有救,没一个不答应的,杨仁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们太高兴了,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突然有人告诉他,他要被无罪释放了一样。 小雯让黑白无常重新关上鬼门,她把我们带进宫殿深处,就地画出一个八卦图,八卦里又嵌套太极阴阳鱼。 我、李半仙儿、杨仁、龙哥各被安排坐在八卦四个对角上,而小雯则盘膝坐在太极中间,她说:“我们用极阴催极阳,利用物极必反的原理,打开万妙之门,这六子镇阳术,就藏在万妙门后,大家一起努力……” 我们齐声叫好,小雯闭上眼睛,犹如老僧坐定,他深吸了口气,我听到耳边念道号的声音。 再抬头,却发现坐在阴阳鱼中间的不是一身裙装清新脱俗的小雯了,而是个道姑打扮的女人。她面色凝重,头顶冒出缕缕青烟,坐在那里法相庄严,一点都不像年轻稚嫩的小雯。 不过,我能看出来,她和小雯就是同一个人。 小雯念道号不止,她头顶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蜿蜒如龙,我再扭头,却发现龙哥杨仁他们头顶上,也全都升起了烟雾。 我突然明白过来,阴阳鱼上的小雯,其实就是数千年前的老聃嫡传弟子丹宁子了。 小雯突然睁开眼睛望着我,说:“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是为了爱……” “你爱什么?” “我爱你……” 小雯盯着我的眼睛,眼里似乎带有杀气,她重复道:“你真爱我?” “是!” “那我问你,爱是什么?” 我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停顿半天才说:“爱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爱就是想拥抱你,与你一起幸福,爱就是,就算什么都没有,却还想着给你一切。” 小雯笑了,说:“那只是你想象中的爱,而非我大道之爱,所谓大道爱,乃是你能爱人人,而非只爱我一个人。就算我不在你面前,你看每一个人陌生人,都要能从别人的身上看出你爱人的影子。此之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 番外12 我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小雯幽幽的说:“何谓爱,何谓大爱,你想明白了吗?” 我望向远方,视线穿过深邃的黑暗,我看到我爸妈、同学、老师、朋友以及所有我在乎的人。我突然明白过来,若无大爱的精神,如果不能阻止嘉靖皇帝的阴谋,我爱的所有人,甚至我爱的这个世界,都会被摧毁,甚至连我挚爱的姑娘小雯,也会惨遭嘉靖皇帝的凌辱。 无大爱,何来小爱? 我脑海里一片澄明,有种领悟大道的感觉,小雯转的飞快,她道袍飘飞宛如下凡的仙子一般,我和龙哥、李半仙儿、杨仁等人也跟着她转,将她紧紧保护在中心处。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爆裂的声响,恍如闪电。那电光朝我们汹涌奔袭过来,竟然一下子将小雯笼罩住了。我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杨仁高兴的叫了一声:“成了……” 我盯着小雯,只觉得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润,看起来颇为美艳动人。我心里一动,想六子镇阳术就这样成了吗? 杨仁、李半仙儿、龙哥他们长吐一口气出来,个个都是大汗淋漓,好像在长江里洗过澡似的,都要累虚脱的样子。 只有我云淡风轻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杨仁冲我点点头,说:“好小子,老夫算明白了,这风水鬼师也是有级别的,替冥王护法,我们个个累虚脱,只有你一点事没有。” 小雯缓缓站起来,又是之前清秀的模样,穿着洁白的纱裙。看起来特别美丽动人,惹人怜爱。我忍不住抱住小雯,轻声问她,真的成了吗? 小雯点点头,说:“要多亏了你……你打开了心结,给我巨大帮助。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练成六子镇阳术。如果没有你,再过十年我也练成不了的……” 小雯摸了摸我的头,像在哄小孩子,我看到张蕾蕾在边上看我们的目光非常恼恨刺眼,她生气的一个人走开了。 我明白在张蕾蕾面前,和小雯这样亲密很不对,毕竟我们曾经是恋人,我这样情不自禁伤害了张蕾蕾的心。 十万幽灵蠢蠢欲动,他们已经开始冲撞鬼门,牛头马面显然抵抗不住这来势汹涌的群鬼。鬼门已经被撞开一个巨大的裂缝。 小雯的六子镇阳术已成,我们不再恐惧嘉靖皇帝的阴谋,大伙儿都非常放松,小雯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长剑。那长剑一亮相,剑刃雪白,让地宫火光一照,明亮刺眼,炫的众鬼纷纷后退。 小雯轻斥一声,飞到半空,将长剑轮成一个旋儿,就地盘旋扶摇直上,那姿态之优美,我都看呆了。 李半仙儿道:“是青鸾剑……冥界阴司镇魂利器,她连这宝贝都带出来了……” 杨仁道:“冥王是何等样人,其实她早就知道今天这样的局面了,而且做好了放手一搏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拼死镇住这十万幽灵,阴司冥界就全毁了,刚才鬼门大开的时候,你有没有在烟雾里看清楚鬼门后面的光景?” 李半仙儿一呆:“后面的光景?” 杨仁摇头,说:“你到底还是差了道行,沈昭明这臭小子准是看清楚了,这鬼门后面藏的,可是上万鬼兵。如果十万幽灵真冲进去,而冥王又镇不住,她就打算赔上地府所有鬼兵玉石俱焚,也不让他们冲进冥界去制造祸乱。” 李半仙儿也听呆了,说:“这女人……这小姑娘不简单,怪不得能稳坐冥王宝座数千年,是位胸有千万兵的狠角色啊……” 杨仁不住的点头,李半仙儿和杨仁这俩老小子就跟街头巷尾无聊老头一样,对小雯评头论足,啧啧赞叹小雯的各种利害。 龙哥对这俩老头儿大摇其头,十分鄙视,说人老了就是这样,见不得世面,老子以后年纪大了一定不能像他们一样,太龌龊了。 小雯在虚空中以青鸾剑画符,现在的我已非当年吴下阿蒙,在小雯举手抬足中能看到她所画符文中的玄机。他是将道德经中各章玄要大开大合的拼凑,一共画出七十个奇符,这些符又各自交叉相连,秉承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要诀,宛如编织成一张大网。 而且,小雯剑下剑剑带血,十分壮观刺激,整个地宫上空都被她画出来的金色符文罩住。 龙哥问杨仁说:“祖师爷,你们把六子镇阳术说的这么神奇,到底神在哪儿啊?这十万幽灵可是活生生的摆这儿呢,这六子镇阳术再厉害,也就只能将这些鬼魂打到魂飞魄散,可一下子消灭这么多魂魄,也是逆天的做法,会大损功德。冥王这么做,到头来肯定会被反噬,嘉靖皇帝又有机会了,他设下的局,我认识是无解的。” 杨仁道:“你要这么想,就太小看老聃了。老聃乃是天下玄学鼻祖,他独创的秘术岂会这么简单,这六子镇阳术的作用不是毁灭,它能给孤魂野鬼续气,据说能续到活死人的状态。这样一来,这十万孤魂野鬼的红尘之气就没那么强烈,个个处在假死状态,嘴里还存有一口阳气。这阳气足以让他们存活十天半个月左右,这样一来,阴司就可以利用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将这些孤魂野鬼走完流程。嘉靖皇帝利用十万幽灵倒灌阴司的阴谋,自然就破了。”扔休长号。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奇术,能同时给十万孤魂野鬼续阳气,这哪里是玄门术数能做出来的,恐怕大罗金仙都难办到吧,我算是真开眼了。 小雯将七十二张符文聚起来的网张得大开,将十万幽灵团团罩住,骚动的鬼魂慢慢就放缓了动作。他们一个个张大嘴巴,贪婪的吮吸着来着天空中的气息,我知道,那气息就是六子镇阳术散发出来的缕缕阳气。 这阳气每只鬼魂吸上一口,就从暴躁的状态归回平静,地宫吵闹混乱的景象渐渐恢复,我们都松了口气。成片的鬼魂或坐或站,几乎是本能的远离了鬼门,牛头马面两位门神在鬼门前一站,大吼道:“一个一个来,阳气弱的在前面,阳气强的在后面,大家排队进鬼门……冥王在此,人人都能进阴司轮回转世,大家遵守秩序……” 说来也这奇怪,这十万鬼魂刚才还群情激奋,要撞开鬼门。续了阳气之后,他们就像活人似的,排起长队来,那队伍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慢慢的一个个的进鬼门。 我们总算是松了口气,说来也真奇怪,地宫里自从进了十万幽灵之后,冷得跟冰箱似的。小雯施展开六子镇阳术,这冰冷的地宫里顿时就暖和起来,几个快被冻僵的大兵也渐渐缓了过来。 我们自备了食物,又在宫殿里生了一堆篝火,就这么呆了一天一夜,十万幽灵才只有很小一部分过了鬼门。有冥王压阵,再加上六子镇阳术续的阳气,这十万幽灵没有再起任何暴动。 就在我们以为危机解除,只要解决了十万幽灵就能离开地宫的时候,沈昭明这老混蛋回来了。 沈昭明手里拖着我杨门祖传风水枣罗盘,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里面像装了什么大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杨仁第一个要去收拾他,别说杨仁,我们几个也都忍不住想教训他了。这老混蛋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坏事,他不但是我杀我爷爷的仇人,还干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弄死他,不知道他还能害多少无辜的人。 杨仁大吼一声,道“孽徒……你还有脸回来……” 沈昭明冷笑,道:“我必须回来……” 杨仁说:“给我一个理由!” 沈昭明:“我需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嘉靖帝的转世不过一个废物,这是天意,所以上天安排我来代替嘉靖帝转世,替他完成他当年没做完的事,坐上大冥王宝座,从此权倾天下,世间万物尽为我所驱使……” 杨仁怒道:“你疯了……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这地宫可是有我风水鬼师杨仁、冥王还有嘉靖皇帝的转世灵童,你要找死,我们成全你。” 沈昭明得意的笑着,道:“真的是这样吗?” 杨仁从他话里听出了玄机,道:“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 沈昭明站在宫殿屋顶上,他将麻袋扔屋顶上,解开绳子,我们赫然发现那麻袋里装的,就是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 只是那尸体一身龙袍,头戴紫金皇冠,正定定的望着我们。 杨仁脱口道:“你把嘉靖皇帝的肉身弄出来了?” 沈昭明道:“正是,我去了趟十三陵的定陵,偷出了这东西。据说有了嘉靖皇帝的真身,一切都好办多了。” 番外13 听了沈昭明的回答,杨仁显然是呆住了,他没想到沈昭明会如此疯狂。得到嘉靖皇帝真身的后果,杨仁心里清楚,我也很清楚。他是想利用嘉靖皇帝真身来控制我,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仁被沈昭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简直要被活活给气死,他跺脚大骂:“孽徒……真是孽徒……老朽当初是瞎了眼,居然收了你这种徒弟……” 沈昭明得意洋洋,道:“我沈某一生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既然能把你弄出来,你也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更别说嘉靖帝的计划了,你们都只是我的棋子而已。” 杨仁气得跳起来,飞身就是一道符打出去,被沈昭明用风水枣罗盘给挡了回去。 沈昭明将嘉靖皇帝真身从麻袋里搬出来,将他盘膝放在宫殿屋顶上。这嘉靖帝还真有帝王之相,他端坐的架势,果然不怒自威,地宫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我们都感觉到很不自在。 就连地宫里十万幽灵,也从喧哗吵闹不休,变得十分安静,连个打喷嚏的声音都再难听到了。扔休夹技。 龙哥最受不了沈昭明的神气劲儿,有心要刺激他。便道:“沈昭明,别以为你弄具干尸来就真以为能控制杨晓天了。就算你能控制得了他,可我们已经破了嘉靖皇帝布下的阴谋,你来晚了,没机会了。” 沈昭明俯视着宫殿下的我们,真就像自己当了皇帝似的,说:“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吧……这十万幽灵,顺利进了阴司的又有多少,十分之一都不到。剩下这么多幽灵,可是会办大事的……” 我听沈昭明话里有话,似乎非常自信,心里也有些发毛。因为以我对沈昭明的了解,不止他风水术数过人,最可怕的还是他的心智。这老东西脑子太好使了,耍起阴谋来一般人斗不过他。 否则,以他师父杨仁的修为,都能被他摆布,可见这家伙的本事有多大。 他这样说,难道有办法对抗冥王小雯的六子镇阳术不成。我想想觉得不显示。且不说嘉靖皇帝有堪比天人的智计,他要和冥王斗,都花了跨度五百年的时间。沈昭明虽然厉害,毕竟不能跟嘉靖皇帝比,更何况这六子镇阳术还是道教宗师老聃创的,乃是奇术中的奇术。 这么一想,我就松了口气。 沈昭明笑道:“听说六子镇阳术,乃是失传千年的还阳秘术,死了千百年的人,都能凭借这奇术续命。不知道嘉靖皇帝的肉身。能不能续上这口阳气……” 我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不好,只见沈昭明在嘉靖皇帝额头上点了一张符,那嘉靖皇帝肉身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他仰面朝上,好像是在做呼吸吐纳。这吐的自然就是内体百年浊气,吸进去的,势必就是阳气了。 杨仁一见嘉靖皇帝的动作,冲我吼道:“不好……他是在采你的阳气,快捂住鼻子……”我下意识的双手捂紧鼻子,杨仁已经一张符点在我鼻翼上了,我只觉得呼吸不畅,身体好像被抽去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大为吃惊,将鼻子按的更死。而身体里的东西,就像血液被抽走了一样,一丝丝的变空,我能感觉到体内流动的精魄正在减少,浑身由精力充沛变得虚弱起来。 而宫殿上的嘉靖皇帝肉身,不但头能动,连四肢都能动了,我们一群人全都吓住。我心里明白,嘉靖皇帝肉身,正是在吸取我的阳气,一般来说尸体夺活人阳气的做法是不可能的,可小雯在此地施展过六子镇阳术给十万幽灵续阳气,势必将此地格局变得不同了,沈昭明正利用了这个契机,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小雯一直忙着处理鬼魂进阴司轮回投胎的事。为了加快阴司运作,她在最短的时间对机制进行了改革,在佟教授的建议下,建立起了科学合理的机制,让鬼魂投胎的效率翻了三倍还不止。 她正从阴司出来,过了鬼门,就看到眼前一墓。我被吸得厉害,站都站不稳,被龙哥扶着,龙哥挡我前面对沈昭明破口大骂:“沈昭明你这王八蛋,阴险小人,有本事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你别给我玩这种阴的……” 沈昭明懒得搭理龙哥,在他眼里,龙哥还排不上号呢。 小雯见状,突然飞窜过来,在半空又施展六子镇魂术,在空中结了一张硕大的网,将我们全包裹了起来。我只觉得口鼻处倒灌一阵烈风进来,胸腔里顿时暖和起来,那种消失的感觉也渐渐没了,暖流顺着喉咙流进体内,转运全身。 我知道,小雯斩断了沈昭明的阴谋,而且,她还续了我的阳气。 六子镇阳术神妙无穷,他断了嘉靖皇帝与我的联系,却用自身术中的真阳替嘉靖皇帝续命。这一下子就让嘉靖帝无法再与我联上,沈昭明的吸取阳魄的计划也就算告吹了。 我吓得很出如浆,只要冥王小雯稍晚一点出现,我就要报销在这儿了,真正的死在地宫里。嘉靖帝有了我的阳气,势必会很快恢复过去的一切,我不但自己死了,还会因为没有阻止,而作为千古罪人。 龙哥得意洋洋的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就是报应,就你的那点伎俩还敢在冥王面前耍横,找死吧你?” 沈昭明突然将嘉靖帝真身平地转了一圈,我们不知道他又出什么怪招,才发现他揭了一张纸样的东西下来,正是尸身上裹的一层金箔。他将金箔甩了下去,迎面就朝我飞过来,我想躲开,可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没办法躲。 那金箔自己长了翅膀似的,就这么罩在我身上,我身上黄光一闪,金箔就融在我身上,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太快了,杨仁早已扑上去要杀逆徒沈昭明,沈昭明也不管嘉靖帝肉身了,在宫殿上与杨仁玩起捉迷藏。而我,却只觉得周身火烧一样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进入我体内一样。 龙哥把我上下看了一遍,奇道:“怎么回事,金箔落他身上,就不见了……” 李半仙儿眼里流露出惊恐神色,喃喃道:“不好……恐怕是沈昭明的奸计得逞了……嘉靖皇帝肉身吸阳未必是真,他借机夺晓天的肉身恐怕才是真正目的吧。” 冥王小雯走过来,手指在我额头上点了点,我只觉得灵魂深处一颤。小雯拿出个小镜子让我照,我就看到镜中的自己身体内好像还有一个人,这人轮廓依稀就是嘉靖皇帝的模样。 小雯说:“他体内属于嘉靖皇帝的部分,已经开始苏醒了……” 我、龙哥、李半仙儿几乎是同时惊呼道:“那该怎么办?” 小雯定定的望着我,突然眼里流出两行清泪,她抓着我的肩膀,喃喃说:“没有办法……除非……除非你的精神与嘉靖皇帝博弈,能最终战胜他,否则,你将被他驱使,永世做他的傀儡。” 我已经能感觉到体内另一个声音了,就连我思考问题,都会有一个唱反调的来阻止我,我已经感觉到体内嘉靖皇帝的存在。 小雯抓着我的说,道:“晓天,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用你的意念打败嘉靖帝,你不但能拯救自己,还能拯救天下苍生……因为嘉靖帝实在太强大了……恐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小雯的话:“一定要战胜嘉靖帝……一定要战胜他……” 我越想脑子越疼,疼得我在地上直打滚,小雯将我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哭着说:“晓天,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被他打倒……知道吗?” 说罢,他在我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我闻到她身上上流露出的淡淡幽香,脑子虽然巨疼,却一片澄明。我给自己打气,为了小雯,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番外14 小雯说:“嘉靖皇帝就是你的心魔,你不是要彻底摆脱跟他的关系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成了,你还是杨晓天,如果失败了。杨晓天就是嘉靖皇帝,他做的一切恶事,都与你有关。” 我盘膝坐在地上,小雯拿青鸾剑围着我画了一个圈圈,我落定之后,就发现自己对面还坐了一个人,这人龙袍紫金冠,一脸帝王之相,倨傲高贵,正冷冷的盯着我。 我说:“你是嘉靖皇帝朱厚熜,那个死于长生不老仙药的皇帝?” 嘉靖帝点头,却又摇头,说:“朕是嘉靖帝不假,可朕并非死于仙药,朕的死是天命已到。朕服用仙药而亡,乃是为了500年后的今天所致。你看朕的躯体栩栩如生,就是仙药的妙用。” 我说:“听说你是昏君……为了取乐女人,甚至不惜烧毁皇宫,永寿宫就毁在你的手里,据说无数珍奇异宝都付之一炬。事后你非但没治烧宫妃子的罪,还对她和她的父亲大封赏,是不是?” 嘉靖帝说:“烧毁永寿宫确有其事,可朕并非昏君,你好好研究研究朕在位的那现年办的大事。抗击倭寇、蒙古军侵略,任命张居正推行改革,完善内阁,甚至任用贤能,推动经济发展,重修永乐大典,你说朕做的这些事,一个昏君能办到吗?” 我一时语塞,道:“总之你是昏君,否则火烧皇宫为博妃子一笑。这种事明君做不出来。” 嘉靖帝摇头笑道:“你还年轻,很多事你不懂。我问你,你执着的努力拼搏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时茫然,嘉靖帝道:“我来告诉你,人努力的动力,永远都是欲望。对我来说。权力、女人都是我的追求,在这些欲望的驱动下,我在位的前二十年励精图治,努力巩固自己的统治,我付出这么多的原动力,都是因为我的欲望。为了长久的满足欲望,我努力做一个好皇帝,对外抗击侵略,对内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就是为了维护我的铁桶江山。天下都被我治理好了,为了博我心爱的女人高兴,烧毁几座宫殿又算什么,以当时我大明帝国的人力物力,再烧毁百座千座宫殿都不成问题,这叫有本事任性,你懂吗?” 我说:“可是,这有违明君的德行,你这样做不对……” 嘉靖帝说:“我打个比方,当你很穷的时候,吃顿肉是奢侈,你会因为多吃几块肉而自责。当你有钱的时候,别说吃肉,吃什么都不在话下,你会觉得吃肉是罪过吗?我烧永寿宫跟这个道理一样,当我把国家发展到实力雄厚的时候,一座宫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可以让我心爱的女人烧掉。” 我说:“算你说的有道理,我再问你,你害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靠伤害自己来得到利益,你不觉得可耻吗?” 嘉靖帝笑了,反问我说:“你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么?为了干一番事业,牺牲一部分人是可以理解的。你们当朝的开国皇帝说过一句话,打核战争我们不怕,我们有七亿人口,三亿人民牺牲了,还有四亿没,很快就能恢复了,这是你们这位开国皇帝在莫斯科会议上说的原话。一点没错,为了办大事,牺牲小部分人是正常的,从古至今王朝更替莫不如此,干大事的人不拘小节,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的人,注定只能成为弱者。” 我对嘉靖帝的说法十分反感,怒道:“每个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皇帝是人,百姓也是人,你这样草菅人命,只能自取灭亡。更何况你是为了一己私欲,不但在大明朝祸害人,还跑到我们现代来害死那么多人……你……你就不怕天谴吗?” 嘉靖帝冷笑:“受天谴?你们这个时代,总有一句话说犯了罪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一句唬人的话。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条文法治是制约大部分人的,但总有那么很少的一部分人能逃脱制裁,比如说我?为什么?因为我就是法律的制定者。一旦我坐上大冥王宝座,我就是制定天律的人之一,谁能治我?” 我为之气结,怒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嘉靖帝不急不缓的说:“王法,当然有。没了王法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可你一定要记住,王法总是约束大部分人,却纵容少部分人的。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被教育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因为他们努力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向我们靠拢,获取我们那样不受约束的权力。所以,往深处说,人性都是一样的,只分你能得到和得不到。既然大家都差不多,我杀死他们和他们杀死我,没有什么区别……” “你……” 嘉靖帝笑着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手里掌握了天下最好的东西。最漂亮的女人、最大的权力,无可比拟的财富,豪华到极致的宫殿,天下人都被我踩在脚底下……这种感觉……我敢说全天下的人都想体验。可是真正能得到的,这千百年来又有几人,屈指可数吧……我布风水局,服用仙药,耗费心机算了前后五百年,不过是为了这一身荣华富贵能够长长久久。就像你们一出生就竞争读书,工作了又竞争待遇更好的工作,更高的职位,更多的财富一样,大家都在努力,只不过手段和欲望不同而已,所以,朕的所作所为一点错都没有。如果说真有错,你们中间又有谁是干净的呢?” 我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可怕的是,我仔细一思索,竟然发现他说的极有道理。好像他做的那么多十恶不做的事,经他这么一解释,都显得非常合理,我甚至觉得,作为一个皇帝多杀一些人很正常。掰着手指从夏商周到元明清,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哪个是不杀人的,也没哪个不是杀了很多人的。 尽管如此,他们该被称为明君的,依旧是明君。该被铭记在历史上的,依旧被人当做好人铭记,供奉,甚至还被誉为神,没人记得他们做过的恶事,人们只记得他的伟大。扔休肠弟。 嘉靖帝说:“仔细想想吧,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一辈子吃口饱饭都难,而有的人天天山珍海味,吃尽天下最好吃的美食;而有的人,一辈子连女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可有的人,却能享用天下最美的女人;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财富为何物,可有的人,却能享用天下的财富;有的人,一辈子为人驱使,到死都不能自己掌控,可有的人,从出生就注定了掌握天下人。如果是你,你愿意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我下意识的说:“我……我……我……” 嘉靖帝笑了:“我知道你的答案,只是你还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你不敢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欲望是驱动人前进的动力,也是人活着的根本,世人人人如此,有什么好掩饰的……” 我沉默了,为自己肤浅和虚弱内疚,没想到我嘴里说着杨门后人,为天下苍生为己任,内心最深处,想的还是自己的欲望。我对自己的表现异常失望。 嘉靖帝说:“你再想想,你的命运是早已注定好的,你就是我。我以前拥有的一切,和未来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无尽的财富,最美味的美食,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受你驱使,你想想小时候你受人欺负的场面,如果没有权力,你一辈子都只能被人欺负。可你拥有了我的一切之后,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你的奴隶,包括以前欺负过你的人,想想多诱惑呀,你不心动吗?” 我不敢再张嘴说出哪怕一个字出来。 嘉靖帝在我耳边又轻声说道:“你真的不心动吗?拥有一位皇帝的一切。哦,不,以后是拥有人间和冥界最大的权力,成为两界的大冥王,多么诱人啊……” 我忍不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说:“心动……而且诱人……” 嘉靖帝笑了,他笑得异常得意,好像我的这番举动他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我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嘉靖帝说:“你别感到羞耻,因为你是人,不是神……就是真的是神那又怎样?神也逃不开这些诱惑……” 我攥紧了拳头,可是想想嘉靖帝为我描述的这一切,我心动了,也心软了,说实话,这些画面太具有诱惑力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人,我无法抵制这些。 嘉靖帝幽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融合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以后,我将带你享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荣华富贵,你会将全天下踩在脚下面,金钱、女人、权力和所有的一切,都受你支配,你将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跟我融合吧……” 番外终极大结局 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心里却已经答应了嘉靖帝的引诱,没有任何抗拒的等待着他一丝丝的侵入我的身体。 在嘉靖帝金钱、财富、权力一切一切的诱惑下,我彻底迷失了自我,就在嘉靖帝快全部侵入我身体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惊鸿一瞥的出现了小雯的面孔,她让我抗击心魔时那悲戚的两行清泪。 我的内心突然一阵巨震,一种痛入骨髓的疼痛刺得我心如刀割,我想到我爷爷、我爸爸、还有李半仙儿、甚至佟教授和老曾他们,为了解救天下苍生,不管自身是否精通玄门法术,风水妙诀,都不惜生命为代价的与邪派势力斗争。他们付出了太多,而我的一切成绩不过是躲在他们后面才得到的,在欲望的诱惑下,我真的要抛弃他们,跟嘉靖帝去祸害天下苍生吗? 我真的要跟我最爱的这些人,甚至整个天下为敌吗? 欲望固然诱惑人,可是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自己真正在乎的世界不是更重要吗? 没了我最爱的姑娘小雯,我最好的兄弟龙哥。我的师父李半仙儿,还有我爸妈,我拥有那么多财富、女人和权力又有什么用呢,终究不能让自己开心和幸福。既然是这样,为了欲望满足而制造杀戮,毁灭别人的幸福,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和满足吗? 就在嘉靖帝侵入我身体的关键时刻,我犹豫了。嘉靖帝显然没想到在强大的诱惑面前,我还会有抵触情绪。 他充满诱惑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你真的能舍弃这一切吗?无尽的权力,数不清的财富……还有所有你喜欢的女人……所有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我全都能满足你……” 我要紧牙关,脑子飘飞的不是金钱和权力,而是龙哥、小雯、李半仙儿还有我爷爷他们那一张张亲切的脸,我从他们的眼里看出种种情谊。每一种情谊都让我无法舍弃,我唯一能舍弃的,就剩自己的欲望了。 于是,在我精神深处,我拒绝了嘉靖帝的侵入。 我能感觉到精神和身体强大的排斥力量,将正在逐渐融入我身体的嘉靖帝一点点的赶了出来,我能听到他剥离我身体时发出的声音,那种感觉让我很痛苦,可是每抽离出来一点,我身体里却又是愉悦的。($>>>) 我知道每出来一点,我就离对我最重要的那帮人距离更近了……我需要的是他们。而不是虚无缥缈,无穷无尽的欲望的诱惑。 嘉靖帝声嘶力竭的冲我怒吼:“你疯了吗?你丢掉了成为天下主宰的机会,你拒绝了与我融合之后,你这辈子……不……整整十辈子,甚至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你要继续做你的窝囊废,任人欺负、摆布、取笑吗,永远做一个失败者。让人鄙视吗?” 我内心深处对嘉靖帝的话非常厌恶,因而那种反抗的力量也更加的强大,我轻蔑的反驳嘉靖帝道:“就算你能给我这一切,可是对我最在乎的东西来说,这些并不重要……真的……没有财富、女人、权力,我还能继续活着,可是没了我最在乎的这些东西,我想我一定没办法再活下去了,你懂吗?” 尽管嘉靖帝口才非常好,可是听到我这句话,他还是呆住了,我的表示他似乎没想到。 我体内的力量将嘉靖帝排斥的更快了,他忍不住说:“什么地方我都算计好了……难道我算计了五百多年的计划,竟然毁在你这个臭小子手里不成……” 我不理会他,只是很坚决的将他排出体外,突然,我听到馝馞的一声巨响,睁开眼睛,却看见小雯、龙哥、李半仙儿他们中彩票一样惊喜的表情。我轻松的站起来,一把抱起小雯,抱着她转了个圈儿,不停的亲吻她的盈盈红唇,梦呓一样的说着:“谢谢……谢谢你……” 小雯眼圈儿也红了,在我怀里,她哪是统治整个冥界的小冥王,根本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小雯将头靠在我肩膀上,整个人好像很放松的样子,像个害羞的姑娘。 她说:“我刚才看到嘉靖帝就要跟你完全融合的时候,我突然就崩溃了……简直想一头撞死……我不是担心别的,只是觉得,你能被嘉靖帝诱惑,不外乎欲望,这样说来,我在你心里一丁点位置都没有,只不过是穷自作多情罢了……” 我紧紧抱住小雯,恨不能将她勒进我骨头里去,这时,我身上突然哗哗哗的往下掉东西。我低头一看,原来这些东西不是别的,就是沈昭明从嘉靖帝肉身上剥下来的金箔。 那些金箔散落一地,又被风吹散了,飘满了整个地宫。 小雯说:“嘉靖帝一生机关算尽,身上背负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这金箔一散,他就真消失在茫茫三界之中了。不能投胎,也不能聚形,只剩下虚弱缥缈的一层雾气……恐怕他穷尽千百年都想不明白,什么地方都让他算计好了,他却唯独失败在你手里……可叹……也可悲……” 李半仙儿道:“这种聪明绝顶的人,竟然真能算准前后五百年,这时间的事都让他掐准了。如果他心术能正,必定是仙道冥界的主导人物,可惜啊可惜……终究是邪道害人……他才落得这种结局啊……” 我想想嘉靖帝设的这许多机关,件件巧夺天工,可谓是穷尽心思,就算用现代的科学技术都不一定能办到,可五百多年前的他竟然算计得分毫不差。这份脑力,真非我能想象,可最后他不但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转世投胎,甚至连做个鬼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飘荡在三界中的一团虚无缥缈的气体,想想也是悲哀,我不由的叹气。 远处,沈昭明和杨仁斗在一起。 沈昭明见我站了起来,以为嘉靖帝已经彻底与我融合,他便取出一套金针,分别扎在嘉靖帝肉身的几处重要位置。他手里捏符,镇在嘉靖帝肉身的额头,我仔细一看,竟是以肉驱灵的妖术。 我若真与嘉靖帝融合,势必就成了沈昭明的傀儡了,想想又是一身冷汗。 沈昭明施展了术法,却不见效果,他惊愕的朝我这边跑过来,杨仁紧追不舍,他见到我,问道:“你是杨晓天还是嘉靖皇帝?” 我老实回答:“杨晓天……” 沈昭明有点不相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啊……嘉靖帝去哪儿了……” 小雯冷笑道:“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已经化成一缕空气,飘荡在三界之中,风一吹,便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沈昭明脸色惨白,喃喃道:“怎么会……他可是嘉靖皇帝啊……他的智谋谁人能比得上?” 杨仁突然奔袭过来,一指点在沈昭明后脑勺风池穴上,沈昭明往后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 杨仁道:“孽徒,你想知道原因吗?送你一句话,逆天而为必为天谴,自古邪不胜正,否则历史数千年又怎能演化到今天?” 沈昭明扭头想跑,却被杨仁、冥王小雯、李半仙儿、龙哥和我围在当中,若轮本事,沈昭明单打独斗不是杨仁、冥王小雯甚至我等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在我们的强势围攻下,他走了不到几招就已经落败。 杨仁两步上前,一指点在他头顶百会穴上,又一指点中颤中穴,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沈昭明往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而亡。杨仁怕他又耍幺蛾子,让冥王小雯碎了他的魂魄,勾了他在冥界的档案,沈昭明的下场也像嘉靖帝一样,化成了飘荡在三界中的一缕清风,从此来去都不由自己。 杨仁看着地上已经僵化的沈昭明,长叹一口气,直说冤孽,好歹师徒一场,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弟子死的这么惨,心里真不好过呀…… 李半仙儿拍了拍杨仁的肩膀,两人惺惺相惜起来。沈昭明是杨仁的徒弟,而李半仙儿却是沈昭明的徒弟,两人因为共同的仇人而奇怪的扯上了关系。 杨仁瞅了瞅李半仙儿说:“你这小子骨骼也算不错,是块修习风水术数的好材料,是沈昭明把你浪费了。不如这样,我再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把一身风水鬼师的绝学传授给你……如何?” 李半仙儿这种风水痴听了这种话,哪有不高兴的,翻身就拜,给杨仁磕了三个响头,拜杨仁为师。 杨仁又看看龙哥说:“小伙子,你兄弟都继承了嘉靖帝一身风水绝学,好歹也是个风水鬼师,你跟他的差距从此就远了。我看,不如你也跟了我吧,我把自己的绝学全传给你俩。反正我逆天复活,也活不了几年,不如物尽其用,死前把一身本事留在这阳世。你们都是能明辨大是大非的人,学了我的风水术,不愁你们不会造福百姓。” 龙哥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高兴的也连连磕头。 佟教授这时候突然过来,对我们说:“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们都是一呆,反问道:“难道还有问题?” 佟教授说:“冥王你想想,这些孤魂野鬼本来是死了,突然你给了他们一口阳气,他们的尸身会有什么变化?” 在场众人齐声高呼:“诈尸……” 佟教授点点头:“就在这几天内,整个川中,恐怕都会起尸变……虽然他们只有微弱的一星半点阳气,可是这么庞大的数字,也会出大事的……” 我们都明白问题所在,龙哥一提酒葫芦,道:“镇尸我擒龙道门最在行啊,走,咱们这就去川中镇尸去,免得僵尸为祸害人……” 小雯却突然阻止龙哥,道:“慢!佟教授,您不过是阳世一位凡人学者,为什么会懂得如此高深莫测的妙术,甚至在我们都糊涂的时候,只有你一人是清醒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佟教授讪讪笑着,道:“多管闲事……多管闲事……我走了……” 说着,他招呼郭警官和几个大兵一起朝外走去,我回忆起佟教授的怪异举动,心里也是很吃惊,觉得这老头想必是另有来头。不过,我坚信他跟我们只会是友好的关系,绝不会敌对。 佟教授走在最后,突然手甩到后面,给我们比了几个手势,好像是个动物在地上走来走去。 杨仁惊呼道:“他骑的是青牛……这老小子就是老聃……” 小雯追过去大叫师父,佟教授却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一行人也出了地宫,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小雯将我们送出来,跟我们一一道别,说镇僵尸是大事,她本来是一定要去的,可惜这十万幽灵对冥界阴司始终是大威胁,她要照顾好他们。 我们一起有两位风水鬼师,对付僵尸肯定是够了,临别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十日后才能拆。 我们把老曾、张蕾蕾送到城里,就立刻坐飞机去了四川,用了整整十日才摆平所有僵尸。我紧张的打开小雯给我的信,信上写了一句话:晓天,我们终究会分别的,不想与你分手的时候太痛苦,只能用这种方式,请你原谅。 这数千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感情。可惜我们终究是殊途,再纠缠下去,对你我都不会好,希望你能一直幸福的生活。扔来匠扛。 你的小雯 我看着信件,不禁泪流满面。 而事实上,从此以后,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小雯一面。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依稀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不禁泪流满面,痛彻心扉,可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